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等調查結果之前,寧澤濤難得空閒了下來。
站在飄窗前,眺望着遠處有點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景物,忽然腦子裡有些記憶排山倒海而來。
那一年,他爲了和她有着美好而富有的未來,總以來只要自己達到知識的頂端,便有能力帶着她俯瞰整個世界。於是他割下心裡的萬般不捨,孤身一人義無反顧的漂洋過海來到這座城市。
那一年,爲了早日見到她,實現當初的誓言,便夜以繼日,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用來學習,以此來早點完成學業。
那一年,他做到了,拿到牛津大學的碩士畢業證時,他激動的無法抑制,恨不得立馬站在她面前大聲喊道,依依,我成功了,我可以安心的操辦咱們的婚禮了。
可一切天不遂人願!佳人最終離自己遠去!
如今學業有成,事業有成,卻孤身一人。
想至此,寧澤濤的俊臉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悲憫的神色。雖然已過去多年,但回憶起曾經的種種,卻不免心生悲涼。
不知何時,窗外忽然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來,瀟瀟瑟瑟的雨總會給人帶來一種淒涼的感覺。
寧澤濤佇立在窗前許久,他討厭雨天,討厭這種陰霾的天氣,因爲它總帶給他一種孤寂傷感的情緒。
人不能改變天,但能改變自己。不能一個人呆在這裡多愁善感了,他決定下午去拜訪Abner教授,順便去看看闊別多年的母校。
當年的自己沉醉於學業,沒有認真看看這座歷史文化悠久的城市,現在難得有閒暇時間了,他決定四處走走。
撐着傘漫步在似曾熟悉的街道上,環視着四周的古老建築,看着來往的人羣,還有來回穿梭的車輛,頓時寧澤濤好像腦海裡有一點模糊的記憶,不過也是一閃而逝。
走着,走着,眼前的景象對曾經在這一里生活了一年的寧澤濤卻陌生的很。頓時,他感到無奈之極,不由地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便向路邊的民警詢問。
在民警的指點下,很快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火車站,這下,他熟悉無比了。
很快,火車來了。值得一提的是在倫敦永遠不用擔心火車晚點的問題,發車的頻率可以跟中國一線城市五分鐘一趟的地鐵相比,這種便捷而實惠的交通工具成了當地人們的首選。
看着眼前流竄而過的外景,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此時寧澤濤發現自己在過去的十幾年裡無論是讀書還是工作,只除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年,其餘都是過着兩點一線的生活,於是便不由地自嘲起來,寧澤濤啊!寧澤濤,原來你的生活如此單調!
走出火車站時,雨已漸漸的停了,在雨水洗刷後,這座古樸、典雅的牛津鎮更是清新亮麗。新鮮的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樹葉香味和絲絲飄香的泥土氣息瀰漫而來。寧澤濤貪婪的呼吸着雨後甜潤清新的空氣,深吸幾口氣後,感到心底一陣涼爽,似乎心中所有的陰霾被雨水洗刷了一般全消失已淨,只留下一塵不染的明淨心靈。
天邊一道彩虹橫跨赫然映入寧澤濤的眼簾,放眼望去,像一座七彩橋,雲朵慢悠悠的飄着,太陽撥開了潔白的屏障,一下子蹦了出來,和煦溫暖的陽光照耀着大地,溫暖了他的心靈。
幾年未見的牛津大學城出現在寧澤濤眼前了,這裡的一切似乎依舊沒變,特別是路兩旁火紅的楓樹,他記憶猶新。遠遠望去,像兩排燃燒正旺的火團拼接而成的火海,就連置身其中的人都被映成了紅的了,煞是好看!在雨水的充分洗刷後,葉子紅的鮮豔,就像紅豔豔的火舌一般,噴欲而出。有些噴在地上,瞬間把地面渡成一塊塊鮮紅色,像是畫家在平淡無奇的地面上繪製出一副別有心裁的美麗畫卷。
寧澤濤深刻記得第一次來到牛津大學城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活躍的景象。沒想到兩年後再次來到這裡,往日的景色依舊重現。
拜訪了Abner教授和其它的老師後,已是夕陽西下,夕陽的餘輝似柔曼的輕紗籠罩着大地。寧澤濤在寬闊的大學城裡一邊悠閒的走着,一邊回憶着幾年前在這裡的點點滴滴。
沉浸在回憶思緒裡的寧澤濤沒有看見前方一輛疾駛而來的自行車。
“Be careful!(小心!)”突然一名女子從側面衝上來,迅速將寧澤濤往自己懷裡一拉,成功避開了驚險的一幕,但由於慣性,兩人紛紛倒在一旁。
“哎喲!”許子宣的哀嚎聲立即拉回了不在狀態的寧澤濤,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這個大男人卻壓在了女子的身上,頓時尷尬地迅速從她身上爬起來。
站起來後,伸出手,示意拉她起來,可當他看清地下躺着的人時,才發現居然是昨晚那個女人。
“怎麼是你?”寧澤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
這世上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我還想說,怎麼是你呢?”許子宣同樣也瞪大眼睛驚訝道。
寧澤濤一噎,無聲地將地上躺着的許子宣拉了起來。
許子宣揉了揉發痛的屁股,忽然,她感到背部和屁股處傳來一陣涼意以及布料粘連皮膚的不適感,瞥了一眼雨水過後的潮溼地面,頓感悲催。
寧澤濤鬆開手,“謝謝”真誠的道完謝後,忽然瞥見許子宣一臉痛苦的神色,頓時,緊張的問道:“你不要緊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聞言,許子宣擺了擺手,“沒事!”總不能告訴他,說我屁股痛吧!
說完,反手扯了扯了後背的衣服。
寧澤濤看見她這一舉動,瞥了一眼地面,便一切明瞭。於是脫下身上的西裝,在許子宣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給她穿上了。
“你現在住哪個酒店?我送你回去吧!“
身上的西裝散發着淡淡的香味,許子宣也感覺不出來,到底是什麼香,但絕對不是香水的氣味,應該是他身上與衆不同的體香吧!
許子宣略低頭聞了聞身上的西裝,以前她很排斥陌生男人的氣味,不過現在不知爲何她不僅不排斥,而且好像很喜歡這種淡淡的男人體香味。
“我現在還沒有找別的酒店。”許子宣低聲糯糯的說道。不過心裡卻在腹誹道,憑什麼要我搬出去啊?
聞言,寧澤濤一愣,他着實沒有想到她還沒有找酒店,那怎麼臥室裡沒看到她行李。不過既然這樣,自己剛剛說的話似乎有點過分了,好像是在霸佔人家的房間似的。
“哦!對不起,上午我沒有看到你的行李,以爲你已經找到別的酒店了。既然這樣,那你就住那裡吧,放心,我會另尋他處。”從來不輕易做出解釋和道歉的寧澤濤今天卻破天荒的說出口了。
聽到寧澤濤一番解釋後,許子宣原本不爽的情緒瞬間消失了。
不過聽到後面那句,她撲哧一笑,“我叫許子宣。很高興認識你!”
寧澤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掩飾臉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很快,他便恢復了常態,嘴角微微一勾,“沒想到和你那麼有緣。”片刻之後,便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難道你也是這裡畢業的?”
許子宣剛剛收起的笑容再一次地綻放開來,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細細的眉毛也跟着彎了起來,咋一看,似一朵美麗的白蘭花,但兩個淺淺的酒窩,顯得迷人又可愛,細看之下,又覺得像是盛開的桃花一樣美。
這樣一副花一樣的笑容令寧澤濤呆住了,人面桃花相映紅,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大概就是這樣吧!
“怎麼?難道我就不能嗎?”許子宣收住了笑,挑了挑眉,故作不滿的反問道。
寧澤濤回過神來,假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失態,隨即一臉歉意的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我只是驚訝,只是沒想到……”哎!真是越說越亂了!
許子宣瞧見寧澤濤一臉緊張,慌亂,口齒不清的樣子,便掩嘴咯咯的笑了起來。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還是有點小可愛,沒想到生意場上手段厲害,殺伐果斷的寧大總裁卻有如此特別的一面。想想,許子宣都覺得心情大好。於是也起了逗弄,逗弄他的心思。
“是嗎?怎麼我聽你的解釋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呀?”
許子宣故意嘟起小嘴,假裝一臉不悅的樣子。
“不是這樣的!真的!”
聞言,寧澤濤急急地說道,生怕許子宣誤會自己。
“哈哈……”許子宣忍不住了,便大笑起來。
寧澤濤一怔,才發現自己上當了。這可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對人耐心做出解釋,但沒想到卻被人耍了,突然心裡悶悶的。
不過轉念又想,她不生氣了,反而很開心,這樣豈不是很好嗎?這樣想後,心裡的那陣不舒服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