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雨,下至天明,斷頭臺上所流的血卻不是敵人的,而是逃兵斬首時流出的,滲染在雨水之中,匯聚成流,就連空氣中,也帶着一抹淡淡的血腥之味,聞之滲然。
未曾交鋒先折兵,或許,自己真的是一個差勁到了極點的將領吧!清歌如此作想,不想卻來了了洛華的窗臺前。
疏影隔佳人,淡淡幽香傳,也只有在此時此刻,才能夠安定下連日來的惆悵與疲勞。他舉步朝着那房門前走去,雨水拍打在門上,斑斑駁駁的痕跡,洗刷不去那上面的塵埃,反而順着雨水蜿蜒下了另外一道痕跡,看上去斑駁蒼老,無限突兀。
他伸出手敲打着房門,伴着雨聲瓢潑的聲音,室內依舊燭光燈影晃悠悠的,卻無半點聲響迴應。清歌還以爲,是自己敲打門的聲音輕了,遂又加中了扣門的力道,而這一次,所回之於他的,也是寂靜一片。
清歌臉色一變,開始慌了,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他已經焦頭爛額,最好洛華不要再出什麼事纔好。
慌亂之下,他將門推開,但見疏影隔紗窗,在窗邊的牀頭上,只掛着洛華平素所穿的一件衣裳,映着燭光幽幽,從窗外看來,確實如同洛華臨窗而站的模樣,杳杳娜娜。
“洛華……”清歌有些慌張,如此雨夜,洛華卻也不在這房間之內,他不知道洛華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但是知覺告訴他,洛華有事瞞着他。
就在清歌想要退出房中命人搜尋洛華的身影的時候,卻見門洞開,吹進一陣寒風,桌子上面翩然而起一片斑白,斑斑駁駁的紙頁上,娟秀數字,“見字莫慌,等我歸來!”被風吹進來的雨水打擊之下,有一片
清歌外出的腳步停頓了下來,從方纔的急促
,到現在穩妥停下,停留在桌子的邊上,有一種躊躇不去的惆悵。
修長的手在燭光的輝映之下,有一種好看感覺,緩緩的執起那一張紙,有一種洞察不出憂傷,“……洛華,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對於洛華的過去,清歌多少有些耳聞。如今,兩軍的對陣,他被困圍城,而洛華卻在這個時候失蹤,這難免,……讓清歌有些無所適從。
望着外面茫茫雨夜,憂愁越甚,在這躊躇當間,他似驀然開朗的一般,將手中的紙張一丟,便朝向着那茫茫雨夜中奔去,也不打傘,披風就此滲水而進,溼進了衣領……
茫茫雨夜,風雨依舊,房中燭光搖曳,孤影相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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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茫然,一柄單薄的紙傘在同樣單薄的手中緊握着,羅裙一走一搖曳,被雨水打溼了一大半,在泥濘的道上一走一曳,漾開着好看的裙花。
她是討厭這樣的天氣的,從心底處有一種莫名的反感。她偷偷的出了城,整個城中的將士都有一種死氣沉沉的頹廢,她知道這是爲什麼。
連日來的圍城,就連她,也開始了焦躁與不安,故而,她纔有想今夜走此一遭的。
一襲白衫,繞過那些倦怠的將士,與其說是被圍城,更像是一座死城的模樣,一旦清歌沒有在這裡巡守着,他們就想方設法的極盡偷懶,反正都是輸,他們就抱着這樣一種心態了。
城門外不遠處有一處很是荒涼的角落,那裡平時甚少有人出入,因爲那個地方有些晦氣,是連日來處斬逃兵的地方,所以少有人願意來到這個地方。
而洛華正是看上了這個地方的荒涼,故而選擇這一個方向出城。
圍城已岌岌,人心更惶惶。
她不
知道楚曦霖爲什麼偏偏在這最緊咬的關頭不選擇進攻,而是選擇了休戰圍城而已,是他那邊出了什麼狀況,還是楚曦霖自視甚高,想要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這一座城池?
想得多了,洛華心緒更是有些亂了。她晃晃首,讓自己的步伐更加堅定的往前方而去。
與城內的士兵相比之下,確實見出了端倪。圍城的士兵雖說是安扎在帳篷之內的,但是卻是依舊迎着風雨,絲毫不敢懈怠,這就是兩將相比之下的不同了。
“前面是誰?”在洛華接近的時候,從雨中看出了身影的時候,守衛的一個士兵高聲大喊,這一聲喊,即刻驚動了其他的侍衛。
連着的一帶刀槍在這一刻直指,統統朝着洛華而來,生生便將她的步伐止住在這泥濘之上,不再往前。
“我要見楚曦霖!”她輕輕的開口,聲音清泠,在雨聲的敲擊追打之中,宛如天籟,脣齒相依,契合得極盡完美。
卻引來了一些士兵的垂涎,“怎麼,守城不住了,想獻美投誠?”
洛華沉默以待,她只望着這羣將士的身後,霧濛濛,看不真切,又道:“我是皇城中的華妃,這麼告訴楚曦霖,他會來見我的!”說罷,洛華再次沉默了下去,而這一次的沉默,她則不打算再多浪費脣舌。
果然,也在洛華說出自己的身份的時候,那些個方纔還在垂涎的將士,在這一刻也不敢多有什麼其他的舉動,忙忙命人前去稟報。
“我道是誰,驚起這麼大的波瀾!”就在那士兵命人去稟報的時候,從側面,一道嬌聲迭起,竄入了這一行列當中來。
待得洛華回頭望去,卻見雲姬撫媚的身影款款而來,眉目含嗔,不懷好意!
仇敵見面,分外眼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