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聲音讓高旻澤渾身冒汗,膽怯,恐懼,此刻涌上心頭。
“皇……皇……”高旻澤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一場皇家政變,就此收場。讓衆人尤爲驚訝的是,本以爲會左右局勢的景王根本還沒有出手,就被一個完全被人遺忘了十三年的二皇子給解決了。
重點在於,二皇子才十三歲,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本事,簡直就是第二個景王啊!
一時間,高旻序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對象,蘇清歡一行人剛進緋城,耳朵裡聽到的,十句話九句話離不開高旻序。
還真是風頭正盛啊。
蘇清歡回到王府的時候,高景行正好去了皇宮,凌喻等在府門外,看到馬車停下,他趕緊上前掀開車簾,“屬下恭迎王妃。”
再一次站到景王府門前的時候,恍若隔世,這趟小煙之行,還真是離譜的出奇,走之前,她還是蘇清歡,回來的時候,她卻變成了另一個人。
果然是世事難料啊。
“叛變之事雖然已經塵埃落定,但還有許多事情尚未解決,主子被太皇太后招進宮裡了,主子說了,王妃不用等他,累了就請先休息。”
太皇太后?皇奶奶已經從太后變成了太皇太后!一路上,她也聽說了不少,再加上凌封和緋城這邊一直有聯繫,緋城發生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皇奶奶廢了皇帝,改立高旻澤爲新皇,她的身份自然就從太后變成了太皇太后,只是如今高旻澤已經被廢鋃鐺入獄,皇奶奶卻還是太皇太后,看來她是不打算把皇位還給高霖天了。
蘇清歡記得,她還沒離開緋城的時候,蘇清華來找過她,她那個時候已經有了身孕,現在高旻澤入獄,蘇清華不可能不被牽連。
可那個孩子呢?
“凌喻,知道蘇清華怎麼樣了嗎?”話一出口,蘇清歡自己先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其他人了,而且她關心的人還是她蘇清華的孩子。
吃驚的不只是蘇清歡,還有西禾,“小姐,你怎麼關心起她來了。”
蘇清歡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關心起這個無關緊要的人,或許是被爺爺之前說的話影響到了,他說,高景行是個讓人尊敬的男人,他就算在盛怒之下,也不會傷及無辜。
她既然是高景行的女人,自然要做一個配得上高景行的男人。
“凌喻,蘇清華到底怎麼樣了?”
“回稟王妃,澤王妃在澤王入獄的那天就死了。”
“什麼!”蘇清歡和西禾同時驚訝出聲,“她怎麼死的?”
“澤王妃是殺了陛下之後自盡的。”
“啊?”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看着蘇清歡和西禾一臉迷茫的樣子,凌喻繼續說道:“聽澤王妃身邊一直伺候她的丫頭說,蘇大人和劉夫人死了之後,澤王妃就恨上了澤王和陛下。”
蘇清華還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不過蘇清華要是知道,其實在背後促成這一切的人其實是她蘇清歡,她該作何感想?
“那她肚裡的孩子呢?”
“她恨澤王,自然不願生下澤王的孩子。”
竟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蘇清歡突然就沉默了,凌喻見她有些失落,趕緊轉移了話題,“之前,主子讓人回來接郭嬤嬤,可沒曾想郭嬤嬤回了老家,等我們的人再找到郭嬤嬤的時候,主子和王妃就已經啓程返回緋城了,所以,我們的人就把郭嬤嬤接到王府來了。”
“你是說奶孃在這裡?”
一提到郭素懷,蘇清歡瞬間就有了笑容,凌喻見她笑了,一顆心也放下了,要是主子知道,他讓王妃憂心了,那後果可不是隨便說說就能搞定的。
“王妃想要見郭嬤嬤隨時都可以。”
蘇清歡一直很在意真正的蘇清歡的死活,知道奶孃在這裡,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我現在就要見她。”
“現在恐怕不行,郭嬤嬤去祭拜蘇夫人了,要過兩天才會回來。”
“我也好久沒有見到娘了,凌喻準備一下,明天一早,我也想去祭拜一下我娘。”
“是,王妃。”
宋秋雅雖不是她的生身母親,可畢竟是她叫了十六年的孃親,況且她還是爲她而死的,不管她是薛蔓也好,蘇清歡也好,宋秋雅都是她的母親,宋良也永遠都是她的外公。
這些事情,是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改變的。
夜色朦朧,高景行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本以爲蘇清歡奔波了這麼些日子,早就睡了,等他輕聲推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她正坐在窗下,望着窗外出神。
月光如水,靜靜的撒在她的身上,一頭烏黑的青絲垂在身後,她的輪廓有些朦朧,隱隱流動着一股沈經淡雅,安靜的像一副畫一樣,讓他不忍心打破。
他輕聲走到她的身後,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屋外樹影婆娑,流動的風捲着落葉飛舞盤旋,然後緩緩飄落,無聲無息。
“你回來了?”身前的人突然出聲。
高景行走過去,俯身從後面抱住她,頭偎在她的頸間,蹭了蹭,“清歡,你終於回來了。”
“說的像是我不想回來一樣。”
“他死了。”
蘇清歡明顯的感覺到高景行的身子顫了一下,她側頭,他的頭深深埋在她的頸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明顯變得粗重的呼吸。
就算他恨高霖天害了自己的母親,可他終歸是他的父親,他死,他還是傷心了。
伸出手,輕輕撫摸這他的頭,“什麼時候下葬?”
“後天。”
“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
“高景行,你還恨他嗎?”
“不知道,清歡,你父親死了之後,你還恨他嗎?”
恨嗎?說不恨,似乎還是恨的,“高景行,我和你的情況不一樣,就算你高霖天害死了你的母親,可他是愛你的,不管你做什麼,他都願意包容你,可是我不一樣,不管我做什麼,他都不會喜歡我,更不會顧及我的感受,我是恨他的,即使他死,我也是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