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翰的四個手下一齊上前拿着膀子撞門,可鴻鵠塔雖然古老但是異常堅固,四個精壯的大小夥子愣是沒撞開。
餘思翰氣壞了,“飯桶,我來。”
雪苼已經吸入了少量毒氣,她現在眼前霧濛濛的看人有點重影,她大聲喊着:“餘思翰,你還好吧,我們要趕緊想法子出去,堅持不了多久的。”
“不行,我一定要把引信給破壞了,否則我等於給傅雅珺這娘們兒耍了,沒臉見人。”
雪苼不斷的咳着,“你不要意氣用事,你們趕緊拉開餘少帥。”
這四個帥保鏢是隻聽餘思翰的話不聽別人的,餘思翰也咳起來,“不要管那個臭婆娘,我們想出去也找不到出口,聽我的加把勁兒,來,一二三……”
還沒等撞門,幾個保鏢忽然相繼倒下,原來那個門裡射出了毒箭,餘思翰因爲在後頭才倖免。
偌大的古塔裡現在就剩下雪苼和餘思翰。她好容易摸到他,“餘思翰,你不要鬧了,我們走。”
“哪裡走?你找的到門嗎?”餘思翰倒是出奇的冷靜。
雪苼卻冷靜不了,她怒聲道:“那就把你的本事放在找出口上,我不想和你死在這裡。”
他忽然笑了,“死了更好,我們誰也得不到阿曜。”
“餘思翰,你少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的愛阿曜更不能這樣枉死,乖,我們出去。”
被當成小孩哄着,餘思翰也沒反駁雪苼,他用後背靠在那扇門上,“臭婆娘,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蠢?”
雪苼咬着下脣一直咬出血纔沒讓自己暈倒,她本來就貧血容易暈厥,雖然經過一段時間調理的差不多了,但是最近吃和睡都不好,現在又中了毒,她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餘思翰,你真的想死嗎?”
他點頭,“對,尹雪苼,我給你出個問題猜,你說我爹是因爲愛我才讓我不男不女還是因爲他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才搞的我不男不女?”
這話說起來都十分繞口,更何況雪苼已經頭腦發暈,她虛弱的說:“我聽不懂。”
“我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什麼身份尊貴風流不羈都是假的。我不是我爹親生,我娘聽說是個大美人,卻跟着別人跑了,所以我就是我爹頭上那個綠帽子;我不男不女沒有本事,註定接不了餘州督軍的大任;我愛的人不愛我,又有居心叵測的人褻玩我,我活着真的沒有一點意思。”
雪苼急了,“你別胡思亂想,餘思翰,還有我還有阿曜,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把你當朋友。”
“朋友……我餘思翰最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東西。”他話音剛落,不知道按了哪個地方,門竟然開了。
也在這個時候,古塔的大門口那邊傳來了動靜,有槍聲有撞門聲,最清晰的還是赫連曜的嘶喊,“雪苼,餘思翰。”
雪苼喜出望外,她一把拉住了餘思翰,“我們有救了。”
餘思翰勾起嘴角,他的脣是淺淺的紅色,就像被雨打過的海棠花,淡淡薄薄的,有一種被摧殘的美。
以後的很多年,雪苼總能在夢裡看到他的笑容。
那麼絕望又那麼勇敢。
身體狠狠的被推開,餘思翰閃身進了那道門,而後那道門就在雪苼面前緩緩的關上。
那速度慢的出奇,她想只要一伸手,或許就可以阻止。
但是,她沒有力氣,甚至擡起一隻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喉頭一陣腥甜,她嘔出了一口血。
混亂的意識中忽然感覺到腳步近了。接着她的身體被摟入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她的男人在她耳邊喊着她的名字。
“餘思翰在這裡面,救他救他……”
赫連曜指着門大聲說:“撞開門,救餘少帥。”
看似平常的門,堅固且有機關,張副官沒有那麼多的耐性,砰砰倆槍後幾個精壯的警衛一頂,門開了。
張副官往裡一看,靠近門口的地方堆着炸藥,再往裡黑洞洞空蕩蕩,好像是條密道。
他率先衝進去,赫連曜抱着雪苼要出去,“我們去外面,這裡有毒氣,你堅持不了多久的。”
“可是餘思翰……”
“有張副官。”說完,赫連曜抱着雪苼往外面走。
雪苼的意識已經很薄弱,她幾乎看到了眼前的一片黑暗,在黑暗的盡頭,有個少年勾起脣對她笑。
砰,巨大的爆炸聲傳來,赫連曜給氣浪頂出去,他順勢趴下裹住雪苼,大喊:“怎麼回事?”
倉皇逃出來的張副官大喊:“少帥快出去,炸藥爆炸了。”
話剛說完,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古塔內硝煙瀰漫眼看着就要被炸燬。
“都撤退!”赫連曜大喊着,爬起來抱着雪苼就往外面跑。
又一個氣浪打過來,只赫連曜頂飛出去,而雪苼的意識也徹底消失在黑暗裡。
黑暗的那頭海棠花開的正好,餘思翰微微擡起臉對她說:“臭婆娘,我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顧阿曜。”
雪苼不服氣,“爲什麼要我好好照顧他,而不是他好好照顧我?”
餘思翰笑的摘下一朵海棠花,“身在福中不知的女人,以後你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餘思翰,你把話說清楚,餘思翰,餘思翰!”
“雪苼,你冷靜。”
身體被按住,赫連曜熟悉的聲音響在雪苼耳畔。
雪苼睜開眼睛,手緊緊抓住赫連曜的,“餘思翰呢,他沒事吧?”
赫連曜薄脣抿了抿,“雪苼,思翰他……那間密室裡發生了大爆炸,整個鴻鵠塔都被移爲平地。塔裡的人……。”
他是個見慣了生死的人,可是這一次,他說不出口。
雪苼緊緊抓住他的手,瞪大的眼睛裡淚水滾滾,“你的意思是他死了?”
“裡面的人都炸成了一堆血肉。”
雪苼推開他就要往外頭跑。
赫連曜緊緊抱住她的腰,“雪苼,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看看,我不信他會被炸死,他能傻到去送死嗎?”
“雪苼”赫連曜沉痛的說:“現場發現了傅雅珺的沒了一半的屍體,還有餘思翰的一截指骨,上面還戴着個玉扳指,白長卿說那就是他的。”
“真的死了?他和傅雅珺同歸於盡了?”雪苼又想起他那個笑容。他是奔着死去的嗎?
忽然,她想起那條引線,“炸藥埋在赫連洪德府上的院子裡,引線就在那條密道里。”
“嗯,我們已經找到了,但是引線已經給破壞,是思翰他做的。”
雪苼愕然,她不知道餘思翰到底做了些什麼,跟傅雅珺發生過怎樣的搏鬥,也不知道受沒受傷在死前是一種什麼心情,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他這輩子對大的願望是希望你能記住他。少帥,你把他葬在你家祖墳吧。”
赫連曜皺起眉頭,“他的屍骸白長卿會帶走。”
“哪怕是衣冠冢,你把他收了吧,他是跟你拜堂成過親的,再也沒有人會對他真的好,我求你。”想起餘思翰最後跟她說的那番話,雪苼不禁淚如雨下。
他拿了條帕子給她擦眼淚,“好,我都聽你的。”
倆個人正說着話,忽然張副官跑了進來,他這次受了輕傷。給崩裂的碎片劃傷了臉,怕是落下一輩子的傷疤。
不過張少爺可顧不上這些,他焦急的說:“少帥,白長卿手下有個當兵的要見你,他說他叫江成。”
“江成?那是誰?”
雪苼忽然想起來,“就是我們在漁村裡遇到的招弟那個相好的,當初我們讓思翰幫招弟找他。”
赫連曜想起來了,“他來幹什麼?張副官,讓他進來。”
張副官去了片刻帶進來一個黑壯的年輕人,他圓圓的臉眼睛很亮,倒是跟招弟帶着幾分夫妻相。
一進門他就給赫連曜行了個軍禮,“赫連少帥。夫人,江成給請安了。”
雪苼問道:“招弟現在怎麼樣了?”
“多虧了餘少爺,他給我批假又給我錢讓我和招弟成親,現在招弟在家養胎,謝謝夫人掛念,要不是當時有您和少帥還有餘少爺,我們倆還有孩子都完了。”
“小事一樁,你這次來是有什麼事?”
江成忽然跪下,“少帥,我聽說餘少爺他被炸死了,他這樣的好人怎麼能怎麼短命呢。但是我更不懂我們白師長,他不但不替餘少爺報仇,反而調兵遣將,好像要跟您開戰。”
張副官接着說:“白長卿帶着餘少帥的遺骸走了,可是他的隊伍和餘家軍的送親隊伍卻在距離我封平五里的長平山駐紮,開始我們不明他的意圖,照江成這樣一說就懂了,他是要聯合赫連洪德來對付我們封平。”
赫連曜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他對江成說:“謝謝你,我們已經知道了。”
“你趕緊回去,不要給白長卿發現了。”張副官比較心細,他要送走江成。
江成給赫連曜磕了一個頭,“少帥,您放心,江成絕對不會對您動武的。”
赫連曜擺擺手,“身爲軍人爲上司命令是從,這是軍人的天職,你不要爲難。”
把江成送走後張副官又趕緊回來,“少帥,晉州傅晏瑾撕開了我們沭陽守衛,也向封平而來,加上雁蕩山的赫連洪德,我們給包圍了。”
“白長卿臨陣倒戈這可怎麼辦?”雪苼也顧不上悲傷,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了赫連曜的手腕。
赫連曜蹙起眉頭,面臨這麼大的危難他依然能沉住氣,“下命令,讓雲州的藍子出跟博州的隊伍都過來解圍。”
“那我們辛苦得來的雲州和博州豈不是……?”
“丟車保帥,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
張副官點頭應道:“是,我馬上就去下命令。”
等張副官出去,雪苼一聲不敢吭,只是緊張的看着赫連曜。
他覺察到她的緊張,“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打了這些年仗,兵臨城下的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你不要怕。”
雪苼緊緊的抱住他,“爲什麼死的不是我,如果我死了餘思翰活着。也不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赫連曜忽然發起狠來,“胡說什麼?要是你死了我怎麼辦?本來餘思翰就是胡鬧,他帶着你去……雪苼,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不用擔心,更不用自責。白長卿本來就是狼子野心,這場仗是遲早要打的。”
雖然他輕描淡寫,但是雪苼卻放鬆不了,餘思翰的死她懷有內疚,爲什麼當時沒有拉住他。
此時,在長平山下的營帳裡,白長卿抱着一個小盒子坐在椅子上。
他的副官走進來,“師長。您真要跟赫連軍開仗嗎?大總統那邊的批文還沒下來,這樣……”
他一擺手,手指拇指上帶着一個發黑的玉扳指,“將在外什麼時候要聽他們的?再說了,大總統早就對赫連曜恨之入骨,我這麼做他有什麼不高興的。”
副官見長官主意已定便不再說什麼,“師座,我們的軍隊已經從最近的南江坐火車趕來,不日就可以佈防完成。”
“不急,先讓傅晏瑾和赫連洪德頂上,我們遠道而來是疲兵,讓赫連洪德送點好的來犒勞一下再說。”
“是”副官轉身要走。忽然又看了那個描金小盒子一眼,“師座,您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您不能把自己的身體給搞壞了,從餘少帥出事到現在您沒合過眼也沒吃過東西,您……”
白長卿的手落在盒子上,他細長的眼睛發紅,卻沒有一滴眼淚,但是聲音卻沉的要滴水,“你說,他那麼嬌氣怕黑又怕冷。這一個人呆在底下,可怎麼辦?”
“師座……”
白長卿似乎在自演自言又似乎在跟盒子說:“不過不用等太久,你不是喜歡赫連曜嗎?我就把他送到底下陪着你,小八,你等等,再等等。”
副官有些怕,他怕白長卿真跟着餘思翰去了。
白長卿當然是不會的,從餘思翰出事到現在,他一直表現的很冷靜。冷靜的去了支離破碎的鴻鵠塔;冷靜的從隨時還有可能爆炸的灰燼裡扒出了他身體的碎片;冷靜的把那枚竟然還完好的玉扳指戴在自己手指上,冷靜的把他放在這個小小盒子裡;冷靜的把餘家軍送親的隊伍和他帶來的第五師團帶到長平山;冷靜的給餘州督軍發了喪報;冷靜的給大總統發了要討伐赫連曜的電;,還冷靜的和赫連洪德談判。
他冷靜,可是有一把叫做小八的刀已經狠狠插進了心臟。他活着,可是他已經死了。
外面的天陰沉的可怕,一場秋雨要來了,在封平這地方,一場秋雨一場涼,小八最不喜歡冷,他要快點結束戰鬥,殺了赫連曜和尹雪苼,然後帶着小八離開這裡,從此再也不分開。
捧着小盒子放在脣邊,他冰冷的吻着,落下第一滴眼淚。
小八。
與此同時。赫連曜和雪苼找了餘思翰的衣服,給他做了一個衣冠冢。
赫連家的祖墳,精緻光滑的漢白玉墓碑上,並沒有名字,只有一個“赫連餘氏的稱謂。”
冷雨落在樹冠上,似乎是老天爲餘思翰落的眼淚。
雪苼哭的眼睛都腫了,手裡的帕子也浸成了水蛋蛋,她倒在赫連曜懷裡,哭的幾乎要暈過去。
赫連曜把她交給小馬:“帶你們家小姐回去。”
“我在陪他一會兒。”
“回去吧,你的心意他明白,但是你身體不好,不要讓他擔心。”
雪苼跟着小馬走了。赫連曜揹着手卻長久的站着。
“餘思翰,你真蠢,你就是想要我欠你一世,對不對?可是你不知道,我赫連曜冷情冷心慣了,你做的再多我也看不到,不管是你自己傻罷了。”
“餘思翰,對不起,我這一輩子的情都給了雪苼,實在沒法子迴應你,但是絕對沒有嘲笑看不起你,你救了我們封平赫連家上下一百三十八口人。還有無數的百姓,請受我赫連曜的一拜。”
說完,赫連曜硬梆梆的跪下對着墓碑磕了一個頭。
張副官舉着傘卻不敢上前,少帥這人這輩子都不會說軟話,在他心裡除了想要的就是不想要的,對於想要的諸如尹雪苼,他就掠奪;對於他不想要的,他就毀滅。這輩子他沒欠過誰,可是餘思翰終於讓他欠了一次,還是永遠都還不清那種。
瑟瑟的冷雨越下越大,赫連曜完全溼透,他已經跪了好久好久。
張副官去拉他,“少帥,起來吧。”
赫連曜站起來的時候因爲腿麻扶了一下墓碑,赫連餘氏幾個字讓他瞳孔一縮。
餘思翰,願你下輩子投身做女兒,找到你愛的也愛你的人。
山上寺廟傳來長長的鐘鳴,似乎是在和他告別。
餘思翰,餘小八,成了英雄夢,空了女兒心。
逝者已逝,可是活着的人卻不能停止殺戮。
戰鬥的第一槍是赫連洪德打響的,鴻鵠塔的爆炸徹底粉碎了他的底牌,而讓他更加惱火的是傅雅珺竟然帶着赫連君暘一起死在爆炸裡,他一夜之間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死個女人對他是無所謂的,但是君暘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也快五十歲了,日了這麼多年才弄出個寶貝兒子,就算他能成爲封平之主他也不敢確定自己還能弄出兒子來,這讓他很悲傷。
爲了讓自己的悲傷有個發泄的地方,他決定對赫連曜開戰。
赫連曜在封平的軍隊有四萬人,赫連洪德三方的人加起來也有八萬人,這場戰鬥還不算兵力懸殊。
但是,誰都想不到大總統竟然又派來了中央軍一個師,而且籃子出的軍隊在離開雲州後也遭到了餘家軍的伏擊,現在好幾方的勢力聯手,勢必要把赫連曜擠死在封平城。
赫連軍是不怕死的,可是他們一直是出去拼命,被人家打到家門口還是第一次。
封平城裡有他們的父母兒女兄弟姐妹,軍人不怕死,但是他們怕要保護的人會死。
中央軍裝備精良,很快赫連曜被逼出雁蕩山退到城裡,可是幾次大炮攻城已經讓他們損失慘重,赫連洪德清楚城裡的佈防,他不打彈藥庫不打督軍府,專門打學堂平民區,沒有防備的孩子和大人相繼死去,大街上到處是死屍。整個封平城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當中。
這個時候流言蜚語相繼傳起,說赫連曜殺兄淫嫂逼走叔叔,是犯了衆怒,現在大總統都要滅了他,無辜的百姓都是受了他的牽累。
宗族的人,那些有錢的商賈,背地裡蠢蠢欲動,都對赫連曜意見很大。
而此時他們痛恨的赫連曜正在剛爆炸後的一處學堂裡巡查。
雪苼給最後一個受傷的孩子包紮後剛要站起來,卻不想給孩子抓住了衣袖。
這個孩子在爆炸的時候給炸掉了一條腿,但是他很堅強,他一直沒有哭。
他問雪苼,“我是不是以後再也不能走路了?”
雪苼不忍心打擊一個孩子的自尊心。“沒事的,只要你好好養傷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是我們要死了,大人說你是個狐狸精,因爲你把鴻鵠塔炸了,讓你們的冤魂厲鬼全跑出來索命所以封平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跟他都是壞人。”
雪苼看了一眼孩子嘴裡的“他”,赫連曜已經幾天沒閤眼,人看着瘦了一圈兒,臉上的棱角越發的鮮明,此時他正站在一處極高的地方,望着城外的方向。
雪苼心裡一悸,迅速衝過去拉住他。“你幹什麼?萬一大炮再打來怎麼辦?”
赫連曜握住她的手,“雪苼,坐困愁城,這是我赫連曜從軍以來打的最窩囊的一場仗。”
“這不怪你,是他們人太多了。阿曜,你不要管他們怎麼說你,你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問心無愧?如果我不開城門投降,他們會把封平轟得稀爛,殺光這裡最後一個人,我就是殺害他們的兇手。”
看着赫連曜冷峻的眉眼,雪苼忽然有不好的感覺,她抱住他。“你不能投降,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放過你。”
他看着遠處蒼茫的天空輕嗤,“誰說我要投降,我赫連曜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投降倆個字。”
雪苼循着他的視線,看到天空上有一隊大雁正往南飛,領頭雁發出陣陣鳴叫,呼應着後面的雁羣。
當晚,赫連曜召集了五百死士。
他們要夜襲敵營,從裝備最薄弱的赫連洪德下手,撕開一條口子。
這次行動,赫連曜親自領兵上陣。
張副官根本不同意,“少帥。哪有主帥親自出擊的道理,我去。”
“你不用跟我爭,只有我去,赫連洪德才會有所忌憚想要抓活的,這樣就給我們可乘之機。張昀銘聽令,城中保護百姓整裝待命。”
“是!”行完軍禮,他對齊三寶說:“好好保護少帥。”
齊三寶肩胛骨給打了個對穿,可是他絲毫不在乎,“老張你他孃的少婆婆媽媽,少帥的本事用誰保護,你保護好督軍和老夫人,還有雪苼夫人。”
剛要走,雪苼一身戎裝趕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準胡鬧,我去是打仗,你去我要分心照顧你,好好聽昀銘的話。”
雪苼不顧這麼多人,一把抱住了他,“那你小心,我等着你,不管如何,我都等着你。”
赫連曜摸着她的臉,狠狠的親了一下,“嗯,我一定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