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櫃檯那邊站着個嬌嬈女郎,她穿着一襲電光藍繡牡丹花旗袍,這麼冷的天脫了大衣露出了兩隻嫩藕似的光胳膊,看看她的做派風情,就知道是樓裡的姑娘。
此時她聲音很大,不悅的對店夥說:“去找你們的老闆來,我定錢都付了,卻沒有我要的布料,可讓我怎麼做晚禮服?”
雪苼忙上前:“這位女士,我是錦繡坊的大小姐,您有什麼需要?”
女人塗着丹寇的手指往櫃檯上一搭,“你看到了吧,我跟你們店定的玻璃紗,竟然沒有貨,你總不能讓我光着去參加少帥的舞會吧?”
“少帥?”雪苼現在對這個詞敏感,“可是赫連曜?”
女人挽起塗了油膏的睫毛上下看她一遍,猩紅的嘴角勾出絲絲冷笑,“少帥的名諱也是你叫的?”
雪苼並不想得罪客人,她對女人說:“女士,您要的玻璃紗確實沒有,我們的船在海上遇到了風暴,但是做禮服的話我還是推薦絲綢,外國的那些東西好看卻華而不實,哪有我們行雲流水的絲綢好看。”
“絲綢?你別欺負我是土包子。少帥,奴家給人欺負了你也不說句話。”
嬌嗔的語氣聽着讓人起膩,但估計有人比較受用,比如赫連曜。
在牆角的真皮沙發裡,高大的男人無聲無息的坐着,他把一身迫人的氣勢掩藏的很好,幾乎與那裡的陰暗融爲一體。
迎着雪苼的目光,他緩緩擡起頭,一雙銳利似刀鋒的眼睛即便被帽檐遮擋,已經沉冷的讓人生畏。
她沒忘了,自己在玉春樓打了他一槍。
雪苼是個聰明果敢的姑娘,她在他發話之前就跑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軟軟的問着:“你的傷怎麼樣了?這幾天想着去看你家裡又不得空。”
赫連曜不動聲色的看着搭在自己大手上的小手,軟軟的滑滑的,就像沒有骨頭,赫連曜這些年身邊的溫香軟玉不斷,卻沒有一個人單單握個手就能讓他銷魂蝕骨的。
剛硬領子下的喉結上下滑動,他對雪苼拍了拍大腿,“過來。”
雪苼心裡恨他要死,表面上卻一片嬌憨溫柔,她看看身後,然後輕輕在他身邊蹲下,仰着頭語氣裡透着幾分懇求,“這麼多人看着,而且跟你一起來的小姐姐好像不樂意了。”
長臂一伸他土匪似的把她給抱在大腿上,淡青胡茬的下巴磨着她粉嫩的臉頰,“想我沒?”
那女人已經看傻了,這年頭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都跟窯姐兒搶生意,還讓人怎麼活?
她自持是青樓紅牌,婷婷嫋嫋的走過去想要搭住赫連曜的肩膀,“少帥,他們家既然沒有我們去別處瞧瞧。”
赫連曜看着肩頭的那隻手,冷冷的說:“拿開。”
女人尚不知天高地厚,以爲自己能陪在他身邊是不一樣的,拿出嫵媚笑容嬌聲說:“少帥……啊!”
清脆的聲音卻讓人遍體生寒,原來赫連曜生生折斷了她的手腕。
雪苼閉上了眼睛,她什麼都不做就又造了孽。
女人在地上哀嚎痛哭,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張副官把人給帶了出去,同時清場,屋裡只剩下雪苼和赫連曜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