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秀士（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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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望的塵封溯雪，將眼淚凝住，也將兩個人定格。彷彿歷經了千山萬水，只爲求見心中的緣，在肅盡所有的虔誠頂禮膜拜過後，卻發現，這緣竟是心碎得讓人生不如死的痛。
此卻寒風凜無度，應向回首闌珊處。
悽風吹拂過她的墨發，在寒夜的霜雪之中，幾乎凍得僵硬，就此僵凝住的兩人，眼光剎那間的交接，將這段時日的沉緘對待的冰封還給打破。
楚曦鴻提筆的手再不能書，婉婉看得蹊蹺，遂朝着楚曦鴻的身邊挨近，透過窗縫看到洛華身影的這一幕，婉婉忽然大驚，她驟然變色的容顏楚曦鴻並沒有在意。則是洛華，在看清楚了婉婉的容顏的時候，忽然心沉了下去，耳畔忽然迴響起了清歌的那一句“如果遭受背叛了，會怎麼辦？”
他所說的，難道就是這樣嗎？
無力的苦笑，這一次，洛華異常的平靜，平靜得任這滿天風雪淒厲過自己的傷口，她在這一刻卻是悠然的轉身，看着此刻偎依在假山邊上的清歌，他那蒼白得發抖得雙脣，也在強迫着自己最後的堅持。
窗子，被楚曦鴻慢慢的關上了，這一剎那短暫的會晤，或許他們倆彼此都不去承認，那顆火熱的心死去了之後，又再次跳動着，可是，卻又逐漸的埋覆在冰雪之中。
兩個人的眼界，全部都隔絕在了那扇窗子山。假山後面躲避着風雪的清歌，也在這一刻支撐不住了，洛華扶着他，看着這個陪着自己在這風雪中凍了一夜的男人，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悽楚之間，讓她心痛。
“我們回去吧！”洛華扶着清歌的手臂，此刻孱弱的她卻有着足以支撐起這個男人的力道，就連呼吸着，也都還是痛。
清歌牙關打着顫，在紫霄殿與華清殿的
距離，說遠不遠，說近倒也不近。在這個時候，兩人相依着一步一個腳印，在風雪的瀰漫之下，天地簌簌，悽楚的身影搖曳着雪花的風姿，這是兩人平生之中，最美、也最痛的一次邂逅。
感受到了清歌那全身的顫抖，洛華也驚慌了，在扶持之下，她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開，套在清歌的肩膀上，爲他繫着，“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她曾經是個在病痛折磨之中走過來的人，那種痛楚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爲過，如今卻讓清歌也爲了自己這樣，她莫大的愧疚，在對上這個男人清澈的眸子的時候，她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卻是那扇窗子之內，楚曦鴻那錯愕的神情。
眼淚，再度滑落。
清歌伸出了手，承接住她這一滴眼淚，“若是痛，便哭出來，寧願，……我作楚曦鴻，讓你一頓罵，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這是心疼，在風華萬種的繁華落幕之後，這個男人陪着自己一路風雪堅持了過來之後的心疼話語，卻讓洛華一退再退，“你不是，你不是楚曦鴻，我知道你不是！”她幾近無聲的蠕動着雙脣，說罷，卻是自己一步一搖曳的繼續朝着華清殿走去。
看着她孤清的身影，清歌也惆悵萬分，“何嘗，我想當那個人的替身呢？只不過，你心疼，我也疼！”
一路，感覺很遠，臨近了華清殿的時候，清歌卻停駐下了腳步，“洛華，走吧，在這裡你根本不開心！”他望着走在前面那幾乎不穩的身影，對着她說道。“你也只有這一個機會，再有兩天，你不走你就只能一輩子困頓在這座牢籠裡了！”
洛華轉過了身，看着此時的清歌，在這磣人的寒夜中，兩人的神情交匯，居然也是同樣的冰冷。“在這世間之中，若是心不開懷，到哪裡都同樣是牢籠！”她的話透漏着一種絕望的氣息，將那個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的男子罩上了一層冷冽的冰霜。
清歌看着洛華依舊堅毅的神情，
他悽悽的一笑，只覺得全身沒了知覺，將那一絲笑最後掛在了自己的脣邊。他擡眼望了一下這滿天的風雪，漆黑的夜飄蕩着這世上最純潔的白，“或許，這一次出山，於我來說最大的收貨，便是看到了雪的模樣！”
洛華依稀之間聽清楚了他的話，在這悽清之際，他全身的緊繃也在這一刻放鬆，一夜的冰寒，他的身體也到了極致，在說完這一番話之後，他全身往着身後的茫茫白雪傾倒而去。
白衣勝雪，在這最後一絲悽清之中，洛華一聲“清歌……”的呼喚，使得他滿足的閉上了眼睛，在最後一剎那，他只望見了洛華的，……淚！
而在這一刻，緊追其上的，婉婉的身影在風雪之中顯得渺小，在清歌倒下的這一刻，洛華措手不及，婉婉的到來卻正好與洛華將清歌一併擡進華清殿。
“小姐……”婉婉委屈的神情看着洛華一臉的冷若冰霜，洛華此時滿面的神情只有清歌是否安然無恙，連夜讓芍藥去少華府將長孫無遜請來。
滿室的爐火再一次被點燃，原本漆黑籠罩着的整個房間，在此刻紅彤彤的爐火照應當中，
從外面看去，如同是一盞點亮的燈籠，滿室的光華被束縛其中。
房門之外，婉婉被拒之千里，站在那溯雪之中，伶仃過人無人可憐於她。只有長孫在被叫喚前來的時候，路經婉婉的身邊，看着她此時悽楚的模樣，看到此情此景，長孫無遜的心中頓時也明白了幾分，只是他也毋須多就加言語，只是一途經她身邊的時候，淡淡的一句：“何必呢？”
婉婉的手從始至今都是緊握成拳，在長孫途經她身邊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她的拳頭忽然一下，則是更加用力的緊握泛白，似乎有一種被人看穿的赤|裸|裸的難堪。她望向長孫無遜的時候，卻見長孫無遜朝着房間內走去。
溫熱的一室，透過紗窗映在婉婉的嚴重，這一切變成了一種淒厲的妒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