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華貴的封后大典終於熱熱鬧鬧的結束。
當繁華落幕,宮女點上宮燈,一切喧囂都歸於寧靜。
整個皇宮洗去鉛華,月光皎潔,祥和而美麗。
夜深人靜時,千歌越過熟睡的守夜宮女,靜悄悄的出了宮殿門,按着記憶中的行進路線前往藏着解藥的藥房。
一路上,千歌躲過巡夜的侍衛,躲過伺候的宮人,順順利利的到達藥房。
此行的順利並沒有讓千歌掉以輕心,反而更加警惕起來。她舉目四望,趁着夜色將藥房打開,只留下能容一人通過的細縫。然後麻利的一躍而進,並順手將房門輕輕關上。
平安無事進入藥房,千歌鬆了口氣,急急走向藥房中央的櫃子,仔細辨認起來。
不多會兒,她便從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瓶罐中找到了解藥。千歌心中歡喜,忍不住揚起笑臉,手中動作卻不停歇,將解藥穩妥的收好藏進懷中,正當千歌欲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藥房時,她才發現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一隊身着黑衣,頭戴面具的暗衛踏着整齊劃一的步伐攔住了千歌的去路。
原本便不大的藥房頓時擠滿了人。
千歌眼神一暗,知曉今晚此事不能善了,便緊繃起來,凝神戒備着暗衛們的動作。
“請姑娘不要反抗,跟我們走一趟罷。”爲首的暗衛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千歌回道,握緊雙手。
“屬下只是奉命行事。若姑娘執意如此,便休怪我們無禮。”
“哼!”千歌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道,“那便無需客氣!”
“千歌姑娘,得罪了!”暗衛說完,便直接出手,一拳擒向千歌的肩頭。
千歌早有防備,微微側身便躲過了暗衛的擒拿,隨即便一個手肘橫擊暗衛。暗衛一時不擦,受了千歌一擊,卻仍不受影響,一個轉手,仍然擒向千歌的肩頭。
千歌后退一步,彎下腰躲過,直起身時變拳爲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暗衛揚手而檔,另一手仍襲向千歌肩頭。千歌雙目一凝,知曉暗衛不會傷她,便不管不顧起來,躲過暗衛的手,便招招直擊暗衛的死穴。暗衛不敵,一退再退。
見暗衛退讓,千歌更是加快動作,怎料,暗衛的退讓只是權宜之計,故意引得千歌分心猜測,然後殺她一個措手不及。說時遲那時快,兩人一個錯手,千歌便被暗衛牢牢制住。萬般無奈的千歌成了甕中的獨鱉,咬牙使勁卻掙脫不得。
“放開我!”千歌怒意不止地喊道。
暗衛們不爲所動。
只是,處於最末尾的兩個暗衛卻突然退了一步,緩緩將大門打開。
千歌擡眼一看,燕滄州正揹着手站在門外,神情不明的看着她。
見燕滄州亦出現在此,千歌反而冷靜下來。
無需燕滄州開口,暗衛便自動放開千歌,千歌整整打鬥時凌亂的衣裳,神態自若且慢條斯理的走出房門。
燕滄州盯着千歌不說話,千歌卻不理他那起伏不定的心思,直接道:“我身體既好,你便該實現你的承諾,將解藥給我纔是。”
燕滄州低下眼,淡淡道:“時間未到而已。”
“何爲時間未到?當初你承諾於我,難道如今你想毀諾不成?”千歌話語中透着諷刺的意味。
“我不給,你便直接來偷麼?”燕滄州看着千歌的眼睛,認真問道。
“我……”千歌確實理屈,轉念一想,這也是有原因的,便道,“直接來偷是我之過,我道歉。只是我着實心急,而你又遲遲不肯將解藥給我,無奈,我只好出此下策。”
“我知曉了。”燕滄州語氣平淡,也不直視千歌,似乎是想了什麼,然後轉了個身,不再看她。
千歌不解燕滄州話中深意,卻沒打算深入追究,而是道:“既如此,便請你放我離去罷。”
燕滄州沒有理會千歌的話語,直接吩咐道:“派人將凝香閣收整好,千歌姑娘將在那處居住,務必要盡善盡美。”
待暗衛之一領命而下時,燕滄州回頭看了千歌一眼,道:“凝香閣在後宮的西方,少有人至,寧靜清幽,不失爲一好住處。”
此舉算得上是囚禁了,只是說法好聽,住處不同罷了。
千歌蹙眉反駁,一聲哼笑:“無需向我解釋,我不會去住的。解藥既已到手,便請讓我離去罷!”
燕滄州低眉冷聲道:“不要試探我的底線。宮中律法,凡偷竊者,皆投入牢獄,生死不論。我待你已是極爲寬容了。”
話音一落,千歌便嗤道:“我本便不是你宮中之人,若不是你拖着不給解藥,我亦無需落到如此地步。”
燕滄州閉眼,掩藏起眼中細碎的笑意。
這本就是一個針對千歌的局,既然她主動踏入圈套,便不能怪他以此要挾。
“夜黑天涼,將千歌姑娘帶去凝香閣罷。”燕滄州揮手,千歌見已無可反駁,無奈的跟着宮人離去。
燕滄州轉身看着千歌遠去的背影,笑容愈深。心中早已下了決定,只等明日當面述說罷了。
次日,燕滄州下了早朝,叫來宮人詢問千歌如今的情況,得知千歌昨晚安睡,今早亦是一切如常時,燕滄州低低一笑,心中暗自感慨,果然不愧是淡定從容的千歌,怕是如今亦等着他前去罷。
思及此,燕滄州心中頗爲歡喜,換過常服,便踏着輕鬆的步伐前往凝香閣了。
千歌此時確實在等着燕滄州前來,她思前想後,總是想不出燕滄州爲何拖延時間,還利用解藥設局將她囚禁於此。
燕滄州不讓人通報,自己邁步進門,便見千歌一手托腮,一手把玩桌上的茶杯。皺着細眉,似在爲什麼苦惱。
美人即便是皺着眉頭亦是美人。
燕滄州忍不住揚起嘴角,發出低低的笑聲。
陌生的笑聲將千歌驚醒,擡頭一見,不正是她方纔一直苦惱着的對象燕滄州麼?
千歌也不起身,動作亦不換,悠悠道:“皇上果然是個好職位。權大勢大,我等平民百姓,如何能與之對抗。還不是隻能聽而任之,任人魚肉。”
“哈哈哈哈哈。”燕滄州大笑,撫掌而道,“千歌何必自貶如此。”
千歌不接話,問道:“你今天來了,想必是對我昨天偷藥一事有了論斷罷,說來聽聽。”
燕滄州始終忍不住笑意,聽了便笑道:“千歌,何必如此這般?你我皆知,昨日之事只是留你下來的藉口罷了。”
“那你到底有何目的?”千歌心煩意燥,口氣愈發不好。
“稍安勿躁。千歌。”燕滄州收起笑意,認真看着千歌,道,“你可知我心意?”
“嗤。”千歌冷笑,“我不知。我只知你拖延時間,不守承諾。又設局引我陷落計中,如今又將我囚禁於此!”
“千歌……”燕滄州呢喃着千歌的名字,千歌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這一眼卻讓燕滄州的興致更高起來。
“有何事快說!到底要如何你才肯放我走?”千歌問道。
燕滄州施施然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千歌添了茶,才道:“不要白費心機了。我將封你爲妃!此後你將爲後宮第一人,連皇后都將處於你之下。”
慢悠悠的抿了口茶,燕滄州又道:“你說,我怎可能會任由我的妃子遠走高飛,離我而去?”
“你……”千歌忍不住皺眉,卻不知道還能如何勸說。
“莫要急躁。”燕滄州好言安撫千歌,“做我身旁的妃子有何不好?雖然沒有皇后一位,可我能保證,我的心獨屬你一人,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可以交到你手中,哪怕是這江山社稷也無妨。至於旁的什麼人,只是爲了鞏固朝堂的逢場作戲罷了。”
“我不願!”千歌斬釘截鐵道。
燕滄州卻沒有理會,仍然沉浸在千歌答應成爲他的妃子的美妙幻想中。
“成爲我的妃子吧,我會寵你愛你,不讓你受一點委屈。從此,與我並肩而站,享盡人間富貴,萬人朝拜。如此可好?”
千歌道:“我說我不願!”口氣異常堅決。
燕滄州卻開始訴衷腸,“千歌,你可知我第一眼見你時心中所想?”
“那是年紀還小,因你救我一命,我便將你記在心中。但那時卻只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報答你。”燕滄州眼神迷茫,顯然是陷入回想之中。
“而後來,我終於在見到你。”燕滄州頓了一頓,又道,“那時的你仿若天人,一下子便將我的魂兒收去。於是,我便出手救下你。只可惜,當時有要事在身,而你身旁亦站着他人,無奈,我只好懨懨離去。”
“再後來,我們又一次見面。彼時,我便深覺此爲我與你之間的緣分。你註定是我的!”
“千歌!答應我,留下來!做我的妃子罷。”燕滄州激動起來,握住了千歌的雙手,道。
千歌一時不察便燕滄州握住,使勁抽出,千歌忿然站起,道:“這都是你的想法!而我不願!”
“爲何不願?可是你想要皇后一位?那沒問題,我這便下旨,廢了皇后,立你!”燕滄州道,口氣認真,“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答應。”
看見千歌閃爍的眼神,燕滄州又道:“除了讓我放你離開!”
千歌氣急,指着燕滄州道:“我說我不願!我不願成爲你的妃子!不願成爲皇后!不願留在宮中!”
“千歌……”燕滄州眼神一冷,威脅道,“我意已決。無論你願不願,你都將是我燕滄州的妃!”
千歌收起所有火氣,以從未有過的冷淡聲音,一字一頓的對燕滄州道:“我說我不願!”
“若是你執意相逼,大不了我便一死了之!”
燕滄州大失所望,心中酸楚不已,問道:“你當真如此不願?寧死亦不願成爲我的妃?”
“是!”千歌認真道。
燕滄州心中一痛,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好!好!好!”連呼三聲,燕滄州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