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牡丹夜宴
嶽將軍夫婦很高興的款待了芷染她們一羣人,特別是唐家三姐妹,嶽將軍夫婦最是喜歡唐希瑜。
由於嶽珊性子不拘小節,和男兒一般,嶽將軍夫婦最是想嶽珊哪天能安靜下來,如大家閨秀般嫺靜。
所以唐希瑜的性子,最是得嶽將軍夫婦的青睞。
餐桌上,嶽夫人熱情的看着芷染三人說:“以後要常來走動,我們家嶽珊也沒帶過幾個朋友回來,難得今兒你們一起來。”
芷染笑盈盈的說:“夫人不嫌棄的話!我們往後就多打攪了。”
“這孩子說得,你們能來我巴巴得呢!”嶽夫子也不是嫺靜的性子,笑起來和嶽珊如出一轍,很是爽朗。
有種待人頗真誠的感覺。
芷染三姐妹都被唐氏用心教導過,餐桌上的禮儀從來就不敢馬虎,更何況到人家家裡做客,一舉一動就跟作秀一般好看。
嶽夫人欣賞的看着唐家三姐妹,對自家女兒報怨說:“嶽珊,你哪天要是有她們這樣子,娘也就放心了。”
嶽珊看了芷染三人一眼,頗起眉說:“娘!你就別想了。”
她看着就覺得芷染她們三人憋屈,一舉一動都被刻意教導過,這該多累,她隨性慣了,才受不了這種折磨。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嶽夫人嗔了嶽珊一眼,倒也沒有真的怪她的意思,不過就是抱怨抱怨罷了。
畢竟明明生了一兒一女,卻像生了兩個兒子似的,當孃的心裡總是有些失落的感覺。
吃過飯後,芷染就給嶽將軍看病,一圈人圍在邊上,都是一臉緊張的樣子。
芷染好笑的看着他們,“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是擔心我的醫術嗎?放心吧,不用擔心的。”
她的醫術不說出神入化,但也是十分高超了的,至少目前甚少有病痛能夠難得她,她還沒遇過讓她束手無策的病情。
“你們也別圍着了,小神醫的醫術,全南烏國的百姓都知道,你們這樣圍着她做什麼。”嶽將軍開玩笑的說道,卻沒有起作用,根本沒人買賬。
“爹,我們就是知道唐三小姐厲害,所以才圍觀學習的!”嶽珊雙眼晶瑩透亮,一副打算細細圍觀,好好偷師的樣子。
都聽說了小神醫醫術如何出神入化,卻是從未親眼見過,今兒有幸能見到,她們願意迴避才奇怪呢!
芷染搖頭失笑,也不再理睬她們,認真的診脈。
“嶽將軍手受傷了,應該是還沒恢復就急着動刀箭了吧?”
嶽將軍怔了一下說:“這有影響啊!戰場上都是如此啊!受傷了包紮好了,自然是要繼續上戰場的。”
芷染笑意漸濃,也沒有解釋,反而繼續說:“後來將軍發現手不能用力了,是不是越用不力,將軍就將手摺騰得越厲害。”
嶽將軍嚴肅的臉上閃過不一抹不自在說:“偶爾有用右手揮兩下刀劍。”
芷染皺眉不贊同的笑說:“這樣不行的噢,這也是爲什麼將軍的手越來越嚴重了的原因,若是將軍一直如此,這隻手是不會好的噢。”
“啊?這麼嚴重?”嶽夫人一臉緊張,她最是知道這隻右手對嶽將軍的重要。
自從手受傷後,嶽將軍就有些低迷,就是夜裡也常常不能好眠,有時候睡着了半夜也會醒來。
這些事情嶽將軍雖然有心隱瞞,但她是他的枕邊人,瞞得了一次又怎麼瞞得了第二次。
“我爹的手可還有救!”嶽祺緊張的問道,並說:“我爹是將軍,手不能有事的。”
芷染眉間盡是無奈的笑問:“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能治了,這點小傷,我還不看在眼裡,就是嶽將軍手筋斷了,我都有辦法替他治好,更何況只是局部組織拉傷,算不得嚴重。”
嶽珊臉色有些發黑,看了一眼同樣尷尬的岳家人,對芷染說:“還是不要讓我爹手筋斷了,來證明你的醫術了。”
“去!還有心情說笑。”芷染嗔了嶽珊一眼。
她回身對嶽將軍說:“將軍,你這手需要慢慢調養,急不得的!這一個月的時間,就麻煩你配合我治療,右手就不要使力了,這接連七日,我會過來替你鍼灸,你配合着喝藥,到了後續,我會安排你做物理治療。”
這手傷算不得嚴重,就是拖得久了,芷染想着,也不該是御醫治不好,多數是將軍沒有配合的原因,再者受傷時,在戰場上面,當時隨軍的大夫肯定也沒有細心提點過將軍。
“什麼是物理治療啊?”嶽夫人即好奇又緊張的看着嶽將軍。
她是直接照顧嶽將軍的人,所以在聽不懂的時候,立即出聲詢問。
“就是在我的指導下,使用右手,不可操之過急。”芷染拿出金針,細心的在嶽將軍手上扎針。
“嘖,你的針可真漂亮。”嶽珊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竟然是金子做的,乖乖,你可真有錢。”
芷染扎針的空檔中,抽空白了嶽珊一眼,沒好氣的說:“你見的金子還少了嗎?”
她就不相信堂堂岳家小姐沒有見過金子,像她們這樣官家子弟,平日裡拿在手裡玩的金豆子肯定不少。
嶽珊撇了撇脣說:“這兩者的價值能比擬嗎?你當我是傻的啊!”
金針做得這麼細,而且金制東西本來就軟一些,做出這麼一套金針,要花多少心思啊!哪裡是與同樣幾兩重的金子能比較的。
芷染丟了一個‘算你有眼光’的眼神給嶽珊,才笑着說:“這是我師父送給我的,我師父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是不用金針,普通的一根繡花針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而且金針是我們這一派的傳派至寶,所以我師父在覺得我能出師後,就直接傳到了我的手裡。”
嶽祺感興趣的湊到牀邊,雙眼瞪得大大,好奇的追問:“你們學醫還有門派啊?你們這一派是什麼?”
芷染對嶽祺眨了眨眼眸,俏皮的說:“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嶽祺臉皮一紅,癡傻的看着芷染一張笑靨如花的臉頰,怔怔的半晌沒有回神,還是永禎在後面推了一下,挑眉打趣的看着他。
他才羞澀的爆紅了臉頰,低低的垂了眼。
芷染一直在替嶽將軍扎針,也沒多注意,替將軍扎完針後便開了藥方,讓他們照着藥方抓藥。
並對嶽夫人說道:“有空就多替嶽將軍熱敷,有好處的。”
嶽夫人略顯緊張的問:“一天敷幾次?”
芷染怔了一下,笑說:“早晚各一次吧!”
嶽夫人暗暗記在心間,微緩了緊張的神色對芷染說:“今兒就真的是太謝謝你了。”
“夫人太客氣了,嶽珊姐姐平時對我多照顧,現在我能幫她的忙,我覺得很高興。”芷染笑眯眯的將金針等一一收回小藥箱裡。
“接下來七天,我中午的時候,都要過來打攪,還望夫人不要嫌我跑得勤纔好。”芷染故意如此說道。
嶽夫人無奈的笑了起來,“你這孩子,這說的是什麼話,你能上門是我們的福氣,我們家老爺這手,看過御醫都沒有治好,你能治好就是我們的大恩人,不要說是這七日,你以後就算是長住在我們家,我們都是極高興的。”
“對啊!不然你搬來我們家住吧!反正你家離學院又遠,每天要這麼早起來,多麻煩。”嶽珊覺得她娘說的話很好,便立即附和說道。
就連嶽祺也是緊張的看着芷染她們三人,小聲的說:“你們住來了,我們也有伴,以後可以一起去學院。”
芷染感激的笑了笑說:“不了,我們姐妹三人都出來住,我娘她不放心,再者我們也不放心讓娘和弟弟倆人待在屋裡。”
“哎!你們真是孝順,你娘把你們教得很好呢!”嶽夫人感嘆說道。
嶽將軍附和的點點頭,感激的朝芷染投出一眼,若不是多年來的訓練,他是不可能壓抑心中澎湃的情感。
這一年來一次次的失望,他都快要放棄這隻手了,突然驚喜就冒了出來,而且按芷染這說話,只要一個月能治好他的手,他怎麼能不激動不興奮。
身爲將軍,舞劍的手廢了,等同於整個人生都廢了,下半生就只有混吃等死了,這樣的日子,他不願意熬。
“有空讓你娘過來坐坐吧!你娘也是一個奇女子,當初我們也都是應天學院的學子,不過你娘可能不認識我。”嶽夫人尷尬的一笑。
她的出身自然比不得唐素卿,所以她認識唐素卿,唐素卿不認識她是很正常的。
事先她並不知道小神醫與唐素卿的關係,還是昨晚嶽珊說她請了小神醫來給嶽將軍看病,他們才連夜請人去調查了一下。
嶽將軍是由於賦閒在家,再加上鬱郁不得志,也就沒出去走動,所以對芷染她們的事情,事先纔會毫不知情。
經查才知道唐芷染的身世,唐芷染的身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所有人都知道,不過卻沒有人當面說破。
皇上壓制着不發,誰也不敢多話,再者慕相也在朝廷上表示過,要先取得她們的同意,讓皇上不插手,連皇上都同意了的事情,百官自然是觀望的狀態。
“好!我娘肯定很樂意認識嶽夫人!”芷染笑盈盈的應下,想着下次找機會,讓娘一起過來。
嶽夫人也是挺爽朗的一個人,娘若是與她交朋友,也是不錯的選擇,再者她與嶽珊的關係親近,兩家人多走動也無妨。
在岳家感激之中,芷染她們匆匆離開,趕回了學院,好在沒有耽誤上學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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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裡,芷染一心等着詠霜公主的到來,也打算照着劉均浩的說法,看能不能將誤會化解,哪知道接連三天下來,三位公主沒有一人再到學院。
就連惜然公主,嶽珊說過,她須天天報到的,她都沒有來。
惜然公主的缺席,芷染能想到原因,畢竟惜然公主現在嘴角長瘡,一般是出不得門的,也不知道宴會是不是能如期舉行。
相約夜宴的這日下午,芷染就知道了答案,她和均浩兩人都收到了請帖,地點就約在牡丹亭。
牡丹亭是護國公府的產業,不過護國公府現在唯一在世的小公爺目前在邊境,而惜然公主的母妃與護國公夫人是親姐妹。
所以惜然公主借用牡丹亭設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我陪你一起去!”語煙臉色難看的盯着芷染手中的請柬,她這會兒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芷染斜眼看着語煙問:“你跟着去幹嘛?添亂嗎?”
語煙被氣得不輕,怒言說:“我要不是擔心你,我會跟着去嗎?你怎麼說話這麼沒良心。”
芷染噘了噘脣,壓低了聲音同樣不悅的說:“就你擔心我,我不會擔心你嗎?我什麼本事你不知道嗎?牡丹亭裡出入自由,加上你們,我還要照顧你們,還要擔心你們,你們直接回家不是挺好麼,替我安撫住娘就是在幫我了。”
“你……”語煙臉被氣得通紅,拂袖道:“我不管你了。”
語煙怒氣衝衝的跑出教舍,芷染立即對還在發愣的希瑜說:“大姐,你快去追二姐啊!和她好好說說,然後一起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希瑜脣角動了動,有些猶豫。
芷染沉臉道:“二姐的性子你不知道嗎?橫衝直撞的,出了岔子怎麼辦?這會兒又在氣頭上。”
“你快去,我保證我會照顧好芷染,不會讓她有分毫閃失的。”劉均浩安撫的對希瑜一笑,催促她趕緊去追語煙。
希瑜咬住下脣,爲難的看了一眼芷染,這纔對劉均浩點點腦袋跑了出去。
“你幹什麼故意逗她生氣?”劉均浩一看就知道芷染是有意爲之。
芷染聳聳肩說:“這也沒辦法啊!我姐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然的話,我就是不讓她去,她晚上肯定還是要去的,而且她肯定還會叫上太子一起。”
她不怕事,但若是能將事情善了,自然是善了得好,她厭煩這種你爭我奪的日子,平平淡淡纔是真的。
“但是也不須這種態度,你剛纔肯定傷了她的心。”劉均浩不贊同的說道。
芷染聳聳肩說:“沒事!明天我跟她撒撒嬌,說兩句好話就合好了,倆姐妹哪有什麼隔夜仇。”
語煙說穿了就是心疼她,哪裡會真的生她的氣,而且就她覺得,等會兒語煙生氣,更大的可能是對她自己,氣她自己的力量不夠,保護不到她。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別拖了,直接去牡丹亭!”芷染甩了甩心中的負面情緒,笑盈盈的對劉均浩說道。
倆人一路往牡丹亭去,他們並不知道,牡丹亭裡現在正鬧得不可開交。
惜然公主面容一陣扭曲的說:“賤人賤人賤人,一定是她害的本公主,本公主今晚若是不能將她抽筋剝皮,我就不叫君惜然。”
“公主。”出聲打斷惜然公主話的少女看着年紀大約十五歲已經及笄,面容沉靜,像是沒有聽到惜然公主剛纔衝口而出的惡毒言語。
她淡淡的提醒說:“這不過就是上火了,你若是配合御醫好好調養身子,總是會好的,而且現在是時候換衣裳了,夜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本公主這樣子出去不是丟人嗎?不去不去不去!”惜然公主將面前的東西一掃到地。
又冷冷掃向仍跪在一旁的御醫及宮人,眼中升起濃濃的的厭惡。
“你這般不中用,留着也沒有用處了,明兒本公主就跟父皇說,摘了你的腦袋。”
惜然公主氣得不輕,自三日前回來後,嘴上就生瘡流膿,可是這羣庸醫治了三日竟然不見好轉,這會兒就要出去見客了,她怎麼能不動怒。
少女對惜然公主皺了皺眉,出聲說:“你們先下去!”
御醫及宮人立即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惜然公主還在後面叫囂,“滾滾滾,都給本宮滾遠一點。”
少女身邊一位長相和她有六分相似,卻笑容甜美的女子收到少女的示意,忙笑嘻嘻的蹭到惜然公主的身邊,一手攀着她的胳膊,親暱的摟着她說:“表姐,你就別生氣了,這時辰不早了,你怎麼還不換衣裳,人家盼了三日就等着你說的今晚夜宴呢!”
惜然公主聽到夜宴,氣得發白的臉色好轉了一些,冷聲道:“哼,今天晚上不玩死她,我就不是惜然公主。”
雖然她不知道芷染怎麼做到的,但她下意識的覺得,她臉上長瘡肯定和芷染脫不了關係,她可沒忘記芷染當時惡毒的詛咒。
沉穩的少女冷淡的開口催促說:“還想玩就動作快一點,客人都到齊了,你這主人還不出現,像什麼樣子。”
惜然公主撇了撇脣,也沒有反對少女的話,竟然只是不滿的冷哼了一聲,就回屋裡換衣裳去了。
“姐,你別生表姐的氣,她就是這樣的。”笑容甜美的少女輕盈的走到沉穩的少女身邊,笑容滿面的替惜然公主求情。
“我哪裡敢生她的氣,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沉穩的少女冷哼一聲,語語間有淡淡的嘲諷。
“姐……”少女無奈的叫着她。
“我沒事,但是姜雨琦,晚上若是讓我知道你參與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看我饒不饒你。”
“姐,我又沒有說什麼。”姜雨琦嘟起脣,一臉明媚的笑容淡了幾分。
“沒有就好,我先出去幫忙招呼客人,你也讓公主快一點,這會兒說不定其他兩位公主都到了。”
少女說罷,便擰着眉,微露不悅的離開了房間。
雖然不知道惜然公主臨時起意,要弄這一場夜宴的緣由,但總不會是好事,特別是剛纔她一臉兇相罵人的樣子,刻在她腦子裡,她總覺得晚上不會太平。
惜然公主過了一會兒纔出來,見屋裡只姜雨琦一人,便問道:“雨彤呢?”
姜雨琦無賴的撇了撇脣,說:“她出去了!表姐,我姐也是你表姐,你別每次對她愛理不理的,她會不高興的。”
惜然公主不雅的翻着白眼說:“本公主還不高興呢!”
姜雨琦無奈的嘆息一聲,其實雨彤和惜然互相看不順眼,不過卻因倆人之間割不斷的關係,又時時的湊在一起。
這一次的事情,姜雨彤很不高興,她不喜歡惜然公主這樣的性子,不過惜然公主決定了的事情,她也改變不了。
姜雨彤雖然是君惜然的表姐,但是君惜然公主的身份,註定了倆人之間的不平等。
惜然公主換上華衣,面上蒙上一層紗巾,擔心紗巾會不小心吹落,惜然公主特意蒙了兩層。
看着鏡中的人兒,加上紗巾後,顯出一副朦朧美,惜然公主笑容也柔美了幾分,上前挽住姜雨琦,神色有些欣喜的說:“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
姜雨琦笑得燦爛,抽出手來,反手挽住惜然公主,動作親暱的問:“表姐,你說今兒會有好玩的,究竟是什麼啊?”
“本公主今天請了兩個庶民來玩,其中一人是劉均浩,就是之前拜在慕容先生門下的弟子,哼,以爲拜了慕容先生門下就了不起了。不過這小子倒是挺有意思的,本公主之前怎麼逗他,他都謹遵禮數,不敢越雷池一步,這次竟然爲了另一個庶女反抗本公主,還在慕容老女人面前咬了本公主一口,這口氣本公主不出,心裡哪能痛快。”
“啊?他啊!”姜雨琦有些猶豫的說:“表姐要不算了?慕容先生弟子遍佈各地,而且聽說這叫劉均浩的還甚得慕容先生的喜歡呢!我們沒有必要和慕容先生對着幹。”
“哼!”惜然公主不屑的說:“不過是一個庶民罷了,就是玩死了又怎麼樣,慕容老頭還敢來找本公主麻煩嗎?”
姜雨琦揣揣不安,若是讓雨彤知道了,她肯定要不高興了的。
“對了,女的是誰?”
“就是現在風頭正盛的小神醫。”惜然公主陰陽怪氣的開口。
姜雨琦一張小嘴微微張開,有些呆的看着惜然公主,眼眸猛眨了幾下,纔回過神來,小嘴一閉一合的說:“不是吧!表姐怎麼要動她啊!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她是慕相的女兒啊!而且皇上對她都十分寬容,聽說她面聖的時候,在大殿上囂張極了,連皇上的面子都不賣,皇上卻沒有怪她,還賞了她不少好東西呢!可見皇上是看重她的。”
惜然公主眼中閃過濃濃的嫉妒,嬌哼一聲,“這又如何,難道父皇還會爲了這麼一個庶民動本公主嗎?”
姜雨琦漂亮的小臉皺了起來,糾結的說:“可她不是庶民啊!”
她是慕相的女兒,還是丞相府名正言順的嫡出小姐,雖然現在還沒有回到慕府,但是慕相的態度很明確,他是要認回這幾個女兒的,她回丞相府是遲早的事情。
“她現在就是庶民!”惜然公主咬牙切齒的說道。
姜雨琦微張小嘴,還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惜然公主漂亮的雙眸瞪了過來,眸中閃耀着嗜血的光芒,“你若是再多說一句,就離開。”
姜雨琦神色驟變,輕輕搖了搖惜然公主的手臂,討好的笑說:“好嘛!表姐,我不說就是了,你別生氣了,我們快點出去。”
一輛普通的馬車正緩緩駛向牡丹亭,車廂裡坐着的正是參加晚宴的芷染和劉均浩兩人。
劉均浩正在給芷染講着晚宴上的注意事項,芷染乖乖的坐在劉均浩的對面,認真的聽着,時不時插話問上一句。
對於劉均浩,芷染這會兒又添了幾分敬重。
想他的身份,在帝都這裡闖出一片天實在不是易事,如今不過短短一年多的光景,均浩就已經有了這種成績,算得上相當不錯了的,想是背後付出的血汗不少。
下了馬車,芷染跟着均浩進了牡丹亭,一路走來均浩遇見了幾張熟人面孔,都只是簡單的打過招呼,穿過牡丹亭的前院,直接到後院擺設夜宴的的地點。
此時已經是燈火通明,芷染走進後院,四周環境陡然變化,數以百計的燈籠高高的掛起,耳中傳來陣陣歌聲,鼻尖嗅到誘人的芳香。
再往前走,芳香味漸濃,樂聲中摻雜的男女譁笑聲也逐漸清明。
直到踏上一地紅毯,眼前才清晰看見晚宴的佈置。
兩側四排宴席上擺的是各式魚肉蔬果,席間每隔兩座便有一根一米高的彩繪木柱,上置拳大的一顆夜明珠,席後面設有一樂臺,銀鈴悅耳般的樂聲流泄而出。
席中差不多已經坐滿,賓客間看來都是互相熟悉的,有交頭接耳的,也有直接起身敬酒的,各色粉妝宮娥垂頭來回在席間進退。
芷染一眼便見到了坐在前方主席位上托腮而坐的少女,一身櫻紅色的華麗宮裝將她襯托得嬌豔無比,面上搭了一根同色系的絲巾,她身側左右各坐一名華衣少女,一個正端着玉杯與她輕笑,一個則面容沉穩的注意着四周。
惜然公主這場宴會請的大多是應天學院的學生,都是些十四五歲的少男少女,或許略長一點,年紀如芷染這等歲數的不多。
將攜來的禮物交給了小太監,就被一位宮娥照着貼子上的名字尋到了兩人的座位。
芷染有些詫異他們的位置,竟然離惜然公主只有十步之遙。
正慵懶等着芷染她們到來的惜然,看到左側下位有人坐下,眉間一皺,在看到來人時,立即揚聲喊道:“均浩哥哥。”
一時間滿座賓客全都朝着剛入宴的芷染兩人望了去。
畢竟惜然是公主的身份,這般叫一位庶民,多是不時宜的。
芷染今日特意沒有換下常服,就這樣過來了,均浩在路上說過芷染了,芷染卻是不予理會,並沒有臨時去買件衣服換上的意思。
倒是劉均浩參加過多次這樣的宴會,深知今日是公主設宴,穿得太過普通了也不好,便換上了一件上等絲綢面料製成的墨色錦衣,衣襟袖口處都繡着精緻的花紋,雖然比不上官少爺描金拋銀的華服,卻也因劉均浩的身材壯健,在這夜明珠的映襯下,生生拔高了一籌。
少女中有膽大的,今夜見了劉均浩不同在學院時的着裝,不少都頰上飛紅雲,暗中與鄰座的小姑娘,倆人指指點點調笑起來。
芷染能清楚的聽到在座的衆人說話,她好笑的看着均浩的側面,倒是信了一句話。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這話倒是不虛。
芷染本就不施粉黛,再加上今晚過來,連常服都沒有換下,比起衣着華麗女客來說,她顯得要素淨許多。
淺綠色的衣裙,罩着一件白色的紗衣,簡單的裝飾下,倒將芷染襯得有幾分清麗脫俗。
芷染這樣反其道而行,倒是如一枝獨秀般立在花叢中。
這一幕落在惜然公主的眼裡,就不怎麼是滋味了,她本意是讓芷染出醜的,哪知道竟是弄巧成拙。
當一院子的姑娘都盛妝出席,只她一人清清爽爽的出來,看着眉眼仍顯稚嫩可卻難掩嬌態的芷染,一副巧笑倩兮的樣子,便覺得這女子怎麼看怎麼舒服,再看其他的少女時,便有些油膩了。
惜然公主心裡不舒服,臉色自然也就難看起來,冷哼一聲對芷染說道:“見了本宮也不來問安?”
芷染心裡一陣苦笑,側目望向均浩,無奈的眨了眨眼。
來的路上,均浩還提醒她,要她到了晚宴時,少說一點話,就配合的坐一會兒,他們便離開,不過看目前的形勢,怕是沒這麼輕易能脫身的。
“參見公主,公主金安。”
芷染上前一步,略彎了腰說道。
惜然公主見芷染連跪都不跪,心裡就落了她一個不敬之罪,嘴裡也沒有輕饒,一直不吭聲,打算就讓芷染這樣彎腰站下去。
芷染等了一下,見惜然公主不吭聲,側目一看便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心裡微微一嘆,便自行站立起來了。
“大膽,對本宮如此不敬,若不讓人好好教導一下你規矩,本公主顏面何存,來人……”
芷染沒想到才見面惜然公主就直接發難,連一個過程也沒有,就見惜然公主重重的將盛滿了酒的杯盞砸在她腳邊。
好在芷染反應快,不然的話,定會濺溼她的衣襬。
剛纔還歌舞昇平的宴席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樂師停止了奏樂,端盤送碟的宮女太監也都跪了一地。
惜然公主的脾氣在座的不少人都領教過,就算沒有親眼見過的也都聽人說過,當下各式目光投在了芷染的身上,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亦有看好戲的。
就在惜然公主叫人的時候,席間卻響起一道人聲,生生打斷了惜然公主未完的命令。
“咦,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皆朝着出聲之人看去,心想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打斷惜然公主說話,芷染她也好奇的回頭望去。
這一看,便見沐凡緩步入席,一襲海藍色長衫,修長的身型僅腰間配了一塊溼潤的白玉,一頭黑髮用白玉綰起,神態甚是瀟灑,雙目斜飛,面目俊雅。
沐凡的到來,讓晚宴靜默了片刻,等着惜然公主發火的衆人,又將目光投到了惜然公主身上。
只見她一時卡在那裡,小臉憋地通紅,待要發飆,卻在看見來人後瞬間蔫了下去。微斂了一身戾氣,眉眼笑得算是嬌豔的看着沐凡,脆生生的喚道:“凡哥哥,你怎麼過來了。”
她今晚特意沒有通知沐凡,自然是不想讓沐凡親眼見到她刁蠻的一面。
這世上除了皇上和皇后敢管她,若說她還有誰是她不能惹的,便只有表哥景灝和訂了親的沐凡。
沐凡是她親自選的夫婿,當初皇家要和沐凡結親,三姐妹都沒有許人,而她是主動找了父皇,開口要的這段姻緣,她自然是心裡有他才如此,便不願意惹沐凡不快,倆人將來畢竟是過一生的人。
沐凡緩步走近,嘴角掛有和熙的笑容。
他說:“反正也無事,聽說你這裡設宴,就過來看看了。”
惜然公主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揚了揚脣,讓宮娥給沐凡加座位。
沐凡瞥了一眼芷染,示意她勿須擔心,這纔對惜然公主笑問:“怎麼今兒蒙了一塊麪紗?”
惜然公主動作一僵,下意識惡毒的瞥向芷染,眯了眯眼,咬牙切齒的說:“有些上火了,遮掩一下。”
沐凡輕笑的打量着她們,也沒有再多問,在宮娥擺位置之前,笑着往芷染她們走去。並說:“我就和均浩兄一起好了,也沒得麻煩多擺位了。”
沐凡直接招手讓宮娥將位置擺在均浩的身邊,宮娥錯愕的看着惜然公主。
惜然公主皺了一下眉,不悅的點了點腦袋。
芷染靜靜地看着沐凡在一片夜明珠所折射的光芒下含笑走近,眼中閃過一絲迷離。
這人竟然是爲了她,特意過來救場,若是這般,他剛纔對惜然公主笑得這般諂媚,算不算得美男計?
沐凡坐下便對均浩微微一笑,衝着他點頭道,“劉兄。”
此時劉均浩剛毅的臉上已沒了剛纔的緊繃,擡手一揖,“沐兄。”
劉均浩面上雖然不顯,心裡卻是有些複雜的,他目前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沐凡才好,這會兒沐凡又突然出現救了芷染。剛纔若不是沐凡出現,他並沒有把握,可以自盛怒的惜然公主手中平安的救出芷染。
“原來凡哥哥和均浩哥哥相熟啊!”惜然公主衝着沐凡甜笑的說道。
劉均浩微皺起眉,覺得惜然公主是不是有病,剛纔還對他們要打要殺,這會兒又叫得這麼甜,而且還是當着沐凡的面。
沐凡側目,玩味的看着惜然公主,反問一句,“均浩哥哥?”
惜然公主白淨的臉頰微微發燙,眼裡滿是羞澀的解釋,“嗯,均浩哥哥比我年長一些,所以……”
面對沐凡,惜然公主少了高高在上的姿態,言語間也不再自稱本公主。
“惜然,你畢竟是皇室的公主,這般稱謂猶爲不妥,下次換一個稱謂可好?”沐凡聲音又輕又柔,嘴角和熙的笑容更是迷人。
莫說本就對沐凡有意的惜然公主,就是在場不少其他的少女,也沉溺在沐凡的溫柔笑容之中。
“好!我聽凡哥哥的。”惜然甜甜一笑,雙眼彎彎的樣子,顯得十分開心。
芷染冷眸看着,倒不知道這惜然公主真正心繫之人,竟然是沐凡,這算不算得上好?
隨着沐凡的入席,樂聲和笑談聲漸漸響起,剛纔惜然公主砸了酒杯造成的污漬,也在不知不覺中清理乾淨了,現場一派詳和氣氛,好得就像剛纔根本什麼衝突都沒有,一切就像一場幻覺似的。
雖然在場不少人還是會將目光投向芷染她們,不過更多的卻是打量沐凡和惜然公主之間的舉動,對芷染這人已經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理會。
時間久了,芷染便有些悶了,面前一杯杯晶瑩的醇酒,聞着有些香甜誘人,芷染忍不住的偷嘗一口。
卻是立即被均浩拿走了杯盞,她只注意到了均浩的關心,卻沒有看到沐凡在看到均浩拿走芷染手中酒杯時,微微鬆的一口氣。
“芷染,對不起。”劉均浩聲音有些輕,衝着她強扯出一絲笑容,落在芷染眼裡卻有着說不出的脆弱。
“我以爲我能保護你的,還跟希瑜信誓旦旦的保證,想來我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均浩滿是自責,心裡也不是個滋味,這裡不是劉家村,亦不是安平縣,而是天子腳下,達官貴人遍地可見的地方,這裡階級觀念重,猶爲突顯,若是剛纔沒有沐凡的打斷,他不敢相像惜然公主一怒之下,芷染會變成怎麼。
均浩微微打了一個冷顫,視線悄悄的調到惜然公主的身上,只見她望着沐凡嬌羞淺笑的樣子,半點沒有剛纔的狠厲,卻無端端的讓他心裡發冷。
芷染目光一閃,輕輕握住劉均浩的大手,輕笑開來。
“均浩哥,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皇上都不能奈我何,惜然公主動不了我的。”
芷染心裡一燙,有些感動。
正在這時,院裡再次靜了下來,芷染側目看去,只見兩位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女並肩走了進來。
一位冷若冷霜,一位笑容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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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染心裡默默的想着,這兩位應該就是詠霜公主和無憂公主吧!
正想着,她耳邊便傳來了劉均浩的聲音:“嚴肅的是詠霜公主,笑得開心的是無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