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怕,秋娘驚恐的衝青衣男子道:“走,咱們去衙門。”
青衣男子輕哼一聲,“你打算伏首認罪了?”若她真的幹出這事,他便要逮着她去衙門,至於葉冰靈如今怎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他只要能合理的回覆莫德便好。
秋娘看着他,哽咽的道:“我要報官,讓人去找大小姐,大小姐肯定出事了。”
看她這般,青衣男子頗有些不屑,“編,你繼續編,分明是你將大小姐賣了去,還找什麼藉口啊。”
見他聽不進自己的話,秋娘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說話,掙扎着起身穿上鞋襪,之後,急匆匆的衝了出去。
青衣男子本來以爲自己猜對了,正得意着,現在看到她這樣,他立時反應過來,看來事實跟他想的不一樣。
默了下,青衣男子忙提步跟上去,衝秋娘叫道:“大小姐昨天究竟去哪了?爲什麼你突然說她出事了?”
“她是去山上採藥了。”秋娘邊走邊回着。
不用秋娘回答後邊的問題,青衣男子已經能猜到答案,他盯着秋娘的臉擺起姿態:“你身爲大小姐的奶孃,不好好照顧大小姐,竟然還讓她獨自出門採藥,你這是奴大欺主啊,等下見了老爺,我頭一件事便是要告你的狀。”
青衣男子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讓秋娘驚慌,沒想到她現在根本不想理會這,聽到這話反而咬着脣加快了奔走的步伐。
見自己被無視,青衣男子嗤了聲,“你以爲你不說話就能洗脫你的罪麼,不要太天真了!還有,因爲你昏迷,我特意找了大夫幫你看診,替你付了五十文,你別忘了還給我。”這錢他怎麼都會追討回來!
這話纔出,秋娘走得更快了,似乎沒本沒查覺自己的腳有問題一般。
見她如此,青衣男子也懶得再多說什麼,哼哼兩聲也跟着加快了步。
她進來多久了?她想不起來,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似乎才過了一會功夫,大腦混混沌沌的,什麼都憶不起,又好像什麼都在腦中晃盪,她好累,好疲憊,怎麼都睡不夠,卻又怎麼都睡不着,因爲難受,很難受,腦袋很疼,身子熱乎乎的,整個人如躺在雲端般飄乎乎的。
低低的呻吟一聲,葉冰靈從那迷亂的感覺中清醒過來,費力的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一片髒亂的環境,一堆稻草鋪成的牀鋪被壓在身下,上頭散上着難聞的異味,甚至有幾條肉眼可眼的小蟲在上邊爬動。
一陣噁心感油然而生,葉冰靈撐着身子站起來快速走到一邊乾嘔着,那張枯黃的,原本泛着紅暈的臉蛋頓時血色盡失。
一直吐了好一會葉冰靈才覺得舒服了許多,擦了擦嘴角,用雙臂抱着身子走到稍微乾淨的一角坐了下來。
看了一眼破舊的牢房,葉冰靈無奈的苦笑,沒想到她竟然感冒了,而且看自己的症狀,似乎這感冒還不輕,她還以爲這般天氣被淋一盆水沒什麼大礙,沒成想她高估了這身子的抵抗力,這身子本就因舊病元氣大傷,再一番折騰,可不得生病。
幽嘆了聲,葉冰靈想起了昨天的遭遇,頓時面露迷茫之色,莫清清和同父異母的妹妹莫巧兒幾乎是陌生人,莫巧兒顯少和莫清清說話,就算偶爾開口,也是因爲莫德讓她說的,而莫清清因爲性子懦弱,更是不曾主動貼近她,這樣看來,莫清清和莫巧兒算是兩條兩不相交的平行線。
可爲何昨天莫巧兒說聽到她被帶來衙門就特意趕來看她?就算是得知她的遭遇要落井下石似乎也沒必要,之前**一事已經夠她得意了。
而且,她昨天來只是說了幾句譏諷的話,告訴她,她乾的這事足以抹黑莫家,讓她這輩子都別惦記着回莫家之類的,說完這些她狀似生氣的潑了她一盆水就走了。
這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半刻鐘,她連半句話都沒說,到現在她還不明白莫巧兒來這一趟的意義何在?只是爲了譏諷幾句再潑一盆水麼?她似乎太無聊了吧!
想不通她的行爲,而這刻胸口突然涌起一股咳意,她也顧不得再想下去,狠狠的重咳了兩聲,待平復後捋了捋口水,覺得嗓子有些乾啞。
抿了抿脣,葉冰靈將思緒轉到正事上,看了一眼透着光亮的小窗,應該過了很久纔對,爲什麼還沒有人傳她上堂?
蹙眉凝思起來,許久葉冰靈才重吁了口氣,咬脣晃晃蕩蕩的站起身走到了鐵欄前抓住鐵欄,衝外頭大喊道:“有沒有人啊?”
葉冰靈所在的牢房離牢門口不遠,只有兩個牢房的距離,守在外頭的牢獄很容易就能聽到她的聲音,兩個牢獄正坐着吃酒吃得爽快,聽到葉冰靈的聲音不由有些煩燥,其中一個大嚷着道:“喊什麼喊,他媽的給老子安靜點。”
葉冰靈被這粗俗的話驚到,半晌都沒有出聲,片刻後她才面無表情的揚聲道:“我想知道我進來多久了?爲什麼現在還不開堂審理我的案子?”
許是外頭的人聽多了這種話,嗤笑一聲接道:“誰知道呢,你就乖乖等着吧,總有一天會讓你接受審判的。”
葉冰靈臉色一沉,想做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她身上無錢,不能收買他們,手中無功夫,不能威脅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靜靜等了。
無力的看了一眼前方,葉冰靈慢吞吞的走回去坐了下來,她將身子壓到雙腿之上,用雙手抱着小腿,就這麼緊緊的勒住自己,很用力的勒着。
自重生以來,她便以賺錢養活自己和秋娘爲目的而奮鬥,自以爲只要生活無憂便好,可現在她深深的體會到了一件事,她只是大千世界裡的一粒沙塵,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除了隨之飄搖,再無他法,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擺佈,她保護不了自己,阻止不了即將發生的事。
眼中溼了,一滴滴淚水從臉頰滑落,葉冰靈雙眼呈無神的狀態,雙臂漸漸軟了下來,直到慢慢松下,一股悲涼的氣息籠罩在她身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