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慧子

星慧子們突然一同飛向窗口,它們在飛行的一剎那竟然合爲一體,看上卻像一個特大號的三角鐵。柏子升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長得很大,一手指着窗戶的方向,竟然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柏炙子看見兒子這副模樣,順着子升的手看過去,才知道了原因,便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柏子升被母親一拍也就回過神而來,但人就結結巴巴地說:“母親,母親,快看那些星慧子!”

“哦,那些調皮的小東西是高興了吧,只要它們高興就會抱在一起,看來它們是很喜歡子升哦。”

“是嗎?那它們還有什麼時候高興呢?”

“你看,它們既然出現在你面前,就是與你有緣,你要快點好起來,還要好好愛護它們,而且這種鳥非常聰慧和忠貞,一旦喜歡上你,就會讀懂你的心思。”

“太好了,母親 ,我要怎麼做呢,才能和它們一起玩?”

“你看”子升順着母親手指的方向望去,原來母親正從他的石榻下邊抓起一把小石子,“這是石榻所產的種子,看似堅硬,確是星慧子們最愛吃的。”

“是嗎,這個真是神奇,石頭也會結籽/”說着,子升便伸手摸了摸石榻,這一摸着實嚇了一跳,他手到處竟然綿軟如棉花團一般,怪不得躺下時從未感到硌身子,可是當敲擊石榻時,偏偏是如同岩石一樣堅硬無比。

“子升,這種石頭也是不同的,天生天養的奇類,最是能扶氣、強壯筋骨的寶貝!”母親說着將手中石籽放到子升手裡。“你看,星慧子在等你餵它們吃呢。”子升轉過身來,果然看見那些石慧子又分開了,總共有十來個吧,個個飛到自己身邊,圍着他那隻拿着石籽的手飛跳着,不用母親說,一看就知道它們喜歡石籽的好心情,還有迫不及待的樣子。

“子升,快點餵它們吧,你看天色漸晚了。”

“嗯,好吧”子升又抓了一把石籽,他把兩隻手攤開,手心朝上,讓那些石慧子自己來吃。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怎麼拿着石籽去餵它們,因爲有三個角體形的星慧子既沒有眼睛、耳朵,也沒有嘴巴,只是懷着新奇地看着它們怎麼吃食。等到第一隻星慧子吃石籽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石慧子的嘴是那三個角,只是好像每隻角都是小嘴巴,因爲它們總是在不停地炫飛着。這個發現倒是使得柏子升格外開心,每次一隻星慧子來吃石籽時,他就猜測會是哪個角是它的小嘴巴,可是每次總是猜錯。每次猜錯時,吃食的石慧子好像特別高興,飛開時總會跳得特別歡,幾次過後,子升知道了這些小東西在和自己玩猜謎,他也就沒了偶爾的失望的表情,開心的繼續和石慧子們玩起來。柏炙子癡癡地看着兒子燦爛的小臉。

日色漸暗,石慧子不再關注子升手中石籽,也不再雀躍,而是輕柔地飛向窗外。“要落日了,它們也要回家了,子升也休息會兒吧。”子升戀戀不捨的看着星慧子隱身在樹冠中,隨後母親將窗幔放下,並看着兒子吃了點飯食,喝了那晚清藥後,扶他躺下休息。其實,柏子升還有好多疑問想問母親,不僅是家鄉的奇特之處,還有像星慧子這種飛鳥的事情,還有……

柏子升正想問問母親,他又聞到了那熟悉的香氣,眼皮立刻沉重的垂下了。

柏子升並不知道,自己每一次入睡都會使得母親焦慮無比,他在家時,每一次入睡時間越來越長。開始入睡的時間是兩三天,隨着身邊的植物在冬日裡甦醒萌芽,柏子升的入睡時間越來越長,待到還是隆冬時節,院內已是春色蔥蔥了,那個時刻母親才決心回到家鄉治療兒子的病疾。

看見兒子已經安然入睡,柏炙子開始清理石榻周圍的石籽,雖然石籽在碰撞時非常堅硬,及時動作再輕,石籽之間摩擦的聲音還是很明顯的,不過柏炙子不用擔心吵醒兒子,因爲她知道兒子每每入睡都會是深度睡眠,一旦有甦醒的狀態顯現她都能感知到。

她必須及時清理石籽,不然這些石籽會堆積如山。這塊石榻已經是第四塊了,每塊石榻都會和子升的身體融合、分裂,她也知道子升會有不舒服的感知,好在那些記憶會和石籽一樣脫落。那些星慧子之所以能感知子升的情緒,也是因爲它們食用了那些從石榻和子升融合分裂後的石籽。

柏炙子將所有的石籽收集到後院的一座井臺處,每天傍晚前石慧子們會將這些石籽送去大祖祖哪裡。

柏炙子能感覺到經過幾次治療,子升身體已見成效,只是還不穩定。 自從到了家鄉,子升身體就逐漸好轉,可是這種現象並不值得開心,因爲其他孩子剛來時好轉的過程幾乎一樣,最終雖然幾經努力也沒能保住一個孩子。現今整個族人全部回到家鄉,大祖祖也是對柏子升充滿期許,子升之所以得到如此關注,全是因爲他已經活過了十歲,而數萬年來,族人的後代還沒有活過十歲的,大多到七八歲時就會消亡。雖然每個孩子生病都是族長們親自治療,用盡方法還是無法挽回孩子們的生命。由於孩子、石籽和石慧子的密切關係,幾萬年來石慧子由於忠誠的執念,總是在每個孩子死去時也會放散自己,隨之消亡,爲了保存石慧子這個古老的生物不至於滅絕,大祖祖已經不再讓石慧子接觸回來的孩子們。

這次大祖祖之所以允許這羣石慧子下來,也是因爲大祖祖感知了星慧子過早感知了柏子升的存在,它們像人類的戀人一樣每天都在癡癡地等待。

柏炙子突然心悸了一下,她收回思緒立刻轉身回到屋裡,果然,子升沉睡的臉上滲出許多汗珠,再看石榻四周比往日又多了一倍的石籽。她將兒子臉上的汗珠擦拭乾淨,又察看了兒子的身體便稍稍放心,兒子身體並沒有出汗,看來兒子是因爲進入到中度睡眠中時夢境中的現象,想來這次他睡眠時間不會太長。

柏子升是在做夢,這是極罕見的,並且這個夢開心過後,又使他傷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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