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踩在通道里的聲音嗒嗒作響,聲音清徹得在整個通道里迴響。
“我說,胡敏,你信不信有一種人會寧折不彎?”張洛十分輕鬆地抱着小鳳凰,說道。
“你想太多了……”胡敏笑笑,說道,“如果說有實力的人碰到同樣有實力的人,被人侮辱了,打死也不屈服,這叫做寧折不彎,但是……”胡敏豐腴稚嫩,似乎一掐就能掐出水來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以爲然,“……可沒實力還要這樣做的話,就是自不量力了。”
“哈哈,”張洛笑得很清脆,卻一點兒也不反感胡敏的話,反而深以爲然地點頭,“所以說我很期待小人物的逆襲啊。這樣純粹又有力的感覺總比拉大旗扯虎皮要來得令人熱血沸騰。”
“……最近又在看什麼東西了?”胡敏皺眉,隨後沒好氣地笑道,“你好像最近深受網絡小說毒害,能不能看一些規矩一點的?”
張洛的雙眼亮晶晶的,俏皮地從懷裡小鳳凰的腰間伸出一根細長食指,擺了擺,“你錯了。雖然說網絡小說都是千篇一律的小人物成長史,或者又是扮豬吃老虎,可就是這樣通俗又有趣的情節才能夠讓人感覺到生活的意義。你不是正常人,你不會明白一個生活在平凡,甚至平庸狀態下的人到底擁有多大的想要鹹魚翻身。”
“可等級的規矩卻永遠不會變——多數服從少數而已。”胡敏反駁道。
“那你怎麼知道德帥不是少數人?”張洛歪頭道,“別想太簡單了,人生總是充滿奇遇的。就好像你碰到一個陌生人,只是你不去關注而已,實際上這一刻你也在發生奇遇,因爲你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人,但是現在卻……”
“唉,你越來越像人了。”胡敏打斷張洛的話,隨即卻揶揄道:“還是那種充滿幻想的簡單人物。”
“不不不,你的人生肯定很灰暗,不像資料上的那麼風光。”張洛笑着,又道:“只是好奇,偉龍哥到底會怎麼辦?是再一次袖手旁觀還是……”
“奇遇有那麼重要麼?”胡敏撇嘴道,輕緩的腳步卻頓了頓。
“奇遇代表希望,活着的希望。”張洛回頭,意味深長地一笑,隨後轉身抱着小鳳凰隱沒在幽暗的通道里。
胡敏鼓了鼓嘴,那張童顏頓時露出說不出來的風韻,略微臃腫的身子向前挺了挺,飽滿的胸肉在厚重的衣服上依舊有着撐破的架勢。像是想到什麼,她笑了笑,卻又忍不住搖頭道:“不行了,再說下去就要被她看透了……”
張德帥家裡的客廳。
蘇圓圓雙手交叉抱胸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待着張德帥的說話。
張德帥則閉着眼睛拿着手機坐在她的對面沉思。
蘇圓圓十指略顯糾結地交叉握在一起,有些無所適從。她是守望者的小公主,是蘇家大院裡的掌上明珠,是守望者衆多青年成員的夢中女神,但是擺脫掉這種種關係,她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女人。
她可以藉着蘇家的名義發號施令,接受別人的恭維,甚至能夠在衆多高權人士當中來去自如,但她現在怎麼都沒有想到用蘇家來阻止這場災難。
或許蘇家的出現會使得張家村更加與他們一方緊密相連,但是很顯然,現在對面坐着的這個男人考慮的應該是怎麼用他的手去還擊一個女人的報復,而不是再依靠另一個女人來打擊那個女人。
蘇圓圓心底裡其實有些古怪。他一個E級異能者,能翻起什麼大的風Lang,爲什麼他的臉色顯得那麼凝重,還好像一直在掙扎什麼的樣子?
張德帥的身份蘇圓圓又不是不知道。黃和蓮的孫子,張家村……哦不,是張偉龍的下任接班人,張家村已經併入守望者了,自然不可能還給張德帥留下什麼權勢。
或許他還有一個身份,蘇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想到這裡,蘇圓圓便搖頭不再去想,擡起頭,卻看到張德帥用棕色眸子十分複雜地看着自己。
“我……”蘇圓圓張了張嘴。
“你說我會不會太傻了?”張德帥毫無緣由地問了一句。
蘇圓圓詫異。
“我想依照自己的手段去解決問題,可每一次問題似乎都越來越複雜……”張德帥並沒有回答她的疑惑,反而撓着頭皮,掏出手機看了幾眼。
“總感覺這樣不好,他們明明傷害了我們,可是,現在這樣的處境,我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
“你,你在說什麼?”蘇圓圓滿頭水霧。
張德帥搖了搖頭,努嘴複雜地一笑,隨機打通了電話。
擴音器被打開,忙音一連串,隨後電話被接通。
“喂?”聞鶴竹的聲音。
“給我人,十個二十個三十個隨便你,我要人。”張德帥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你……”聞鶴竹似乎有些意外。
張德帥嘆了口氣,擡頭看向一臉不明所以的蘇圓圓,接着道:“告訴我媽,讓她等過幾天記得接我電話。或者你現在就可以告訴她,恩,也是對你們說的……我不恨你們。但是我還是想再補充一句……你大爺!”
蘇圓圓震驚。你,你大爺?!
她突然有些搞不懂張德帥在說什麼,但是心裡頭卻不由自主燃起了一點希望。她有一個感覺,覺得張德帥似乎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情,而且這樣的事情結果很快就會揭曉!
“……”聞鶴竹沉默了良久,“你終於猜出來了?”
“臥底……他們……跟我媽視頻時候她後面的東西……我只是潛意思裡不想承認!”張德帥吸了口氣,沉聲道:“不過爲什麼?我到現在還沒明白,當初我太奶奶到了最後是一廂情願的話,我媽是怎麼回事?好像詛咒已經生效了,沒必要在挖空心思在我們家身上吧?難道是被外公他們推出來的,又或者跟你一樣愧疚了?還是說,你們根本在做一個實驗?”
“……”聞鶴竹默然,這樣的張德帥還真是讓他感到必須暫避鋒芒。這樣質問的口氣,宛如刀鋒一般,就好比年輕時候每一次大哥在自己犯了錯誤的時候一樣直直的打自己的臉,一點面子都不顧,也沒一點情誼的存在。
“你還不能知道。”聞鶴竹道,“不過可以給你留個門,我幫你送話,至於人?出了什麼事情?”
“你們不是手眼通天麼?”張德帥嗤笑了一聲,“留個門,上帝嗎?七外公,你好像很喜歡擺佈別人,別到頭來被人擺了一刀!”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聞鶴竹突然怒道。
蘇圓圓被兩人的話語攪得滿腦子漿糊,瞧見張德帥不溫不火,甚至有些雲淡風輕的樣子,她突然發現自己看不透他了。
張德帥挖着手指甲,不屑地迴應:“你們欠我們的!”
你們欠我們的!
聞鶴竹笑了,開懷大笑,甚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站在欄杆上,哈哈大笑着,目光遙望着廣袤無垠的太平洋,欣賞地點頭道:“你全都明白了?”
“來個人給我答覆,最好帶上一個醫療人員,我女兒有事,恐怕我也可以破罐破摔。”
“……學會威脅了啊……”聞鶴竹搖頭,伸手摸了摸一旁茫然瞧着他又哭又笑,一張小臉滿是怪異的聞琳的腦袋,“好,都聽你的,不過你是不是應該走出來了?”
“……”張德帥沉默,隨後道:“先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但是我猜得好像沒錯,我是小白鼠?”
“不是……”聞鶴竹愧疚地笑了笑,“你永遠不是小白鼠。你是最偉大的人,不止你,還有你的父親,你的爺爺,還有我第二尊敬的老人,張富軍!”
“還有我女兒,跟我老婆!”張德帥瞧着蘇圓圓,補充着說道。
蘇圓圓爲之一愣,甚至不知道張德帥現在在說什麼。但是“老婆”這兩個字眼,着實是將她刺激到了。張德帥在做什麼?他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而且他這樣稚嫩的臉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老婆孩子都有了,實在是令蘇圓圓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你以爲你是林志穎嗎?永遠的十八歲?
張德帥卻閉上眼,緩緩道:“給我人,我想停止這場幼稚的遊戲了。”
“不是你說停止就能停止的,可能會碰壁。”聞鶴竹沒把話說得太滿。
張德帥笑了,整個身子陷進沙發裡,“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別太看得起自己。這是千島,張家村跟守望者的地盤!”
“哈哈哈哈……好!你在家等着!半天之內,沒人來的話,我當你手裡的劍!”聞鶴竹迎着海風熱淚盈眶,連說話都沙啞了。
“別,我需要年輕人,你還是幫我照顧好蔡偲!”
“遵命!”聞鶴竹道。
“……”這一次張德帥沉默了。聞鶴竹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電話很快就掛掉了。整個客廳只留下了一片忙音。
電話那頭的聞鶴竹早已老淚縱橫,一旁手足無措的聞琳與悶聲不吭的蔡偲再怎麼好奇卻都沒法讓他回過神來。
“爺爺……”聞琳心疼地道,心目中對別人最鐵血,對自己最嬉皮笑臉的爺爺居然哭得這麼傷心,這讓小女孩感到不安與彷徨。
“沒事……”聞鶴竹沒有擦掉流淌在皺紋間的眼淚,而是意味深長地看着聞琳,又轉頭看向蔡偲,“他醒了……接下來,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緊跟着,他打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只是沉默。
“你栽培了多少人?”
那頭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給我三百個,到張德帥地方報道。違令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