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的神情讓黎遠志錯愕,那分明就是要共歸於盡的樣子。
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哪怕是敵人,敵對之時,一般都會給自己留後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想死,再忠誠的人,也想着自己能夠繼續活下去。
就這麼一刻疑遲,他放鬆了手中的力道,讓白英有機可乘,迅速閃出他的懷中。
白英看着他,恨不得此刻就想轉身離去。可偏偏這裡地方小,只有一條通道,要想離開就得原路返回,偏偏來的地方卻站着黎遠志。
無法離去,白英也只好雙眼死盯着眼前之人。想着他若是敢上前,她必然要來個你死我活。
黎遠志眼神受傷地看着她,一句一字地問:“我就那麼不受你的待見?”
他問着,腳下的步伐也慢慢移上前。
察覺到他的動作,白英也在節節後退。
眼前的黎遠志是她全所未見的,這樣的黎遠志讓她感到心慌和恐懼,但惟獨沒有憐憫與被愛的感覺。
“我承認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僅是被你的容貌而打動,屢次碰壁之後,我對你是有一種得不到就是最好的感覺,一直想着要把你得到。但是經過這些事情以來,我是真的喜歡你,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我去娶別人?”
這話白英聽了只覺得可笑。她站定身子擡頭看向黎遠志,嘴角邊掛着一絲輕蔑的笑容,道:“我爲什麼不能在一旁看着你娶別人。我於你,不過是一般相識的人,只知道你叫什麼,身份如何,而且也就打過幾次照面,我爲何不能那麼做?”
黎遠志聽着,眉頭不由緊皺。
“我寫過那麼多詩詞給你,難道你就不曾對我有一絲動心?”
黎遠志看到她如此決然地跟他劃清界限,忍不住上前繼續逼問。
“不曾看過有怎能動心?”
黎遠志送來的書信她是從來沒有看過,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剛纔黎遠志的反應看着就像是從來沒有收到退回的書信,想着是她全部收下了吧。
看來是那個送信之人不敢把信往回送,而偷偷地丟掉了吧。
這下可好,可是把她冤枉了一把。
但不可置疑,黎遠志的信,她是從未沒有私藏過。
許是她異常堅定的神情讓黎遠志有些動搖,想到若是書信她都看了,那應該會有所迴應,哪怕是拒絕也拒絕得透徹一些,把信全部歸還於他,可他卻從來沒有收到退還的信,也就是說中間出了差錯,讓他以爲她會私藏他的信。
依舊不死心的黎遠志繼續問:“你確定要當這麼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聽到這話的白英只覺得更加好笑了,“我於你本就沒有什麼情意,不過是點頭之交,談何無情無義。若你還尊十三叔爲長輩,那麼請你不要過多糾纏,傳出去誰都不好做!”
到了最後,白英還是忍不住涌了威脅。她總覺得再這麼和黎遠志說下去,只會更加的不清不楚,同時也讓她倍感不悅。
說罷,她要越過他走出假山,哪知卻還是被黎
遠志阻攔。
實在是忍無可忍的她只好向他大打出手。
她的功夫不過是隻能防身,面對普通的人還能應付得了,可當她面對有着專門訓練的黎遠志之後,一開始就處於弱勢。任她怎麼反抗,得到的都只會是黎遠志的鉗制。
她的雙手被黎遠志抓住,對方一用力就被扯向對方的懷中。
如此動作,若是對方是十三叔,她會樂意之至,只可惜對方是她想要避而遠之的人。在她跌進懷中時,對方再怎麼爲她着想、呵護着,都是無用之舉。
她借勢直接推開他,最終使得黎遠志倒退了幾步,而她也差點被絆倒在地。
如今的她後悔極了選擇這條道,進得來如今卻出不去。
她看了一眼旁邊有座不算高的假山,用她的輕功面前能夠飛得過去。
打定主意的她剛想起跳,就被發現她目的的黎遠志一把上前抓住了腳,隨即便讓下拽。
如此在空中被人拽住腳丫的行爲時有多麼的驚險,白英被往下拽的同時重心不穩就要倒在旁邊尖銳的石頭上。
她心有餘而力不足,想換個方向卻被鉗制着沒法動彈。
就在她以爲要受傷的時候,一個黃色身影閃上前來,穩穩地抓住她的手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
待白英站定,只聽到身邊傳來一聲柔軟好聽的聲音,如同清亮的微風,給人一種舒心的感覺。
白英看向來人,發現對方正是她之前幫忙解開被勾住衣服的女子。
不過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女子居然會公然與黎遠志叫板。
“世子,既然這位姑娘不喜歡你,你又何必步步相逼?天涯何處無芳草?”
女子的話讓黎遠志的眉頭不由緊皺,可看着女子卻不敢妄爲。“這是本世子的事情,與你無關。你若只是來參加宴會的,還請離開,這裡並無你之事。”
女子不但沒有離開,反倒是走上前一步與黎遠志對視,道:“我曾以爲洛國的男子都是謙謙君子,懂得禮讓。如今看來倒是皇兄過於誇大了,他們分明就是蠻不講理還要逼迫毫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的僞君子罷了。”
白英和黎遠志聽着她的話,隨即斷定出此人並非洛國之人,隨即一起打量起眼前女子的裝扮,發現在首飾上看出了差別,那分明就是慕國特有的首飾。
也就是說,眼前之人是今日受邀而來的慕國公主。
意識到這一點的黎遠志收回已經握成拳頭幾欲揮出去的手,雙眼直盯着她許久,隨後才憤然地揮袖離去。
因爲黎遠志的離開,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白英隨即鬆了口氣,但很快就端起平日的樣子,看向身邊之人,道:“不只是慕國公主,還請原諒。而剛纔也多謝公主搭救。”
“我只是碰巧路過聽到有動靜才進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多禮,況且先前你也幫過我,禮尚往來罷了。”
聽到這話,白英不禁感慨起先前的行爲。看來有時候的隨手而爲之確實能夠給自己帶來好運,若是
其他人,看到是黎遠志,估計都不敢上前,這個公主看來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黎遠志不敢胡作非爲纔敢上前斗膽一事。
她雖是慕國公主來洛國和親的,這不過是明面上老百姓認爲的說法,實質上不過是慕國討好洛國的禮物,一個人質罷了。
“我叫慕天葵,不知你叫何名?”
慕天葵也是個聰明之人,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如今剛到洛國不久,身無一個朋友。如今無意之間認識徐白英,知道此人是性情中人,如此剛烈的性格,是足以交上朋友。
此時她也完全丟下公主的架勢,自然親暱地與白英交談。
剛從緊迫的氛圍中脫離的白英只覺得渾身無力,卻還是帶着笑容回:“徐江之女徐白英。”
白英哪怕現在力不從心,但腦子沒有停止轉動,知道慕天葵突然示好時爲了以後找退路。腦海思考了一番與慕天葵結識並無害處,自然響亮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只是想在的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再與慕天葵閒聊,無力地嚥了咽口水,道:“能否扶我出去?”
慕天葵見白英的情況確實不太妙,沒有說話便攙扶着她走出假山處。
除了假山,很快就能見到其他人,更讓白英意想不到的是,她剛出去就瞧見了正四處找她的蒼朮。
蒼朮在白英走出假山的那一刻開始就看見了她,連忙快步上前。在看清白英身邊的人是誰後,也只不過是點頭示意了一下。
慕天葵見蒼朮如此擔心她,大概也知道了是什麼個情況,在把白英交給蒼朮時不免提醒:“她應該是驚嚇過度了。”
蒼朮扶過白英,淡然道:“本王改日自會登門拜訪。”
說完這話的他不顧四周人的目光,直接抱起白英,讓人去給靖王和靖王妃通報,隨即便徑直離去了。
窩在蒼朮懷中的白英閉着雙眼,感受着她依靠在胸膛下強有力的心跳。
她的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可以感覺到他呼吸的急促,並不是因爲累的,而是擔心。
她安靜地靠在他懷中,等到出了靖王府,被他抱上馬車之後卻遲遲不放下她後覺得十分好奇,連忙道:“我沒事了。”
“若是沒事,你的身子不會還在打抖。”
蒼朮說着這話,抱着她的手更是把她往自己的懷中拉了拉,讓她更加靠近自己,好讓他把身上的熱源傳給她。
白英意識到她的手確實在發抖,連忙鎮定住緊張的心,深呼吸着好讓她好轉一些。
蒼朮見狀,隨即便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中,一邊安撫她一邊問:“不打算坦白嗎?”
他在與靖王說完話之後就回過神去找她,哪裡知道找了許久都沒見人,不知道他有多擔心。在看到她被慕天葵攙扶着走出來時,心中的擔憂不但沒減反而增多了。
知道她是驚嚇過度,可受到什麼驚嚇,他恨不得馬上知道。可是他爲了她,強壓住了內心的急躁,等到現在才問。
他的隱忍,希望她都能夠感覺得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