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殿從一片廢墟,拔地而起,日夜修築,逐鹿臺即將竣工。
楚雲霓一直按捺着不動,孟贏在這邑宮裡住得越久,心裡就越是按捺不住的焦躁。幾次找到楚雲霓,想要商量如何剷除上官儀的事情,然而,楚雲霓卻只是讓孟贏等。
就在竣工的前一天,楚雲霓赫然發現在東水閣裡面並沒有找到獨孤翊宸的身影。
“難道……”她最近的心思也在恍惚之中,獨孤翊宸遲遲不肯退兵,時間越拖下去,就越證實了顧蕭的擔憂,楚雲霓不想見到這樣的局面的。
趁着這夜色寧靜,楚雲霓也想一探究竟。
再看這逐鹿臺已經修建完工了,自己和孟贏之間的約定也該履行了,否則,即便是掌握着邑國,她的心裡也不安。
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楚雲霓兀自一人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在出了城門的時候,顧蕭在那上面守着,見到楚雲霓想要孤身出城的時候,他持槍跟隨了上去。
“顧蕭,你不要跟上來。”在城外,楚雲霓意識到身後有人跟隨的時候,忽然住了腳步,請冷冷的說。
夜風吹襲,將她身後的衣袂吹得如同蝴蝶翩飛。
顧蕭看在眼裡,心中也不禁一冷,“雲霓,我知道你心裡擔憂,今晚何必在冒這一趟險?”顧蕭沉寂着,看着她站立在當處寂靜的模樣。
顧蕭忍不住再說了一句,“他根本就是在騙你,獨孤翊宸昨晚就已經出城了,我親眼所見,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可見他……”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就相信他不會再發兵。”楚雲霓打斷了顧蕭的話,在背對着顧蕭的時候,她臉上的神色也是帶着愁苦的。
手帶着顫抖,捂在自己的小腹上,這一個多月來,小生命已經在成長,此刻,只要獨孤翊宸不發兵過來攻打的話,她就寧可選擇相信獨孤翊宸。
否則,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顧蕭沒有着一層考量,“我只知道兵貴神速,如果我們現在趁他不備發起進攻的話,一切事情就都好說了。”
對於戰場上,顧蕭天生有過於常人的敏覺,他只覺得,獨孤翊宸不會這麼簡單的。
“顧蕭,你先回城裡去吧,今晚上我想親自去看看。”楚雲霓的聲音依舊平緩緩的,帶着讓人難以理解的平和,“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就認了,都時候該打該戰,一切全聽你的。”
她的心中也開始惴惴不安了,這種感覺,越發離得逐鹿臺修葺完成,就越發的濃厚,說罷轉身離去,朝着那一片荒草叢之中走了過去。
風凜冽吹過,拂起了顧蕭身後的披風,也席拂過他剛毅的臉面,心中卻有着對楚雲霓難以放心得下的擔憂。
他也不顧楚雲霓是否同意,徑自朝着前方走去,遙遙相距,隔着一段距離,就這麼守護在她的身後,一路相隨。
風漠漠,吹拂着這一片平原上的黃沙悽迷,映着這天邊的冷月,悽悽清寒的秋風凜冽着這一片荒草之地,青草變黃,再過不久,這些荒草就會枯萎。
楚雲霓也知道,荒草一旦枯萎的話,就只能夠等來年才能夠再長得茂盛了,這裡的這一片屯官之地也會暴露出來,再不適合隱藏在這裡。
所以,獨孤翊宸也開始按捺不住了嗎?
楚雲霓的腳步朝着那一條偏僻的小路上走去,荒草有人那麼高,青黃相間的顏色,在這個時候映着楚雲霓的這一身清淡的衣裙,別有一番滋味。
前方,果然營帳裡面依舊戒備森嚴,在楚雲霓站在這營帳門前的時候,心不覺卻是涼了半截,“翊宸,你真的在騙我嗎?”
當楚雲霓怔忡在當處的時候,卻見這周圍巡守的士兵在這個時候發現了楚雲霓的蹤跡,忽然刀槍朝着她這邊衝使了過來。
“找死。”楚雲霓心裡一怒,在這些士兵刀槍衝了過來的時候,他們還沒動到出雲霓分毫的時候,但見從她的衣袖裡面有銀針射了出來,這些個衝上來的士兵個個倒地掙扎着。
就連那臉上的神色,也都是帶着黑紫的顏色,明顯,楚雲霓射過去的銀針上都帶着劇毒,她難以掩飾心裡的憤怒,朝着這營帳裡面大喊了出來,“獨孤翊宸,你出來見我。”
這一聲怒吼,在這周邊傳蕩着,果然,從那營帳裡面,獨孤翊宸的身影走了過來,在見到楚雲霓站在此處的時候,他也詫異,“雲霓,你怎麼……”
“我怎麼會在這裡是嗎?”楚雲霓輕輕的一笑,眼眸裡面有難以抑制住的失望之色,“獨孤翊宸,我選擇相信你,但是不代表我真的什麼都沒猜想過,你難道真的只要邑城,不要我們母子了嗎?”
獨孤翊宸被過了頭去,“雲霓,你想多了,我只是過來……”
“草叢青黃相接,秋盡了的話,你們的兵馬也會兵糧短缺,你沒時間了,我一直在給你機會,可是,你爲什麼還要回來呢?爲什麼遲遲不肯退兵?”她質問着。
這些話語,曾經都是顧蕭質問過她的,當時,她只一味的替獨孤翊宸抵擋了下來。
“你一個女兒家不在閨閣裡面繡繡花,難道還真的想掌控下整個邑國不成?”冰冷帶着嘲諷的聲音從獨孤翊宸身後的營帳裡面傳了過來。
這聲音……楚雲霓不會聽錯的,不是皇叔楚凌霄,又是誰人?
“你……”楚雲霓的聲音帶着顫抖,可是,下一刻她也驚慌了起來,“你來到邑地了,那雲昭呢?”她張皇的朝着這四下張望着。
可是,卻是隻有皇叔一人,根本沒有見到楚雲昭的身影。
“楚雲昭是我剋制你的籌碼,時機還沒成熟,他還不適合回到這邊來。”楚皇叔似乎知道楚雲霓在想什麼,兀自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這個時候,從皇叔的身後走出來一個美目女子,女子的容顏絕色,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獨孤翊宸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皇叔這麼些年都是孤身一人,從來沒有女子在自己的身邊的原因,那就是因爲母后的緣故,他癡心着自己的母后。
可是,現在皇叔卻是從胥國那邊打仗,過來卻帶着這個女子在身邊,獨孤翊宸知道,她長得……很想自己當年的母后,所以纔會這麼的疼愛。
那個女子有些怯生生,看着眼前這種緊繃着的模樣,躲在了皇叔的身後不做聲。
楚雲霓卻沒有在意,也獨獨是這個女子,以後在青冥和邑國兩國之間的大戰,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把雲昭還給我,他是楚室的唯一血脈,你身爲皇叔,難道真的忍心一輩子將他囚禁在身邊?”楚雲霓按下了心裡的憤怒,退一步說道。
皇叔聞言,神情依舊是一派威嚴的樣子,他信手捻了捻自己下顎的鬍鬚,“我自然會好好對待雲昭侄兒,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這一次過來,只不過是聽說,你在這裡建了逐鹿臺……”
說着,皇叔卻是呵呵的笑了起來,這聲音在這周圍傳蕩着,有着讓楚雲霓幾欲發狂的感覺,“天下逐鹿,自然是羣雄之間的事,又豈能沒有我楚凌霄在?”
“皇叔,你這樣和邑國對着幹下去,與你有什麼好處,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姓楚的,這樣自相殘殺……”楚雲霓說到一半,話語也停了下來。
“我這次來,倒是有一件事,既然你這麼想要雲昭,不如我們來一次打賭,如何?”皇叔忽然饒有興趣的說着。
此言一出,就連獨孤翊宸的眉頭都挑了一挑,似乎並不知道皇叔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你手裡那半闕山河佩,你既然設臺逐鹿,那麼咱們就看誰能最終獵得鹿歸,你贏了,我將雲昭還你,你輸了……把山河佩給我,如何?”皇叔挑眉道。
楚雲霓的心中一凜,“原來,你一直想要這東西。”
山河佩的秘密,楚雲霓有一半,另外一半,當時太后姨娘已經交給了皇叔了,現在在他的手上,也只有楚雲霓知道,九重天最後的秘密,應該就是那裡面無數沉睡的兵馬。
皇叔想要這兩方玉佩,也就代表着,他也想要這裡面的秘密。
這些兵馬,如果落到了皇叔的手裡的話,那麼他將是如虎添翼,到時候南征北戰,一統天下不是什麼難事,但是……
“好,我答應你。”楚雲霓卻是終究下定決心,爲了雲昭,她寧願用那山河佩拼上一拼,到時候建臺逐鹿,不但有皇叔,她更是想借那機會了結了上官家兩父女。
一切,既然都碰在一起了,那麼就讓事情鬧得更大些吧!
“果然豪爽,不愧是我楚室的公主。”楚皇叔讚賞的說道。
“不要把我和你混爲一談,我覺得你噁心。”楚雲霓冷漠的說道,在說完這話的時候,卻是將目光朝着獨孤翊宸的方向望了過去。
獨孤翊宸越想,心裡卻越是反對,就在楚雲霓想要轉身的離去的那一刻,獨孤翊宸卻是高呼出聲,“雲霓,高臺逐鹿,你現在懷有身孕,放棄這次賭博吧,你沒有勝算的,我也不想你出事。”
逐鹿,說白了就是狩獵。
這北望山上有的是靈鹿,聽說靈鹿有首領,歷來邑國的規矩,就是打下靈鹿的首領,然後回國分派烹煮,意味天下逐鹿,盡在鼎中。
可是,現在楚雲霓懷有身孕,再這樣的話,獨孤翊宸冒不起這樣的險。
“你大可試試,爲了邑城,爲了雲昭。”楚雲霓卻是理也不理獨孤翊宸,兀自轉身走去,留下那堅決的背影。
“她有身孕了?”皇叔卻是詫異,看着此刻失神怔忡的獨孤翊宸,問道。
獨孤翊宸頷首,“我曾以爲,以我這樣的身體,這輩子不可能有子嗣後代的了,她執意要守在邑城,我也只好先拖着她,等皇叔過來,一舉拿下邑城了。”
“你就不怕她恨你?”皇叔的神色卻是渾了下來,看不清楚此刻到底是喜還是怒。
“到時候她無可奈何,帶着孩兒,她還能去哪?”獨孤翊宸反問,“孟贏那邊,早沒了她的容身之處,再有多大的怨恨,她也只能夠妥協。”
皇叔聞言,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君上果然技高一籌。”
他說着,眼光卻是朝着楚雲霓走去的方向望去,心裡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楚雲霓有孕了,這就意味着獨孤翊宸有子嗣後代了,這發展下去的話……皇叔的心裡卻是逐漸的深沉了起來。
這次逐鹿,是好機會。
“皇叔……”那個女子握住了皇叔的手腕,似乎能夠感受到此刻皇叔的心思,明眸秋水,也是朝着楚雲霓所去的方向望了過去。
這一切,正當開始。
這個女子,叫曲玲瓏。
ps:這兩天胃病犯了,晚上連覺都痛得睡不好,故而耽誤了更新,希望大家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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