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刺激着鼻尖,濃郁又粘稠,穿過喉嚨,滲入肺葉,濃烈刺激的味道讓大腦變得愈發得混亂,殺性肆意。
張德帥義無反顧地奔跑,提劍向前,蹩腳的姿勢,卻依舊有種奔雷一樣的氣勢,讓這羣年輕人組成的部隊變得躁動起來。
“媽的,上了,老子還就不信了!”兵痞子總有那麼一些流裡流氣,儘管這些**都出生在豪門貴族之中,但在華夏之獅混得久了,說話也帶着一絲痞氣。
“幹掉他!”
“別過來!你就算再無敵,也是一個人,爲你的同伴着想一下!”
“小子,你好好想想,我們都是國家的人,你這樣亂來,可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說不定到時候張家村真的有事了,那就不怪我們,而是你自己引起來的了。”
一時間,狗急跳牆的謾罵聲與陰狠委婉的威脅聲再次響起。有人拔槍,有人拿出藏在袖裡的兵器,還有人帶上護臂、護腕、眼鏡、手錶,儘可能地想要阻擋這個瘋子一樣的殺神,並且尋找他的破綻。
但穿牆術本身在歷史上就曾出現過一段時間的消逝,這個異能比之讓人聞風喪膽的讀心術更加的鳳毛麟角,在這些華夏之獅之中職位較低的士兵們所擁有的權限之中,想要在片刻的功夫瞭解到穿牆術的資料跟破解方式,等於是在等着張德帥拿劍在他們的身上刺出幾個大窟窿。
“國家就是因爲有你們這種恣意妄爲的人才變成這樣!人民失去信仰,多少人唱着‘起來’的國歌,卻永遠彎下了腰!”張德帥不屑地冷哼一聲,槍聲突然響起,飛速射來的數枚子彈在他的身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直接穿過身體,射向身後。
劍刃向前一帶,眼中的目標飛快躲閃,卻被後方擁擠的戰友攔住退路,甚至來不及呻吟一聲,帶着還在冒煙的手槍,捂住鮮血飛飈的脖子跪到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拔出劍,張德帥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去,歐陽伊蘭正左手大張橫在前方,將身前數枚一動不動的停格在空中的子彈像是拍蒼蠅一樣拍到地上,子彈在馬路上響起金屬特有的清脆撞擊聲,歐陽伊蘭朝張德帥點點頭,示意有自己在,不用擔心這邊。
張德帥放下心來,在這期間,無數飛刀、軍刺、子彈像是天女散花一樣射向自己,張德帥淡漠地看着這些東西在身上穿過,嘴角更是勾起一絲冷笑。
他們在害怕,連接近自己都不敢。
是不是每一個好人的站起,都會讓這些人顧忌,甚至不惜進行人道毀滅?
張德帥知道沒有人會在意別人的性命,七外公的話說的沒錯,只有拿起屠刀,將這些阻礙自己的人統統消滅——但是拿起屠刀,在殺人的同時,卻同樣可以將自己的原則進行到底。
張德帥突然明白了。
軟弱跟膽怯是沒有用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異能者世界,或許更廣闊一點,有階層貴賤之分有三六九等存在的任何地方,自己都不應該逃避,弱者永遠不能選擇自己的生活,只能被迫地接納別人安排的生活,只有反抗,或許會頭破血流,但付出的一切,爭取的過程,都可以值得自己在未來回憶。
未來?或許沒有未來了?
張德帥這樣想着,又笑了起來,。他突然想起奶奶回來的那段時間,自己躺在牀上,蘇圓圓跟奶奶給自己講述異能者的事情,那天自己就曾不屑弱肉強食,就曾想過披荊斬棘,可惜來得有些晚了,自己到了現在才明白過來。
他擡起手,看着詭異的長的有些過分的手指,骨骼撐得手指修長纖細的如同只是一層皮包骨頭,鮮血在皮膚內清晰可見的經絡裡沸騰翻滾,就好像無數小蟲子在身上蠕動,一點又一點地沿着經絡向手臂裡爬——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
他想,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醜,可這就是身爲弱者的代價吧?連太爺爺都無法擺脫讓爺爺受到枷鎖的命運,連他這樣天下第一的人物都在被他們擺佈,不管出於怎樣的原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傷害自己的親人,甚至連累到自己,這樣的罪名,居然至今沒有人出來承擔?!
“弱者……”張德帥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讓自己有些失落的心慢慢平定下來。不管如何,自己的母親應該不是那麼冷酷的人才對吧?
他突然看不透自己的母親,就好像以前的不理解一樣。每一次在母親雙休日到來的時候,自己也總是對她橫眉冷對。可現在,她讓這些沒有戰鬥素養的人過來,甚至不顧忌鳳凰的命,沒有再三強調醫生的到來。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也是可以脫胎換骨的。”
弱者也是可以脫胎換骨的!
話語剛完,張德帥放下手,一手持劍,另一手也揮臂前伸,腳步大邁,風一樣地衝刺!
沖沖衝!
無形的劍刃只有在接近人體的時候才突然變成實質,另一手甚至長驅直入,直接抓住了一人的脖子,隨後在無限趨向穩定的F級力量的爆發下,擰斷了對方的脖子。
張德帥就像幽靈一樣,在人羣中穿梭,甚至直接從還沒來得及倒下的屍體中穿插而過,亮起鮮血亂滴四濺的劍,插進對面的人的胸口。
人羣完全混亂了。很難想象,一開始那個紀律嚴明的部隊會像是稻田上的麥子一樣,被張德帥手裡的劍一帶,無數溫熱的鮮血跟剛剛還在出聲的生命就像麥田上的麥子被一下收割,鮮血沸沸揚揚地灑在地面上,在寒夜裡冒起絲絲熱氣。
“住手!”有個冷峻卻清脆的聲音大喝。
面色依舊乾淨清秀的張德帥冷漠地瞥了一眼,隨即被一個深邃亮着光澤的眼眸吸引。
動作隨之一滯,張德帥停下了身子,腳底下屍體一大片,血腥味濃郁異常,連寒風都刮不散,甚至還有令人噁心作嘔的排泄物的惡臭味,混雜在一起給人強烈的震撼。
“小心!”方嬌盈在外面慌張地大叫起來,“牲口,別看她!她是控制者!”
張德帥置若罔聞,靜靜地站在原地,瞳孔也漸漸失去了光澤,變得灰暗起來。
“叫她停下來!”方嬌盈飛快奪過張璐璐手中的槍,一下指向王珞晨的腦袋。她早就發現那個控制者了,第一次讓隊伍停下來的三個人當中,這個打扮中性的控制者女人就是其中的一個。
“不要!”王喬剛剛已經跑到了王珞晨身邊,看到方嬌盈的動作,立刻雙臂大張護在王珞晨身前,而與此同時,王珞晨卻對着那個控制者狠辣地點了點頭。
“你敢!”方嬌盈惱羞成怒,似乎看到了王珞晨的動作,手臂一揮,左輪手槍向着那個控制者瞄準。
可是控制者女人身邊混亂慌神的年輕人們人頭攢動,她怎麼也瞄準不了,心裡氣憤地開了一槍,打破了一個人的肩膀,卻怎麼也阻止不了那個女人。
“收起你的異能!”那個女**喝一聲,整個瞳孔如墨一般散開,眼眶裡除了濃郁深邃的黑色,竟然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眼白。
張德帥呆滯的臉出現一絲掙扎,歐陽伊蘭心裡一急,眼看着四面八方有人向張德帥圍去,腳步剛剛邁出,卻突然愣住了。
嘭!
控制者女人的腦袋瞬間被開了花,白花花的腦漿跟鮮血如同詭異的花一樣綻放,隨着她的身子被子彈的慣性帶着向前方轟然倒地,歐陽伊蘭的目光微微錯愕,隨即一凜,看向馬路一側的一片草叢地裡。
“撤!”黃老爺子沒有半點留戀,甚至在亂軍之中取目標性命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成就感,反而暴露了自己讓他皺了下眉頭,立刻下令,帶着幾人轉移到制高點再做打算。
張德帥轉醒過來,也瞬間有了反應。
剛剛的催眠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無敵並不是絕對的,自己的身體無法受到傷害,但是還是可以被這種控制人心的異能者有機可乘。
但他立刻跑了起來,帶着更加兇猛的氣勢,劍刃瞬間劃破了幾人的脖子,堅硬的喉結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砍斷。
張德帥剛剛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知道有人暗中出手幫了自己。眼下有人正拿着儀器向着那邊掃視,很顯然想要找出隱藏在暗處的兇手。
既然對方在暗中幫忙,肯定不想被這些人發現,張德帥投桃報李,怎麼也要掩護那個人離開。
佈滿血絲的瞳孔猛然一掃,這一次張德帥小心翼翼,甚至只用餘光看身前這些人的臉,不敢輕易與人對視。
只要有人使用儀器看向那邊,張德帥就飛奔過去,一路上劍刃不斷刺穿捅傷一旁的人,帶起血花跟呻吟痛叫聲一片,然後用皮帶扣磕掉目標的眼鏡、望遠鏡,又輕輕揮劍一帶,割破目標的喉嚨。
他的動作就好像庖丁解牛,開始變得行雲流水一般充滿了藝術感。撲面而來的煞氣與強大無解的異能讓這些年輕的軍人更加的惶恐不安。
正面是殺神,旁邊還有隱沒在暗處的狙擊高手幫忙,這還怎麼打?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種場面,精神崩潰,向着來時的路奪命狂奔;還有人跪地求饒、大哭大喊,身下流了一地的髒污;甚至有人嘴裡碎碎念,一動不動地站着,等待着張德帥的到來——他們兩眼無神,身軀戰慄,看樣子是早已崩潰。
王珞晨看着眼前一面倒的場面心灰意冷。她恨極了張德帥,但眼下卻沒有任何的能力反抗。
自己落在了他們手裡,連叫來的人都難以成爲他的一合之將。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難道自己就是一顆棋子,一顆用來成爲踏腳石的棋子?
她知道自己有麻煩了。這些年輕人有一小半或多或少都跟王家有着聯繫,但是這一次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王家的處境就會變得尷尬難堪起來。傷筋動骨或許還不至於,但總會讓人說三道四,類似於“王家沒有能力保護好夥伴”的流言蜚語一起,總是會有讓自己的地位也變得尷尬無比。
她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張德帥。她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後的機會,有人在挺他,自己不可能再得到任何的優勢了。
她敗得心不甘卻不願,但是她雖然心高氣傲,卻也在心裡承認自己輸了。這個男人,連一點餘地都不留,就直接殺了至少近五六十條人命……這些士兵平時的訓練就好像完全沒有效果,完全被對方砍瓜切菜一樣的架勢嚇破了膽。
不過還好,王珞晨抿了抿嘴,蒼白的俏臉在頹唐之際微微眯起冷漠的雙眼。殺吧!繼續殺吧,我完蛋了,你也別想好過,殺了國家的人,看你怎麼向徐姨交代!怎麼向這些死者的家族交代!
“住手!”
張德帥愣了愣,這一聲來得那麼的突然,他甚至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好威嚴霸氣的口氣啊,可是爲什麼要聽你的?
動作愈發兇狠,張德帥砍得手腳都出現了少許的痙攣,卻像是賽跑中完成最後的衝刺一樣,一劍又一劍,一拳又一拳,帶起更加濃烈的血腥味與骨頭碎裂的刺耳響聲。
“住手!張德帥,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人了?!”
嘭噹啷!
劍被扔到了王珞晨王喬的身邊,距離蘇圓圓等人不過兩三米的位置,張德帥轉身,看向走到蘇圓圓等人後背的女人,喘着氣笑道:“有啊,你是我媽呀,我怎麼可能忽略你的意思,那也太不孝了。”他頓了頓,斂起強顏歡笑,突然紅着眼大吼道:“可是你眼裡有我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