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夫妻吵架
芷染嚇了一下,不悅的回眸嬌斥:“你做什麼這麼大聲啊!你嚇到我了啦!”
默之陰沉的神色微微收斂,卻仍舊冷聲問道:“你在想孔文雋?爲什麼?”
芷染回神,狡黠的看着默之,纖指故意勾了勾默之的下巴,調笑道:“怎麼?吃醋啦?”
默之墨黑如夜的眸子,靜靜的盯着芷染,也不說話,卻是給芷染一股無形的壓力。
她嘆息一聲說:“好啦!跟你說啦!其實是之前嶽珊他們來了,提起了孔文雋,我才知道他還沒有娶妻,這麼多年一直在等我。”
默之眉眼微挑,目露不屑的說:“他這麼多年不娶妻就一定是在等你嗎?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芷染狠狠的剜了默之一眼,不願意再理他。
沒一會兒,默之他又忍不住了,上次湊近芷染,有些委屈的開口,“你都已經是我的娘子了,爲什麼還要想這些。”
“我想哪些?”芷染瞪大了眼,斥責。
大有默之敢胡說一句,也就大鬧一場的架式。
默之抿了抿脣,不敢直白的說,只是很婉轉的說:“不管他是不是等你,反正你已經是我的娘子了,不能做他想了,說不定你肚子裡都有我的孩子了。”
芷染挑高了眼,一雙秋瞳似笑非笑的看着默之。
其實她沒有告訴默之,事後她都有避孕的,畢竟身爲神醫的她,若是不想這麼早懷有孩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明白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對孔文雋也不過就是同鄉情誼,把他當朋友而已。畢竟他也快二十歲了,周邊的朋友都有了着落,就他單着,難免會關心幾句而已。”
默之心裡其實是十分信任芷染的,但是看到她眼裡容下別人時,他會不自覺的開啓小家子氣模式。
他也不喜歡如此行徑,可就是忍不住。
他就想默之時時刻刻,眼裡看的,心裡想的,都只有他一個而已。
倆人說了會話,芷染就叫錦兒去叫恩恩,然後三人一起去了相府用膳。
用過膳,慕相把默之叫到了書房,唐素卿趁機把芷染叫進了房間,說是有私事要說。
芷染跟着唐素卿進屋裡,就見語煙對她擠眉弄眼,又瞥了下恩恩。芷染當即會意過來,心裡沉了一下。
“來,這邊坐下。”唐素卿招呼着芷染,在梳妝檯前坐下。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拿出一根白玉釵插入芷染的髮髻中,內疚的說道:“都是娘不好,你和你二姐及笄,娘都沒有替你們操勞。”
芷染撫了撫白玉釵子。
她不是古人,本來就不講究及笄禮,再加上唐素卿心裡也是惦記這事的,她自然更不會覺得有什麼,反而有種驚喜的感覺。
“娘,沒有關係的!及笄禮而已,我和二姐都不在乎。”芷染望着鏡子裡的俏人兒,喜滋滋的照了照。
側目問唐素卿,“娘,我戴這白玉釵是不是很好看啊?”
唐素卿忍不住輕撫芷染的臉龐,一臉欣慰的笑意,說:“我們芷染,自然是絕色大美人。”
芷染吐了吐舌,對着鏡子湊近看了兩眼,又自鏡中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唐素卿,當下揚起脣,得意的說:“我覺得我越來越有娘當年第一美人的風範了。”
唐素卿輕笑一聲,戳着芷染的腦袋嬌斥:“就你胡說,哪有什麼第一美人不美人的!”
芷染回眸,握着唐素卿的一雙手,一別小女兒嬌態的將臉貼上她的手,低聲軟語的說道:“娘,這四年多,我好想你們,其實我和二姐心裡好怕。”
唐素卿眼眶一紅,哽咽的說:“鳳族的人沒欺負你們吧?我問語煙,她也是一個嘴緊的,什麼都不肯說,問什麼都說好。”
芷染搖了搖首,擡起微溼的眼眸說:“我和二姐不怕鳳族的人,我們怕的是分別四年多,家裡的親人和朋友會把我們倆都忘了。”
唐素卿擡手輕輕的在芷染的額上敲了一下,責罵道:“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唐素卿罵完芷染,卻是背過身去,默默的拭淚。
芷染狠狠揪了一下,暗罵自己,怎麼一時沒忍住,說了這些胡話,這不是平白讓唐素卿添堵嗎?
“娘,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話讓你不高興的。”
唐素卿回身,緊緊的抱住芷染,痛苦失聲,不斷的搖着腦袋。
芷染眼眶一澀,倆母女抱頭痛哭起來。
良久,唐素卿才止了眼淚,擦了擦芷染臉上未乾的淚痕,低聲說道:“好了,不哭了,是娘不好!才讓你們姐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芷染否定道:“真的不委屈的,我們沒什麼事!”
“說說你們在鳳族的事情給娘聽吧,娘想知道你們這四年的生活。”唐素卿拉到芷染在一邊坐下。
芷染斟酌了一下才開口,說的也全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都是報喜不報憂,再加上在鳳族沒有什麼朋友,來來回回,能讓芷染提起的人,也就這次帶來的四人及大長老而已。
唐素卿聽着喜歡,說:“這個叫鳳飛羽的年輕人倒是不錯,有空你把他們請到家裡來坐坐。”
芷染想了想,沒拒絕就說:“好。”
畢竟成親兩日以來,她還沒有回過客棧去找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後來鳳捷又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再鬧脾氣。
“對了,你剛纔說他們跟着你來了帝都,現在是住在攝政王府嗎?”
唐素卿隨口一問,芷染卻是尷尬的笑笑。
“沒有,他們住在客棧裡面。”
唐素卿當即皺起眉說:“怎麼會住在客棧裡呢!他們四人過來,應該也是爲了保護你纔對啊。”
芷染沒好意思說,成婚當晚,默之強勢的將鳳飛羽他們趕走了,芷染怕鳳飛羽他們會和默之起正面衝突。
便下了命令,讓鳳飛羽他們先回客棧,有事她會去客棧找他們的,只是這麼耽誤一下,就是兩天的時間過去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在鳳族的時候,對你多有照顧,他們第一次出鳳族,你怎麼就忍心把他們隨手一丟,快去把人請到相府裡來,家裡又不是沒有地方,住什麼客棧。”唐素卿說風就是雨。
她聽了芷染的話,心裡也是真的感激鳳飛羽對芷染的再三照顧,起身就叫了丫鬟,讓她去客棧把人請過來。
芷染無奈的擰起眉,心裡怕默之不高興,但想想又覺得沒有什麼。
畢竟她行得端坐得正,不過是一兩個愛慕者而已,他默之也不是沒有追求者的,只是默之從來不敢讓她在這種事情上操心罷了。
對於默之這一點,芷染是十分欣慰甚至是喜歡的。
她的事情聊完後,唐素卿直接將話題引到恩恩的身上,芷染心裡沉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斂去,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昨天恩恩在王府休息,沒有什麼不乖的地方吧?”
芷染笑得沉重的說:“恩恩如今也是十三歲的少年了,不算小了,娘不用過分擔心。”
唐素卿嘴角微下一垂,落寞的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連恩恩都十三歲了。”
芷染不解唐素卿突然的心灰意冷是爲何,只是附和的說:“恩恩本來就只比我小兩歲而已,我都十五了,恩恩今年自然就十三歲了。”
“呵呵……”唐素卿一聲冷笑,“只七年不到的時間了。”
芷染張了張脣,想要解釋,或者說些善意的謊言來寬慰唐素卿,卻是被她一下就攔了下來。
“你不用費力來編謊言騙娘了,娘不是傻子,娘都清楚!”唐素卿說罷,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擦了擦淚說:“語煙回來的當天晚上,我就問過她了,她吱吱唔唔說不出一個所以然,我心裡就有數了。我只是、只是……”
芷染心裡像被壓了塊大磚一樣。
她懂唐素卿的想法,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就像她也是一樣的,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相信默之是一個短命的人。
“對不起,娘!雖然現在我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我就恩恩這麼一個弟弟,我怎麼也不可能眼睜眼的看着他出事,而什麼也不做。”芷染堅定的向唐素卿保證。
唐素卿眼裡閃過一抹希望,卻是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算了,娘知道你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如果有一點可能性,你們早就去做了,哪裡還用得着娘說什麼。”
芷染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唐素卿太過了解她們姐妹了。
“既然離開了鳳族,這次出來了就別再回去了,恩恩的事情既然已經成了定局,娘不想再將兩個女兒的終身幸福搭進去。”
芷染眼淚汪汪的看着唐素卿,在孃的心裡,並不存在什麼重男輕女,兒女都是一樣的。
倆人聊了許多,都是圍繞着恩恩打轉的,雖然唐素卿嘴上是說,讓芷染她們不要再回去了,但眉宇間難掩落寞。
因爲這話一出,就像是斷定了恩恩的死期。
擱誰心裡,都是不舒服的。
不過芷染在這事上面,卻也是有自己的主意,不到最後一刻,堅決不放棄。
沒多時,小丫鬟回來覆命,卻是沒有將鳳飛羽他們四人請過來。
芷染不解的問:“你見的是誰?爲什麼不肯來?”
若鳳飛羽知道是她請他過來,應該會立即過來纔是,怎麼可能還拿喬不見她。
小丫鬟苦着一張臉,暗自後悔怎麼就沒問對方的名字。努力回想着對方的容貌,形容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朝氣,說起話來又快又急。他沒有告訴奴婢他的名字,而且他說話很兇,奴婢也不敢問。”
小丫鬟說完,悄悄的看了眼芷染。
在相府當差這麼多年,雖然三小姐在府裡的時間不長,但也知道相府裡的主子都是難得的好主子,應該不會爲了這種事情,就將她重懲的,頂多就是罵一頓了事。
“應該是鳳堯,他說了什麼?”芷染想了下說道。
四人年紀,就數鳳堯最小,且他說起話來就像被點燃的炮竹一樣,噼裡啪啦響不停。
“他說……”小丫鬟頓了一下,惟妙惟肖的學起鳳堯說話。
“飛羽哥都已經病了,你現在叫我們過去,你是想害死飛羽哥嗎?”
芷染緊皺了眉,擔憂的追問:“可有問清楚是什麼病?”
小丫鬟苦着臉說:“奴婢有向掌櫃的打聽,不過掌櫃的說他們並沒有請大夫,不清楚得了什麼病。”
龍鳳客棧本來就是鳳族的產業,他們來的時候,鳳飛羽又表明過身份,沒有鳳飛羽的示意,客棧裡的掌櫃哪裡敢把他的事情告訴旁人。
想到鳳飛羽病了,芷染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對唐素卿說:“娘,我去客棧一趟,待會兒默之和爹談完事情,你讓默之先坐一會兒。”
唐素卿點了點頭說:“多帶幾個家丁跟着,這晚上,你一個姑娘家也不安全。”
芷染輕笑的沒有拒絕,出唐素卿的院子,卻是獨自一人,快步走向相府大門,直奔了龍鳳客棧。
進客棧就看到正撥着算帳的掌櫃,想着她住在這裡的時候,都是蒙了面的,這會兒露出一張嬌顏,人家反而不認識。
“鳳飛羽得了什麼病?吃藥了嗎?”
掌櫃的狐疑看着芷染,正在猜測她身份的時候,就見她不耐煩的舉起腰間的玉佩玩了玩。
他立即換了表現,一副恭敬的樣子,低聲說道:“聖女,飛羽公子不許屬下請大夫,屬下也不清楚他哪裡病了。”
芷染皺了皺眉,沒想到掌櫃之前對相府小丫鬟說的話,竟然都是真的。
“準備筆墨送到飛羽的房間。”芷染說完,就立即上樓。
一路到鳳飛羽的房間,還未到門口就聽到鳳堯暴怒的低吼:“爲了這麼一個女人,值得嗎?”
他話音剛落下,鳳霖凌厲的聲音就在空中響起,“誰。”
一聲喝斥,門隨之拉開。
芷染眉宇輕皺,卻是落落大方的往門口一站,低聲說:“是我!”
鳳堯一看害得鳳飛羽這麼慘的正主來人,當即冷嘲熱諷的說道:“呵,這不是剛剛新婚的攝政王妃嗎?怎麼這會兒不用陪着南烏國偉大的攝政王,竟然要跑到我們屋前來偷聽我們談話?”
鳳飛羽昏昏沉沉好像聽到了芷染的聲音,當即聲音沙啞的開口,“聖女?”
芷染也懶得和鳳堯計較,當即快步走入房間,往牀上一看,就見燒得臉通紅的鳳飛羽。
“怎麼病得這麼重?”芷染伸手去探鳳飛羽的脈博。
神色一怔,複雜的看他。
病好治,只是這鬱結在胸,卻得他自己想通才行,不然長久下去,沒病也要折騰出病來。
芷染把完脈,掌櫃正好拿了筆墨上來。
她坐了過去,寫下藥方將給掌櫃,“你跑一趟唐家醫館,跟他們說這藥是慕芷染要的。”
掌櫃的聽到芷染的名字,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當年慕府兩位小姐失蹤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聞的,只是沒想到,聞名天下的小神醫,竟然是鳳族的聖女。
“怎麼了,還有事?”芷染看掌櫃望着她發呆,不解的蹙眉問道。
掌櫃一個激靈,回過神,就忙退出去抓藥去了。
待到屋裡只省他們五人時,鳳堯再次開口:“你別以爲你治好飛羽哥的病,我們就不怪你,飛羽哥變這樣也是你害的。”
鳳族的人都知道芷染是小神醫,只是不出手治人而已。但是她了鳳族露過一手,卻是爲了救語煙。
就這麼一次,將即將斷氣的語煙生生拉了回來,如今還調養得能蹦能跳,就已經夠神乎奇神了。
因此,剛纔芷染給飛羽看病寫方子時,鳳堯纔會這麼老實,一句話也不說。
鳳飛羽皺着眉,掙扎着起來,對鳳堯說:“你生病是我身子差,關聖女什麼事,你不要故意針對聖女。”
鳳堯冷哼一聲,一點都不給鳳飛羽隱瞞。
他直言說:“若不是聖女執意嫁給攝政王,你怎麼會思慮過重,當晚又怎麼會受涼。”
芷染沒好意思多問鳳堯生病的過程,只是無奈的叮囑:“身體是自己的,不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一個不自愛的人,沒資格得到旁人的愛。”
鳳飛羽這下臉紅如霞,卻不是因病顯得紅暈,而是臊紅的一張臉。
他訥訥的解釋,“我不是輕賤自己,我當時想事情,沒顧得上,一時不擦,所以……”
鳳飛羽說話越來越小氣,最後自己也沒有勇氣將這話說完。
他低低的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這樣。”
其實鳳飛羽倒不是故意輕賤自己,而是趕巧了。
芷染是沒心沒肺的嫁了人,可是鳳飛羽卻看得比她遠,一面承受着失去摯愛的痛苦,一邊又擔心鳳族的族規會傷害到芷染。
兩番煎熬下來,又加上整夜未眠,沐浴後就這樣在窗邊傻坐到天亮,青絲也不擦乾,吹了整晚的涼風,第二天身子不適也是正常。
之後也沒有引起注意,次日晚上還又犯了同樣的錯誤,這纔將病情擴大了。
鳳堯一向視鳳飛羽爲崇拜的對象,看不得鳳飛羽在芷染的面前低頭,當下就大爲怒惱。
他說:“你有什麼資格教訓飛羽哥,還不都是你的原因!你自己要嫁外族人是你的事情,卻還平白連累我們!這次是我們四兄弟陪着你出來,卻沒有看牢你,讓你隨意嫁了人,回去後,我們四兄弟也是逃不開族規的。”
芷染目光一緊,擡眼灼灼的看着鳳飛羽,擔憂的問:“大長老他們也會處罰你們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鳳捷突然擡眼,眼神奕奕的問道:“是不是你早知道大長老也會處罰我們,你就不會嫁人了?”
芷染抿了抿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不是聖女,甚至有些小自私。
當下雖然因默之鬧得有些不愉快,但是經過這兩天下來,其實她並不後悔衝動嫁給默之的事情。
嫁給默之,本來就是早就認定了的事情。
這一次成親雖然突兀,但也有一點好處,甚至沒有人能阻止,當生米煮成熟飯,她也不用再煩這麼多事情。
“你真是自私!”
鳳堯一句話,說得芷染臉皮都紅了。
因爲鳳堯說得沒有錯,在鳳捷問她這話後,她還是沒有後悔。
“好了,你們不要再說聖女了。”鳳飛羽雖然失望,但還是不忍心看到芷染被他們這樣說,更不願意看到芷染尷尬無助的神色。
芷染歉意的對上鳳飛羽的眼,保證道:“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們的。”
“就你!”鳳捷‘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說:“你在鳳族說一句話,還抵不上飛羽哥在鳳族說一句話,你憑什麼保證啊!”
鳳捷屬於典型的‘我不高興你也休想快樂’的類型。
他得不到芷染,便變得有些尖銳,在與芷染說話的時候,也故意挑了一些傷人的話和她說。
“夠了!”鳳飛羽動氣的喝斥,掙扎着起身。
對着屋裡其他三個男人說道:“你們若真的尊重我,把我當朋友的話,我希望你們也能尊重聖女!”
鳳堯不滿的冷哼:“她有什麼地方值得尊重的。”
鳳飛羽看鳳堯一副頑石樣,當即無力的往牀上一躺,說道:“鳳堯,你們趁着這次回去吧!正好把聖女已經大婚的消息帶回去,藉此將功抵過。”
鳳堯擰緊了眉,繃直了聲音問:“飛羽哥,你什麼意思?你爲了一個女人,這樣子對我們?”
芷染無意於鳳飛羽,而他還爲自己犧牲這麼多,連朋友都因她失去的話,她良心上怎麼過意得去。
當即出聲當起了和事佬,裝傻充楞的說:“回去告密也行啊!不過得飛羽把病養好了,你們四個一起去!正好,我也不想拖累你們。”
鳳堯狠狠的剜了芷染一眼,卻是沒有再說話。
顯然是被鳳飛羽堅定的神色震懾住了,他定然沒有想到,鳳飛羽會因爲他說芷染就讓他離開。
其實鳳飛羽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也不過是爲了將他們三人摘清,免得到時候長老們怪罪下來時,誰都逃不掉。
“如果你們不回去的話,不然就跟我去住相府吧?但前提有一個條件,在我爹孃面前,你們一定要尊重我,我不想家人爲我擔心,他們並不知道我在鳳族過得如何。”
芷染說這話時,瞥了眼鳳飛羽,又瞥了眼鳳霖。
鳳霖爲了語煙,自然是樂得住進相府的,而鳳飛羽也是願意守在她的身邊,因此,這件事情通過倒是挺順利的。
只是鳳堯口舌上仍然不甘示弱的說:“虛僞,連自己家人也騙。”
芷染望着他,目光清冷的笑笑,“這不是虛僞,而是我保護家人的一種手段,若是有人犯了我的底線,傷了我的家人,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因此,最好在我家人面前說話時注意點,畢竟誰還沒有一個脾氣,是不?”
鳳堯明知道芷染是給他下馬威,卻一時被她震懾住了,開不了口。
特別是她的一雙眼眸,冷清中還夾雜着嘲諷,好像在笑話他的不自量力。
等到掌櫃拿了藥過來,默之一行人僱了軟轎將鳳飛羽擡去了相府,他堅持自己沒有病得這麼重,可以起身,不過卻被鳳堯他們強硬的壓下,一定要用轎子將人擡走,一副惟恐再吹了風的樣子。
鳳飛羽四人的突然到訪,使得唐素卿一頓好忙,熱情的將人迎進府,又安頓住下,親自上下打點了,又派了幾個機靈的丫鬟過去侍候。
唯有默之自始自終黑沉了一張臉,可是當着芷染家人的面前,他也是一字未提。
直到鳳飛羽他們安頓好後,倆人回攝政王府的路上,默之纔將一身不悅顯示出來。
“你什麼意思,把他們弄進相府?”
芷染嘆息一聲,苦笑的望着默之,解釋說:“他們也不是壞人,更何況他們四人的職責就是保護我的安全。”
默之有些不饒人的說:“怎麼,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不能保護你嗎?”
芷染掀了掀脣,不知道該怎麼和默之溝通才好。她只怕默之是不喜歡鳳族的人,又不喜歡鳳飛羽才如此。
當下苦口婆心的說鳳族也不全是自私自利的人,也有好人,如鳳飛羽就幫過她許多。
這些許不說還好,一說默之卻是更加生氣。
饒是芷染費盡了口舌,默之還是強硬的說:“一定要將鳳飛羽四人趕出帝都,沒有殺他們四人,就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面了。”
芷染本來就不是一個有十足耐心的人,說了這麼久,口水都幹了,默之還是說不通,倆人便鬧起冷戰來了。
直到回了攝政王府,倆人還是一句話未說。
芷染原本想着她沐浴完後,默之態度會有所軟化,到時候她再好生說說,將這事情說開,免得才新婚,就鬧得彼此不愉快。
哪裡知道,她沐浴完出來,卻是聽到錦兒擔憂的對她說:“王妃,王爺說公事繁多,今晚就在書房裡休息,不過來了,讓王妃早點休息。”
芷染一聽,鼻子都差點氣歪。
她大聲罵道:“好你個景瀾,真是蹬鼻子上臉了吧!”
錦兒小心翼翼的侍候着芷染,等她罵完解氣後才問:“王妃,是出了什麼事嗎?”
芷染逮到機會,就一頓數落默之。
錦兒卻是旁觀者清的猜測,“王妃,奴婢覺得王爺可能是在吃醋,畢竟飛羽公子這麼出衆,而且又一心愛慕王妃,將這樣的人擱在王妃的身邊,王爺只怕會寢食難安吧!”
芷染斂了怒容,若有所思的想着錦兒的話。
又聽她說:“將心比心,若是王爺身邊也有這麼一個人,王妃定然十分不快吧!想想不過與王爺傳了婚訊的西秦長公主。”
芷染一點就透,當下也體諒了默之的心情。
但她仍然有些咽不下這麼一口氣,畢竟這才成婚第二天而已,默之就爲了這種理由,將她一個人丟在新房裡。
“不然王妃端碗宵夜送去書房吧?再與王爺好生說上幾句話,相信王爺這麼疼王妃,這事也就過去了。”
芷染心裡明白是回事,讓他低頭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她覺得這事,也不全是她的錯。
本來是能說得清楚的一件事情,默之一定要這麼強勢且強勢的態度對她,才導致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芷染當下就拒絕說:“不用,你下去休息,我也要睡了!”
說完,她不顧錦兒欲言又止的擔憂神色,走到牀邊,將繡花鞋一踢,就爬到牀上,扯過薄毯蓋在肚上,一副睏意襲來的樣子。
錦兒躊躇了一下,見芷染打定了主意,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悄悄的掩上門出去。
房間一關,芷染便睜開了眼,迷茫的望着牀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芷染只聽到有一首極輕的推門聲響起,隨後她身邊的牀墊一沉,熟悉的味道迎面襲來。
默之攝手攝腳的回了屋,小心翼翼的上了牀,又輕輕的將芷染抱入懷,愛憐的她額上親了兩下,這才心滿意足的入睡。
黑暗中,芷染翻了翻白眼,不悅的輕哼一聲。
默之身子一緊,有些尷尬的說:“你還沒有睡啊!”
芷染抿着脣,委屈的說:“你不是要在書房裡睡的嗎?又跑到我房裡來做什麼?”
默之不自然的鬆了鬆抱着芷染的手臂,卻還是留戀的摟着她,低語:“你不來書房,我只好回來了。”
芷染翻了翻白眼,敢情默之還在書房裡等着她去哄。
當下哼哼唧唧幾聲,委屈的說:“這才新婚第二日,你就和我吵架,把我一個人丟在書房裡!”
說罷,芷染轉過身子,背對着默之,微微彎起身軀,一副孤獨無助的樣子。
嚇得默之手足無措的自後面抱住了她,聲音微緊的說:“我沒有想着把你一個人丟在房裡!我只不過是想讓你認識到錯誤。”
芷染悶聲不吭,默之真的被嚇到了。
他伸手將芷染的身子抱過來,四目相對,卻見芷染一雙眼瞳晶瑩閃亮,微微有些溼潤。
嚇得默之當下也顧不得心中的醋意,連忙道歉說:“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芷染咬着下脣,一雙眼眸了顫了顫,心裡卻是憋着笑意。
原來默之被逼到這份上,甜言蜜語也是張口就能說出來的。
“好了,乖啊……”默之手忙腳亂的哄着懷裡的人兒。
芷染委屈的小眼神往默之身上瞥了幾眼,才說:“我若是對鳳飛羽等人有意,我何須再回來,我直接嫁給他們不就得了。”
默之手腕一緊,用力的將芷染拉入懷,翻身將她壓下,居高臨下的瞪眼道:“你是我的!”
芷染被壓得疼了,抗拒的推着默之,默之卻是誤會了意思,緊張的不肯動彈,更加用力的抱着芷染。
芷染嬌聲叫道:“疼……”
默之一慌,這才卸了身上的力度,雙手撐在芷染的身側,雙眼灼灼的問:“還疼嗎?”
芷染委屈的嘟高了脣,不悅的說:“你幹什麼嘛!”
默之單手人撐着,一手憐愛的摸着芷染的臉頰。
“你是我活在這世上,唯一的支撐,你不會明白你對我的重要性,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打你的主意,更不會允許你看別人。”
“若不是鳳族就在百花林當中,我連娶你都不敢,你明白嗎?”
芷染震懾於默之眼中的深情,當下也軟了脾氣。
“我知道鳳飛羽他們讓你介意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們一路走來,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默之垂首,與芷染額貼額,聲音委屈得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似的。
“我嫉妒他。”
芷染攏了攏眉,心疼的安撫。
“我之前不就說過了嗎?這過去的四年,不代表什麼,未來我們會有許許多多的四年,你纔是會陪我走到老的人。”
默之輕輕在芷染脣上偷得一香,才道:“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卻控制不住的嫉妒。”
芷染聲音一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道理誰都懂,但情緒誰都有。
“我在鳳族過得其實並不好,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們,就是不想你們擔心!二姐膚色不好,相信你也看到了。本來鳳族的人想害我的,結果二姐替我擋了一煞,命是留下來,以後卻是難再有生育,這些,我連二姐都沒敢告訴她。”
芷染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抓着默之胸前的衣衫嚶嚶哭泣。
“對不起!”默之心疼的抱着芷染,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
除了這些,他竟然什麼都幫不了她。
芷染擡起晶瑩的淚眸,低聲道:“剛進鳳族時,我們姐妹倆過得並不好,後來結識了鳳飛羽,有了他暗地裡的幫助,我們姐妹倆才漸漸好過一些。鳳飛羽是鳳族這一代男兒中最出色的,許多人都會賣他一些面子……”
回憶起過去,芷染倒不覺得太過哀傷與寂寞,因爲這些情緒,在她來不及表達之前,她身邊的男人就已經心疼的抱緊了她。
讓她感受到的是暖暖的體溫及濃濃的愛意。
“我不愛他,但我愧疚於他,我不否認,我利用了鳳飛羽對我的好感,讓他替我做事,讓我們姐妹在鳳族過得好一些。”芷染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
這些話,她不曾說過,埋在心底的最深處,可是不代表,她真的心安理得的使喚着鳳飛羽。
“好了,別說了,我以後知道該怎麼做了。”默之嘆息一聲,抱緊了芷染。
見她仍舊糾結,想了想才剖析道:“我想,像鳳飛羽這麼聰明的男子,定然胸中有溝壑,若不是他心甘情願,應該沒人逼得了他。”
“我知道。”就是因爲知道,她才更不好過。
默之不願意芷染過分悲傷,更不願意她的悲傷是爲了另一個男人,當下就扯開了話題。
他問:“你姐姐的身體,用回魂丹能不能調養好?”
芷染神情一亮,肯定的說:“自然是能的,我打算過段時間,我們就啓程去百花林。畢竟你和二姐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而且太子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們大婚後,這事就瞞不住了,我想在這之前將事情解決。”
默之目光閃了閃說:“現在還不是時候,等解決完西秦長公主的事情再說。”
芷染不解的看着默之問:“她要解決什麼,不是說她已經歸順了嗎?而且還嫁給了正堯叔叔啊?”
默之一聲冷笑,不屑的說道:“你若是一國公主或者君主,你會因爲震懾對方就不戰而屈嗎?特別是在自身並不弱小的情況下。”
“我們南烏雖然控制了東臨,目前是三國中最強大的,可是東臨並沒有完全歸順南烏,正是整頓的時候!天下誰人不知道南烏國的野心,既然是這樣,北蒼國一直未有動作,不是很奇怪嗎?”
“脣亡齒寒的道理,想是誰都明白吧?”
默之驚訝的睜大了眼,“你是懷疑西秦國與北蒼國結盟了,而西秦長公主委屈下嫁,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