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都嚇傻了,誰也沒見過這麼大的怪物。看它的模樣應該是條草原蚰蜒,不過這傢伙個頭太大了,全都伸展開後足有五六米長。它所過之處,但凡遇到碎石擋路,便立刻被它口中的雙螯咬碎,那可真是鐵齒銅牙,這要是咬人的骨頭,絕對不費吹灰之力。
“開槍!開槍!愣着幹嘛呀?”馬程峰急的大喊。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拿起槍瞄準後,扣動扳機。一時間,草原上槍聲不斷。
好在此行劉麻子帶來的人都不是普通的街邊小痞子,槍法一個比一個準,頃刻間亂槍中把那巨型蚰蜒打成了篩子。
“媽呀……這……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馬程峰放下劉麻子,胸口裡心臟砰砰亂跳,依舊是心有餘悸。
巨型蚰蜒趴在地上,渾身上下足有幾十個血窟窿,一股股黑色粘稠液體從它堅硬的甲殼裡溢出,讓青草地都染成了黑褐色。只是,它腹部位置流出來的不是黑褐色血液,而是紅色的。
馬程峰深吸一口氣爲自己壯膽,走上前去,想用七星刃劃開它的肚子看看。但這大傢伙生命力十分頑強,竟又轉過頭來慢慢朝馬程峰爬了過來。它已是苟延殘喘,體內的血流盡了,腦袋下邊又被開了那麼大一條口子,速度也不如以前快了。馬程峰揮起利刃把它的腦袋砍了下來。那大腦袋就跟個臉盆似的,嘴裡邊的雙螯還在一張一合,頭頂的觸鬚一下下襬動着。
砍開它臃腫的腹部,一具屍體從裡邊滑落而出,是小六子。
自從發現小六子消失,到馬程峰在水窪前碰到巨型蚰蜒,再到亂槍擊殺這個怪物,整個過程也就是兩分鐘。雖然不知道這大傢伙有沒有毒,但小六子肯定是沒救了,大蚰蜒肚子已經被子彈打成篩子,裡邊的人還咋活?
“哎!是我大意了!”馬程峰嘆了口氣。
“程峰,這不怪你,草原上本來毒蚰蜒就多,只是平時都在夏夜纔出來。誰又料到這傢伙竟然甦醒這麼早呢?”劉麻子安慰着他。
“埋了吧!小六子家裡還有啥人嗎?回去多給點錢,就說小六子去南方打工了,別讓老人們傷心。”
劉麻子說你不要想太多,這些江湖兒女哪一個還有親人?要不然誰也不願過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死就死了,這就是江湖,想賺錢總要承擔風險。
這個江湖雖不再有古時候的腥風血雨和刀光劍影,但生存法則卻依舊殘酷。馬程峰坐在青草地上許久,又給小六子燒了點紙錢,這才依依不捨的重新上馬。
大夥的情緒都不高,這纔出來第一天,就已經死了三個了。茫茫大草原,前路坎坷,就連馬程峰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來。
“走嘞!”馬程峰大聲吆喝一嗓子,揮舞馬鞭啪地下抽響,馬幫大隊伍跟着大櫃的腳步繼續上路。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海天一線,視野盡頭是金燦燦的陽光與此起彼伏的小丘陵。經此一劫,所有人都精神了起來,恨不得腦後勺都多長個眼睛,腳底下稍微踩到點啥,就跟踩上地雷似的,趕緊低頭去看。當然,草原上的蚰蜒確實多,不過剛纔他們碰到的那隻大傢伙屬於個例,普通蚰蜒這個時候還沒從冬眠中甦醒過來。
走到最後,大家都麻木了,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地平線漫無目的地跟着馬程峰走,馬程峰其實也不知道距離大黑山還有多遠。到了中午一點多時候,讓常家兄弟給大夥發了點乾糧。大家不敢停歇,一邊走一邊啃。
草原上的天氣變幻莫測,中午時候還是豔陽高照,到了下午一點多鐘已經是黑雲遮日狂風大作,氣溫瞬間低至零點。
劉麻子說:“程峰,按這張古老的地圖顯示,前邊應該有條河,過了河咱們就能看到大黑山了。”
“大夥加把勁兒,這兒不能歇,進山以後再說!”馬程峰吆喝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個合格的大櫃,也不知道走腳這一行當以前都有什麼老規矩。不過想來一個合格的大櫃就是,出發前多少人,回去時又能把大夥都活着帶回去。
草原上,剛剛化開的河水緩緩流動,馬幫順利渡河而過,前邊隱約可見山巒起伏,羣山之中雲霧繚繞,好似仙境一般夢幻。草原上視野好,雖然已經可以看到大黑山了,不過他們距離至少還有八十來裡的腳程。
“麻子叔,咱們今天有沒有可能穿過大黑山?”二人跳下馬背,坐在青草地裡研究起地圖來。
從這張古老的地圖上顯示,大黑山方圓也就是四五十里地,如果不出意外,一個多鐘頭就能出去,晚上時候可以到達一百里外的一個小牧場。
“這你別問我,這大黑山自古就沒人來過,誰知道里邊能不能走,有沒有道啊?”
風沙太大了,幾乎刮的人睜不開眼。馬幫不敢停歇,大隊人馬加快腳步朝大黑山進發。這些兄弟多半都是劉麻子從關東帶來的,雖然祖輩上都是響馬子出身,不過卻幾乎沒人來過察哈爾,對這片草原的地形地貌也不熟悉。除了馬程峰和劉麻子知道他們此行路線外,其他人都是一門心思趕路,也沒人知道他們今夜將在什麼地方過夜。
“大櫃?前邊那片山好像不對勁兒呀?”這時,一個年歲較大的漢子追上來問道。這人是察哈爾人,後加入馬幫的。
“哪裡不對勁兒?”
“劉爺,大櫃,咱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我怎麼覺得前邊這片山像是被長生天遺忘的大黑山呢?”虔誠的草原人張口閉口就是長生天,這是他們的信仰。
馬程峰問:“我們一會兒就要從大黑山過,有什麼不妥嗎?”
中年漢子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神色有些茫然。“大櫃,劉爺,恕我說句大不敬的話。二位如果非要走大黑山,恐怕咱們這一行二十人的性命都得搭進去!那裡是地獄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