“去胥都?”楚雲霓也出乎了意料之外。
“憑什麼?”青鯉也插嘴進來,“你明知道我們公主要去的是邑城。”
青鯉插嘴到一半,被楚雲霓一瞥,旋即將嘴給閉上,卻在此時,楚雲霓施施然的起身,朝着顧蕭作揖,“將軍請回去吧,我想出城自然會找龍飛,至於胥都之事,我不想插手。”
聞言,顧蕭但將眉目一擰,旋即看了一眼這周圍,殷翔、伊人、青鯉,似乎都像是知道他必定是會來求楚雲霓的一般,都是沉默了下來。
他乾脆一把拉起了楚雲霓,作勢往外面走去,殷翔第一個不依,“你要帶太子妃到哪去?”
誰知道,殷翔的這句話才說完之後,顧蕭卻是橫槍一起,便是朝着殷翔的面門直指而去,“誰敢插手,我先拿他祭旗。”
說完之後,便一味拉着楚雲霓朝着外面走去,長街上,冷風溯溯,吹拂過街上拉扯的兩人,“你想帶我到哪去?”楚雲霓有些惱怒。
顧蕭卻是冷哼一聲,徑自拉着楚雲霓繼續朝着前面走去,是他那長久沒回去過的將軍府了,“你身邊那幾個人我也算是看出來了,一個個都是給我臉色看,你倒是從容。”
楚雲霓聞言,忍不住一笑,“將軍倒是聰明人。”楚雲霓在城門口的待遇,自然是有耳聞,顧蕭在邊城拖得越久,他的形勢就越不利。
駐步下來,顧蕭但將冷眼看着楚雲霓,“你知道我會來找你?”
“莊妃看準了一切,不就是看你現在孤身守城,手下的心腹也缺一不可嗎?”楚雲霓反問,“我要出城容易,可是你要出城的話,可就進退兩難,你現在不來找我,又該找誰?”
聽着楚雲霓的話,顧蕭有些茫然無措,“我也不知道現在胥都到底情況怎麼樣,十三位皇子分分崩離析,皇上年老衰弱……”
顧蕭的憂慮,楚雲霓權當沒有聽見,繼續朝着前面走去,“我的目標是邑城,你的目標是胥都,各不相干,將軍既然不肯幫我,我們都只能自求多福。”
看着楚雲霓前行而去的身影,顧蕭心裡難受,但是也只能承認楚雲霓所說的沒錯,一步步的跟隨着楚雲霓朝着前方走去,最後在自己的將軍府前停了下來。
府第威武是威武,但是就是破敗了許多,牆壁上雕螭走蛟,的確是武將的居所,可是,那緊閉的大門上蛛塵滿布,一看就像是無人居住的地方。
“我孤身一人,宿慣了軍營,忽然叫我回來,反而無所適從。”顧蕭將門推開,有塵埃從這上面落了下來,他揮着手將這些塵埃掃盡。
“將軍該不會妄想讓本公主來替你打掃庭院吧?”楚雲霓看着眼前的場景,忽然有這麼一種想法。
顧蕭聞言,錯愕了一下,旋即又忽然一笑,“公主殿下言重了,我只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咱們好好聊一撩,少讓人插嘴饒舌。”
想起楚雲霓那院子之中,殷翔一看就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伊人曾經是龍飛的人,而青鯉,自然沒什麼心思,但是嘴巴可讓顧蕭一聽就受不了。
故而,將楚雲霓拉來此處,是最好的談話之所。
府門的外面被塵沙吹得破敗,這裡面倒還算乾淨,和一般武將的府邸不同,顧蕭的府中最爲顯眼的,是那些懸掛在廳堂之中的畫卷。
均爲駿馬圖像,形態不一,但是落筆有神,足見畫工精湛,落款人,竟然是“引鳳”,楚雲霓專注着,頓時不覺,敞亮着偌大的一個府邸,此刻一把燭火點亮,卻只照影着兩人的身影。
“我們各退一步,我到時候幫你攻打邑城,你幫我走一趟胥都,如何?”顧蕭是個爽快的人,顧蕭自行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手中拿着一個茶壺,徑自將茶水放置到楚雲霓的面前,開門見山的說。
“引鳳是你?”楚雲霓揣測着,古時曾有傳說“簫聲引鳳”,想必顧蕭這個落款就是引用以此吧。
顧蕭頷首,“年少時候的輕狂之作,後來才知道真正的男兒必須幹出一番豐功偉業,故而才投身軍旅,戍守至今。”
他淡淡的說着,沒有想到楚雲霓竟然會注意到這一點上去,說話的時候,格外的冷靜,卻帶着其他的神往。
“難怪伊人對你的評價頗高,你能文能武,在這一點上,確實是比景軒略勝一籌。”她平心而論,之前伊人在這麼說的時候,她還嗤之以鼻,現在看來,伊人確實沒有誇大其詞。
“上官景軒?”顧蕭一愣,隨即一笑,“傳聞中是個人物,有機會的話是得會上一會。”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他一面。”楚雲霓想着,勾勒出淡淡的一抹笑痕,轉身將顧蕭剛纔端上來的那杯茶輕飲。
眉心卻是一蹙,“是水?”
“將軍府清冷,顧蕭能招待公主殿下的只有一杯清水。”顧蕭也徑自端起自己那頭的杯子,臉色卻是凝重,“但望公主明白,清水人情,兩不相欠,只要公主肯幫我這一次,顧蕭哪怕赴湯蹈火,也幫你拿下邑城。”
楚雲霓看着顧蕭此刻無比凝重的神情,自己也凝重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她但將垂首下去,將那清水飲下,可是,卻意外的發現,這清水之中,卻隱約有淡淡的香氣,“這水裡有什麼味道?”
“杜鵑花的味道。”顧蕭接口,“邊城的水源都是來源於北面山頭,山中泉水流過,杜鵑花和葉飄散在裡面,所以這裡泉水都飄有淡淡的馨香。再不出數日,那漫山遍野的杜鵑花開,又有子規啼,是人間最美的一幅景緻。”
“這也是你爲什麼非得守住這裡的緣故吧?”楚雲霓問道,“那個女子,有你這麼一份情癡守候,也算是此生何求了。”
她說着,卻淡淡的垂下了頭,“你的條件我答應你,替你走一趟胥都,大廳清楚胥都的情況,然後將軍不能要忘了自己的諾言。”她擡首,將那一杯清水飲下,夾雜着淡淡的香味。
顧蕭聞言,也是欣然的一笑,看着這個女子,忽然有種爽朗的感覺。
“所幸的是,這陣子青冥沒有再來攻打,否則內憂外患,我才真正擔心。”顧蕭嘆息着道。
楚雲霓搖來了搖頭,“我在邊城,他自然不會來攻打,等我走了,你最好最好萬全準備。”她說着,看着顧蕭,神情之中有些憫然,“他在青冥。”
“既然他沒死,爲何你不回到他的身邊?”顧蕭問道,隨即將手裡的杯子一放,“既然你不肯回到他的身邊,又爲何不將他忘了?”
“忘?”楚雲霓納納的擡首,怔忡的問,“怎麼忘?時至今日,你能對心裡的女子忘卻嗎?”
“能。”顧蕭利落的回答,可是,隨後又是轉過身去,“這麼多年,還有什麼是不能忘的,所放不下的,只是心裡一個信念而已,你又何嘗不是?何苦這麼苦苦糾纏着自己?”
“既然能夠放下,將軍,要不等攻下邑城之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吧!”楚雲霓豁然開口,帶着些許戲謔,“我邑城也需要一個守將,如將軍肯逗留,我給你物色一個佳人,如何?”
她也是三分笑意,明知道顧蕭不可能離開邊城的。
可是,她在說出這話的時候,顧蕭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若非公主這樣的佳人,誰還入得了我顧蕭的眼中?”他也是帶着戲謔。
楚雲霓聞言,卻是臉色一變,“顧蕭,你好大膽子。”
“公主可開這等玩笑,爲何我不能?”顧蕭依舊笑着,看着楚雲霓此刻的怒顏,些許得意,說着,在楚雲霓將要動怒的時候,他卻是將楚雲霓豁然一拉。
這一拉,楚雲霓猝不及防,跌入了他的懷中。
他緊緊的將雙手環抱住她的腰身,將頭埋在她的青絲之間,楚雲霓要掙扎,可是顧蕭卻是低聲的在她的耳邊說道:
“告訴你個秘密,我戍守邊城,是皇上交付的重任,當年臨行之前,皇上曾再三交代,邊城乃胥都門關,邊城一失,胥都危矣。”此刻,他的神情卻是鄭重的,“皇上對我有知遇之恩,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離開這裡。”
豁然,楚雲霓有種錯覺,胥國的皇帝,是暗中委託了什麼重任給他,不可告人,那滿山的杜鵑,只是他的一個藉口。
“你是什麼意思?”楚雲霓豁然僵住,也顧不得他此刻緊抱住自己的輕薄。
“胥都在誰手,胥國就屬誰,這是當初皇上的原話,所以,我的職責是幫皇上守住邊城,無論哪個皇子來奪,都不可交付。”顧蕭將這個重大的秘密說了出來。
楚雲霓這一聽,才豁然清楚,邊城如果守不住的話,整個胥國就失了,皇帝深謀遠慮,派遣了一個自己信得過的將領來守。
如果,哪個皇子造反的話,邊城絕對是個心腹大患,所以……想要奪位,必須除去顧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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