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問你話呢,啞巴了不成?”見他不答,銀環不由惱了,對他先前的一撞之恨她還沒有解氣,此刻看姐姐不僅帶他回來,還給他好吃好穿可他竟還不領情,實在是太不識好歹了。
“銀環,你別嚇着他了。”金不離忍不住搖頭失笑,放下紙筆起身走向唐銘,道:“別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呵呵,告訴我,剛纔在街上,你爲什麼要拉着她不讓去追小偷呢?”。
看到那孩子防備性地連連往後退,金不離知道他對自己充滿了戒心,心底憐惜的同時,也更想自己能夠幫到他。
然而等了半晌,少年還是緊抿着脣不說話,金不離見狀忍不住輕嘆一聲,輕手對着門口立着的無聲、無息二人一揮衣袖,淡聲道:“罷了,我還有事去前苑一趟,你們讓他走吧!”。
渴“是!”二人聞聲黑影一閃,唐銘有些驚異地看到,那方纔還守在門外的兩個黑衣男人,一眨間功夫,便迅速地消失不見。
見着金不離不再理會他徑自跨門而出,他的俊臉也是變化不定,就在銀環低哼一聲從他身邊越過之時,他一直緊抿的嘴角終於鬆開,聲音帶着彆扭道:“我不是小偷,我也從沒有偷過一次東西。方纔那個偷你荷包的少年是被逼的,他是個好人。如果你去追了,不僅他要受罰,你也會有性命危險。因爲那些人一直在暗處監視着,若是看你單獨一人追去,他們便會在無人的地方將你打暈,甚至打死。”。
腳步猛地頓住,銀環有些驚訝地回頭看着這個一臉傲然的少年,雖然他的神情始終不肯屈軟半分,可是他的話,卻是讓她的心底大起漣漪,聲音也帶着滿滿的意外,輕問道:“那麼,你是爲了幫我才拉住我的?”。
接唐銘再次抿脣不答,只是那冷冷地轉頭不應的態度,卻再也沒有引起銀環的不滿,只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轉頭看着金不離,輕喃道:“公子,是不是你早已知道他不是那些孩子的同黨,這才帶他回來的?”。
金不離笑着點點頭,轉身再回到書房,伸手欲輕撫唐銘的頭,卻被他快速地閃開,眼中再度漫延一片憤色,看得她微愣了愣,有些無奈道: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嗎?呵呵,沒關係,我不會怪你,更不會傷害你!其實,我早已看出你不是一個做壞事的孩子,因爲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屑偷竊,你也不會去行竊。
你知道嗎?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因爲它是心靈的窗戶,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你去看一個人的眼睛,你就會發現,善惡美醜,其實只在一雙眼睛裡。如果一個人擁有一顆邪惡的心,那麼就算他長得再美,笑得再和善,眼睛也始終會散發着邪惡的光芒!呵,來,把你的手給我!從現在開始,讓我帶你過上一個全新的生活,一個只會上進而美好的生活,你願意嗎?”。
多年以後,唐銘只要一想起曾經那雙微笑着、清澈如水的動人眸子倒映在自己眼前時,他的心都會溢上滿滿的一片暖洋。
那個人,事後儘管他清楚了她並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女子,卻再也改不掉他今生對她的尊敬稱呼——公子。
因爲那一刻,她是一個清雅而溫潤的翩翩公子,因爲那一刻,她的眼中只有一個悄然對她放下一顆戒心的瘦小倒影。
“撲嗵!”看着那個突然對自己下跪的孩子,金不離嚇了一跳,以爲他還要請求自己放了他,卻聽他‘咚’地一聲叩頭道:“公子,從今天起,唐銘願意跟隨公子一生,但,唐銘還想請公子再幫一個忙!”。
說着,他在金不離俯身扶他起來之際,擡頭深深地看着她,懇求道:“若公子肯,那唐銘從現在起,甘爲公子做牛作馬,只要公子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唐銘也絕不退縮!”。
“你想讓我將那個少年一同救出來嗎?”微笑着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孩,作爲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他方纔說的那句話可謂是沉重至極,也讓她心底忍不住生憐;卻不急着再拉他起來,而是退開一步站在他的面前,負手而立道:“那你此刻向我保證,從現在起,你要絕對地服從我的命令,不許有半分遲疑與退縮,你做得到嗎?”。
銀環一怔,正不解姐姐爲何要這樣說,那地上的少年已用力地一叩響頭,鄭重到:“唐銘以性命保證:從這一刻起,我的一條命已經屬於公子,公子讓唐銘生,唐銘便生;公子讓唐銘死,唐銘便死!”。
“噝!”銀環倒抽一口涼氣,聽着這樣沉重的話語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這種感覺真是讓人心底泛疼;實在不知道這樣小的孩子到底經受了什麼樣的經歷,竟然生死看在眼中,會是如此的淡漠無畏。
“那好,你現在立刻起來,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輕易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之前在被我們誤會時刻都不曾叫半分疼,不曾討半聲饒,從今以後,我也不許你再隨便給人下跪!”金不離微笑着凝視唐銘那張驚擡起的小臉,淡漠的聲音中卻透着一股絕對的威嚴,讓唐銘在心底一暖之際,眸中也忽地溢上一片輕喜,聽話地迅速起了身,那恭敬的態度,儼然是金不離身邊一個老沉而穩重的小管家:“是,公子!”。
“無聲無息!”金不離一聲吩咐,那隱在暗處的兩個人影再度現身入房,恭敬地垂立着身子,稟聲道:“公子有何吩咐?”。
淡淡地指了指唐銘,金不離美眸凝着一片冷冷的光芒,沉聲道:“去將今日偷走銀環荷包的那個少年帶回來,另外,將那些曾折磨過他們的人全部折斷右手,告誡他們:從今往後,若再敢逼迫任何一個孩子行竊行騙傷天害理,那便廢了他們所有的手腳,絕無放過!”。
“是!”。
“公子?”無聲、無息已經領命迅速離去,銀環聞言卻大驚失色,看着這樣冷酷狠辣的姐姐,她真是陌生得有些害怕。
而唐銘卻是面色平靜,聽到這些,除了眼中對金不離投去一抹訝異之外,並無任何的畏懼之色。
伸手拉過唐銘的手腕,在他本欲下意識地後避,卻很快順從地任她拉去之後,金不離一手刷地將他的長袖直直推到臂上,露出一條傷痕累纏的可怕胳膊,嚇得銀環生生倒吸一口涼氣,大張着嘴,驚呼道:“天,這,這是誰弄的?”。
在唐銘的手臂之上,一條一條斑駁淋漓的疤痕縱橫交錯,有的似乎是刀割而成,有的像是鞭抽而至,有的又似火燭燒燙,更有一個個細小結疤的小洞形狀傷口,竟似被尖釘洞穿所至……
如此一條瘦小的胳膊之上,竟然交錯着如此可怕的傷痕,這樣的形狀可怖,那不過才一個十來歲大的孩子啊……
“之前我在街上擰着他的胳膊時,便無意看到他的手腕上有着一條駭人的傷疤,再看到他眼中那委屈而倔強的神情,我便猜到,即便他真的是那個少年的同夥,那他所做的這一切,也絕不是出去本意。
在這個世界上,最弱的便是孩子,可是卻有着無數的做惡份子,狠心地利用、威逼和殘害孩子而獲取利益。這些人,我今天只是廢了他們一條右手,若無悔改,那來日唐銘身上所受的罪,我定要讓他們都償個遍!”。
金不離小心地拉上唐銘的衣袖,對他身上已經不用再看,她也可以想象得出,這孩子的身上,到底受了多少的罪,才讓他再也不敢輕易地對人放下戒心;才讓他,面對生死,都變得那樣的無所謂。
銀環的眼淚早已流了出來,她無比憐愛地將唐銘一把摟住,不停地道歉道:“對不起,唐銘,是我不好,我還一直誤會你,對不起……”。
唐銘有些不適地想將銀環推開,卻擡眸看到公子正無比溫柔地笑看着自己,那種暖暖的眼神,讓他一瞬間,溫順得像一隻拔光尖剌的剌猥,再也不做半分的掙扎。
鳳天逸微笑着進入房間,長臂輕攬過金不離纖細的腰身,在唐銘的整個人又變得戒動時,溫柔地伸手點上她俏挺的鼻樑,輕笑道:“你呀,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聰明過人?”。
“你呢,下次可不可以出來的時候有聲有息一點?”金不離轉眸橫了他一眼,伸手欲拉開他不顧銀環與唐銘瞪大眼的神情而攬在腰上的手,聲音學他的無奈,使得鳳天逸俊顏失笑,豪不顧忌地攬着她的腰就身形一閃,只留下一道舒暢的笑聲迴盪在書房之中:“哈哈,我帶你去個地方,跟我來!”。
“哎,你這人怎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要將姐姐帶哪去啊,哎,喂……”銀環的大叫在屋外響起,唐銘卻是面色怔愣,這才反應過來,方纔那人,竟是紫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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