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學會自我調節心情,從來都是一個孤獨者的必修科目。
斯卡蒂作爲一個被稱爲‘人型天災’的強者,賞金獵人們口中的‘怪物’,相對於其他人而言,從來都是離羣索居的。
而這一舉動的理由,便是她所在的組織——深海獵人。
不同於其他組織,這個隱藏在泰拉世界水面之下的組織,從一開始就沒有將她當做‘自己人’,而僅僅是純粹的試驗品。
它們製造了她,卻又無法完全操控她。
於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便接連不斷的接踵而來。
面對戰鬥,斯卡蒂從來沒有畏懼過,憑藉她強悍異常的身體能力,絕大部分正常人需要重型鎧甲才能防禦的攻擊,她都可以憑藉身體硬抗。
這既是特殊種族帶來的身體加成,也同樣是‘深海獵人’的實驗成果。
她是一件完美的實驗品。
只是稍有些不聽話。
所以,爲了控制她,打擊她,無法在物理層面消滅她的深海獵人,選擇用摧毀精神的方式逼迫她,就像狼羣驅趕獵物一般,讓她不停的跑,不斷的疲憊,一次又一次的達到心理極限。
所有曾經站在她身邊的人,與她接觸過的人,都因爲她的緣故,不斷的、莫名其妙的死絕。
以至於斯卡蒂從來無法從他人身邊獲取寄託。
她也曾試圖加入其它組織,可往往不過幾個月的功夫,整個組織便會肢解崩潰。
直至今日,斯卡蒂都無法忘記她曾經的戰友臨死前看着她的目光。
大抵是憎恨吧。
於是,她便成了一個離羣索居的‘怪物’。
直到前幾天,在像往日一樣,接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賞金任務之後,她遇到了那個男人。
很強很強很強......的一個雄性。
除了曾經擊敗過的‘災厄’之外,那是她第一次與如此強大的對手交手。
無論是速度、力量、技巧,還是那份面對戰鬥時的愉悅態度。
戰鬥時的每一點、每一滴,還有他的面孔、聲音,都彷彿烙印一樣深深留在她的記憶裡。
斯卡蒂從未感覺自己的記憶如此清晰。
【至於今天......鑑於你如此誘人,便放你一馬吧。】
【我很欣賞你。】
站在陰影的角落,看着韓白衣的背影逐漸遠去,斯卡蒂腦中不由又一次浮現起這兩句話。
小臉上依舊莫得表情。
但是面上皮膚卻是通紅得快冒煙。
一雙赤紅的眸子緊盯着韓白衣逐漸遠去的身影,心情莫名的有些複雜。
‘這,應該就是同伴的感覺吧......’
斯卡蒂心中這麼想着。
自她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之後,就從未有過真正的同伴的斯卡蒂,很難理解這個概念,只是想象。
無法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便是不夠強大,不夠強大,就是弱小。
弱小,即原罪。
所以,斯卡蒂一直在選擇逃避。
她不希望繼續有她認可的人不斷死去。
直到現在,她忽然意識到了另一條出路。
既然她無法保護自己的同伴,那隻要找比自己的實力更強大的人作爲同伴不就行了?!
組織殺不了她→她打不過她的同伴→組織殺不了她的同伴!
邏輯清晰,迴路清奇!
計劃通啊!
於是,斯卡蒂心中第一次起了主動找人成爲自己同伴的念頭。
只要同伴足夠強大,那她就不會再體驗失去的感受了。
至於什麼賞金任務?
愛誰去誰去,反正這個任務她不接了。
小錢錢當然是好東西,但是在巨大黑暗的孤獨面前,錢,一文不值。
現在讓斯卡蒂頭疼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結交同伴。
爲了研究韓白衣的行動和興趣,斯卡蒂甚至隨身攜帶着一個黑色的小本本。
而且因爲實力強悍,斯卡蒂甚至經常溜到南無號上偷偷窺探韓白衣的日常。
上面分門別類的記錄了與韓白衣有關的各項事件。
幾點吃早餐、吃午飯、吃晚飯,吃了什麼,用哪隻手,每天上幾次廁所,和什麼人說話,喜歡聊什麼。
這倒不是斯卡蒂對韓白衣有什麼旖旎念頭,只是想研究一下該從什麼方向介入他的生活。
雖然南無號和倫蒂尼姆之間的移動城市港口交接口之間有一道一百多米的空隙,但對斯卡蒂而言,也不過一蹦一跳的問題,來回很方便。
只是......她已經跟蹤了整整三天了,可別說是搭話,就連靠近都沒有成功過。
每次一接近到一百米範圍內,斯卡蒂就不由的開始臉紅,體溫升高,動作僵硬,舌頭打結。
久而久之,斯卡蒂都快形成白先生PTSD了。
想交一個同伴,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斯卡蒂這幾天常常產生這種念頭。
看着韓白衣即將消失在街道盡頭的背影,斯卡蒂一根手指在胸前卷着柔軟順滑的銀色長髮,赤紅的瞳孔不安的聚焦又擴散,口中輕輕咬着大拇指指甲。
腦中各種搭訕小劇場。
表情依舊三無。
虎鯨是一種羣居動物,斯卡蒂雖然呆,但在種族特性這一點上,她也無法例外。
只不過,自出生後就始終保持獨行的習慣,讓她已經忘了如何與他人交流。
所以就很惆悵。
不過,在斯卡蒂向韓白衣發起搭訕攻勢之前,一柄長劍,已經悄然無息的搭上了她的脖頸。
那是一個披着黑色羊毛長衫的女人。
兩根純潔如象牙般的長角自她頭顱兩側延展伸長,容貌卻是精緻如精靈一般,柔美典雅,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身體與斯卡蒂緊貼着。
右手的長劍鋒刃,就那麼頂在斯卡蒂潔白的脖頸上。
微微下壓。
“你是什麼人?”
感受着長劍鋒銳,斯卡蒂卻是依舊沒有表情,只是用那雙鮮紅的瞳孔向下瞥了一眼,然後便我行我素的向背後伸手。
嗤啦——
細劍劃過,如同流光一閃,耳邊的聲音與手中觸感卻與閃靈記憶中的感受並不相同。
雙眼微微眯起。
轟——
黑色大劍從背後掄到身前,纖細的手臂在剎那間爆發出了極具矛盾反差感的巨大力量,足有數百斤重量的大劍轟然劃過一道黑色的弧線,腰肢隨着動作擰轉,整個人如同舞蹈般扭動,黑色的大劍在斯卡蒂手中,卻是如同一根高速揮舞的高爾夫球棒,砰的抽像身後的閃靈。
潔白的脖頸上,只有一道微微破口的滲紅白線。
嗡鳴。
空氣在巨大力量的壓迫擠壓下後知後覺的爆炸開,在黑色的大劍兩旁撕開一道隱約模糊的波紋,如同手掌在水面上劃過一道漣漪,連光都隨之模糊折射,純粹而巨大的力量裹挾着衝擊波浪在漆黑的小巷中劃出一道粗獷的線條。
磚石盡碎。
閃靈瞳孔一縮,似乎沒有料到這個女人纖細的身體中居然會爆發出如此磅礴的力量,最關鍵的是她居然沒有感受到絲毫源石技藝的波動,也即是說,這一切都是面前這個女人的身體力量。
何等恐怖的力量。
身形一側,腳下又緊跟着退了一步、兩步,而後巨大的衝擊波便彷彿扔進水面的炸彈砰然爆發,白色的激浪向着兩側撥開,然後在閃靈的細劍面前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筆直撕裂。
淡金色的長髮在劇烈的風中被拉得筆直。
雙眼微眯,閃靈渾身都被熾烈的光芒包裹。
柔美精緻的面孔上,同樣沒有表情。
只一劍之間的交鋒碰撞,便讓整條小巷在二人的力量下摧毀殆盡。
一劍落下,磅礴的力量一氣在地面接觸點爆發開,形成一道如撕裂創口一般的巨大不規則坑洞。
在坑洞中央,斯卡蒂依舊是那副三無臉,深藍色的鯊皮緊身衣勾勒出美好的弧度,纖細的手臂隨意拎起那與她體型全然不符的黑色巨劍,扛在肩上。
銀色的柔順長髮,在塵煙與碎石混雜的微風中飄蕩,鮮紅的瞳孔好似泛着光。
暴力,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