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馮果招供的錄音,司徒和林遙去見查爾斯.翁。翁叔聽到馮果哭喊着出賣了自己,竟然毫不驚訝。蒼老的臉上盡是絕望後的坦然。他緊緊地閉上眼睛,長吁一聲……
“到此爲止了。”翁叔自嘲地冷笑着,遂睜開眼,目光如炬,“司徒,衛先生死在你手裡不是沒有道理。”
“放屁。”沒等司徒發火,林遙先炸了毛,“他媽的一個犯罪者有什麼道理可言?不要以爲你僥倖逃過幾次緝捕就覺得自己牛逼了,你想當漢尼拔也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分量。你們不過是被衛君騙了一羣傻逼。我真沒見過比你們更傻逼的人。“
若不是司徒攔着,若不是他的眼睛看不到。林遙肯定會衝過去跟翁叔拍桌子。
衛君對司徒來說,或許只是個很夠勁兒的對手;對林遙來說卻是恨之入骨的敵人。至今爲止,林遙還是不敢面對許慎的家人。當初,許家來領屍體,要求見他一面,林遙也是灰溜溜地避開了。這是他心裡的一個結,死結。
聽聞林遙的痛斥,翁叔煞有介事地笑了笑,說:“林遙,知道馮果爲什麼獨獨對你另眼相待?衛先生的研究資料裡,你佔據了大部分。衛先生說過,你就是個矛盾集合體,要比司徒更容易對付。”
司徒趕緊按住林遙的肩膀,他不想這種時候看到林遙火冒三丈的模樣。衛君已死,爲了一個死人生氣,不值得。但是翁叔有意刺激林遙,司徒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你待着!”被司徒按在座椅上,林遙不但沒有老實下來,反而斥了司徒一聲。這就是發飆前的預兆,司徒乖乖收了手,在特別無奈的情況下等着林遙反擊翁叔。
其實,林遙也沒想怎麼樣。他只是站起身,看似特別誠懇地問翁叔,“這回你們還要做精神鑑定麼?”
噗!
司徒沒繃住,到底還是笑了出來。翁叔一張老臉頓時慘白的失了血色。趕來幫忙突審的王永斌頭疼地敲敲桌子,“我說你們倆,能不能開始幹活了?”
林遙對着王永斌笑了笑,表示歉意。王永斌直言:“林遙,我在你右前方,你別對着沒人的地方笑。很滲人知道麼?”
本來是緊張的氣氛,被他們這麼一搞見了幾分喜感。司徒念着趕緊把這事了結,帶着林遙回去治眼睛,所以,他還是堅持讓林遙穩當地坐在身邊,嚴肅地問翁叔,“翁叔,到這種時候你也別藏着掖着了。說吧。”
“你們想知道什麼?”已經被出賣,路也走到了盡頭。翁叔接受了現實,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司徒比較想知道的是,韓棟究竟說了什麼,把馮果刺激的鋌而走險。翁叔說:“這個還要是從衛先生說起。醜小鴨論壇是我幫着衛先生一手建立起來的,但是所有人員名單隻有衛先生一個人知道。你們追蹤到境外服務器我只能關閉論壇。不過,我手裡還是有些成員資料的。”
就是說,醜小鴨事件之後,衛君撒手不管這些被他慫恿出來的試驗品們。但是翁叔卻不肯放棄,他私下裡找到幾個人,繼續着他們癡心妄想的“美夢”。
直到,衛君死在了司徒手裡。翁叔等人悲痛欲絕地發誓,要爲衛君報仇。翁叔和馮果一直想得到醜小鴨論壇所有的成員名單,好壯大他們的隊伍。隨着衛君的死,這份名單也失蹤不見。可沒想到,韓棟居然拿了出來。韓棟的要求很簡單。帶他出國,解決綠卡和住處,他就把手裡的名單交出來。當時,他出示了一部分名單,上面詳細地記錄着本名、工作、家庭地址以及聯繫方式。這讓馮果和翁叔爲之一振。他們甚至妄想着,有了這份名單,可以重建協會。
與重建協會相比,司徒和林遙顯得不重要了。至於馮果爲什麼要帶走林遙,翁叔道:“他的確看上你了,畢竟你很漂亮。”
林遙壓根沒在乎馮果要帶走自己的理由,他想知道的是,“蘇子健是怎麼加入你們的?”
翁叔不屑地笑了笑:“蘇子健的工作是馮家幫忙安排的,不過就是一個電話的問題,蘇子健就把馮果當成了救世主。馮果本來不願意搭理他,他三天五天的給馮果打電話獻殷勤。後來,他在手術的時候犯了致命性的錯誤,又找馮家幫忙。”
蘇子健想要獻殷勤卻苦於沒有機會。馮果便讓他看住韓棟。說到韓棟,翁叔的表情複雜了許多,他說:“你們不會想到,當年的韓棟有多可愛,特別是在牀上。他讓馮果念念不忘。這也是馮果爲什麼讓蘇子健看住韓棟的原因。當然,韓棟和蘇子健都是馮果拉進醜小鴨論壇的。”
韓棟爲了讓馮果對自己失去興趣,開始邋里邋遢的生活。馮果悄悄回國兩次,發現對韓棟的興趣的確不如從前,索性就不再管這人。可蘇子健一直沒放棄幫助韓棟,或許,這份心還是真的。
時間,就在翁叔等人苦於沒有完美計劃中慢慢流逝。轉折點,是姚志與韓棟的一次巧遇。
那時候姚志整日泡在他她娛樂城,遇到了韓棟。韓棟爲什麼回去他她娛樂城沒人知道,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姚志一眼認出了他。
姚志的態度非常奇怪,他主動提出照顧韓棟。幫他找份體面並多薪的工作,幫他找更好的醫院更好的醫生。這事,韓棟拒絕了,在姚志幾次找他不果後,他告訴了蘇子健。蘇子健又把這件事轉告給了馮果。
在馮果眼裡,韓棟只是個被放養在國內的狗。他的狗就算扔掉,也輪不到你姚志餵養。馮果重又開始研究韓棟,並在醜小鴨論壇殘餘資料裡看到一份衛君對韓棟寫下的心理分析。翁叔也看到了,他們開始興奮,開始策劃新的食人案,並以韓棟爲中心,報復司徒等人。
與韓棟相比,馮果對蘇子健來說是主子。當翁叔和馮果找到蘇子健,拉他就加入計劃的時候,蘇子健毫不猶豫地決定陷害韓棟。他的任務是:監視韓棟,控制韓棟。
如果,韓棟沒有拿出那份名單,馮果也打算在最後殺了他。
在翁叔招供的時候,林遙也在分析他話裡的真假。沒錯,韓棟的確符合衛君試驗品的條件,但是那份醜小鴨名單是怎麼落在韓棟手裡的?亦或,那是司徒彥給韓棟的?
案情基本清楚,雖說幾個重要問題還沒理清,但林遙已經坐不住了。他不停地摸着眼睛上的紗布,隱忍着不適感。司徒這纔想起看看時間,原來他們一天一夜沒睡,這都是第二天上午九點了。
林遙的眼睛昨天就沒有換藥,估計這會兒開始難受。司徒還是放下了案子,帶着林遙去醫院換藥。他們家小祖宗彆彆扭扭的不願意走,司徒只好半強迫地拉着他離開審訊室。
幾個犯人都認罪了,你還在這耗什麼?眼睛重要啊,必須去醫院。就這樣,林遙被司徒塞進車裡,不情不願地趕赴醫院。
司徒的疑惑跟林遙是一樣的,韓棟怎麼會有名單,是他本來持有的,還是司徒彥給的?司徒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很小。司徒彥雖然陰損陰損的,但他不是敵人。協會遺留下來的毒瘤不是小問題,司徒彥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藏。所以,那份名單從一開始就在韓棟手裡的可能性更合理些。
司徒彥和韓棟的關係,像是一把癢癢撓,撓的司徒渾身不自在。他給唐警監打了電話,開口便抱怨:“你們搞來的那個司徒彥怎麼回事?帶走嫌疑人了,在我眼皮底下把人偷走。還把溫雨辰也帶走了。他想幹嘛?他什麼意思?這是那個什麼畫像協會指使的,還是他個人行爲?”
唐警監在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說跟畫像協會聯繫一下,有了消息馬上告訴司徒。林遙在一旁聽着,末了兒,說:“你不是懷疑司徒彥手裡有韓棟想要的東西麼。你想想,韓棟要什麼?他都懶的活着了,他還能要什麼?還有一點。我們調查他她娛樂城的時候,有人說姚志懷疑自己被跟蹤。我估計,跟蹤他的人應該是蘇子健,因爲韓棟吧。問題就出在這裡,十六年前的事故過去這多年了,姚志怎麼會對韓棟感到愧疚?當年,韓棟並沒有參與追究研究所索賠的事件裡去,可以說,韓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姚志爲什麼對他懷着愧疚之心要照顧他?”
說着說着,林遙的手習慣性地摸上了司徒的大腿。捏捏,揉揉,似乎這樣做可以讓他的思考更加專注,“以這一點爲中心繼續分析。當年被輻射患病的人一共有六個。排除馬小丁和馮果,還剩下四個。但是我們只找到了韓棟,剩下的三個人怎麼一點消息沒有?”
所以說,這案子的水太深。
車子停在醫院大院裡,司徒還沒拿下鑰匙,先將林遙的手握緊。他有着片刻的猶豫,方纔說:“小遙,如果衛君留下的後遺症不止是一個醜小鴨,我想,咱倆的小日子又要不消停了。”
林遙握緊了司徒的手,“只要我們還在,誰都別想顛倒黑白。”
彼此扶持着走到了今天,今後再有什麼困難也都能坦然面對。只是一個協會攪了他們幾年沒有安穩日子過,林遙還多次險些喪生。司徒還是很忌諱這些的。如果說,衛君留下的東西再度掀起風浪,司徒無法保證繼續維持已經被林遙j□j出來的君子風度。
君子個球!對那幫孫子就得比他們還要狠。
帶着滿心的殺伐決斷,司徒將林遙推進了處置室。這一刻,他的臉上才浮現出些許的陰冷。恰好,唐警監的電話終於回來了。他已經向畫像協會提出了控訴,要求他們無論如何都要給個明確的交代。那邊並沒有及時解釋什麼,只說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司徒彥,讓他當面澄清一切問題。所以,說到底,還是一個字——等。
唐警監讓司徒等人回去,在特案組裡辦公畢竟要比在V市順手順腳的多。他已經安排了楊磊等人過來,帶犯罪人回特案組。知道林遙的眼睛出了問題,唐警監特別安排了幾名眼科專家等着給林遙會診,司徒一聽這話,再也沒有回劉隊那邊的念想了,馬上聯繫了霍亮,讓他回酒店收拾東西。
這時候霍亮在幹嘛,司徒沒多琢磨。他以爲,霍亮還在醫院看守蘇子健。哪知,霍亮早就離開了醫院,趕到警局的時候剛好聽見司徒那一聲怒吼。當時的霍亮沒有半分的猶豫,調轉車頭直接跟上了司徒彥的車。
司徒彥的車被霍亮緊緊咬住。沒了辦法,只好讓溫雨辰跟霍亮直接通話。溫雨辰苦哈哈地告訴霍亮:“我就是一條池魚,我是順便被綁架了。”
霍亮說:“你把電話給司徒彥。”霍亮的要求很簡單,“你他媽的把我們家孩子還給我!”
就這樣,在霍亮的窮追不捨下,司徒彥把溫雨辰一腳踹了出去。司徒跟唐警監通話那時候,溫雨辰正在車裡死死抱着霍亮的腰,不讓他繼續追討韓棟。
“哎呀,你不要這樣。”溫雨辰緊抱着不放手,“都說司徒老師不會難爲韓棟的,你把韓棟帶回來纔是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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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雨辰你膽肥了是吧?放手!”霍亮跟小孩兒瞪眼睛,“韓棟是涉案人,死不死的咱倆誰都不能決定。你放不放手?不放手我可抽你了!”
“你抽你抽。”溫雨辰一仰頭,把臉湊到霍亮手心上,“你下得了手,你就抽。”
溫溫熱熱的臉蛋兒在手心裡繃的緊緊的,大大的眼睛瞪的溜圓,真像只炸了毛的兔子。霍亮反而沒了氣焰,咬牙切齒地數落他,“別以爲我不敢抽你。”
“那你抽啊,你抽啊!”
這孩子怎麼死倔死倔的。罵他吧,小孩眼睛一瞪,油鹽不進;打他吧,看着他那粉嫩嫩的臉蛋兒真下不去手。這小孩還抱的緊,大夏天的,這麼搞了一陣子倆人一身汗。皮外皮裡火燒火燎的難受。
霍亮沒轍了,無可奈何地望天嘆息,“祖宗,小哥哥怕你了。趕緊放手,我電話一直在響,肯定是司徒。”
溫雨辰這才放開了霍亮,特別不信任地拔下了車鑰匙。霍亮狠狠白了他一眼,裝出一副嚴肅的態度,問他:“你怎麼知道韓棟回來就是個死?”
溫雨辰眨眨大眼睛,努努嘴,眼珠子開始四處亂瞥。霍亮擺手拍他額頭,“說話,少跟我裝傻。”
被數落的小朋友低下頭,擺弄自己的褲子,嘀嘀咕咕着,“你們又不是司徒老師……”
“不準叫他老師!”
“好凶!瞪我幹嘛啊?又不是我帶走韓棟的。我說的也沒錯,你們不是司徒老、你們不是司徒彥,你們治不好韓棟啦。再不接電話司徒會發飆哦。”
熊孩子,回家再審你!
接了電話,霍亮跟師傅說清自己現在苦逼的處境。
“行,帶雨辰回酒店吧。收拾好了東西馬上回家。“司徒很高興亮子能把溫雨辰搶回來。由此可見,司徒彥對這孩子的確沒惡意。
得知溫雨辰平安歸來,林遙的心也放在了肚子裡。拗不過自家爺們的堅持,林遙只好同意回家。
食人案算是告破。林遙安安心心在醫院裡被一羣醫生圍着,並被告知必須住院。霍亮和溫雨辰因爲參與了偵破工作暫時被留在了特案組,司徒特案組醫院兩邊跑,一天到晚忙的暈頭轉向。一轉眼,就過了四天。
這一天早上,翟子希不到六點就跑了司徒家,給林遙做的美食足足裝了一大盒子。把這些東西裝上車正準備去醫院,忽見大門外站着一個人。
司徒樂了,推了一把正要上車的子希,“子希,你回屋待一會兒。”
大門外的司徒彥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看到司徒走過來。率先舉起手投降,“別動手啊,我可打不過你。”
“我不打你,我特麼的想掐死你。”這話,司徒說的特別鏗鏘有力,咬牙切齒,惡意滿盈。
司徒彥沒心沒肺地笑了,“這不是來請罪了麼。”
“韓棟呢?”
“我安排他出國了。”司徒彥總算說了老實話,“他的事特案組就不用過問了,我會安排兩邊的交接手續。我這次來,只是想告訴你,我跟衛君是同學。”
我操嘍!這他媽的怎麼又扯上衛君了?
“衛君跟我聯繫的時候我也很吃驚。他告訴我醜小鴨還沒解散,讓我帶走韓棟。”
麻痹信息量太大!
任誰都想不到。許慎死後,衛君失常了。他知道自己喜歡的還是女人,卻對女人毫無反應。他嘗試跟其他男人發生關係,卻無法勃/起。他對自己的現狀很有興趣,他把自己當成了研究素材。通過重新挖掘醜小鴨論壇,他找到了韓棟。跟許慎眼睛裡那份掙扎的渴望幾乎一模一樣的韓棟。他沒有強迫韓棟,很自然的靠近,就像對待許慎那樣。韓棟上了他的牀,成了許慎的替代品。那時候,衛君更覺自己有趣。他聯繫了當年的同學司徒彥,請他將自己的“異常”當做一個研究課題。說白了,衛君這人從骨子裡就是不正常的。試問,有誰會把自己當成研究的素材呢?
司徒彥笑道:“韓棟終於遇到一個會溫柔待他的人;衛君終於找回性/愛本能。兩者相互依賴,很有趣是吧?”
韓棟知道自己是某個人的替代品,卻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衛君。其中原因他自己也不懂。衛君在最後見韓棟的時候交給他一份名單,說是給他保命的,如果有一天,醜小鴨那些人想要利用他,就拿出這份名單自保。可能是衛君早就料到翁叔等人不會善罷甘休,也早看出韓棟根本不願意繼續留在醜小鴨裡,所以給他一份保命的名單。
如果說,衛君就此消失,過個幾年韓棟也能正常了。可偏偏衛君死的轟轟烈烈,不僅如此……
“衛君在跟你最後一戰之前給韓棟打了電話。”司徒彥坐在大門前的石墩上,看着藍天白雲,“他跟韓棟說‘活下去,你活着,我就不用再找替代品了。’就是這個電話,讓韓棟想死又不能死,矛盾到了今天。”
“在我眼裡,衛君只是個特殊的素材,沒有其他意義。但是他太聰明,等我發現我沒辦法放棄這個素材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把手裡所有的資料提交給協會,協會對他也非常感興趣。我的導師假設這樣一個結論。衛君爲他的死埋下了一系列的伏筆,他沒有完全解散醜小鴨,很可能是留下一枚定時炸彈。在你們幾乎遺忘他的時候,引爆。”
聽到這裡,司徒冒了一身的冷汗。的確,這兩年他幾乎忘了衛君。這時候,翁叔和馮果回來了,又把衛君帶進了他們的生活。
衛君,你真是死都不安生。
衛君對於司徒彥來說僅僅是研究素材?司徒沒追問,也不想追問。奇怪的是:司徒彥自己說出:“我知道衛君是個地道的犯罪者,但是之於我,他是有功的。如果沒有他自願當我的研究課題,我不會在協會佔據一席之地。算是報答他吧,我想代他照顧韓棟。”
司徒笑了,“你的意思是,衛君愛上韓棟了?他那種人知道什麼是愛麼?”
“不知道麼?”司徒彥反問,“如果他不懂愛,他對許慎的感情你怎麼解釋?”
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司徒彥在自問。他的神情憂鬱了起來,忽而變得不那麼確定了。他問司徒:“吶,司徒,你是最好的偵探,你來分析一下,衛君臨死前跟韓棟的說的那些話究竟什麼意思。他說你別死,你活着我就不用找替身了。這個‘替身’指得是什麼?是許慎的替身,還是韓棟的替身?”
沒人分析得出,就連畫像協會那些專家都搞不明白,衛君口中的“替身”到底指的是許慎,還是韓棟。一個已經死亡的素材還深深地吸引着畫像協會的專家們。那麼,韓棟呢?
“他問題很多。”司徒彥不樂觀地說,“他的病情在惡化,如果沒有治療,他不是把自己逼瘋就是自殺。我帶他走,能給他最好的治療。”
有些話,司徒彥沒說。因爲他不想跟司徒把關係搞的僵硬。其實,在他眼裡,馮果翁叔也好,韓棟蘇子健也罷,都是研究的素材。他把案子放在了後面,他最想要的是“素材”。有時候,他不否認,腦子裡這些陰暗的想法是被衛君影響了。他甚至願意跟自己說:越是研究衛君,越是像他。
“司徒……”司徒彥的口氣從未有過的認真,“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變了。別手軟,就像殺了衛君那樣殺了我。”
……
“他這麼跟你說的?”坐在醫院花園裡的林遙聽過司徒的講述後,特別意外地問,“你居然沒抽他!”
司徒望望天,“我都笑出熱淚了,哪有閒工夫抽他。”
林遙琢磨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
盛夏的午後豔陽高照,綠油油的樹冠在地面上籠出偌大的陰涼地兒。木椅被歲月風雨剝落了豔麗的漆,在樹蔭下呈現出灰白的斑駁。林遙的手有意無意地在木椅上摸索,尋找,碰到了司徒的指尖,勾一勾,十指纏繞。
他說:“我忘不了許慎。”
“嗯,我也忘不了。”有些事,司徒比林遙看得透徹。所以,不會問,不會深究。
他又說:“我也忘不了衛君。”
“我也是。”有些人,即便你想忘記,卻始終在你的回憶裡佔據着一席之地。
他長吁一聲,說:“咱倆在一起經歷的事幾天幾夜都想不完。以前,我偶爾會感概一番,現在卻懶得說人生感悟。或許是那些經歷太深刻,只能自己去想,去琢磨,拿出來說反而顯得淺薄。我只是覺得,那些根本說不出來的感觸,纔是屬於自己的收穫。”
不管你喜歡與否,被你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些你不想與任何人分享的秘密,纔是印證人生的道理。林遙的不想說,只因一份坦然抹淡了千言萬語。而另一個不想說的人,卻是將自己逼到了生命的盡頭。
連眼淚都沒處流的人,纔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司徒沒有林遙那麼感性,想來想去的,也只能說——都是心魔作祟。
是的,林遙想。
都是心魔作祟,包括你我。
作者有話要說:本案完結。沒有交代的姚志對韓棟抱歉的爲題,十六年前患病失蹤的三人問題balabala是後面案子裡的情況。這聯繫到主線的劇情。所以,親們表着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