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古將最重要的藤蟲樣本罐的運送安排好後,便開始歸檔助理送過來的檢測數據表。他坐在電腦旁邊專心致志地做着文案和圖形歸類,並不時的在紙上記着重要的提示和圖案標號。
實驗室大廳裡的嘈雜漸漸安靜下來,初始的焦灼狀態在這十二個小時的密集工作後,也理清了大部分頭緒,開始變得得心應手起來。
“炬,你過來一下。”於一古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張炬招呼了一聲。
“薩利,什麼事?”張炬合上手中的文案,輕聲吩咐了一聲和他交流意見的三名助理後走過來。
於一古將桌面上剛剛整理好的文案遞給張炬,說到:“你將這些標號再覈對一下,如果沒有出入就拿給莫里教授,他會按照這些標號將最重要的樣本和資料提交到總局那裡。對了,這些標號你一定要親自核對!”
“沒問題,我馬上去辦。”
張炬知道於一古交代的事非常重要,也只能將自己手裡的工作暫時放下,專心覈對那些標號。
這些標號要和於一古傳過來的檢測數據資料一起覈對,最終這兩份重要的資料肯定是由兩個渠道送出去的,所以最後的核對工作非常關鍵。
“這些標號的排列怎麼有些眼熟啊?”張炬心裡嘀咕着。眼睛每搜索完一連串標號,他的內心都會產生一個疑問。
這些疑問積累得多了,張炬便不在遲疑,開始從新比對數據和標號。他不能用筆記錄標號和數據序號的關聯,只能用心記錄兩種不同的歸檔覈對方式。
三頁標號覈對完後,一段隱形的文字便出現張炬的腦子裡,這段文字的出現不亞於閃電劈面的驚駭。張炬的手有些發抖,可他立刻發覺自己異常,馬上將兩雙手故意相互交叉揉搓起來。
伸伸腰,抓抓頭,扭扭脖頸,走動走動,這些暫時放鬆的行爲在實驗室中是常見的狀態。
張炬使勁地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臉,努力地將自己驚駭的狀態掩蓋住,恢復平靜後,他又開始仔細地開始了工作。
於一古在張炬覈對好的標號和數據文案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像是隨意地將手中的筆放在了咖啡杯旁。張炬看到了這個小小的變化,那支筆的放置位置的意義所在。
“薩利,我這就將這些文案送到莫教授那裡。哦,借一下筆啊。”張炬將那隻剛被於一古放下的筆拿走了。
餐廳裡放着舒緩輕柔的音樂,在吧檯的顯眼處又多了一臺飲水機,不過那個水桶裡裝的可不是飲用水,水桶上的標示和基地項目組成員工作服上的標牌是一樣的,這可是一種指向性的飲品。
今日的早餐要比平日裡的豐富了許多,或許是這些人在此的最後一頓的關係吧。
於一古來的稍晚一些,餐廳裡的人也不多了,他一進來就看見了父親和張炬兄妹在一起用餐。
張炬看見了剛剛走進來於一古,便招了招手。
“一古,你手裡的工作進展還算順利吧?”張教授看着於一古坐下後,就關心地問起來。
“應該可以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工作。父親,您看起來臉色可不好,是不是一直沒有休息啊?”於一古看見氣色暗灰的父親,便急切地詢問道。
“可不麼,老爸就一直沒休息,我勸了也不管事兒,還以爲自己很年輕呢。老爸,你看,連這個木頭疙瘩都看出來了,您能不能多多少少休息一會兒啊。“李嘯有些氣惱的說。
“嘯嘯,怎麼能這麼說你的哥哥,他可是咱們這裡最優秀的科學家了。你呀,別總欺負老實的一古。”張教授勉強地笑了笑,又說到:“我還行,再堅持幾個小時,咱們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到了家,吃上一鍋酸魚湯,再美美的睡上一覺,多好啊!”
“父親,您稍等一下,我去打幾杯小粒水,大家都喝上一杯,補充一下能量。”於一古起身準備去打水。
“一古哥,我們剛進來時都嚐了一下,太難喝了,我不要。”李嘯嫌棄地說到。
“嘯嘯,別鬧了,一會兒大家都要喝上一杯,這種水的功能可不一般,這點大家也是知道的。而且,你看大家的氣色多難看,再這麼下去可不行,炬和我一起去吧。”於一古罕見的責備了一下李嘯,便招呼張炬一起去取水。
看着張炬起身離開的背影,張教授有些疑惑地說:“嘯嘯,你哥哥這是怎麼了,一言不發的坐在那發愣?”
“是累的吧。一會兒有時間批評一下於博士,肯定是他把我哥哥給累的!”李嘯有些介意剛纔於一古的語氣,便故意說到。
“你呀,嘯嘯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有時間看看哥哥,你哥就喜歡你在他身邊。”張教授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兒。
於一古端着幾個裝滿水的杯子,而張炬的托盤裡又加了幾塊小點心。
“老爸,看看我哥沒事吧,還特別給我拿了小點心。”李嘯說着便毫不不客氣地拿過托盤裡所有的甜點。
喝了一口一古哥遞給自己的小粒子水,立馬就吃上幾口點心,甜甜的滑滑的味道快速的消解了小粒水的味道,李嘯滿足地說到:“還是親哥哥好啊,平時他都不讓我吃甜食,就怕我去折磨他。”
張炬艱難難地開口道:“嘯嘯,你那滿口牙那麼不爭氣,一吃甜點就鬧病,之後便是我受罪的日子。我不看着你點兒,最後還不是我給你找牙醫,再陪上許多個輕鬆的好時光嗎。”
“那哥,你做好準備了嗎?”李嘯一邊舔着站在嘴角的奶油,一邊囫圇的說到。
“這次我可放心了,這個小粒子水的神奇就在於此,看着吧!”張炬深情地看着妹妹。
“這個水的確不一般,我感覺渾身輕鬆多了,剛剛眼睛還是酸澀、模糊的,現在也好多了。”張教授雖然是喝的很慢,但飲進去水量接近一杯了,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
“真的耶,老爸,你的氣色好多了。這個小東西還真是神奇,看來我的牙呀不會再痛了。哥,我要不要裝點回家!”
“你能帶得走嗎?”
“哎,看來我的未來又會回到被哥哥監視的歲月中了”李嘯一想到這麼嚴重的後果,便不吃其它的早餐了,只一個勁兒吃起小點心來,那種貪戀就像是末日前的最後一頓。
“唉,我真希望能一輩子看着你。”張炬內心的苦楚到達了極限,苦水一直涌到淚腺素的地方。
“炬,咱們今天終於可以多吃上幾口糟魚了,這塊大的給你。”於一古看見張炬的眼眶開始紅了起來,趕緊夾了快魚肉到張炬的碗裡。
“嗯,好。我先去一下,一會再吃。”張炬所說的去一下,大家都知道那是去一下洗手間的意思。
這頓早餐,李嘯是幸福的滋味,張教授是輕鬆如常的感覺,於一古是不捨的情愫,而張炬是深陷於苦水譚的絕望。
南極腹地的柏子升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與瑪克力蟲就在母艦的鉸液池旁邊準備就緒。鉸液池下的源碼晶石正在蠢蠢欲動。
這時八達嶺山脈的上空烏雲滾滾,雷聲像從破鼓中傳出,時而撕拉刺耳,時而沉悶壓抑的隱身於山脈間。
北京氣象局發佈了橙色暴雨預警信號,尤其在八達嶺一帶的分佈圖上,標明橙色預警的重點區域。
雖然已經是上午十點,可現在的八達嶺山脈的區域內比平日裡的夜晚還要黑暗、詭異。
雷聲在接近十一點時開始密集,閃電是要索命般的在山頂、林間穿行,它們正在和魑魅魍魎的較量中。在這個沉悶異常的戰場中,只待一方的勝出。
於一古特意將李嘯房中的小盒子放在自己隨身的包中。
中午十一點十分,所有專家和二十幾位助理均準點在中轉大廳的候車廳等待,他們這些人是第一批離開基地的人員,其他的人員可能要等到爆破後,幫助清理現場再行離開。
突然在八達嶺上空烏雲深處發出一聲怒吼,緊接着一道常常的閃電將烏雲與魑魅魍魎設置的幕布撕開,霎時間豆大的雨滴,帶着清脆的聲音撒落在人世間。
隨着雨滴的下落,風助雨勢,也趁機從空隙間現身,掃開沉悶又壓抑的幕布。
麗主任和昆仲以及十幾個高保局的人員全程跟在身邊,而於一古一直特別留意的哈爾博士這兩日卻一直未曾出現過。
已經長達足足有小半年的時間了,這羣人裡面除了幾個人,大部分專家、助理還是第一次回到“人間”。
這一上來的天氣可真嚇着了大傢伙。
“這樣的天氣還能離開嗎?”那些年輕的助理有些沉不住氣地嘀咕着。
“大家放心,車子已經到位了,大家按秩序上車就好了,大家的安全絕對有保證!”
當這些專家、助理通過臨時搭建的安全通道開始分批次上車時,天色越發暗沉,風雨交加的態勢越發激烈,只有不時出現的閃電才能看清山林的存在。
看見李嘯上車後,張炬緊隨其後也要跟着登上車梯,正當此時一隻強壯的胳膊擋在他的面前,他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