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渡客
我不說出來我和崔輕靈的關係還好,一說出來讓黑子的防範意識又增加,這丫的直接了當的告訴我,我就是一開黑車的窮屌絲,他表妹那可是復旦大學的高才生,別以爲我和他表妹是高中同學關係就想借機攀關係,他表妹迷糊,他可不迷糊,現在的屌絲男爲了找媳婦,可是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
我聽的真是無語,沒發現黑子這丫的還有這麼自戀的一面,不過,他出於對自家表妹的愛護,在加上我確實對崔輕靈也沒啥想法,也就不給他計較了,難道哥們非要告訴他我如今也是有小二十萬的有爲青年,未來的陰陽界的大亨級人物來藉此擺脫窮屌絲的身份不成?
窮屌絲沒有什麼可怕的,開黑車的也沒有什麼丟人的事情。我就告訴黑子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要不是他比我多個未婚妻,他比我還窮屌絲。
其實,我也不知道屌絲到底用什麼意思去解釋,在我的認識中,窮屌絲的說法也無外乎就是窮了還裝逼的貨色。
就在我們互貶中,黑子吃完了應有的早餐,並且很無恥的又打包了兩籠包子當午餐,我們開着車準備往縣城去趴活。
從各個鄉鎮開往縣城的班車在早上五點鐘就已經發車了,在早晨**點鐘的時候,會有幾班車從上海,北京,廣州這三個地方開回來,有些乘客會爲了趕時間,或者是方便,再者就是距離班車下路點比較遠的村莊而選擇坐黑車,而一般縣城裡的出租車又不下村,這些人就是預留給我們黑車的生意。
所以,有人說只要去鑽研,每一行都會有無數種生意門路,這條生意門路就是我們的先輩鑽出來的。
不過,今天的生意確實不怎麼好,一個上午的時間,從北上廣三地的班車已經全部來完了,只有兩票生意被瓜皮和棒槌搶走了,我和黑子其他的幾個司機一上午沒趴到一趟活。
幾人閒聊之間,又說起瘋狗劉峰,劉斌和大喇叭他們的事情,我們雖然是同行,有競爭關係,同樣也是一類人,有着一種黑車司機之間的友誼。
大喇叭被嚇的瘋了,而最悲慘的確是劉斌的奶奶死了,據說是受不了孫子意外去世的打擊,昨天晚上死在了醫院裡,死因,心臟驟停。
我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感覺太過的驚訝,因爲,我昨天就在劉斌奶奶身上感覺到了死氣,死亡的氣息,只是沒想到死亡居然來的如此的快。
家破人亡,這纔是真正的家破人亡,一個惡鬼害死兩條人命。我很想抓住這個厲鬼,不過,我知道我現在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我連惡鬼的蹤跡都找不到,何談抓他,而我唯一的線索,就建立在大喇叭能夠清醒過來的份上,才能從大喇叭口中知道他第二次遭遇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惡鬼追魂。
臨近中午,有生意的該走都走了,沒生意的聊天聊膩歪了就把車開到一個陰影下閉目養神去了,我也小眯了一會,補足精神,下午生意更少。
我抽空去了一趟大喇叭那裡,他的情況沒有一絲的好轉,一天一夜沒有休息,大喇叭的眼裡佈滿了血絲,雙手緊攥着那個玉石獅子,空洞的雙眼裡彷彿所有的神采都鑽進了另外一個時空,這方軀體似乎只剩下本能的反應一般。
醫生說這種情況很嚴重,大喇叭已經沉入他的恐怖世界去了,想要醒過來,很難。
能夠安撫靈魂的曲子我誦讀了幾遍也是無效,其他幫助鎮定安眠的曲子在這裡播放了半宿,都是無用,鎮定劑已經超過常人的兩倍用量,在大喇叭身上也不起作用,再多,就會對人的腦神經造成損傷了,醫院和大喇叭的家人都不讓用。
我能感覺到,一天一夜高度緊張,緊繃着的精神讓大喇叭的神經已經極度緊張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就算沒有惡鬼的捕殺,大喇叭也會耗盡精氣神而亡。
我出了大喇叭的病房門,揉了下腫脹的太陽穴,這個時候,我終於發現,出了去陰間,參星拜斗提高自己的實力之外,其他的任何處理陰陽異事的手段我都沒有學到,倒是我的身體比以前強了不少。
張三爺一門的筆記記載了無數處理陰陽事件的方法,但是,都是結果,卻沒有中間的處理方法和過程,而且現在想來,這些筆記裡記載的內容只是一些常識的記載,關於秘法的記載一點都沒有。
王懷仁消失,風水大師長春真人聯繫不上,張三爺也沒有了蹤影,詢問王二雄,根本就沒有一個結果,雖然我已入陰陽,但是我卻沒有任何行走陰陽的手段。我悲哀的發現,離開了張三爺他們,我除了行走陰陽路之外,我根本沒有其他的任何本事。
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張三爺把我領上了陰陽路途,爲何偏偏不教給我行走陰陽的手段?我就在想,張三爺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最終可能也是爲我好。就像這幾次事件,無論是周家墳地,融合厲鬼詐屍,還是帝豪國際的經歷,雖然經歷數次生死,但是,最終得益的還是我。可是,我知道這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結果。
世事無常,當我接到家裡打來的電話的時候,我終於體會到這句話,你永遠猜不到下一秒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母親在電話裡帶着哭腔告訴我,我舅舅生病了,而且是重病,被我表哥從省城送回老家準備辦後事了。
我母親總共兄妹兩個,上面有個大她十幾歲的大哥,兄妹倆的關係很不錯。
在我小時候的印象裡,我舅舅是一個有着很多好吃的人,每一次去他家,或者到我家裡來,他都有很多零食給我吃。等我再大一點,我父親告訴我,我舅舅就是個敗家子,把姥爺和姥姥留給他的家業基本上敗光了。
還好我有個本有本事的大表哥,還有個有本事的二表姐,據說他們都在外面發財了,在我十來歲的時候舅舅就被他們接走享福去了。
自從接走我舅舅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們一家人,不過,每年過年過節的時候都有通電話,平時我舅舅也會打電話來和我母親聊聊天,敘敘兄妹關係,尤其是近年來電話很多。
當時我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我舅舅就打電話來說讓我去找他,去大表哥或者大表姐公司裡上班,母親也曾提議過。最終,出於男人面子的問題,我沒有去,而是買了輛二手車跑起了黑車。
這幾年來母親和舅舅電話不斷,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舅舅的身體有問題,估計是我舅舅怕我母親擔心,刻意隱瞞了。
人說落葉歸根,我舅舅一家都在省城都有了偌大的家業,如今臨死了也要回家安葬,這,就是一種植根於中國人靈魂裡的理念啊。
我開車拉着我一路上淚水不斷的父母趕到舅舅家的時候,只看那破敗的院落裡已經掛起了白帆,哀雲籠罩,我心裡咯噔一下,我知道舅舅恐怕已經去世了。
果真,從院子裡出來的人個個帶着白布孝,母親不等下車,就一下子痛哭了出來,兄妹的親情,血緣的關係無論間隔多長時間,都是一種割捨不掉的情緣。
我和父親的眼睛一下子都紅了起來,看着院子裡擺放的那口漆黑的棺材,讓我不禁的想起了當年小時候的舅舅,也是悲由心生,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嘩的落下來。
當一個人的感情蜂擁而來的時候,就如泄洪的閘門,提起來,就不是你想放就能立馬放下來的,我全家人在看到那個放置在院子中間的漆黑大棺材的時候,悲痛的感情在這一瞬間都蜂擁而出。
旁邊,大表哥一家和二表姐一家也都落淚不止。我和父親扶着慟哭的母親來到了舅舅棺材的跟前,母親未到,棺材是不能封口的。
就近了我才發現這是一口好棺材,上好的獨板松木,至少也是百年老鬆才能長這麼大,長期用桐油浸泡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外面又有黑漆封面,金漆描繪的陰雲冥符,防腐防水防蟲。
棺材裡面用明黃色的絲綢做襯,舅舅閉着眼睛躺在裡面,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很瘦,應該是病魔的折騰,但是神情很安詳。
悲傷總有過去的時候,在村長的操持下,我們一家人親眼看到村裡人把棺材蓋上,並用木釘封好,棺材合口。
然後就是燒九斤十二兩冥紙,請先生測算髮喪日期,以及遴選墓地地址,以及其他的墓穴方向,下地時辰等等一些瑣事,這些事情都是村子裡的人幫忙操辦的。
在村長的操持下,一切流程都自有規定,按路可行,不用我們操心。舅舅的喪事,就預定在三日後的下午,地點就在家裡老墳地。
當一切都預算好以後,已經是夜半三更了。大表哥一天都在忙碌,操辦着舅舅的喪事,表嫂是個很文靜的人,一直都陪伴着我的母親,我和表哥他們一家並不太熟悉,談的並不多,聽說他還有兩個子女,卻並沒有一起來,都在上學。
二表姐看起來是個很強勢的人,據說家裡的生意大都是她親手打拼過來的,表姐夫的人看起來很忠誠,同樣話不多,也和表姐一起忙着舅舅的喪事。
無論是大表哥還是二表姐,就門口停的那幾輛百萬級別的豪車,無不彰顯着他們的生意做的很大。
三天的時間,各路豪車出入不絕,很多氣勢非凡的人都來問喪,這都是表哥表姐他們二人生意上的關係。
三天的時間就在忙碌中飛馳而過,等舅舅的棺材安放到墓坑裡並封土堆墳之後,這個喪事算是暫時辦完了。
接下來就是頭七,三七,和週年祭祀了。這些都是小事,自己就可以操辦,不用如此隆重的大操大辦。
大表哥和二表姐一家在舅舅的喪事結束後就回省城了,逝者已逝,活人還要爲了生活還活着。他們都有着自己的家業,還有各自的公司需要操持,期間,大表哥和二表姐都對我發出了邀請,說是讓我去幫助他們,看起來很真誠。但是,在我看來,這屬於是來自親情的饋贈,也許是我年輕氣傲,知道他們也是好意,可我並不想接受這份饋贈,委婉的拒絕了。
我知道我的道路並不在此,因爲我走的不是人間路,而是陰陽路,只有在陰陽路上走的長,我的人生路才能走的長,我沒有忘記張三爺給我的警告,現在七星化龍封陽氣能暫緩我體內陽氣爆發兩年的時間,如果兩年內我尋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或者沒有足夠的陰氣來中和陽氣,就算我有再多的鈔票也只有一個下場:死亡。
我看了看勞累的父母已經互相偎依在後座上睡着了,我用手撫摸着副駕駛座上的一個紅木小箱子,這是大表哥臨走的時候教給我的,是舅舅臨終前指明要教給我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