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比任何時候都要虛僞。
不過……
木婉清在心裡淡定的想。
這就是代價不是麼?她要爲夏清秋報仇,這就是代價,她要認。因爲比起失去了愛人的她,夏清秋失去的是生命。
她每每想起都要呼吸不了的痛苦。
比起長眠冰地下的夏清秋,她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她沒有保護好爲她而來的夏清秋,這些都是她該受的。
認就認了。
……
木鶴嚴要遵循舊制,風光迎娶凌初靜。
這個儀式早從一個月前,凌赫宇和凌初靜私定終身就已經開始了。舊制非常的麻煩,程序也非常的多,特別是木鶴嚴好不容易抱的美人歸,一點馬虎都不可以。
於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等等一連串有的沒的舊禮都走過一遍以後,今兒是最隆重的迎親了。
“婚者,昏時行禮,故曰婚。”
古言有訓,婚禮需在黃昏的時候進行,婚禮之中,那一道道環節,不管是對席還是下婿,甚至是“催妝”,都有設計。
現朝代重武輕文,以往的作詩作詞以求新娘親艾,早已變成了展示強壯的戰鬥力以及一連串的環節來將新娘迎娶過來。
這期間的複雜,簡直數都數不過來。
木婉清頂着那得體又美麗的笑容,到了在府上圈好的“吉地”,哪兒早就已經舉滿了等着傍晚去幫木鶴嚴迎接親孃的木鶴嚴的朝中好友,這些人正在那兒休息喝酒談天,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紅光滿面的,一是被木鶴嚴選中當那迎親的隊伍也是榮欣,二是畢竟是喜事,木侯爺和凌將軍家的小妹那悽美的愛情故事早已被小話本寫了出來,傳遍了整個京城,所有人都道木侯爺和淩小姐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實在是非常好的一門婚事。
木鶴嚴選的迎親隊伍一色的男人,其中除了同僚之外,也有幾個凌家軍中的副將,想必是凌赫宇怕木鶴嚴腿腳不方便,迎親之中怕會遇到刁難,特意叫了幾個副將過來給木鶴嚴撐場面來了。
這幾個副將平時跟朝中的文官不是很合得來的,但是在這個場合之下,什麼恩恩怨怨都暫且放在一邊,推杯換盞的,肆意聊天,不時還打趣着木鶴嚴,平時幾乎水火不容的兩撥人因爲婚事拉近了距離,好不痛快。
木鶴嚴自然也是滿面紅光,那毫不掩飾的快樂的神情,木婉清在看到的那一瞬間都有些恍惚,自從大夏國歸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如此的開心……
木鶴嚴的快樂感染了木婉清,讓她沉重的心暫時放了下來,捧着酒杯走了過去,對上那羣男人,笑得分外真誠:“謝謝各位今天來這兒幫我哥哥迎親,哥哥今日很忙,招呼不周的地方,各位可來找我……”
木婉清的突然出現讓全場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以爲木婉清不會這麼大方的出來,畢竟京城響噹噹有名的陰
陽怪氣的木婉清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們心裡都有數。
只是真的沒想到,木婉清出來了,還很真誠客氣,舉着酒杯要跟他們喝……
那些人,尤其是凌家軍的幾個副將,早就知道自家將軍爲了木府的木婉清身受重傷也得回京,如今一看到木婉清的模樣,心裡更是乍舌……
長的如此美貌,偏生還有銳利的氣勢,嘴角微勾時,不上不下的幾乎能把所有男人的魂給勾了去……
原來木婉清竟是這麼一個妖孽!
相比其他人,木鶴嚴就淡定多了,他笑着讓木婉清收起酒壺,半真半假的說了:“這是我任性的小妹……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的,大家多多包涵……”
木婉清挑眉,看着舉着酒杯依然傻了的衆人,又笑着說:“今兒是我哥哥的大喜之日,諸位前來助陣婉清真的很感激,我們兄妹倆在這京城無親無故,還多得各位幫襯着……”
一句無親無故讓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那皇帝和皇后呢?
死了?
不過誰都不敢將話說出來,有些人精回過神了,立馬端起酒杯,笑得十分風流倜儻的跟木婉清說:“久聞木小姐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木鶴嚴的妹妹就是在下的妹妹,先乾爲敬,婉清妹妹隨意。”
如此不怕死一張口就佔木婉清便宜的人是木鶴嚴在朝中最好的朋友,掌管禮司的大人源奇才。
源奇才名字惡俗但人是十分瀟灑脫骨的,長的普通,但偏生經常把自己跟賀查修、凌赫宇此等美男相比。
也是朝中難得一個臉皮厚到不要臉的官員了。
木婉清見他說話有趣,也笑了,擡手就喝了一杯,那乖順的樣子,比外面坊間傳聞的完全不一樣,幾句話間,大家都放鬆了。
那些凌家軍的副將,是由藍鏡代表的,藍副將見那源奇才似乎要另闢新路想要接近木婉清,當即爲了自家將軍出征,連忙說:“可不是!婉清小姐和凌將軍,淩小姐都有過人的交情,我們來這裡也是很應該的。”
藍鏡是個人精,他可是見識過凌赫宇爲了木婉清能發多大的火的,雖然知道最近這兩人似乎吵架了,但是也不能讓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源奇才給乘虛而入,所以特別咬重了“過人交情”這幾個字,強烈的暗示木婉清跟凌府的關係。
木鶴嚴在傍邊看着好氣又好笑,自家妹妹天天看見的模樣他早已沒有感覺,但是這樣偶爾看見別的男人對她的眼神纔會驚覺,自己的妹妹似乎很有禍水的天分。
來了不過一會兒,剛纔還在友好的一起喝酒談天的兩撥人,已經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激動,快因她而打起來了。
木婉清也發現了,對上木鶴嚴好氣又好笑的眼神,自己反倒心虛了一下,乾笑幾聲,什麼都不敢說了,生怕多說一句這羣人真的沒完沒了了,於是腳底抹油馬上溜之大吉了。
白天就在
溜溜達達和各種賓客中寒暄度過,木婉清還真不知道如今木鶴嚴在朝中的地位如此厲害了,整個朝廷幾乎來了近一半,外面的那些世家公子的,有些更是沒有在名單之中的,也硬是扛着一箱箱的厚禮,堵在門口腆着臉的要求進去了。
於是,在傍晚的時候,觀禮的來賓比之前預料的整整多了一倍,京城的各種物料源源不斷的運到木府後廚當中,因爲人手實在不夠,榮宣還將長林縣的一半衙差調了過來,同時還將整個天樓的廚子包圓了過來,那場面之浩大,讓整個京城西邊都如同白晝般通明。
等待了一整天,木鶴嚴終於激動又緊張的出發了。
本是新郎需騎高頭大馬的,但是木鶴嚴那雙腿是沒辦法的了,於是就弄了個又大又高的攆車,新郎坐在其中,位置十分寬大,等下新娘也就直接在一起,不上花橋了。
攆車前後,各有八人騎着駿馬,威風凜凜的開路,前面是樂隊敲鑼打鼓,在快要傍晚的時候出發,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木婉清今天把自己所有的刺都收了起來,待每個賓客都十分和善,笑得十分開心,語言更是溫和,好像換了個人一般,讓所有人都驚訝了。
就連是月太師過來了,木婉清也恭敬的喊了聲爺爺,親手將月太師扶上了座位,讓本是打算好好教訓木婉清的月太師都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過了兩個多時辰,府外傳來奏樂聲,不少人都出去觀看了,竹兒更是得意非凡的讓帶着他的下人將他扛在了肩膀上,和一衆賓客的年齡相仿的小夥伴出去迎接了。
即使是住在對門,但是爲了宣告天下,迎親隊伍必須要在京城內走一圈,迎接完新娘後,還得再繞一圈回來,一來二去的,便用了兩個多時辰。
當看見那對坐在攆車之中,紅光滿面的木鶴嚴,十指緊扣的兩個人時,木婉清的眼眶紅了。
她真心爲哥哥高興……
她們兄妹倆,能有一個人獲得真正的幸福,已經足夠了。
衆人喧鬧中,木婉清站在人羣之中,癡癡的望着那新郎新娘,大紅嫁衣,紅頭帕……
曾幾何時,她夢中也曾出現過這個畫面。
新娘是她,新郎是凌赫宇。男人英俊的臉上滿是笑意,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在一片大紅大綠當中,緩慢的走過衆人,走入禮堂。
一拜天。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新郎新娘拜堂嘍!!“
禮官高昂的聲音打碎了木婉清的鏡花水月,她驚醒,眼眶的紅霞尚未褪去,瞬間感受到對面有一道極其壓迫力的目光,順着看過去,對上了凌赫宇的眼睛。
這是他們分別一個多月,第一次再相互對望。
凌赫宇帶着他那邊的人站在了凌府的門口,也是觀禮。木婉清站在木府的賓客之中,兩個人相隔幾十步,卻似中間有條無盡深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