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異母妹妹
君南瑾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明亮的大堂裡,原本有說有笑的一羣人,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不過是眨眼間的時間,便是一臉笑盈盈的彎屈跪拜。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屋裡除了芷染幾人及陪着君南瑾進來的沐大人,嘩啦啦的跪了一地,場面甚是壯大。
芷染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想到,她難道以後也要這樣?遇人就跪,若是如此的話,還不如殺了她倒快一些。
“素卿……”沐夫人跪在唐氏不遠處,暗暗替她着急。
怕她離都幾年,不記得規矩了,忙不顧禮儀的,小聲提醒道:“這是太子,你快見禮。”
沐夫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一屋人就跪在這一圈,她的子女都在她的身後,這一聲大家聽到,都是向唐氏看去了。
沐大人看到屋裡陌生的婦人,目光微閃,覺得似有些眼熟,可是想來又覺得不應該,若是她的話,怎麼出現在他家。
只見以唐氏爲首的幾人,都這麼俏生生的站在一邊,直勾勾的盯着君南瑾瞅。
君南瑾輕咳了一聲,麪皮有些發緊。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第一個先和芷染說話。
“這是怎麼了,這樣看着我,不認識了嗎?”
芷染歪了歪腦袋,挑了眉問:“我這不是還在考慮中麼,思索着是不是要跪一跪呢!”
他有些不一樣了,一身太子獨有的黃色蟒服,將人襯得高貴威嚴,遠遠的,難以親近。
好在他主動開口說話了,微彎的嘴角,淡淡的笑容,還是和以前一樣。
君南瑾手輕握成拳,擱於脣邊低笑的說:“你想出來嗎?”
芷染皺眉不悅的說:“我若是跪了,我就不高興,可我若是不跪,你就不高興,你覺得我該怎麼選擇。”
君南瑾怔了一下,爽朗的笑了起來。
“我覺得你還是讓我不高興吧!惹了你,我可承擔不起後果。”
芷染大言不慚的說:“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君南瑾寵溺的看着芷染,就如看自家小妹一樣,完全是一副好兄長的樣子。
“太子和小神醫認識?”沐大人深邃的眼眸微閃,笑得親切的開口打聽。
想着這太子殿下哪裡是順路過來看看,明顯就是爲了小神醫她們而來。
沐大人四十來歲,人微微有些發福,不過臉皮倒是保養得極好,除了眼角的幾條尾紋略顯年紀,其他倒是不顯。
君南瑾但笑不語,對唐氏親熱的喊了一聲,“唐姨。”
這可把沐大人驚得不小,誰敢讓太子殿下叫一聲姨,還叫得這麼討好的味道。
就是沐夫人也是,雖然她知道唐氏的身份,但沒有想到太子殿下會這般擡舉她,微欠了身子半跪的姿勢,就這樣張大了嘴看着唐氏。
“嗯!什麼時候知道我們來的?”
君南瑾噎了一下,以爲唐氏不高興他沒去迎接,便忙解釋說:“早就知道了,不過我一舉一動都有人注意,所以也就沒有去城門接你們,這會兒得了空,就立即過來了。”
唐氏本就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會兒聽了君南瑾的解釋,更是有些心疼的說:“爲難你了。”
“沒沒!”君南瑾哪裡敢讓唐氏表示什麼。
雖然他身爲太子,但是在劉家村時,他們一直如此相處,也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久了他們也習慣了。
其實唐氏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當初他剛到的時候,有一晚唐氏就過來找了他談話,事後還被人冤枉偷人了。
他本來是想力證唐氏的清白,不過唐氏不讓他趟渾水,後來又見她們自己處理得很好,便沒有插手。
“哼……”不輕不重的一聲冷哼,在大堂裡響起。
由於大家都靜默沒有交談,所以顯得格外的清楚。
君南瑾眼底帶笑,終於將目光落到語煙的身上,貪婪的神情,恨不得將語煙吸入他的眼瞳纔好。
差不多大半年的時間,她又長高了一些,五官也長開了一些,樣貌更顯出衆。
“還不過來。”君南瑾忍不住擡起有些發癢的手,他想上前將語煙捉住,狠狠的揉進懷裡,好好訴下這大半年的相思之苦。
但最終他只是對語煙招了招手,可惜眼下時機不對。
語煙雙腳下意識的跨了一步,但想着又不高興了,擡起一張羞紅的臉頰對着君南瑾大聲吼道:“你招狗呢!什麼叫還不過來,你自己不會過來嗎?憑什麼要我過去。”
當着衆人,君南瑾被語煙一頓數落,芷染都有些擔憂的看了過去。
這二姐是不是二了一點,畢竟大庭廣衆之下,也不知道給男人一點面子,更何況這男人還是太子。
君南瑾眼裡的喜色漸濃,哪有一點怒意,絲毫不在意語煙的態度,反而笑盈盈的樣子,上前幾步就走到了語煙的身邊,還好心情的調侃她問:“我過來了,你要幹什麼?”
此時語煙一張臉,紅如朝霞,也不管大家是不是在看她,想到這些日子的擔憂,當下就慣了的揪住了君南瑾的耳朵責問。
“說,你這些日子跑哪裡去了,怎麼連信都不知道給我來一封,哼哼,你是不是玩得太開心了一點。”
一屋人倒吸了一口氣,傻傻的看着語煙的動作,這天下有幾人敢揪太子的耳朵啊!這是不要命了嗎?
芷染先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突然忍不住爆笑出聲,不怕死的捂着肚子說:“哎喲,姐夫,你是要笑死我麼,你怎麼沒一點用啊!一點都降不住我姐,她很好欺負的啦!不過就是一隻紙老虎。”
君南瑾一張耳朵被揪得通紅,眼裡卻滿是愛意的看着語煙,聽到芷染的話,這才換了一張幽怨的神色對她說:“你姐是好欺負,可你不好欺負啊!我若真有膽子欺負你姐,回頭你不剝了我的皮啊!”
芷染一手託着下巴,故作沉思道:“好像是這理。”
君南瑾回眸看着語煙,深情款款的說道:“我疼你姐都來不及了,哪捨得欺負她啊!她高興就好。”
語煙聽言,身子一軟,將手鬆了開,嬌嗔的瞪了一眼君南瑾,努了努嘴脣,一副受盡寵愛的小女人樣。
“我去……”芷染忍不住低咒,抖了抖身上的雞皮,沒好氣的說:“姐夫,你夠了噢!這裡還這麼多人,你也不嫌惡心。”
君南瑾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芷染,大有嫌她是白眼狼的架式。
他這一番動作,雖然是平日和她們相處的模式,可是這樣大庭廣衆之下表態,事完之後,他要面對多大的壓力,不是她們可以理解的。
若不是爲了表明態度,讓各方人都知道,語煙她們是他的人,他至於這樣嗎?
“呃……”沐大人遲疑的看着這一屋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還是芷染提醒說:“姐夫,你很不厚道也,你站着說話,我溫姨還彎着膝蓋的呢!她多累啊!”
君南瑾這纔回神,笑得溫和的對沐夫人說:“沐夫人快快請起。”
他哪好意思承認,他進來後,眼裡就只有語煙她們一家人,其他的人根本就沒入他的眼,自然也就沒注意到旁人是何種樣子。
沐夫人起身,一雙眼在素卿她們身上打量了一會兒,見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掩飾與素卿一家的關係,更是光明正大的表示他對語煙的特殊。
當下心裡感覺頗覆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總是爲了素卿感到高興的。
“人都到齊了,我們就一起過去用晚膳吧!”沐夫人笑意盈盈的說話,將一行人引到了偏廳。
本來廳裡是擺了兩桌,男女各一桌,中間一道屏風隔開的,不過看現在的樣子,沐夫人覺得可能這道屏風會礙了太子殿下的眼,便讓管家撤了。
人員也重新分佈了,她們家庶出子女坐一桌,其餘的人都陪着太子坐一桌。
太子左邊坐的是沐大人一家,右邊坐的是語煙一家,語煙自然是緊挨着太子坐的。
大家各自坐好後,沐大人便張羅着衆人動筷子,有太子殿下在,他不動筷子,誰人敢動。
芷染她們雖然敢動,不過卻也沒動,這時候她動筷子,別人不會覺得她和太子親密,只會覺得她是山野裡來的,不懂規矩。
“這段日子,你可還好?”君南瑾輕聲問着身邊的語煙。
語煙本來好了的,被這樣一問,又挑起了心中的怨氣和委屈,不滿的說:“哼,你還知道關心我嗎?”
“你一直在我心裡,我不關心你,關心誰!”君南瑾聲音極小,旁人或許聽不到,可是芷染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看着眼前的美味佳餚,她突然就覺得沒有胃口了。
這兩人,拿着肉麻當有趣吧!
就見語煙臉‘噌’的一下,再次紅豔如朝霞。
君南瑾眼中滿滿暖意,愛憐的看着眼前的語煙,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逗着他心裡的小野貓發狂,然後又被他三言兩語調戲得羞紅了頰。
雖然他深知,這是一種惡趣味,不過他卻是深深的迷上了這種感覺。
“沐大人,芷染這次治理瘟疫功勞不小,你掌管了天下刑法,明兒若是父皇在朝廷上傳召她,你可得公平公正的替芷染爭取她應得的榮譽纔是。”
君南瑾話峰一轉,突然轉到了芷染的身上。
沐大人正愁不知道怎麼和君南瑾說話,這會兒聽到君南瑾主動開口,他突然有種,還不如不說話得好的感覺。
他是掌管了刑法,但不代表他能管到這些好麼。
“這是一定,這是一定!”沐大人附和的笑說,哪裡敢當面駁了太子的意思,有意將事情說到這次瘟疫上。
一來一回間,餐桌上也終於有了話題。
芷染也配合的應聲說話,時不時答上他們一兩句問話。
君南瑾一直注意着語煙,見她吃得不多,便夾了幾隻她喜歡吃的蝦放在她的盤子上面,動作自然嫺熟,引得衆人詫異的注視,他卻像毫不知情一樣,繼續和沐大人聊天。
幾句話下來,君南瑾見語煙動也沒動盤子裡的蝦子,便皺了眉小聲問道:“不是喜歡吃蝦嗎?怎麼不吃?”
語煙埋怨的嗔了君南瑾一眼,只覺得他真的是太壞了。
幽怨的說:“我怎麼吃?”
當這裡是劉家村嗎?不顧形象的剝了吃,也沒有人說她什麼,這裡可是沐大人的府上,剛用餐爲了太子的聲譽着想,特意斥退了所有下人,這會兒哪有人替她剝蝦。
君南瑾擡眼一看,才發現沒有下人,轉而夾了兩筷子其他菜擱進語煙的碗裡說:“多吃一點,都瘦了。”
語煙噘着嘴,吃了起來。
君南瑾帶笑的看了一眼語煙,將她面前的盤子拿到自己面前來,一隻一隻的將蝦剝好,再又遞到語煙的面前。
溫柔的低語:“吃吧!”
除了語煙心安理得的吃着君南瑾的勞動成果,其餘一桌人都吃驚的張大了嘴,就是唐氏母女三人,也是小小的震驚了一把。
雖然她們都知道君南瑾和語煙的事情,也知道君南瑾挺喜歡語煙的,但由於之前唐氏拘着,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倆人相處。
這會兒見了,才深刻的發現,君南瑾是不是太寵溺語煙了。
竟然允許她大庭廣衆之下揪他的耳朵,這會體貼的替她剝她喜歡吃的蝦子。
好不容易熱絡了一些的氣氛,又被君南瑾生生掐斷。
面對這樣的太子殿下,就是一向八面玲瓏的沐大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事實上,從太子進了大堂,見到了語煙她們一家人後,他就不知道該怎麼和太子交流了。
太子殿下一向溫和,但絕對不容易相處,幾次官場上的變故,他也算是看出來了,太子殿下就是一隻笑面虎。
若是用芷染的話說就是腹黑。
一頓飯大家吃得都不是滋味,語煙當然是另算,最後這餐飯在她一句話中結束了。
太子殿下將碗裡最後幾隻蝦剝了送到語煙的面前,她卻是推開了,苦着一張小臉說:“不要了,我吃不下了。”
太子殿下皺眉看了看語煙,手指微動,想摸一摸語煙的肚皮,看她是不是真的飽了,卻是沒有真的這樣做。
只是默默的收回碟子,自己將碟子裡的幾隻蝦子吃掉了。
用過晚膳後,君南瑾留了一會兒,就告辭要走。
語煙在一邊噘着小嘴,不高興的瞪着他。
君南瑾輕咳一聲看向唐氏,“唐姨,我想單獨和語煙說幾句話,行嗎?”
唐氏皺了下眉,覺得他們今兒本來就過了,但也看得出來君南瑾的用意,她倒不好拂了他的意思。
芷染怕娘會拒絕,就忙說:“行是行!不過得讓櫻子跟着,不然的話,我娘可不安心呢!”
芷染捂着嘴竊笑,故意如此說。
其實帶不帶櫻子又有什麼關係,櫻子本來就語煙的丫鬟,哪裡有不聽語煙話的道理。
“嗯!我曉得!”君南瑾先一步起身,淺笑的看着語煙。
直到她也起身離開了位置,這才春風得意的走出大堂,而櫻子她們這些丫鬟,都在大堂口守着。
“素卿,你們這和太子?”沐夫人眨了眨眼,開門見山的問道。
也沒有和她繞話。
沐大人突然瞪大了眼,看向唐氏,難怪他剛纔一直覺得眼熟,覺得是她,但又不敢確定,直到他夫人這一聲素卿,他才確定。
唐氏嘴角一勾,無奈的說:“太子殿下當初出宮三年的時間,正巧住在我們家,當時也不知道他是太子,所以對他諸多爲難。”
沐夫人苦笑一下,這諸多爲難,他還對語煙這樣上心,說來也是語煙的福氣,更是素卿的福氣。
“太子對語煙這般用心,你也能放心了。”
唐氏輕笑一聲,眉間卻滿是愁緒,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好?
雖然君南瑾是在幫她們,但何嘗不是拿語煙的名聲在開玩笑呢!不說她們現在還無名無份,就算將來有了名份,這般行事,語煙也會讓人覺得輕浮吧?
唐氏斂了眉眼,愁苦起來。
沐夫人拉着唐氏說話,芷染她們便先回了屋休息。
她們下午都睡了一覺,這會兒也不困,芷染便在希瑜房裡說話。
“太子對語煙真好,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男子肯這樣對一個女子,語煙將來一定會很幸福的。”
“是嗎?”芷染不看好的說:“不一定吧!這也許不過就是一時的熱情,更何況將來姐夫是要當皇上的,三宮六院不少,哪裡還能這般對二姐。”
說起這事,芷染還是真的憂心。
她雖然覺得以語煙的性子不會吃虧,但還是不能接受這種事情。
“可是男人不都是這樣麼?”希瑜倒是沒這方面的煩惱,反而有些理所當然的認爲,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芷染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反問:“你將來的夫君還有別的女人,你能開心?就說沐凡,他一邊和你談情,一邊與別的女子調笑,你能接受嗎?”
希瑜想象這種場景,不自覺的皺起眉,一張小臉滿是凝重的搖了搖,說:“會難過……”
“這不就是咯!而且二姐的性子這麼烈,最是像娘了,我覺得她以後若是真嫁給了姐夫,也不見得會好!”芷染嘟了嘟嘴,不是她嫉妒故意潑涼水,而是事實。
“那你還叫他姐夫,還同意他和語煙在一起。”希瑜驚呼,不解的看着芷語。
芷染沒好氣的說:“不然能怎麼樣,至少姐夫說過,會八擡大嬌娶二姐當正妻,當初還不知道君南瑾的身份時,二姐就被他迷得團團轉,你覺得我反對有用嗎?管得住二姐的人,也管不住她的心啊!再說了,二姐也不蠢,在知道君南瑾的身份後,你當她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嗎?”
就是最初沒有想到,但這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倆人又分開了這麼久,熱情冷卻下來,夜深人靜時,總是想過這些問題的。
更何況當初唐氏離家出走,就是因爲納了姨娘的原因,她就不信語煙沒有考慮到這些。
可考慮到了,語煙還是沒有打退堂鼓不是麼。
而君南瑾就目前的表現看來,她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倆姐妹正說着語煙的問題時,沐府的丫鬟過來傳話。
“唐小姐,我家二少爺想見你一面,他就在含翠院外面等你。”
傳話的丫鬟,是在希瑜這間屋裡侍候的,芷染一聽,便瞪了過去,沒好氣的說:“就說我姐睡了,不去了!並且替我傳句話給你家二少爺,孤男寡女私相授受實屬不妥,請他謹記自己的身份,他不要名聲了,可別害了我姐。”
芷染一通罵就將丫鬟打發走了,希瑜脹紅了臉站了起來。
欲哭無淚的看着芷染問:“爲什麼語煙能私下見太子,我卻不行?”
芷染橫了一眼希瑜,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們的關係是一樣嗎?太子和二姐是兩情相悅,你和沐凡算什麼?”
“我……”希瑜張了張嘴,說不出反口的話。
她雖然見了沐凡,但是倆人私下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芷染冷冷的看着希瑜,斥道:“你可別忘了他是未來的駙馬,你若是私下與他見面,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渲染出去了,甭說你這輩子不用嫁人了,我和二姐也別想找一個好婆家,你做事之前,最好是三思而行。”
芷染說話極重,她是拿捏清了希瑜的性子。
若是和她好好說,只說她的事情,她可能會被情愛衝昏了腦袋,但事情扯到了她和語煙的身上,就不同了。
良久,希瑜才低垂了腦袋,語帶鼻音的說:“我知道了。”
在愛情面前,就是再平庸的男子,也會變得極具有攻擊性,會爲了守護他的愛情不顧一切。
若是做不到這一點,只能證明他不愛,或者有其他讓他覺得更重要的東西要守護。
芷染目前並不知道沐凡是哪一類人,但她知道她現在沒有能力保護得了希瑜,可以讓她隨心所欲的去選擇如何和沐凡相處。
她不是真的怕被希瑜連累名聲,就是語煙也不會在乎,事實如果發生了,她們三姐妹最在乎的人,反而會是希瑜本人。
“我想休息了。”希瑜雙肩微顫,鼻音甚重。
芷染即不拆穿,也不安慰,這些事情,要希瑜自己想明白,若是不給她一些壓力,她怕希瑜行差踏錯。
畢竟是想了這麼多年的一個少年,沐凡對希瑜而言就是一個夢。
芷染不確定希瑜是不是真的很愛沐凡,但她可以肯定,沐凡是希瑜的追尋,是她不顧一切想奔向的美好。
芷染爲了以防萬一,跟瑩瑩交待清楚了,這種事情,瑩瑩也是知道厲害關鍵的,就是再護着希瑜,也不可能看着她在錯誤的道路上向前走,所以芷染還是挺放心的回了屋。
翌日一早,芷染就起了身,在喜紅的要求下,又是換了新衣,又是塗了脂粉,還梳了一個漂亮的新發髻,一切只待皇上召見。
這一刻,芷染倒是發現了,難見天恩,這話不虛。
芷染母女不喜歡戴飾品,而且在劉家村這樣的地兒,根本就用不着,所以就算她們有銀子了,也沒有買一些彰顯身份的頭面什麼,這會兒到該用的時候,倒是顯得有些少了。
喜紅替芷染插了昨兒沐夫人送的金釵,雖然稍顯單調,不過好在芷染現在人小,戴多了頭面,反而會有種畫蛇添足的感覺。
可是等了整個上午,宮裡還沒有人來傳話,芷染冷吭聲,便要錦繡姐妹倆幫着換了衣衫卸了妝容。
她不過小小年紀,本來就不適合塗脂抹粉,若不是因爲要見皇上,又是溫姨親自派人送來的上好胭脂,她還真的連碰都不會碰一下。
屋裡用過午膳後,芷染就叫上語煙出門了,本來也想叫希瑜一起的,不過她不想出門,芷染也就不勉強了。
益北駕着馬車帶他們出來的,一路到了華和縣最爲繁華的大街上。
姐妹倆人相繼下了馬車,身後跟着錦繡姐妹倆和櫻子。
“你去一趟莊子,把你哥叫過來,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益北皺了下眉,擔憂的說:“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還是跟着你們吧!若是有事可怎麼好?”
芷染瞪了一眼益北,沒好氣的說:“你本事還有我的大不成?叫你去就快去!待會兒就到前面的茶樓等。”
芷染眼尖,看到前面有一間茶樓,便指了指說道。
益北不放心的輕聲嘀咕了幾句,但也知道芷染的本事大,只得匆忙的離開,用最快的速度把益東叫過來。
進到大街裡,就讓芷染想起了希瑜的事情,反正她現在閒着也沒有事情做,還不如買些針線給她,也好讓她分分心神。
芷染挽着語煙,將打算一說,語煙也是極贊同。
她嘆息了幾聲,便輕聲埋怨說:“皇上到底什麼意思,大老遠把你叫來了,又不急着見你,玩人呢?”
芷染聳聳肩,不在乎的說:“我還懶得見他呢!見了他還要下跪還要嗑頭,都不知道他到時候的賞賜,對不對得起我的一跪一嗑。”
“這倒是!”語煙輕笑開來,忽然也覺得不見皇上挺好。
芷染揶揄的取笑說:“將來你嫁給了太子,皇上可就是你的公公了,你笑得這樣開心,真的好麼?”
語煙皺了皺鼻子,不滿的說:“有什麼不好的!”
倆人笑鬧着聊天,跟散步似的,一家家店鋪逛去,本來就是出來閒逛,打算物色門面的,等逛完一條街後,櫻子她們手裡,也拿了一些東西,不過都是買給希瑜的,加起來也沒花幾兩銀子。
芷染想起早上的事情,就讓繡兒去打聽了一下,便有目的性的走了兩條街,到了東街的點妝閣,據說是帝都手藝最好的一家老子號店了。
透過大敞的店門見到裡面的擺設,並不奢華,但很有內涵,櫃後襬放的幾樣頭面,看起來無論是做工成色都是極品。
“好像不錯,我們進去瞧瞧!”芷染的挽着語煙就進了點妝閣。
這會兒店裡一個人都沒有,掌櫃正擦拭着櫃前的玉佩。
掌櫃的竟是個女子,三十歲的年紀,一副乾淨利落的樣子子,單風眼向上挑,帶了些精明,見到她們進來,客氣一笑,“兩位小姐,想要買些什麼?”
“嗯,什麼都要。”芷染想了一會兒才笑說。
她們好像什麼飾品都沒有,若是要見人,自然是都要買的。
“小姐隨意看看,我們點妝閣是老門店了,店裡的師傅都是做了幾十年的老師傅,手藝沒得說!你挑得多,我給你優惠一點。”掌櫃熱情的說話。
將櫃裡的首飾拿了不少出來,攤在芷染和語煙的面前讓她們挑選。
有玉飾、金飾、銀飾……
說實話,芷染並不懂得看玉,頂多就會看樣式是否好看。
不過眼下這些,雖有不錯的,但擺在門面櫃檯上的,自然不可能是上品,便問道:“掌櫃,有沒有好一點的。”
掌櫃一聽,就知道是大生意,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真誠了。
“裡屋倒是還有一些,不過價格就稍微貴一些。”掌櫃笑得親切,臉上沒有一絲輕蔑的意思,倒讓人覺得很是真誠。
芷染聳聳肩說:“沒事,貴一點無所謂,重要的是要好,我們這些日子要見一些人!”
芷染特意將人咬得極重,相信聰明的掌櫃的也聽得出來。
掌櫃目光微閃,笑了笑說:“倆位小姐稍等一會兒。”
她完全誤會了芷染的意思,以爲芷染她們是要去見未來的婆家,不過這並不妨礙掌櫃的拿出上品貨色讓芷染挑選。
芷染拿着眼前的金釵子在語煙的腦袋上比劃,並問:“可有什麼喜歡的,多買一些回去。”
語煙從荷包裡拿出一千兩遞給芷染,並說:“昨兒他給我的。”
他,自然指的是君南瑾。
一千兩對目前的芷染而言,數目不大,甚至有些小,可是她卻有些介懷的皺眉問:“你怎麼拿他的銀子?”
都還沒在一起,現在用君南瑾的銀子,會不會被他輕視,芷染沒有談過古代戀愛,也不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但想着最好還是不要直接接觸銀子,禮物倒是沒有關係。
語煙同樣擰眉,不解的反問:“怎麼了嗎?他要給我的啊!而且不是你說的麼,我的就是我的,他的還是我的!我跟他就是這樣說的,他也是贊同的,這說來說去不還是我的麼。”
芷染哭笑不得的說:“你這土霸王!都還沒成親呢!手就伸到他兜裡拿銀子了,回頭把銀子還給她,家裡難道還差了這一千兩不成。”
語煙噘了噘嘴,把銀子收了回去,有些無辜的想着,又不是她要的,是君南瑾一定要塞給她的,她都說了不用了。
可是君南瑾說他最近幾日有些忙,可能沒時間陪她逛帝都了,便給了她銀子,要她自己逛逛,看中什麼喜歡的就買下,不夠銀子再跟他說。
掌櫃端了幾盤首飾出來,上面還蓋了帛布,甚是貴重的樣子。
她將帛布揭開,芷染瞬間覺得眼前一亮,兩者相比,差別甚大,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特別是中間的一個玉手鐲。
“咦……”芷染輕呼的出聲,將玉手鐲拿了起來。
掌櫃啞然的笑說:“我怎麼把這玉鐲放在裡面了,這玉鐲是極好的,不過小姐年紀小了一些,手腕過細,怕是襯不起,不過若是買回去孝敬母親倒是極好的。”
芷染微眯了笑眸,她也是這樣覺得的,高舉了手鐲,發現在陽光的照耀下,手鐲裡的綿玉在流動,看起來十分漂亮。
“姐,你說這個送娘怎麼樣?她會喜歡嗎?”
語煙伸手,正打算接過去細看,從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將這手鐲拿了過去,芷染趁着那隻突然冒出來的手,還未完全抽走前,就一把抓緊了手鐲的另一邊。
“鬆手。”一聲嬌斥,說話的姑娘看着比芷染還小,可能就只恩恩的年紀。
穿金戴銀,模樣算得上漂亮,尖細的瓜子臉,一雙圓潤的大眼,正怒目相視,極不耐煩。
看得出來,此女孩非富即貴,身後跟了兩位丫鬟,四位小廝。
不過芷染哪裡是慣了被人欺負的對象,當即嘴角勾起,將手鐲用力扯了過來,張口清晰的拒絕。
“不要!”
她看中的東西,而且又是送給唐氏的,不論對方是什麼身份,休想從她手中搶走手鐲。
若是好好相求,芷染可能相讓,不過這般蠻橫,卻是想都不要想。
小姑娘一向嬌縱,沒想到芷染會拒絕得這麼直白,當即就兩手一起伸了過去,想搶回手鐲。
芷染眉峰一皺,輕輕揮了一下衣袖,動作不大,卻是將這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摔了出去,好在她摔的方向有她的兩個丫鬟當墊背。
否則說不定,這小姑娘現在就坐在地上哭了。
“你活得不耐煩了啊!竟然敢搶本小姐看中的手鐲,來人,給我搶!”小姑娘站起來後,就指揮着後面的人,加入搶手鐲的行列。
錦繡姐妹她們也不是吃素的,見此立即上前,攔住了小姑娘的人,雖然她們即是女子,個子又矮一些,但卻像鐵桶一樣堵在芷染的面前,不准他們傷害芷染。
芷染怕對面的小廝會傷了她們三人,皺眉斥道:“都退到後面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強出頭。”
“可是小姐……”繡兒糾結的回眸。
“聽話!”芷染一聲喝斥,三人乖乖的退到了一邊,隔岸觀火。
女掌櫃見了,慌忙勸道:“兩位小姐,莫要搶,莫要搶!”
這玉鐲可是易碎品,摔了她心疼,傷了這小姑娘她背不起責任。
“啊!”
女掌櫃話還沒說完,就見芷染再次將小姑娘摔倒在地,跌了個四仰八叉,她慌忙繞出櫃檯上前攙扶。
“慕小姐,你沒事吧?可是摔着了?我扶您起來。”
“嗚,好疼!你是死人啊!見了我被人欺負還不幫忙,你這點妝閣還想不想開了,信不信我叫我爹把你這鋪子給封了。”
許是跌得疼了,姓慕的小姐坐在地上,不肯起來,任由女掌櫃在一邊勸說,就是不肯起身,反而是兩眼含恨的瞪着她。
芷染皺了皺眉,這女孩明顯比她小,她自然不可能對她使用武力,想是摔也摔不了多疼。
懶得多糾纏的芷染對女掌櫃說:“把這包起來。”
“不許不許!”慕小姐揮舞着手臂又站了起來,上前又想搶手鐲,芷染卻是輕輕的避開了身子,免得她又賴在地上打滾。
“喂,你這小姑娘怎麼這般不講道理,明明是我們先看上的東西,你硬要來搶。”語煙在一邊不悅的斥責,眼裡盡是厭惡。
“你先看上又怎麼樣,你又沒付銀子!沒付銀子就還是老闆的,老闆你說,這玉鐲你賣給誰?”
女掌櫃正愁着不知道如何哄走慕小祖宗,慕小祖宗便先向她發難了。點妝閣在帝都能做這麼多年,除了她家的手藝,自然還需要待客的眼色。
雖然明知道慕小姐是無禮的,但女掌櫃不得不低頭。
她好言對芷染央求說:“姑娘,不如把這玉鐲讓給這位小姐,本店廟小,實在得罪不起她這尊大佛,還請姑娘見諒。”
女掌櫃後面的話,聲音說得極小。
芷染聽聞皺起了眉,對女掌櫃原先有的好感,消失殆盡。
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自然懂得不與客人爲惡的道理,芷染撇了撇脣,雖然有些看不起女掌櫃,但卻不打算刁難她。
女掌櫃見芷染沉了面容,又忙說:“姑娘若是看中其他的飾品,一律九折出售如何,你也別怪我如此,實在是慕小姐她後臺太硬,我開罪不起,她爹是當朝宰相。”
芷染伸出去的手緩緩的縮了回來,緊了緊手中的玉鐲問:“你剛纔說她是誰?”
芷染聲音不輕,慕小姐聽得一清二楚。
只見她高傲的揚起下顎,睥睨的看着芷染,輕蔑的說:“我爹可是當朝宰相慕君亭,你最好快點滾,等會兒我爹孃過來了,你就是想滾也滾不了了。”
芷染微微眯眼,冷眸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小姑娘,這人竟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只是母親不同,基因竟然差了這麼多。
“二姐,她說她爹是慕君亭,並且警告我們快點滾呢!”芷染皮笑肉不笑的對着語煙說話。
語煙一張俏臉氣得都青了,看慕小姐的樣子,恨不得上前甩她幾巴掌。
“看慕小姐這樣,想來慕君亭也不是好官,就這樣的人,教出這樣的女兒,竟然還配當一朝宰相,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語煙聲色皆厲的朝慕小姐罵道。
“大膽刁民,你們竟然敢辱罵朝廷命官,你們等着,誰都不許走!”慕小姐身後的丫鬟站出來,大義凜然的指責語煙她們。
語煙神色一鬆,悠然的轉了一個圈,坐到了中間的高位上面,囂張的看着慕小姐說:“姓慕的,你倒是去把你爹叫來,我倒是要好好問問她,究竟是怎麼教女兒的,竟然教出你這麼一個爛貨!”
語煙動怒了,後果不堪設想。罵起人來,也是極損的。
掌櫃的一張臉發白,忙上前對芷染說:“我、我不賣了,姑娘,你們快些走,別、別鬧了……”
若是真在這裡惹了慕小姐,她到時候肯定要被遷怒的,這兩人倒是一走了之了,她的店鋪可是在這裡,倒黴的還是她。
“你你你……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慕小姐顫抖的指着語煙,眼眶浸滿了淚珠,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樣罵她。
她身後的兩個丫鬟,一個帶人堵了點妝閣的大門,一個溜了出去搬救命。
芷染見語煙心中有氣,明知道現在不是見慕君亭的時候,還是隨了她發泄,安靜的陪在她的身邊,默默的抓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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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女人節快樂~同樂同樂~=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