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古在羅布泊基地只工作了三個多月,因爲他的父親自從張炬和李嘯離開的當天便病倒了,而且越來越虛弱。
在老於博士病倒後,哈爾博士就囑咐基地醫療專家過來會診,可都被老於博士給婉拒了,便只是說自己只是因爲年齡太大了,屬於自然衰老,不必再強求了,並且請來哈爾博士詳談許久。
哈爾博士看着越來越衰老和虛弱的老於博士,便也理解了於一古提出的離職申請,隨後也寫了一份工作報告和詳細說明,他這個年齡的人,也理解生命行將落幕時對落葉歸根渴望。
離職申請兩天後便批准了,並且附帶了兩份工作調令,一份是國安高保總局的,一份是RJV的工作安排。
哈爾博士自從被於一古揭開內心隱秘後,便對於一古有了幾分畏忌。在得知兩位於博士要離開的信息後,內心卻又有些不捨,他內心被壓抑了許久的東西又開是冒頭了。
老於博士此時虛弱極了,已經無法站立行走了,只能坐在輪椅上。於一古將父親抱上車,便轉身和哈爾博士及幾位負責人道別後,開車離開了。
於一古很久沒有和哥哥及族人見面了。羅布泊這個天蒼蒼野茫茫的地方,最值得留戀的就是這個地方曾經讓他和族人靠得如此之近。,而今日之後,羅布泊再也不會有值得留戀的東西了。
老於博士早就不記得自己是哪裡人士,故鄉在何方了。朝代的更迭對於他來手也是十分陌生,如果不是爲了這個兒子的將來,他寧願一直是那個郝老師,一直守着兆麟山脈基地的生物,每日裡研究它們的運行軌跡,看着旋一鳳美麗的飛行,和炫目的極光,對於他來手,真正的故鄉就是兆麟山脈。
早在幾十年前,他們就已經完善了身份證明。老於博士的故鄉就是離北京十幾公里外的小榛子鎮,這個地方背靠八達嶺長城的末端,鎮子外的三渡河是由八達嶺上的堰塞湖的缺口形成的,每年雨季,三渡河便是河蟹、白糟魚最爲豐滿肥美的時候。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不是因爲這裡安寧靜謐,而是因爲張炬父母的老家就在這個地方,而且這裡有着一個世界各國都覬覦的科研基地。
自從李嘯神速般的完成學業後,張炬父母便提前離職,帶着李嘯回到了老家。
張炬的父親張署坤博士就是在小榛子鎮長大的,他的祖輩都是行醫人士,現在他的堂兄們也都在醫療行業工作,只有他沒有繼承父業,而是喜歡上了考古專業,常年在外做着考古研究,在父母相繼過世後,就沒有回來過,連祖輩的房產也是由一位在本地行醫的堂兄打理着。
張炬祖父的房子的確是挺大的,那位父親的堂兄也是仁義,在得知張家這位長兄要回家養老時,便自己出錢簡單整修了一下這個兩進院子中的主要房屋,一座三層小樓和幾間靠近的偏房。
張炬和李嘯從羅布泊基地離開便直接回到了小榛子鎮。
張炬一家人之前在老家已經住了近兩年了。
李嘯非常喜歡老家這個地方,因爲這裡沒有那麼多人的關注和工作。別看李嘯小小年紀,早在12歲就開始了非行政性質的工作,也就是有着科研工作的各種補貼,可是沒有行政職位,她屬於特級保密級別的人才,而在去羅布泊之前的博士頭銜,的確是真的,但要等她滿十八隨時才能登記在冊,這也是一種基礎的保護機制。
剛開始到老家時,李嘯的出現在小榛子鎮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一個有着褐色皮膚的外國小女孩出現在一箇中國家庭,並且還是父女關係,這不得不讓這個民風淳樸的人們頗是驚訝,當然也免不了一些無聊的話題,不過時間長了,大家便了解了真相,也就慢慢接受了這個異國女孩在此的落地生根。
李嘯在小榛子鎮過得很開心,父親有時間的話,便和父親一起去河邊釣魚、捉蟹。
只有一件事使李嘯耿耿於懷了很長時間,知道漸漸瞭解了民俗的重要性以後,才慢慢放下心中的芥蒂。
族譜上不能加上她的名字。
前兩天,李嘯知道了原來自己的家,祖上還有族譜這個東西,而且能出現在族譜上不僅是身份的象徵,還具有無上的榮耀。因爲當他們一家人回來時,只有父母和哥哥張炬進到了祠堂裡,李嘯只能在門外看着那莊重的拜祖儀式,只因李嘯不知道鄉間的規矩,便很聽話的在門外人羣前面,祠堂裡的儀式。過後,由於幾位張家長輩和幾位父親的堂兄過來,商量關於棄養李嘯的事情時,要命的是被李嘯知道了。李嘯便抹着眼淚跑出家,母親李芬看見李嘯的情形不對,便積極找來張炬去追李嘯。
張炬在三渡河旁找到了哇哇大哭的李嘯,再三追問下才知道了原因,張炬聽後也很生氣,揚言要幫李嘯進張家族譜,還要帶着她一同進祠堂拜祖,可張炬真是高估了長子長孫的權限了。
李嘯聽到哥哥的許諾後,馬上不哭了,便相信自己一定會進族譜的,會和哥哥一樣受小鎮人的羨慕,便高高興興地跑回了家。
回到家後,李嘯便回樓上自己的房間等好消息。
張炬和父母在樓下交談了好一會兒,聲音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李嘯的心就隨着說話聲音的分貝一會兒揪着,一會兒又放鬆一點,可就是遲遲等不到張炬上樓。
李嘯的心情隨着時間的流失,完全沒有了先前的興奮。正當她頹然地坐在木椅上,蕩着和她的心一樣無力的雙腿時,父親敲了敲開着的門,走了進來。
雖然平時李嘯最喜歡和母親聊天,但是她最敬重的還是父親的學識和內涵。李嘯特別珍惜父親給予的陪伴,她的那份對國家的敬重和責任的心性,也都是受父親的影響。
張博士坐在李嘯旁邊,將他上次研製成功“記憶蟲”擺在桌子上。只見剛纔還是一根細繩絲的東西,便開始慢慢扭動,李嘯被這種東西吸引住了,開始目不轉睛地盯着這根會動的繩子。
過了大約兩分鐘,李嘯便看出來,這根繩子最後扭動變形了一個人臉的樣子,雖然怪怪的,但李嘯仍然看出這個人臉就是自己的模樣,因爲那臉旁邊的有着類似捲髮的樣子,這不就是自己嗎!李嘯破涕爲笑了,因爲父親如此的愛着自己,其他的不算什麼。
看見李嘯心情好了很多,父親便摸了摸李嘯那滿頭長而卷的頭髮,語氣慈愛地說:“嘯嘯,中國人的族譜是一種血緣關係的記錄,不僅是你,就連本國人之間的收養關係也是不能進入族譜,只有本族內部子女的收養纔可以納入族譜,並且後面還要綴着原來的出處,和你是外國人沒有關係。”父親看着已經含淚的女兒,也是無比揪心,拿出手絹輕輕地擦掉那張嬌俏小臉上的眼淚,哽咽着說:“嘯嘯,我們是那麼的愛你,如果你在這裡不開心,我們就搬回大城吧!”聽到父親這句話,李嘯馬上蹦起來,擦了擦眼淚大聲的說:“那可不行!不能進族譜就不進吧,反正那可是他們損失。這裡,我還沒住夠呢。對了,爸爸,我忘了去取下在河岸邊的魚簍了。恩,這個小東西我先拿走了,玩兩天,走了!”還沒等父親開口說話,李嘯便想旋風一樣奔下樓。看着李嘯跳脫的樣子,張博士無奈地搖搖頭。
忽然,張博士想起點什麼,便趕緊走到樓梯口,朝着正在拽着哥哥袖子的李嘯喊道:“嘯嘯,那個小東西還沒申報呢,不要被外人看到!”
李嘯擡頭看向父親,並又甩了甩已經恢復原態的繩子,算是答覆了父親,便又拽着張炬跑向院外,此刻什麼族譜,什麼血緣,都不及她的魚簍重要了。
當兩個大孩子跑到三渡河的彎刀處時,看見哪幾塊大石頭安安穩穩的在原地趴着,李嘯便放開了抓着張炬的手,獨自跑過去察看戰果了。
三渡河的這個轉彎兒像極了彎刀的樣子,由寬到短,十分適合網魚和下魚簍,這個地方李嘯和父親來過還幾次,之前就是一直沒有魚簍。前兩天,張博士嫌鎮上賣的魚簍不好看,便求了一位族裡會編藝的老者給李嘯定製了四個漂亮的魚簍,李嘯看到後,便看了、玩了一天魚簍,昨天才捨得將它們全部下到渡河彎刀處,本想着下午取回來,運氣好的話,晚上就可以吃上新鮮的白糟魚了,沒準,哪個不開眼的河蟹也急着趕趟兒來,成爲自己肚子裡的營養品呢。
昨天出了那檔子事,今天自己又耍寶來着,清醒了之後便想起這幾個漂亮的魚簍的事情,萬一被哪個淘氣的小孩取走了可不得了,父親那麼忙,魚簍的事又不知等到什麼時候。
當李嘯看見壓着魚簍繩子的幾塊大石頭時,便放心了不少,因爲她將繩頭捆在了石頭的側面,稍近一些便看見了。
張炬現在是上氣不接下氣,這一溜煙兒地跑,差點跑差了氣。
張炬一屁股坐在離河邊不遠的石頭上,喘着氣看着李嘯歡快地取着魚簍。
李嘯看着第一個取出的魚簍果然有幾條小個的白糟魚,高興極了,馬上喊道:“哥,哥!快來幫忙拿魚簍,有魚,有魚!”
“馬上來!”聽到李嘯說真的有魚,張炬也馬上起身,踢掉鞋子準備去幫忙。突然,褲兜裡的電話鈴聲響起,張炬便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