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安終於艱澀的開口,“這兵荒馬亂的,你怎麼來了?”
這句話終於捅開了薄如春冰的阻礙,莫憑瀾擡起頭,眼底還有一絲困獸般的猩紅,他捏着指節譏諷道:“我閒的沒事做,吃飽了撐的想來送死。”
雖然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想來也是九死一生,長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狠心的話,她咬着下脣小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莫憑瀾的笑容更深,卻滿滿的都是涼薄的諷刺,“我擔心什麼?長安小姐有人陪着生活安逸,我何來的擔心。”
長安不想跟他歪纏下去,那樣沒有任何的結果,她垂着眼簾,聲息細碎,“莫憑瀾,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我也不需要解釋。如果你覺得我不守婦道就休了我吧,從此我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再也不用這麼痛苦了。”
聽到她那句休了我,莫憑瀾額頭青筋一跳,覆滿霜雪的眸子忽然迸出一絲受傷。
就像一頭受傷的小獸,遭到了家人的拋棄。
那種眼神雖然一閃即逝,但長安卻看到了,可太快了,她又不確定。
他捏着杯子的手收緊,手背青筋凸顯,指關節蒼白,不斷的收緊,直到……
啪,玻璃杯子在他手裡破碎,玻璃碎片扎進了他的手心。
顧不上灑了一地的水,長安握住了他的手腕,“你幹什麼,流血了。”
莫憑瀾流血的手反握住她,那麼用力。
有了鮮血和水的潤滑,其實他握不住長安,反而讓他自己更疼。
長安蹙起眉頭,“你別胡鬧,港島不比我們雲州,太過潮溼細菌容易繁殖,傷口不及時處理會發炎的。”
他看着她,眸中猩紅一片,許久才暗啞的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莫憑瀾……”
“歡喜嗎?你跟他!”
“莫憑瀾,你先放開我,你的傷口會疼。”
“你會管我疼不疼?莫長安,你這沒良心的女人,你在往我心口插刀!”
他的眼睛潮紅,似有水汽籠罩。
長安驚訝的看着他,他在說什麼,往他心口插刀?那他呢?一次次在自己心口插刀又算什麼?
長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如果你覺得不好受就不要相互折磨了。”
他看着她,菲薄的嘴脣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在長安幾乎要忍不住尖叫的時候他終於放手。
滿手的血滴滴答答落在了白袍子上,他根本不去管,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莫長安,冷酷的說:“莫長安,你爹病重,能不能熬過這個月不好說,你卻在這裡想着要離婚改嫁,你這樣爲人子女嗎?”
“你說什麼?”長安撲過去,揪住了他的衣服。
“你在胡說,對不對?”
他冷嗤,推開她,“你愛信不信,滾開。”
最後倆個字幾乎從胸膛裡蹦出來,雖然是壓低了聲音,卻也跟火炭一樣,燙着他也燙着她。
他打開門,一陣風似的旋出去。門外響起陳橋的驚呼跟他的冷斥。
長安立刻追了出去,“莫憑瀾,我跟你回雲州。”
他回頭,卻沒有看她,然後毅然轉身離開了這裡。
長安站在門口,沾着他血的手緊緊扣住了門。
不知什麼時候韓風凜從屋裡走出來,他看着長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她背後。
好一會兒,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長安忽然像針紮了一樣閃開。
韓風凜的手落在半空,他有些尷尬的垂着手指,半天才說:“先進去吧,這樣不好。”
長安不聲不響的跟着他進屋,去浴室洗手,手上沾着的血已經凝固,放在水裡一泡,一絲一縷的在水裡沉浮,慢慢的把水都染紅了。
她眼睛裡卻看到的是一片血紅。
莫憑瀾的手到走的時候還在流血,這點傷其實不算什麼,長安想到的是他這一路過來的艱難。
這場仗打的激烈,他們在城裡都姑且連街都不敢上,還提心吊膽的擔心被流彈擊中。他從內地過來除了水路沒有別的路走,而戰場就是在水上,要通過雙方的炮火,是一件多艱難的事。
他爲什麼來他沒說,但是長安不會不懂事的以爲他來做生意,在她想來,能讓他這麼做的只有何歡兒,可是何歡兒自然不在港島,那他只能爲她而來。
這個認定燙着她,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他竟然又給了她這樣一份感動。
愛一個人和不愛一個人是不同的,如果不愛,即便他爲自己做了再多的事,也只是感動。
但愛着,會因爲一份感動就忘掉了他所有的不好,眼裡全是轟轟烈烈他的好。
就跟現在一樣,長安幾乎忘了他對自己的傷害,腦子裡想的全是他的傷。
她洗手洗了很久。
韓風凜一直在浴室的門口看着,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了香菸,微微仰着頭噴出白色的煙霧。
煙霧模糊了他的眼睛,可是輕嗤的鼻孔和掀起的薄脣泄漏了他此時的自嘲。
一根香菸抽完,他上前一把拉起長安的手腕,“走。”
長安被他拉着往前倆步,擡頭懵懂的看着他,“幹什麼去?”
“去找莫憑瀾。”
長安掙扎,“韓風凜,你別抽風。”
韓風凜鬆開手,“也對,要收拾行李。你的行李箱是不是一直沒打開?拿點簡單的,現在估計要走也不太可能,帶多了東西是累贅。”
“韓風凜,你到底要幹什麼?”
韓風凜身上散發着菸草的濃烈味道,倒是跟他的氣質非常配合,顯得很陽剛,“長安,他來了,告訴你爹的病情,你已經沒有再磨蹭下去的理由,回去吧。”
長安沒想到他輕易的看透了自己,沉默了一會兒,便擡起頭問道:“那你呢?”
“我?”他看着她,眼睛清澈見底,“我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長安,我說過的,我要你的心甘情願。”
“你一天沒有放下莫憑瀾,我就等一天,嗯?”
“韓風凜……”
韓風凜捏捏她的鼻子,“乖,趕緊去收拾東西,我怕時間久了我就會改變主意。你知道的,我不是什麼君子。”
長安臉一紅,她想起了那一夜。
縱然他們沒到最後那一步,但是她和他終歸關係親密,也算她背叛了莫憑瀾。
她說:“我這次回去只是看我爹,等我爹……我要是沒有地方去,可以去找你嗎?”
韓風凜點頭,“當然可以,這個給你。”
說着,他解開襯衣的扣子,從脖子上摘下一個用絲線拴着的玉玦來。
所謂玦者,環形有缺口,多爲男子衣服上的配飾或者是信物。
韓風凜的這塊玦是白中透黃,通體瑩透,缺口處是倆個相對的龍頭,圓環周身雕刻成鱗片的樣子,整個玉玦就像兩條龍盤在一起,一看就是很有年頭的老東西。
韓風凜給長安系在脖子上,“這玉是我祖上傳下來的,聽說我們家老祖宗是六國時期的韓王,這是王者的信物,可當年老秦統一六國韓早亡了,這信物總讓我想到我祖宗真差勁。不過家裡的東西一定要留着,這玉跟了我二十多年了,現在送給你,就當個念想。”
長安一聽這麼珍貴,伸手就要解開還給他。
韓風凜按住她的手,“只是說而已,什麼韓國都覆滅千年了,留着也就是吹吹牛逼,我送給你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因爲它跟着我很久了,上面沾着我的氣息,我希望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它可以保護你。
“韓風凜……”
“小面瓜,我們是朋友嗎?”他說這話的時候舌根發澀,很是艱難的才吐出來。
何止是朋友,他曾經和她坦誠相見同生共死,到現在這麼說,他心裡很痛。
長安咬着粉嫩的下脣,點點頭,“嗯。”
щшш .ttka n .℃O “那你就幫我帶着,等哪一天見到我,再還給我,現在去收拾東西。”
長安給他推進了房間門,自己卻又點上了一根菸。
背靠着牆壁,曲起一條腿,他微微低下頭,捏着香菸的手垂在一側,苦笑。
此時,在前灣飯店裡,莫憑瀾正由陳橋給包紮傷口。
陳橋一邊包紮一邊絮叨,“少爺,我說不來不來您非要來,現在看到了吧?我就說她不是個安分的女人!對於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您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縱她,我說就該亂刀砍了,讓她……”
啪,莫憑瀾掙脫了陳橋,那隻裹着紗布的手重重打在了陳橋的臉上。
陳橋挺疼得,但是他顧不上疼,只是擔心莫憑瀾那隻沒有包紮好的手掌。
果然,剛塗上藥的傷口又裂開,鮮血從白色紗布裡滲出來,頓時染得鮮紅。
“少爺,我錯了,我自己打,您別動怒。”
說着,陳橋擡手在自己另一邊臉上狠狠貼了一巴掌,比莫憑瀾打的狠多了。
莫憑瀾看着他,眼神陰鷙,聲音狠礪,“記住,沒有人能隨便侮辱她。”
“屬下知錯了,求少爺原諒。”
陳橋不敢多言,忙退下。
莫憑瀾跌坐在椅子上,他手撫着額頭,黑眸裡一片愴然。
沒有人的時候,他不用僞裝,褪去那身堅硬的鎧甲,他坦露出被磨得鮮血淋漓的嫩肉來。
無數個夜晚,他就是這樣自己舔舐傷口,有時候把那些仇恨目標翻出來,他都覺得可笑。想當一個瘋子,管他什麼愛恨情仇,他只想活在當下,跟長安柴米油鹽,做一對平凡夫妻。
可是開工沒有回頭箭,他先前坐下的那些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他被卡在命運的齒輪上只有被推着往前,往前,哪怕被碾死壓死,也絕對不能停下,更不會回頭。
工於心計深於城府,他承認,他是。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很累很苦。
把頭深深的埋在了手裡,港島明明很熱,可是他又像回到了北方那個貧窮的小山村裡,漏風的茅屋,大風大雨大雪根本就無從遮擋,他穿着僅能遮羞的衣服,像垃圾一樣被丟在角落裡。沒有溫暖的懷抱沒有甜美的笑容,他像一隻狗一樣,在風雨裡卑微生長。
呵,什麼白衣飄逸,什麼端方如玉,都是狗屁。他莫憑瀾裝的再高雅也改變不了骨子裡的骯髒和卑微,他需要不斷的成功和權勢來證明自己。一個莫家算什麼,一個海龍幫算什麼,他要的是權傾天下世人仰望,而要做到這一切,他要無愛也無情。
可是長安呀,唯獨對你,我放不下,放不下!
手拿開,他清俊白皙的臉上已經溼潤,鮮血混着淚水把這張臉給弄的污穢不堪……
陳橋正在懊惱,忽見房門打開,莫憑瀾一身清雅走出來,白色繡修竹的長袍風華玉立,俊臉清冷又俊美,就算是身爲男人,陳橋見到少爺也有片刻的失神。
“少少爺。”
“嗯,外面的戰事怎麼樣?”
“聽說在和解了,要是我們現在再來,估計就沒事了。”說完了陳橋又摸摸腦袋,說這些幹什麼,來都來了。
“那好,收拾一下,等一有船,我們就回去。”
陳橋本來還想要問點別的,沒敢。
這時候,忽然有人來回報,“莫先生,外面有位莫小姐求見。”
陳橋一蹙眉,他去看莫憑瀾,莫憑瀾的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說:“讓她進來。”
長安一定是要回去的,他已經料定了,她孝順,不可能不顧她的父親。
他給過她機會逃出自己的掌控,哪怕她到了國外跟什麼人在一起都好。可是她沒走,就別怪他不放手,就在剛纔,他已經打定了注意,就算不擇手段他也要把長安困在身邊。
長安是他的,她的脣只有他能吻,她的身體只有他能摸,她也只能給他生孩子。
長安走進來,讓莫憑瀾稍感意外的是韓風凜竟然還是敢跟着。
他挑起劍眉,灩灩的桃花眼裡似有碎冰浮浮沉沉,看不清打算是什麼。
韓風凜也不打算看懂,男人之間,要麼殺要麼打,他很利落的說:“我把長安送回來了,莫憑瀾,我要跟你談談。”
長安萬萬沒料到韓風凜會這麼做,她有些擔心的搖搖頭,怕他們倆個人打起來。
莫憑瀾修長雅緻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他對陳橋說:“帶夫人下去休息。”
他說完,沒有錯過韓風凜因爲聽到這聲夫人而緊縮的瞳孔。
長安爲難的看着他們倆個人,站在哪裡沒有動。
陳橋卻不耐煩了,“夫人,請。”
韓風凜往她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眉目含笑,“別擔心,沒事的。”
長安點點頭,才轉身。
莫憑瀾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可是垂在長長衣袖裡的手已經深深的摳住手心。
長安往他這邊掃了一眼,看到他目不斜視,便跟着陳橋走了出去。
一直等人看不見了,韓風凜纔對莫憑瀾點點頭,“莫老闆,不賞杯茶喝嗎?”
雖然兩個人已經無數次交鋒,可這樣面對面說話還是第一次,莫憑瀾勾起嘴角,很是諷刺的說:“那我該叫你韓醫生還是韓幫主?”
韓風凜點點頭,“好說,叫我韓風凜就行。”
饒是莫憑瀾什麼人都見過,什麼人都對付過,可是面對韓風凜這種又強臉皮又厚刀槍不入的人還是有一點點氣悶,他對外面喊,“上茶。”
一壺噴香的烏龍茶送進來,下人把一杯茶放在韓風凜面前,他伸手就端起來,輕啜一口,“好茶。”
莫憑瀾根本不搭理他這茬兒,對他滿是敵意。
韓風凜一撩眼皮,“莫老闆,你不要這樣,我壓力很大。”
莫憑瀾:……
“好了,我不開玩笑。小面瓜,哦,就是長安,她已經決定跟你回雲州,你要照顧好她。”
莫憑瀾下巴緊繃,極力在隱忍着,“韓風凜,她是我老婆。”
“呵,你也知道她是你老婆。那爲什麼總是讓她哭,爲什麼讓她差點死在蘇餘的大牢裡?爲什麼讓她差點被姓姜的侮辱?爲什麼要她大雪天穿着單鞋在雪地上跋涉?莫憑瀾,要不是長安她心裡只有你,我不會讓她再跟你有半分交集,你這個人,不配擁有她。”
衣袖裡那隻骨骼雅緻的手越發捏的緊了,他說的這些莫憑瀾每想一次胸口都會疼,再由他說出來疼之餘更增添了一層鬱悶和羞惱。
韓風凜也沒想要得到他任何回答,他忽然笑出聲,說的話卻是自嘲,“長安那麼好,要不是我也顛沛流離,就算用盡手段也把她鎖在身邊。可是我現在身處險境,不能讓她跟我犯險,你把她給好好看住了,要是對她不好我還是會把她給帶走的。”
莫憑瀾的忍耐終於到了極致,他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都跳起來老高,茶水灑了一桌子。
“韓風凜,你要太過分。”
韓風凜卻沒有生氣,他垂着頭,聲音裡盡是遺憾,“莫憑瀾,長安是從小跟我定過親的,後來倆家悔婚了,否則又怎麼會輪到你?你說我怎麼總是錯過她呢?”
莫憑瀾到了頂峰的火氣因爲他這句話竟然給憋住了,不是他的話有什麼威力,而是他落寞的語氣,還有那份不得已,他竟然感同身受,有點同感的意思。
身在亂世,他們身爲男人,除了兒女私情,總有那麼多不得以。
外面,長安焦急不已,她怕他們再打起來。
倆個男人,誰受傷她不願意。
不遠處,陳橋陰森森的看着她,手裡握着刀,眼睛通紅。
長安本來無心注意到他,可是因爲他的敵意太強,她不僅轉頭對上她的眼睛。
她並不怕他,就算他此時的樣子像個屠夫。
因爲太熟了,就算陳橋真要傷害她都不會怕。
見她看他,陳橋的目光更兇狠了。
長安本來不想理他,此時看她的樣子倒是讓她煩躁,便說道:“陳橋,你不用這樣,我不欠你什麼。”
陳橋不以爲然,“你是不欠我什麼,但是你欠我們少爺的。”
長安冷笑,她欠莫憑瀾?真是笑話,可是她犯不着跟陳橋解釋,他沒資格。
可是陳橋給她輕慢的態度氣壞了,不僅惡狠狠的說道:“你笑什麼?你知道少爺爲了找你差點喪命嗎?我們本事是廣粵一帶,戰鬥一打起來少爺就急壞了。找不到船到港島,我們只好威脅一艘漁船,這一路炮火連天,船老大給流彈擊中,我們都輪流搖船,少爺自己都上了。還有闖那個防護網,差點被雙方的子彈射成篩子,我們帶了是個弟兄來,你看看現在還有幾個,要不是阿光替少爺擋了一槍,你現在根本就見不到少爺。”
“阿光死了?”長安認識阿光,他也是莫憑瀾的重視保鏢,人很憨厚話很好,但是人很好。
“你難過什麼,我看你是恨不得少爺死。你看看你跟男人拉拉扯扯,你知道少爺有多難過嗎?”
陳橋氣急了,話說的都不流暢,胸口只是劇烈起伏着。
長安知道莫憑瀾這一路不能順遂,但聽到陳橋說了彷彿看到了那個場景,她的心揪痛着。莫憑瀾,你不是不在乎我嗎?我死了對你纔好,可你爲什麼還要管我?
陳橋越說越氣,最後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哭了,“你覺得你自己委屈,可是你一點都不懂少爺。你看不到少爺背後爲你做的,莫長安,你就是自私。”
長安垂下頭,她不能失了身份跟個下人在這裡爭辯,他說的這些她也不信。
恰恰在此時,屋裡傳來了巨大的響聲,好像是桌椅倒了的聲音。
陳橋趕緊上前,他剛要敲門,就發現門從裡面打開,寒風裡從裡面走出來。
莫憑瀾站在後頭,臉色鐵青。
長安迎上去,嘴脣剛動了動還沒等開口,韓風凜便說道:“小面瓜,我走了。”
“韓風凜!”她叫了他一聲。
韓風凜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長安,他在心裡還存着一絲希望,想長安會跑過來對他說:“我跟你走。”
可是長安卻說:“保重。”
他深吸了一口氣,回頭衝她痞痞一笑,“放心,在我沒有娶到你之前是不會掛掉的。走了!”
“韓……”長安放在身側的手舉起又放下,她不能陪着他,又有什麼資格說挽留的話。
莫憑瀾一直站在門口,看着他們,眼底一片陰鷙冰寒,接着砰的關上了門。
陳橋趕緊進去,留下長安站在原地,進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