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長爲伴,這一抹黃土在落下分球的最後一刻,也埋葬了薛韋霆心中的情。()這一片世外桃源,掬一黃土,從此以後,再不會有遺憾。
“你放心,無論如何,你都是我薛韋霆的妻子!”站在那墳丘的面前,薛韋霆的唯一一句話,便是這一句。
無論這個女子的如何,無論她是否與樑子驍有過什麼樣的過往,她都是他心裡的妻子,唯一的一個。
但當薛韋霆轉身而過的那一刻,遠遠的,就見到了楚凌天的身影,遠遠的看着他的臣子。
薛韋霆朝着皇帝的面前走去,跪在來了楚凌天的面前,無比的凝重,“陛下,韋霆回來了,只要有韋霆的一日,就有邑國……”
拋卻了身後的一切情和愛,此刻他的心中深埋的,便只有那個女子的最後一眼,願將一切,成就他的一世英明,他發誓,哪怕窮盡一生,他也會成就她的這一個願望的。
皇帝的雙眸之中帶着深邃,看着眼前的這個臣子,“好……”他深深的道了這麼一句,“來日,招募了天下兵馬,復國之後,你功居第一。”
薛韋霆拜別了楚凌天,兀自朝着叢冠替楚雲霓醫治的那個茅草屋裡走去。
茅草屋之中,叢冠才堪堪從裡面出來,似乎楚雲霓的情況也穩定了下來,加上這九重天裡面的珍稀藥材輔助,基本沒有大礙。
在出了這屋子的時候,叢冠見到了薛韋霆的時候,也沒等他說話,兀自不耐煩的說着,“師尊服了藥,暫時睡下了,你先等等……”
在這九重天裡面,這段時間薛韋霆都是被叢冠照料的,故而,叢冠這個人的脾氣,薛韋霆也是知道的,故而在叢冠離去的時候,他也依舊站在這屋子的外面,並沒有進去。
只是,在叢冠走了之後,卻是從房間裡面,傳來了楚雲霓的聲音,“薛韋霆,你進來吧!”
薛韋霆神情一愕,隨即也朝着那裡面進去。
但見此刻的楚雲霓,一臉的蒼白,比起之前無論何時都意氣風發的模樣,她此刻單薄如紙,坐在這竹牀的牀沿邊上,扶着身後的牆壁上,作勢朝着薛韋霆過來。
只是,在楚雲霓起身的那一刻,卻是腳下虛浮,一個不慎,整個人朝着前方趔趄一去,幸而是薛韋霆手腳麻利。
在楚雲霓趔趄一倒的時候,攙扶住了楚雲霓。
但見楚雲霓雙手併攏,作勢是要向薛韋霆行禮,還是國禮……
薛韋霆見狀一驚,忽然後退了一步,“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清影之死,我不怪你,各有所歸,你也盡力了!”
聽着薛韋霆的話,楚雲霓卻是搖了搖頭,“我並非爲此。”
薛韋霆一愣,似乎並不明白楚雲霓意欲何爲。
“這裡沒有點將臺,拜將之禮,只能夠這麼草草而爲,但請將軍盡力,爲邑國而戰!”楚雲霓鄭重如山的說道。
這麼久以來,從國破,輾轉到了靖國,一路走了過來,這當中的心酸,也只有楚雲霓自己心裡清楚,難得的是,現在薛韋霆找到了,烽煙直到這一刻,纔算是真正的點燃了。
這種感覺,薛韋霆何嘗不懂?
“薛家舊部,死得差不多了,剩下最後的兵力,也全部殘存在民間,公主……裡應外合的話,或可一戰。”薛韋霆從實講來。
楚雲霓聞言,頷首點頭,“城外,有顧蕭的大軍,隨時等着我的一聲令下,即可攻城,還有,嶽清影說布兵圖已經在上官循的手上,既然如此,隨時可以攻城。”
“只是……”楚雲霓的話,說到了一半的時候,卻略顯得憂愁了起來,“樑子驍下令,如果邑城一旦被攻破的話,就下令屠城,這點纔是我最擔心的。”
她之前爲了防範於未然,才冒險讓天狼先將城裡的百姓引進宮內,但是,天狼是個什麼樣的人,楚雲霓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他充其量只能夠暫時利用,但是如果要長久讓他來保護城裡百姓的話,楚雲霓也信他不過。
“城裡百姓交給我吧,必要時刻,我幫你宰了那頭狼。”薛韋霆說道,這麼久以來,他都被囚禁在地牢下面,巨蛇寒潭爲伴,他都已經快要生鏽了的感覺。
楚雲霓聞言,頷首,“如此正好,我得找機會出城,上官循已經在城外了,布兵圖既然在他的手上,那麼他應該已經投靠了顧蕭。”
“這背水一戰,就看你們兩人了。”楚雲霓語重心長的說道。
她何其有幸,竟然薛韋霆和顧蕭兩個名將都來鼎力爲她奪取邑城,無論這座邑城是如何的固若金湯,她都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孤身一人,可望而不可即了。
…………
城外,風雲變幻,緊緊壓低的黑雲籠罩着整個邑城的城頭,殷翔先生經過一夜的攻城,在接到了獨孤翊宸的退兵信號之後,也退了回去。
等得殷翔回到營帳之中的時候,獨孤翊宸卻已經在營帳之中等候了。
“殿下……”殷翔在見到獨孤翊宸的時候,心中有難言的激動。
但是,獨孤翊宸顯然是沒有心思去理會殷翔,但只雙眉緊蹙,緊緊的鎖住自己此刻手上所拿着的那一套衣裳,上官循所帶來的,嶽清影用生命換來的。
“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獨孤翊宸坐在這桌子前,輕舉着自己手上的這一套衣裳,從這衣裳之中,他翻出了一樣不得了得東西。
直讓獨孤翊宸震驚不已,卻沒想到,他纔去邑城裡面走了一遭,再回來,營帳之中居然多了這東西。
翻開這衣裳,兩邊的衣袖除了在了面藏有一套金絲甲冑之外,還有這一樣羊皮卷,就藏在這甲冑之內。
殷翔循着獨孤翊宸所拿的羊皮卷,隨後又望了望這甲冑,殷翔見多識廣,自然是認得這甲冑的,乃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百毒不侵,水火不融。
這也是爲什麼,楚雲霓在對樑子驍用毒的時候,絲毫不起作用的原因了。
但是,重要的不是這一點,而是獨孤翊宸此刻手上的那張布兵圖,邑城的兵力防布,全記錄在這一張羊皮捲上。
就連樑子驍,也得靠着這兵力的房補穩坐邑城之位,如果沒了這張布兵圖的話,他就算自己想調遣城裡兵力,也會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真沒想到,這張布兵圖居然會淪落到獨孤翊宸的手上來。
“這套衣裳,是殿下你讓人將上官循押過來的時候,他死死護着的……”殷翔當時也詫異,爲什麼上官循要死死的護住這一套衣裳。
現在看來,裡面的玄機不言而喻,上官循當時看似怪異的舉動,殷翔此時也明白了。
“那……那上官循呢?”殷翔才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上官循被他命人綁在俘虜營裡面。
獨孤翊宸卻是悠悠的說道,“我命人去找過了,看樣子逃跑了,卻遺留下這東西在這邊。”獨孤翊宸說着,將手上的羊皮卷給合了上去。
擡眸,看着殷翔先生,“先生,這回可是天助我拿下邑城,上官循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一次卻陰錯陽差的幫了我這大忙。”
殷翔也愣愣的看着獨孤翊宸,“如此的話……”
“還等什麼,立刻讓三軍將士飽餐一頓,趁早攻城,否則的話,讓樑子驍回過頭來將城裡的兵力再次防布,可就白白浪費了上官循的好意了。”獨孤翊宸冷冽的說着。
兵貴,神速!
殷翔一聲“是”領命,心中也猶然的澎湃不已,卻沒想到,昨晚上上官循的那一遭,居然還有這樣的機遇,他匆忙的出了營帳外,按照獨孤翊宸的吩咐而行。
營帳之內,獨孤翊宸看着自己手中的這一方羊皮卷,神情卻沒有殷翔那麼歡快了。
神色,是凝重的,他將手緊緊的捏住了那一方羊皮卷,心潮不斷的翻涌着,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所呈現出來的,便是楚雲霓那一方容顏。
“雲霓,不要怪我,布兵圖落在了我的手上,證明連上天都幫我,這一次……不要怨我。”他淡淡的說着,言語之中的凝重,如同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一般。
同樣沉重。
營帳的外面,此時風起,今日的邑地上一片陰沉,狂風捲起了這片荒原上的沙塵飛揚,喧囂着這周圍戰馬的嘶鳴。
遠處,被風颳得依稀搖擺的荒草,此刻也盡力的壓低了腰身,連着這一片荒野上的天,似乎天也低了幾分,爲之折腰傾倒。
看這樣子,一場大雨將臨。
另外一邊的營帳之中,顧蕭早清點好了兵馬,只等着臨危待命。
迎着風,顧蕭壯點三軍,一身銀色的鎧甲在這千軍萬馬的面前,身騎着那棗色的駿馬,身後“邑”字的大旗,隨着這狂風揮舞着。
就在他即將出發的那一刻,前方,楚雲霓獨自從邑城那邊過來的身影,綽綽約約的穿過這風塵,“顧蕭……”她的叫喚聲音,致使得顧蕭一笑。
“駕。”顧蕭策動着身下的駿馬,朝着前方楚雲霓孤身過來的方向奔跑了過氣。
駿馬迎風喧囂,在楚雲霓的身旁之際停下了馬蹄,不住的徘徊在楚雲霓的身側,“雲霓,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的話,我可就要發兵了,否則被請青冥大軍率先攻入的話,那時可就被動了。”
楚雲霓看着顧蕭,卻是問:“上官循呢?我讓他來找你的……”
嶽清影臨死之前說的,布兵圖在上官循的身上,現在見顧蕭也已經整裝待發,只消布兵圖到手,拿下邑城……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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