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那我問你,你憑那一點配得上萬娘?”
鍾勳蔫了。
其實剛纔他很危險,若他真同意了,潘憐兒想都不會想,馬上掃地出門。
過了一會鍾勳大聲答道:“我會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青衣,他一個月薪酬有多少?”
沈青衣苦笑,實際宋家幾個孩子並不奢侈,可再節約,家中那些財富是真的,可能鍾勳薪酬還不足萬娘一個月的零用錢。
忽然門外萬娘大聲說道:“爹爹說過的,夫君由孩兒來挑選,不問貴賤,只要人好。”
沈青衣面對宋家這場大戲,又無語了,心想,傻孩子,那是你父親說的光面話,你還當真啊,你的夫君那是皇帝的孩子,宰執的孩子,東華門外榜上前十的進士……
萬娘又大聲說道:“我有了。”
潘憐兒差一點氣昏了。
窅娘一把將她扶住,悄聲說道:“娘子,莫氣,萬娘是說氣話,她胃口未變,不象是有了。”
“真胃口變了,什麼都來不及。”
翠兒眨着大眼睛,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鐘勳,心想,夫君這個學子牛啊,牛得一塌糊塗。
宋九隻好勸:“女大不中留啊,憐兒,準備婚嫁吧。”
宋家開始嫁女。
整個京城轟動,實際有一些有錢的,嫁妝已超過了十萬緡錢。但誰讓人家地位顯赫,名氣響呢。
連趙匡義也驚動了,這些年多少人家求親。宋家一直沒有答應,這個鍾勳是何方神聖啊。難道是第二個宋九,抱着寧可放過。不可錯過的精神,趙匡義刻意將鍾勳喊到皇宮相見。
結果談了談,有些緊張,大多數人見到自己都會緊張,再看才學吧,有些才學,可再想想當年的宋九,不行啊,難道有那個特長自己未看到?不管了。正不知道如何賞賜宋九呢,於是賜了一個從八品官職。
萬娘說,鍾郎是官員了,連皇帝都召見賞識,能般配我。
潘憐兒氣苦。
但不久事兒又來了,萬娘又說,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鍾郎不要俺家的豐厚嫁妝。說娶的是我的人,不是我家的財產。
潘憐兒氣得一個大耳瓜子甩過去,還是宋九將妻子抱着。
潘憐兒一個勁地哭,又說:“若是蘋姐在就好了。”
相比於玉蘋。潘憐兒確實少了一份耐心。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宋九嘆道。最後想了想,還是讓人將鍾母喊到家中商議。別看女兒現在嘴狠,但真一無所有嫁過去。又是兩回事了,記得前世有很多吊絲娶白富美的電視劇。那不能當真,若真有,多半就象瓊瑤六個夢中的那個慘夢。不要說內在因素,外在因素同樣會對婚姻產生嚴重影響。女兒不懂事,妻子在憋氣,那個小子在耍倔,還得自己來啊。
……
宋家這門古怪的親事,讓符昭壽等人啼笑皆非,不時來宋家拿宋九開心。
但另一邊,趙昌言趙孚等人卻在上書嚴懲劉廷讓。
張齊賢上奏後,他推功於盧漢贇。然而根本就沒有盧漢贇的功勞,因此無論怎麼掩飾,字裡行間能出來蛛絲馬跡。趙匡義便讓人下去查,這能如何能瞞住。
趙匡義大怒,重懲盧漢贇。
實際此事若宋九利用,會對李昉產生極大的不利,爲什麼宋九立功後,反而請罪。爲什麼張齊賢立功會,不敢攬這個功,反而推功於盧漢贇。
原因簡單,宋九越立功,李昉這些官員越能造謠,讓宋九功高震主,面對這種情況,宋九隻好替自己找理由找罪名,減少這個功勞。張齊賢是怎麼下去的,大家最清楚不過。
立功是好事,可是朝中若有人做文章,未必是好事。於是推功。
但宋九無動於衷。
這便給了某些人操作空間。
一件事能這樣看,也能那樣看。
遼兵入侵,是張齊賢的責任,還是盧漢贇的責任?結果該負責的武將不敢戰,戰後又貪功。不該負責任的文臣卻拼了命。
然後再看河北。
曹彬逃了,米信逃了,崔彥進逃了,還有許許多多大將先鋒都指揮使,軍頭,一起不顧手下,倉皇逃竄。結果呢,還是一個文官站出來拼命。
但這也罷了,敗也敗了,可是劉廷讓回到京城後,卻將失敗的責任拼命往其他人頭上推。
以成敗論英雄,因此當年曹彬是英雄,潘美做得卻不好。
現在李繼隆屢屢立功,那麼肯定就是劉廷讓的錯。
於是李昉親自帶頭,趙昌言,胡旦等人一擁而上,要朝廷將劉廷讓下獄責問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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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正在家一邊養病,一邊準備女兒親事,聽聞後不得不出面。
這羣老小子,小小子太壞了。
當然,有一部分將領確實是貪生怕死,貽害無窮,例如趙延溥。
然而大多數將領非是如此,可是朝廷掣肘越來越多。如去年曹翰從登州召回來,貶了好幾年,畢竟也算是替朝廷立過功的,於是赦免其罪,任中右千牛衛大將軍。
曹翰雖是一個屠夫,但不是傻子,就看出武將眼下困窘的局面,因此春節時寫了一首詩給趙匡義,曾因國難披金甲,恥爲家貧賣寶刀。他日燕山磨峭壁,定應先勒大名曹。
若不懂這個背景,會認爲曹翰真可憐啊,靠賣寶刀度日。
這可能嗎?
在江州發的橫財,在潁州任上貪的橫財未抄清楚的,還有歷來的賞賜薪酬貪墨,不相信,派人將他的家產清點一下,田宅作坊錢帛。合在一起最少有二十萬緡錢以上。
賣寶刀?
這是借言喻義,說明武將現在的困窘。
但因爲岐溝關之敗與君子館失利。趙匡義怒氣不解,於是裝傻賣瘋。曹將軍,你窮到這地步啊,賜給他錢五百萬,白金五千兩。曹翰除了苦笑只有苦笑。
可是宋九回來,卻在替武將辨解,雖敗了,除了趙延溥極少數武將,其他武將還是可以的,但打不過耶律休哥。奈何?
甚至扶持李繼隆上位,替武將證明。
因此盯着劉廷讓打擊,劉廷讓說李繼隆的責任,你現在是冤枉了李繼隆,要嚴懲不怠。事情鬧下去,宋九就會捲進去,再加上斬殺趙延溥,被能被他們推向武將對立面的前面。
李昉想要保位子,趙昌言趙孚是想要上位。
因此翻雲覆雨般地惡搞。
宋九怒極。於是上書。
就說君子館!
他在瀛州斬殺趙延溥後,遼軍從君子館開始撤退,他率領軍隊追擊騷擾,刻意察看了君子館的地形。
因此先說劉廷讓之過。他是宋將,在宋境內卻讓耶律休哥搶先控制住君子館戰場有利的地形,這就是過。然而這又非是過。
如宋九。在岐溝關幾乎被耶律休哥牽着鼻子走,若非宋軍上下抱成一團。拼命奮戰,早就讓耶律休哥大卸八塊。就是這樣,數戰下來,死了多少宋兵?若是宋九有能力,或者耶律休哥稍弱一點呢?那時宋九手中有多少兵力,除那一夜奮戰犧牲將士外,還有五萬多精兵與鄉兵。不過撤退罷了,爲何那麼難?
所以輸給耶律休哥並不恥辱。
再說劉廷讓失敗,李繼隆撤退,那時正是一年最冷的時候,幾乎滴水成冰,不要說弓箭效果在下降,士兵們手都凍麻木了,都無法拉開弓箭,如何作戰?但敵人不畏寒冷,還有那麼多。有多少,事後有人說遼軍有二十萬人,實際沒有,宋九偷雞,將三支分兵南侵的遼軍擊潰,那時候就擊俘了兩萬多兵馬,但在君子館一帶還有近七萬遼軍。正是因爲有這麼多兵力,宋九不敢下令讓幾路宋軍強攻,而是逼出宋境。也就是君子館會戰遼軍兵力幾乎接近了十萬人!
但宋軍那時候隨着李繼隆一撤,只有一萬幾千人。
就是在那種惡劣的情況下,劉廷讓仍在浴血奮戰,甚至蕭燕燕下令投降不殺後,仍無一宋兵投降,蕭燕燕下令一律格殺勿論,於是整個戰場成爲一個屠宰場,宋九去的時候,許多人頭與四肢仍冰封在積雪裡,慘不忍睹。
君子館一戰,無一宋兵投降!
劉廷讓一直打到最後,還是近百名精騎看到大勢已去,才拼出一條血路,保護着劉廷讓逃出來,近百名精騎只剩下幾人而已。
然後說李繼隆,李繼隆手中是一萬雜牌軍,餘下諸將看到遼軍勢大,皆在做壁上觀,只有李繼隆孤軍挺進。不管後面做了什麼,僅是這一條就能赦免了。
隨後撤離,雖說迫於無奈,也能說明智,但也能說多少有些責任。
所以劉廷讓到了京城後,狀告李繼隆,想一想君子館戰場上的慘烈,那麼多部下,那麼多同袍,一個個慘烈的死了,劉廷讓心中能不悲憤麼?
但是李繼隆留下會發生什麼?還是死路一條。
實際兩人各有各的道理,朝廷明智的做法各自調解。
然而現在呢,在一羣莫明其妙大臣折騰下,整就變了性質,劉廷讓慘戰如此,憑藉這份慘烈,當真有罪?有沒有罪,速到君子館看一看吧,相信儘管朝廷派人掩埋死屍,在野外還有許多斷肢殘臂沒有埋好。
趙匡義看過奏摺後,將劉廷讓召進皇宮,然後將宋九奏摺遞給他說:“劉卿,你看一看吧。”
劉廷讓看完後,放聲大哭。
於是他不再追究李繼隆,趙匡義也勒令官員不再找劉廷讓麻煩。
然而這次打擊是慘痛的,宋九大病一場,劉廷讓的心同樣不是鐵做的,不久因心情鬱結,病重,他非是宋九,年數已高了,年底病逝。趙匡義愧疚,不管怎麼樣,如宋九所說的那樣,至少劉廷讓敢打,自己在憤怒之下,卻由着文官折騰他,更不要說調解他與李繼隆的恩怨了。於是追贈太師,錄其子劉永德,劉永和。
朝廷處理好劉廷讓一事後,宋九去了李昉的家。
有的官員貪生怕死,想議和。
這個宋九倒不是很怪,就是契丹也有鷹派與鴿派,特別是他前世穿過來的,那個軟弱才讓是華夏五千年曆史上的超級奇怪,只能讓人抑爲高山,歎爲觀止,連秦檜與慈禧恐怕都要自愧不如,只有更軟弱,沒有最軟弱,相比那時的恥辱,宋朝這些官員的求和心理又算什麼呢?
無論戰與和,但要心態正常。
可現在一個個心態都不正常了,因此宋九有了這次造訪。
李昉臉上神情有些不正常,宋九未多說話,以前兩人關係不惡的,可現在兩人早成了冰火之勢,宋九冷冷道:“李大首相,我對你那個首相位置不感興趣,感興趣的不是我,而是在南陽的那個人。他纔是急着上位的人,他的手段才勝過了我百倍千倍,請不要惹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