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曜喊着要去碼頭,張副官大概也明白了什麼意思,他立刻讓人開車,在車上對赫連曜說:“少帥您的意思是我們中計了?”
“嗯,莫憑瀾果然高明。莫長安要生孩子他就先把碼頭這裡給堵死了,我估計現在陳橋一定在碼頭上嚴密監督,而莫憑瀾……他說不定也已經到了。”
張副官急的直抹汗:“那夫人豈不是有危險?”
“慌什麼?他莫憑瀾大不了不讓人走還能做什麼?莫長安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他的,但是這次走不了莫長安是真的逃不掉了。” www _tt kan _¢ ○
張副官還是有些坐不住,“少帥,他這個人深不可測,我們跟他合作就是與虎謀皮,他現在還不是餘州之主,要等他成了餘州督軍,我們不就多了一個強大的敵人嗎?爲什麼不能把他給……嗯!”
看着張副官手下殺的動作,赫連曜冷哼一聲,“別說你殺不了他,莫憑瀾也不能死。餘家軍和他手裡的幫會一旦落入別人的手裡後果不堪設想,在他手裡起碼暫時是對我們無害的。”
見張副官還是一副懵懂,赫連曜恨鐵不成鋼的說:“莫憑瀾橫跨餘雲兩州的勢力恐怕不是一般軍閥能比的,我們現在只能和他交好,他也不傻,犯不着和我們爲敵,至於最後,”說到這裡。赫連曜忽然扯脣笑,“最後,誰又能知道呢。”
這句話說的有些玩世不恭,其實幾個字裡已經腥風血雨,大有馬革裹屍的悲壯之情,不是軍人不會懂。
碼頭上,車子停下,小馬先下來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後才拉開車門讓雪苼出來。
雪苼穿着淺色細條紋褲裝,同色的西裝馬甲白襯衫,頭上扣着一頂灰色帽子,她呼吸了口帶着鹹味的空氣,左右走了幾圈兒沒事才暗示小馬把車裡的人給拉出來。
長安也戴着帽子,大大的帽檐下垂着面網,蓋住了她的臉,身上一件黑色的裙子,但無論如何也蓋不住她的肚腹。
雪苼握着她的手,“快走吧。”
長安面網後面的眼睛淚光閃爍,“你要保重。”
“放心,我會好好的在這裡等着跟你見面的那一天。”雪苼的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到底還是不放心。
小馬催促,“小姐,快上船吧。”
雪苼抱了她,貼在她耳邊說:“在這衣服的裡子裡我給藏了一張支票,錢不算多,但是夠你和孩子生活幾年的,你到港島就去換了存單,知道嗎?”
長安緊緊的抓着她的胳膊,“雪苼,我娘害了你,但你……”
“別說那些,這是我和你的好姐妹情意,長安,我這輩子能承認的姐妹也只有你。”
從孩提到少女再到人婦,她們共同走過的光陰落在身後已經是厚厚的一層,那是日復一日積澱的深厚情意,那個小時候開始她有一塊新奇的糖果她有一個稀奇的玩具都要一起分享,到長大後旦夕禍福一起承擔,她們倆個的深厚情意不經歷過的人根本不會懂。
長安鬆開雪苼,毅然轉身而去,雖然她懷孕了,但是步履穩健,彷彿間雪苼又看到了那個鮮衣怒馬少年任性的莫長安,一襲紅衣一匹白馬,她跑遍了雲州大小街巷。
汽笛長鳴,是催促離別的聲音,雪苼忽然很討厭碼頭。
就在她掏出手絹拭淚的那短暫時刻,忽然小馬驚叫起來,“小姐。”
“什麼?”雪苼一愣,雖然看到了站在船上的莫憑瀾。
他一襲白色長袍,揹着手站在甲板上,太陽光勻稱的灑在他頭頂上,如此玉人卻像個惡魔一樣把雪苼嚇呆了。
何歡兒果然不能信,她不是已經勾留住他了嗎,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雪苼的手緊緊攥着手絹,她想跑下去上船,卻給一雙大手死死的拉住。
是赫連曜,他也出現了。
雪苼有些慌,她調動赫連曜的侍衛是沒有跟他打招呼的,但他能找到這裡說明他本來就是知道的。那麼他……是他跟莫憑瀾通氣兒的嗎?
她腦子亂,根本不知道自己想什麼,只聽到赫連曜在她耳邊說:“別胡思亂想,不是我。”
船上,長安和莫憑瀾面對面站着。
海風揚起長安的面網,她的眼睛在網格後面只看到點點晶瑩。
從最初害怕的顫抖到鎮定下來,長安用了沒有一分鐘。
她微微偏過頭,看着海面上掠過的一隻青灰色海鷗,“你是不打算放過我嗎?”
“帶着我的孩子,你要往哪裡走?”
“天大地大,我只想帶着我自己的孩子遠離你這個惡魔。莫憑瀾,我不是你的棋子,我的孩子也不是,如果你還有一點人性,就放了我們。”
莫憑瀾衣袖上的精緻銀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映在他眼睛裡就像冷兵器的森芒,這點森芒落在長安臉上格外的肅殺狠礪,“莫長安,休想,就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懷裡。”
莫長安從被他抓到後一直拒絕和他談話,此時那種已經給千百遍磨礪過的淡然又激起了血花,“憑什麼?莫憑瀾,你有何歡兒,要我留在身邊無非是折磨我。以前我不懂是爲了什麼,現在我大概明白了,是因爲我們之間有深仇血恨,對不對?”
莫憑瀾眼神一凜,“誰告訴你的?”
長安看着他的眼睛,“果然,果然呀,莫憑瀾,你來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
他垂着眼簾。“沒有,你別瞎想,乖乖跟我回醫院生孩子,你這樣很危險。”
“我……”長安忽然抱住了肚子,整個身體都軟下去,看起來非常痛苦。
莫憑瀾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她,可是手沒有伸出去就已經面容變色。
長安手裡的槍頂在他胸口,正是心臟的位置。
莫憑瀾完全沒有設防,而船上只有他們倆個人,四周的人隔着遠,都等於隔岸觀火。
長安的臉上露出嗜血的快意,“你以爲我是個孕婦就不要防備了嗎?莫少爺,你太輕敵了。”
“莫長安,你不敢開槍。”他面容淡定,不過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你開槍,你自己也活不了。”
長安冷笑。她忽然伸手摘下帽子一扔。
黑色的帽子被風颳着掉在了大海里。
她的容貌落在他眼裡,那麼的鮮豔濃烈。
長安不是那種柔婉美女,她的眉毛粗重,大眼高鼻就連臉型也是有棱有角的,她的美狂野明媚如火似荼,鮮豔的讓人過目不忘。
此時,她脣角含笑,大大的眼睛裡彷彿沉落了星海霞光,明豔的讓人不敢逼視。
有種玉石俱焚的決絕,她扣動了扳機,“莫憑瀾,既然是一個沒孃的孩子。不如我就不讓他來到這個人世。”
“長安!”雪苼大叫,“不準做傻事。”
她只顧長安,卻沒有發現赫連曜已經陀槍上膛,扣動了扳機。
赫連曜閉起一隻眼睛瞄準,“莫憑瀾不能死。”
雪苼忽然明白過來,她剛要去阻止赫連曜,可是已經晚了。
一聲尖銳的槍聲,帶着死亡的召喚,射入了長安的後背。
她手裡的槍掉在了甲板上,後背洇出大團的血花,她回頭,不敢置信的看着高處。整個人搖晃幾下,落入到水裡。
“長安!”雪苼跟瘋了一樣,她縱身就要跳下來。
赫連曜緊緊抱住她,“雪苼,不準下去。”
尹雪苼擡手就是一耳光,啪的打在赫連曜的臉上。
“你殺了她!”
“不是我!那槍不是我開的。”
“赫連曜,你當我是瞎子嗎?我殺了你!”說着,雪苼奪過他手裡的槍,頂在他的咽喉上。
張副官都給這瞬間的變化驚呆了,“夫人,不要呀。”
赫連曜雙手抓住她發抖的手,“來呀。開槍呀!就衝這裡打,一槍穿透我的喉嚨,尹雪苼,手別抖。”
雪苼雙眸含着熱淚,她的心都要給攪碎了,一個是她的摯友一個是她的摯愛,可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好友殺了她的摯愛,這讓她情何以堪。
手不停的發抖,她的意志已經支撐不住這具身體,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最後只剩下眼睛裡的一團血紅。
她雙膝一軟。倒在了赫連曜的懷裡。
赫連曜抱住她,單手拿槍扣入槍套,他剛纔那一槍根本就沒射中莫長安。
本來想要打她手腕,可是要開槍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一個奇異的角度射過去一顆子彈,他的槍臨時改變了方向想去阻截那顆子彈,卻終歸晚了一步沉入到海里。
抱着雪苼,他大聲吩咐,“西南方向,尋找可疑的人,要快!”
張副官這邊拉網似的去搜查,那邊莫憑瀾已經親自跳下海,等他上來的時候手裡託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原來,長安掉下去的地方剛好落在船錨上,船正要起航,船錨在水底攪動,把她的身體都給攪碎了,要是莫憑瀾再晚一點,估計就剩下一堆血肉。
那具血肉模糊的女屍,唯一能分辨身份的就是她身上的那件黑裙子以及那隆起的肚子。
赫連曜不忍再看,他抱着雪苼離開了這裡。
雪苼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她氣血兩虛經常頭痛暈厥,這連西醫都束手無策。
她雙眼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大概是在回憶暈過去前發生的事情。
忽然,她琉璃一樣的眸子忽然轉了轉,整個人從牀上撲下來,“長安,我要去找長安。”
小喜抱住她,哭着說:“小姐,您別去了,長安小姐她,她沒了。”
雪苼一屁股坐在地上,眉目間一片無辜跟迷茫,“沒了,是什麼意思?”
小喜很心疼,小姐本來身體就不好,受了這樣的刺激一定受不了,但是又不能不說,不說她更揪心。
“是,就是,長安小姐她死了。”
“死了?!”雪苼坐在那兒,肉眼能見的一張臉抽乾了血色,就連脣瓣兒也變得蒼白。
半天,她掙扎着想爬起來,可是一雙腿就像不是她的,怎麼樣都起不來。
“小姐,小姐,您別激動,大夫說您要好好休息。”
“赫連曜呢。赫連曜,他這個殺人兇手。”雪苼大喊一聲,跟着嗓子咯出一口血。
小喜都要嚇壞了,“小姐,小姐,您別嚇我,別嚇我。”
雪苼的雙手染血,她手指緊緊握着,想要爬出去。
“長安,是我害了你,長安,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母子倆。”
赫連曜趕到的時候雪苼又暈過去,她手上臉上全是血,樣子很嚇人。
赫連曜忙把人給抱到牀上去,“這是怎麼了?”
“小姐她咯血了。”小喜哭的幾乎要喘不上氣兒來。
“快去請大夫。”
小喜抹着眼淚要出去,給張副官一把拉住,“你在這裡,我去。”
赫連曜拿了帕子給雪苼擦臉擦手,可是血液都幹在肌膚上,有些擦不掉。
小喜忙去擰了溼手巾,“少帥,我來吧。”
赫連曜一言不發從小喜手裡拿過手巾,輕柔的幫她擦去臉上的血跡。
張副官去安排人請大夫。他自己走回來,低聲在赫連曜耳朵邊說:“少帥,找遍了碼頭也沒有找到開槍的人,應該是早有預謀的。”
“早有預謀……”
這件事越想越不簡單,赫連曜嗅到了一股子濃重的陰謀氣息,這開槍的人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這次請來的是上次在醫院裡給雪苼看的那個老中醫,他看了看說雪苼是急火攻心才導致的咯血,這個也沒什麼好法子,只能內調外養,他臨走時語重心長的對赫連曜說:“少帥,夫人的身體真的很差。要是長期下去就算懷孕也怕留不住孩子。”
“謝謝大夫,張副官,送大夫。”
赫連曜回到房中,他看着面色蒼白的雪苼,心裡難受到了極點,不怪雪苼誤會他,是自己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看來這人是想挑撥他和莫憑瀾的關係,估計忙完了葬禮,莫憑瀾不會跟他善罷甘休。
他摩挲着她的小臉,聲音裡充滿了寵溺,“傻丫頭。”
雪苼趕去莫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後。她拖着虛弱的身體到了莫家,莫家一切如常,沒有一點辦喪事的樣子。
她身後跟着赫連曜和侍衛隊,自然是沒有人攔着她,她衝進去,大聲喊着莫憑瀾。
何歡兒從屋裡出來,她一身素縞蹙着眉尖兒,眼睛也紅紅的,看起來倒是很傷心。
雪苼衝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何歡兒,你不是說你拖住莫憑瀾嗎?爲什麼他會出現在碼頭?”
雪苼雙手無力,何歡兒也不反抗。她抻着脖子說:“我怎麼知道他看穿了我在演戲,是你們自己不小心泄漏了消息,現在一屍兩命弄成這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反過來怪我!”
雪苼鬆開手後退,退到赫連曜的懷裡,她猛然轉身抓住赫連曜,“是不是你,你發現我調動你的侍衛隊卻不言聲,私下裡卻告訴了莫憑瀾,你是怕長安走了寶藏無法開啓,一定是這樣的。”
赫連曜蹙起眉頭,當着何歡兒的面他不太願意跟雪苼撕捋原因。他抱起她沉聲說:“你不是來看長安的嗎?”
雪苼這纔想起來正事,她問何歡兒,“長安呢?”
“她已經下葬了。”
“下葬?你們連葬禮都沒辦就下葬了?”
何歡兒眼睛裡閃過一絲無奈,“瀾哥說她是雙身人,而且屍體……怕不吉利就儘快下葬了。”
雪苼現在恨不得掐死莫憑瀾,他從頭到尾冷心冷肝,長安之餘他,到底算什麼。
“墓地在哪裡?”
“就是長安父母的墳地。”
雪苼轉身就要往外走。一個下人挑着一擔東西也往外頭走,看到雪苼他們躲在了一邊。
雪苼看到他挑的東西里露出紅裙子的一角,便停下步子問:“這是長安的衣物?”
下人忙說:“是,我們少爺讓我把這些給燒了。”
“燒了?這些都是長安的東西。”
莫憑瀾真的太絕情了,長安沒了。他連她的衣物也不準留,但是無論他怎麼清理,也改變不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印着長安的印子。
“你放下,我看看。”
那人後退,“夫人,這些都是死人的東西,是不吉利的。”
“我偏要看,你給我放下。”雪苼上前去撕扯,卻沒想到一陣陣頭暈。
“放下吧,給雪苼小姐看看。”是莫憑瀾,他從墳地回來,依然是一副溫潤的斯文敗類模樣,看不出一絲悲傷。
雪苼轉過身,她上前狠狠揪住了莫憑瀾的衣領,“莫憑瀾,我現在徹底看清了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就算不爲了長安,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你也該給她辦個葬禮,你就這麼讓她去了,你不是人。”
莫憑瀾按住雪苼捶打的手,把人給推開,他對赫連曜說:“赫連少帥,管好你的人,我不想有人在我府裡發瘋。”
“莫憑瀾,我跟你拼了……”
赫連曜按住雪苼,把人給摟緊了,“雪苼,你別鬧。”
莫憑瀾冷笑,“尹雪苼,如果你真要替長安報仇找你面前的人好了,那槍可是赫連少帥開的。”
赫連曜直直的看着他,“不是我,我的子彈打到了海里。”
“赫連少帥你不用辯解,我們的合作關係依然存在,我不會爲了一個不能掌控的女人跟你翻臉的。至於兒子,我還有歡兒,我會有很多兒子,有莫長安這樣一個母親,我也不知道胡生出什麼樣的兒子。”
聽了他的這番話,雪苼覺得自己像給雷劈中了。
長安,你如果在天有靈,看看你愛了十幾年的男人!
莫憑瀾甩了甩衣袖,“赫連少帥,麻煩你把她帶走,這些天我們府裡事兒多,我沒有精力招待你們。”
赫連曜點點頭,“好,我們走。但是可不可以從這裡面挑一件衣服,給雪苼留個念想。”
莫憑瀾冷冷的,“你隨便。”
赫連曜推推雪苼,“去找一件吧,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雪苼踉蹌着上前,下人把箱子打開,雪苼一眼就看到了那件黑裙子。
那是她親自給做的,裙子做成百褶的樣式,能適當的遮掩大肚子。
現在這裙子破碎不堪,血跡乾涸在上面是一種深褐色。
她撿起這件抱在懷裡,眼淚潸然而下。
“長安,你說過的。但凡是你愛的愛你的人都一世長安,喜樂如意,可是你自己呢,你騙我。”
赫連曜緊緊抱住她,“雪苼,你別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你的身體要緊。”
“滾!赫連曜,我不想見到你這個殺人兇手。”
她推開赫連曜,抱着長安的衣服就往外走,赫連曜皺起眉跟上。
莫憑瀾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等人走遠了才轉頭看何歡兒。他一改剛纔的冷漠,眉宇間一派溫柔,“不是說不準出來嗎?外面風大,你身體剛剛好。”
何歡兒搖搖頭,“都躺了這麼久,骨頭茬子都要躺廢了,而且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你讓我怎麼躺的住?”
莫憑瀾走過去環住了她的肩膀,“別操心,一切都有我,看看你,一陣風都能吹跑了。歡兒,趕緊好起來。我們要屬於自己的孩子。”
“瀾哥”何歡兒忽然仰起頭看着他,“你難道一點都不傷心嗎?她死了,她肚子裡可是有你的孩子呀。”
“那也是她的孩子,沾染着他們莫家的血!本來我也是等着孩子出來更加有折磨她的利器,卻沒有想到給她逃脫了。”
何歡兒依偎到他懷裡,“瀾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歡兒,”莫憑瀾摸着她的頭髮,眼睛裡綿延着無限的恨意,“她只能怪自己爲什麼姓莫,爲什麼有那樣的父母,她活該。”
何歡兒不知爲何打了個冷戰。她對莫憑瀾說:“瀾哥,我冷了,我們進去吧。”
莫憑瀾抱起何歡兒走進屋裡,他垂下眼簾,又恢復了那副芝蘭玉樹溫文爾雅的模樣,但是那斂住的眼神裡,總遊離着一股殺氣。
雪苼離開了莫府,去了墳地。
這種陰氣重的地方赫連曜是不贊成她去的,但是現在她和他的關係劍拔弩,他說一句話她就反感的要死,他只能由着她。
在長安母親寧姨的墳墓旁邊果然多了一座新墳,光禿禿的寫着莫氏長安幾個字,雪苼撲過去痛哭,哭的聲嘶力竭疼痛難忍,赫連曜一直由着她發泄,直到她又一次暈厥,才把人給抱上車。
看着那座新墳,赫連曜悄聲對張副官吩咐,“到晚上找人仔細來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屍體。”
張副官一愣,隨即明白了赫連曜的意思,他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