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三寶給小五的話嚇壞了,這還是要堅持離婚呀,就算有了孩子也挽回不了她的心嗎?
他也管不了那麼多,反正這牀上的不是別人,是自己的老婆,自己孩子的媽。
“趙小五,你給我聽着!”牙一咬心一橫,齊三寶刺溜,給小五跪下了。
“媳婦,咱別鬧了,你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嗎?乖乖的,你讓我怎麼樣都行?跪搓衣板端洗腳水,這都行。還有,你要是覺得手癢要揍我了,就把全軍召集起來,你在他們面前扇我踹我,我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齊三寶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小五隻是看着他,一句話都沒有。
齊三寶的冷汗流的那叫一個歡快,比給架到大滾水鍋裡還害怕。
忽然,小五伸出了手。
齊三寶嚇得一哆嗦,而後又覺得自己比較慫,他抹抹汗水,傻呵呵的看着小五。
“三寶,對不起。”
小五在道歉?齊三寶的心都涼了,看來小五是鐵了心,真的不能挽回了嗎?
“以前是我不好,我不給你面子,讓你在大家面前都擡不起頭。”
“沒有,我很高興。”
“你閉嘴,聽我說。”小五沒繃住,吼了一聲。
齊三寶打了個哆嗦,卻面露喜色,他是被吼習慣了,小五好好跟他說話都不行。
“三寶,你起來,坐到我身邊來。”
齊三寶心裡七上八下的,他坐在小五身邊兒,苦着臉看着她。
“三寶,我這個人脾氣很不好。以前仗着我爹寵我,後來又仗着你寵我,讓我越來越無法無天,可是經過這事兒後我纔看透了,沒有你們的寵愛趙小五屁的不是,我也不能把你的寵愛當成欺負你的資本。以前我錯了,我改,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要是我再打你,你就打我。”
齊三寶睜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他幾乎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
見他一直不說話,小五心裡還有些緊張,“怎麼?你不答應?”
齊三寶哈哈傻笑,“我怎麼捨得打你呢?你是我媳婦。”
小五濃眉一挑大巴掌又扇過去,“我讓你打就打,你這個龜孫……”
手到了臉上變成了輕輕的撫摸,她這都打慣了,根本控制不住。
齊三寶拿着她的手在臉上輕輕摩挲着,‘小五,你是我媳婦我孩子的娘,我愛你都愛不夠呢,怎麼捨得打你,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什麼睡蓮黎書的都去見鬼吧。’
“等等”小五揚眉,“關黎書什麼事兒?我和他沒有什麼。”
齊三寶一臉的委屈,“我和睡蓮也真沒什麼。”
“可是我看到了你們躺在一張牀上!”
“那我是喝醉了,我都說了我什麼都沒做,小五,輕點輕點。”
五爺一個沒控制住,又揪了齊三寶的耳朵。
她後悔的不得了,有給齊三寶發誓,“我以後不打你,我控制不住就打孩子。”
齊三寶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好,我們就打孩子。”
剛說完,小五哎呀一聲,手捂住了肚子。
齊三寶嚇壞了,“怎麼了?”
小五摸着肚子說:“這小王八羔子聽說我們要打他還不服氣呢。”
齊三寶忽然哭了,小五都懷孕兩個多月了,他這當丈夫的竟然還不知道,自己抽了自己一個耳朵,讓你欠抽。
小五抓住他的手,“我不打你怎麼自己打上了?”
齊三寶膩着她,“小五,對不起,我都不知道你有了寶寶。”
小五在他臉色親了一下,“現在知道了,以後可不準混賬了,都是我給你吃的那些補藥管用。”
“你快拉倒吧,要不是吃那些破玩意兒,老子早就三年抱倆了。”
“齊三寶,是不是又皮癢了?”
“媳婦,我不敢了!”
聽到屋裡這麼熱鬧,雪苼把果籃放在了門口,沒有進入打擾這對患難夫妻。
赫連曜一直跟在她身後,快走幾步把人給追上,“不進去了嗎?”
雪苼冷冷一笑,“不進去了,司令可以進去慰問你的部下。”
赫連曜拉住了她的手,“生氣了?”
雪苼壓低聲音:“放開,這裡是醫院,別拉拉扯扯。”
“我知道你是生氣我們沒有把真像告訴你。”
雪苼只覺得怒火一下子燒到了頭頂,“你們爲什麼要告訴我?我不是軍中將領也不是你什麼人,我知道這些幹什麼用?赫連曜,我只是覺得你一點都沒有變,三年前這樣三年後還是這樣,讓一個女人當誘餌以身犯險還是個孕婦,你們這幫男人怎麼這麼無用這麼無恥?”
赫連曜給她罵的也火氣大了,“這事兒我跟你說過,我真的不知道,就是三寶也不知道。是小五自己摸清了睡蓮的底細給殺了,她連個招呼都不打。頭七那天要不是三寶去追她,恐怕假戲變成了真做,她就真成了傅晏瑾的人。”
這件事相當複雜,要不傅晏瑾能上當,原來從一開始都是真的,沒有摻一點假。
小五要跟齊三寶分是真,齊三寶爲了氣小五要娶睡蓮也是真,可是小五在離家出走後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就去查了睡蓮。
睡蓮的身份是真的,的確是她的賭鬼老公把她給賣入了青樓,但是在這個期間有人找上她,對她百般的好,然後睡蓮就愛上了那個人要爲他賣命。
小五並不知道這個小白臉就是黎書,但知道這肯定是個圈套。大婚那天她本來是要和齊三寶說明白的,但是看到他們歡天喜地的樣子她就瘋了,既然睡蓮不是好人她就直接動手兒,趙小五的格言向來就是能殺人的就不多話。
她殺人,齊三寶開槍打了她,都是真的,傷心欲絕也是真的,但是黎書的出現卻讓她看到了事情的真像,但是她不相信黎書有那麼大的本事,就假意跟齊三寶決裂要報復他,這才走進了雲夢山黎書的隊伍。
有一種默契是夫妻間纔有的,本來齊三寶也是對睡蓮懷疑,他納妾一是爲了引出幕後的人另外就是爲了氣氣小五,卻沒有想到小五血濺五步,他派去跟蹤的小五回來報告了她的蹤跡。爲了讓黎書真的相信他們夫妻反目,纔有了通緝令一說。
在這期間,他們沒見過沒溝通,所以才讓黎書對小五放心,認爲她是真的和齊三寶決裂。
頭七的墳地裡,小五和齊三寶全靠眼神和默契,演了一出大戲,這戲兇險之極,也就是這兩口子,換誰見了鐵牀和滾水鍋都要嚇的尿褲子。
事情看起來順利,但裡面的兇險只有這兩口子知道,特別小五有了身孕,她都不動聲色的把戲演完,要了傅晏瑾的命。
聽了全過程,雪苼嘆了口氣,“傅晏瑾真死了嗎?”
聽到她提傅晏瑾,赫連曜頓時吃醋,“是呀,他死了,死無全屍。”
“赫連曜,我求你一件事,幫我把他給葬了吧。三年前,要不是他我恐怕屍骨無存了。”
提到這個赫連曜更加生氣,“他是壞事的,要不是他我們也不用分開三年。雪苼,你還關心他,他纔是真正害你的人!”
雪苼勾起眼角涼涼的看着他,“到底誰是誰非能說的清楚嗎?”
“我……”
“在我心裡,我只知道傅晏瑾在我墜下棺材下的暗道時候用身體護住了我,這份情值得我去厚葬他。”
這幾天雪苼都不理赫連曜,他本來就不舒服的很,現在又聽她這樣說傅晏瑾,氣的他臉都黑了,“你的意思要是當年莫憑瀾沒把你從他身邊帶走,你還讓他當皓軒的爹了?”
“怎麼不行?我本來就是身不由己在你們這羣軍閥之中被當成貨物推來推去。”
“你……尹雪苼,你只看到別人對你的一點點好,怎麼就沒看到我對你的一片深情?”
雪苼也是生氣了,“沒有,完全沒有,我只看到了你的自私和佔有。”
“我自私,我佔有?好好,尹雪苼,我他媽的赫連曜要是再管你我就是你孫子。”
“請赫連司令放過我。”
赫連曜氣呼呼的走了,一腳踹翻了旁邊放的花盆,他身後的石頭擔心的看看雪苼,跟着跑了。
小馬問雪苼,“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裡?”
“回家。”
雪苼回到家,皓軒正在房間裡寫字,看到她便膩到懷裡,“媽媽,爸爸去哪裡了,爲什麼我好幾天都沒見到?”
雪苼挺生氣的,這孩子現在膩赫連曜膩的要命,一天不見都要吵上幾次,以前也不見他這麼膩莫憑瀾,果然是親生的呀。
“爸爸忙,皓軒,你不能總是這麼依賴爸爸,我們總是要跟他分開的。”
“爲什麼呀?”皓軒天真無邪。“爸爸喜歡媽媽。”
“可是……”雪苼沒法子跟他解釋她和赫連曜之間的複雜關係,只好嘆了口氣,站起來出去。
皓軒也搞不懂媽媽,他苦惱的咬着筆桿子,總覺得媽媽這幾天不太對頭。
雪苼在房間裡呆了會兒,她覺得哪裡都不得勁兒,看什麼都不順眼,心裡煩躁的要鬧耗子。
這樣一直到了晚上,只有她和皓軒倆個人吃飯。
“媽媽,我要吃烤鴨。”
雪苼看了看面前的飯菜,除了一個炒雞蛋剩下的都是素菜,沒有烤鴨。
雪苼夾了一些青菜放在皓軒碗裡,“你要多吃菜少吃肉,看看你臉都圓了。”
皓軒推開她的手,“媽媽你討厭,這是我去年吃的豬肉,我都瘦了,我要吃個烤鴨腿補補。”
雪苼對兒子無計可施,“皓軒,你要是不乖我就把飯收拾起來,然後罰你一天不準吃飯。”
“哼,不吃就不吃,媽媽真討厭。”小孩子竟然扔了筷子。
雪苼剛纔還忍着的情緒一下就跟成熟的豆莢一樣爆開,她啪的拍了筷子,“餘皓軒,你長能耐了,既然這樣給我滾回房間去,寫一百張大字,不準吃飯也不準睡覺。”
“媽媽我討厭你,你是個暴君。”孩子哭着就衝了出去。
雪苼還給氣的手發抖,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控制不住脾氣,皓軒以前也是有鬧的時候,畢竟是小孩子,又給大人慣着,可是她都沒有發火過,今天這火氣是從頭髮絲裡呲呲的往外冒,她想壓都壓不住。
皓軒跑到外面哭,小馬看見了就過去問:“皓軒,怎麼了?”
皓軒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小馬叔叔,媽媽不愛我了,媽媽也不要我了。”
小馬哭笑不得,“你是媽媽的命根子,她怎麼會不要你呢?媽媽今天是心情不好,你別惹她。”
“爲什麼媽媽心情不好?”
小馬貼着他的耳朵說:‘大概是給你爸爸氣的。’
皓軒張大了嘴巴,“爸爸爲什麼氣媽媽呀,他很疼媽媽的。”
小五抓抓頭,他一貫的應付不了皓軒,便站起來開溜,“我也不清楚,等你見了司令問問吧。”
看着小馬跑了,皓軒無可奈何回房間寫字了。
雪苼讓下人收拾飯桌,她也沒心再吃飯,準備去看看皓軒。
剛走到客廳,就看到赫連曜回來了,他手裡大包小包拎着,香味撲鼻。
雪苼一見人扭頭就走,赫連曜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奶奶。”
雪苼一愣,不解的看着他,他是有病還是咋了,竟然叫自己奶奶。
“奶奶,別生氣了,孫子給您賠不是了。”
雪苼沒憋住,噗的笑出聲來,她想起白天的時候他發狠說再管她就是她孫子,這一天沒到,果然來裝孫子了。
堂堂赫連軍司令,竟然自己承認是孫子,還叫她奶奶,雪苼能不樂嗎?
赫連曜把東西扔在桌子上,一把把她給拉到懷裡,“雪苼,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雪苼伸手去推他,‘誰跟你鬧了,滾開。’
赫連曜把她禁錮在桌子和他的懷抱之間,“再鬧你試試。”
雪苼感覺到一股子灼熱的力量正抵着她,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赫連曜,你別混,去看看皓軒吧。”
本來,赫連曜真想對她做點什麼,一聽皓軒有事便問道:“到底是怎麼了?”
“今晚跟我鬧脾氣讓我給罵了,對了,他說要吃烤鴨,我聞到你好像買了。”
赫連曜放開她,喊來下人把烤鴨去切片裝盤子,然後對雪苼說:“陪我吃飯,這幾天我真是累壞了。”
雪苼本來想拒絕的,可又想到剛纔皓軒也沒有吃飽,便點點頭,“我去餐廳等你們。”
皓軒被赫連曜拉出來,小傢伙看到烤鴨眼睛都亮了,“爸爸,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烤鴨?”
赫連曜捏捏他的小臉蛋,“因爲我是爸爸呀。”
“爸爸萬歲,爸爸好厲害。”
雪苼看着他們這麼好有些嫉妒,便幽幽的說:“赫連曜,你是不是弄錯了,你叫我奶奶,那叫皓軒該是叔叔呀。”
皓軒瞪大了眼睛,顯然被眼前的情況給搞懵了。
赫連曜咳咳清着嗓子,他給皓軒夾菜,“來,皓軒,吃點這個。”
看着兒子滿嘴巴的油,雪苼真覺得這孩子給慣壞了,她是不是應該跟赫連曜談談皓軒的教育問題?
飯後,赫連曜帶着孩子在院子裡散步,她則回房間去。
雪苼的生活習慣不算健康,她一直有貧血氣血不足的毛病,一吃完飯人就沒什麼精神了,洗洗澡就上牀。
好在她吃的少,倒也不至於積食。
朦朦朧朧剛睡着,忽然聽到了門響,她勉強睜開了眼睛,是赫連曜。
“你來幹什麼?”
“皓軒洗了澡現在睡着了,我過來看看你。”
雪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閉上眼睛沒有看他。
赫連曜沒說話也沒動,只是靜靜的站在牀邊。
雪苼想忽略他的,可是這男人的存在感太強了,她只好睜開眼睛,“還有什麼事嗎?”
赫連曜彎下腰,蓬勃的熱氣幾乎要噴在她脣上,“奶奶。”
雪苼的小臉兒立即紅透了,這孫子都叫了一晚上了,可是在餐桌前和在牀前叫的感覺不一樣,特別是他把倆個字的音咬的很輕,雪苼有種被流氓了的感覺。
她拉起被子想轉過身去,卻給赫連曜扳住了肩頭,“雪苼,咋倆好多天沒好好在一起了,你不想我?”
雪苼冷笑,“我都好幾年沒見你也沒有想,怎麼幾天沒見回想呢,赫連曜你的腦子呢?”
“沒辦法,見到你魂兒都丟了,哪裡去找腦子。”
這男人他從什麼時候變着這麼油嘴滑舌?雪苼閉上眼睛不去理會他。
赫連曜並沒有下一步的東西,只是這樣呆呆的看着她。
雪苼累了,懶得跟他僵持,真的要睡過去。
忽然。聽到他在耳邊說:“再有十天,丹尼爾醫生就到國內了,讓他給你好好檢查一下,嗯?”
他的話不輕不重,但是雪苼無端的打了個寒顫。
她自己的病她自己清楚,要是……
翻身睜眼,她對赫連曜說:“赫連曜,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赫連曜在她身邊坐下,“你說。”
“要是我有什麼不測,你把皓軒送出國吧?”
聽到她的話,赫連曜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雪苼苦澀一笑,“我自己的病我很清楚,我真不想等我沒了皓軒無枝可依。你雖然是他親生父親,但是你也知道你身邊充滿了危險,而且……沒孃的孩子苦呀。”
赫連曜氣的臉色鐵青,他雙手抓着雪苼的肩膀,非常的用力,甚至緊緊的抓入她的肉裡,“尹雪苼,你給我閉嘴,要是怕孩子沒娘受欺負,你就好好給我活着。”
她神情哀傷,“你以爲我不想?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自己的病我很清楚,我怕是等不到皓軒長大了。”
赫連曜忽然暴怒,他瞪着猩紅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尹雪苼,你給我聽着,要是你敢有事,我讓整個雲州替你陪葬!”
“赫連曜,沒用的,要是真有那天你要善待皓軒,我也不希望他繼承你的霸業,你懂這份責任的重大和無奈,我不想將來他爲了權利去聯姻和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結婚,更不像他爲了權利去犧牲自己的女人。”
赫連曜頹然放開她,眼睛裡有深深的受傷,“雪苼,你還是在怨我。”
雪苼眼睛酸脹的難受,但是她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幽幽嘆了一口氣,“赫連曜,我承認我還是忘不了你,但這也不代表我能不計較過去再跟你在一起。我們之間隔的東西太多,我怕,我怨,我有太多的顧慮。”
“雪苼,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深深吸了一口氣,雪苼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想的,很多人都說我該給你機會,紅姨、小馬,你對我的情感外人都看在眼裡。可是我卻不能,因爲我缺少一個再次奮不顧身的理由,你懂嗎?”
赫連曜他懂,他又怎麼不懂?現在的雪苼千瘡百孔是拼湊起來的一個人,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想要她再次接受自己這個害她的兇手,她的確需要一個理由。”
赫連曜抽回手,他現在沒臉再跟她呆在一起,“我先出去,你睡吧。”
“赫連曜……”
他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回頭滿是期待的看着她。
“去看看皓軒,晚安。”
“晚安。”赫連曜澀滯的咀嚼着這兩個字,覺得苦澀無比。
莫憑瀾說想要雪苼回心轉意需要時間,他他孃的是哪根筋不對了才聽那個混人的話,都三年了,他挽回莫長安了嗎?除了坑蒙拐騙威脅打壓,他還做了什麼?
赫連曜已經想清楚了,這些他絕對不會做,他要好好愛雪苼,哪怕她不接受,他也要給她最好的愛。
小五在醫院裡住了三天就嚷着要出院,還說再住就要長毛兒了。
齊三寶這次沒有聽她的,跟醫生溝通後跟她約法三章才把人給接出去。
回家後小五才發現她其實是住進了另爲一間病房,臥牀臥牀臥牀。
雪苼來看她的時候齊三寶正在給她餵飯,倆個人還順便討論了孩子的名字。
這倆個人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給孩子起名字也是難爲了,什麼狗蛋毛頭二狗子起了好幾個,小五差點把齊三寶打出蛋黃子。
“混蛋齊三寶,起的啥名字,一聽就不三不四的。”
齊三寶一聽就來勁了,“我三你五咱不就缺四嗎?乾脆就叫小四。”
小五還是嫌棄,她給起個小五就夠讓她覺得憋屈的,以後孩子叫小四,她替孩子憋屈。
看到雪苼,她便問:‘夫人,您學問好,給我們的孩子起個名字呀。’
雪苼推辭,“這個我可不會,當時皓軒還是莫憑瀾給起的,不過這事兒最好父母給起。”
齊三寶這個時候想起了藍子出,“要是老藍在這裡就好了,他特別有學問。”
話音剛落,副官來報,“師座,藍師座來了,還帶着司令夫人。”
司令夫人?齊三寶看着雪苼,“夫人不是在這裡嗎?”
小五踹了他一腳,他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夫人是金鑲玉。
齊三寶往外面走。“我去看看,說老藍他人就來了,也不知道這混蛋帶着金鑲玉那丫頭來回跑什麼。”
小五經歷過這才事情,越來越有女人味,也越來越懂女人,她僵硬的對雪苼笑着說:“你別多想,這女人來肯定不是司令讓人來的。”
雪苼始終淡淡的,這個時候她走反而不合適,就跟小五說了些關於孩子的事。
過了一會兒,傳來腳步聲,齊三寶帶着人走進來。
藍子出沒怎麼變,還是一身的儒雅斯文,而他身邊有個嬌小玲瓏的女孩,看着能有十七八歲,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正是當年的小姑娘金鑲玉。三年不見,她並沒有長高多少,只是臉長開了些,透出了少女的嫵媚。
只是,她的小腹隆起。看那形狀,應該是四五個月了。
藍子出最先看到了雪苼,他愣在那裡,嘴脣張了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雪苼站起來,落落大方的說:“藍師座,好久不見。”
他們這些人,在赫連曜當了司令後都按照中央軍的番號給排了號兒,也從團長升到了師長,只有張昀銘手下的是獨立團,但是他這個獨立團團長和這些師長都是一樣大的,現在都是手握重兵的大人物。
藍子出這纔回過神,他給雪苼施了一禮,“夫人。”
雪苼忙還禮,“藍師座,嚴重了。”
金鑲玉已經看了雪苼半天,忽然親熱的拉着了雪苼的手,“我當是誰,原來是雪苼姐姐,您這是從哪個墳頭裡鑽出來的?大白天的就敢出來,也不怕給太陽化了形去?”
藍子出的臉立即就變了顏色,“玉兒,不準瞎說。”
金鑲玉回頭看他的時候一臉的冰冷,“藍師座,在外人面前你還是稱呼我一聲司令夫人吧,雖然你們是異性的兄妹,但好說不好聽,我金鑲玉向來是個重名節的女人,現在又懷了司令的孩子,我可不希望給別人落下話柄,畢竟我可沒跟着好幾個男人搖擺不定,連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
這下連齊三寶臉都變色了,都知道金鑲玉刁蠻任性,還腹黑辣手,但是一見面兒就這樣打擊雪苼也是太過分了。
雪苼的眸光從她小腹上淡淡移開,她沒有什麼感覺,許是年紀大了爭強好勝的心淡了,再者說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心上都結着硬硬的痂,要傷害她除非是赫連曜那種拿着感情爲刀的人,否則別的人憑着三言兩語又怎麼能撼動她半分?
站起來,柔柔的對着大家笑笑,“我出來也有時候了,皓軒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告辭了。”
小五還拉了她一下,“下次帶着皓軒來玩,我還沒跟他道歉呢。”
“皓軒還要感謝你呢,一下就學會騎馬了,我走了。”
雪苼慢步往外走,她身上穿了一件淡藍色水波暗紋旗袍,即便生了孩子腰還是很細,走路的時候腰下的衣料便隨着步子款款擺佈,就像流動的水,溫柔、無聲。
先是小五發出了讚歎,“這雪苼夫人越來越好看了。”
齊三寶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他不敢說,但是藍子出來了一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這洛神女大概就是夫人這樣吧?”
金鑲玉一聽就變了臉色,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藍子出。“難不成藍師座對她還有想法?我看讓齊師長給你當個媒人,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倒是也能湊成段佳話。”
藍子出一個老實人給她氣的差點吐血,“夫人少在這裡說笑。”
齊三寶嘴巴快了點,“那司令還不一槍崩了老藍!”
金鑲玉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忍不住嚷起來,“赫連曜呢,我要見他。”
齊三寶不願意跟個黃毛丫頭糾纏,他對小五眨眨眼睛,然後拉着藍子出說:“走走,老藍我正好有事請教你,我們去那邊談。”
屋裡只剩下小五跟金鑲玉,她一貫的怕小五,所以轉身也要走。
“站住!”小五喊着住了她。
“小丫頭,你看到了,雪苼夫人回來了,你男人還是愛她愛的死去活來,我要是你就乾脆退出合離了,把男人還給人家,還有呀,人家有了孩子,你肚子裡種……我可聽說司令不認。”
金鑲玉氣的顫抖,“你給我閉嘴。不要以爲我沒聽到你的傳聞,爲了嫉妒把齊三寶納的妾侍都給殺了,還讓我合離,你怎麼不退出?”
小五漫不經心的把蜜棗塞到嘴裡,“要是三寶也跟愛雪苼夫人那樣愛別的女人老孃肯定讓,可是他就愛老孃一個呀,不像你,誰都知道你這司令夫人是怎麼來的。”
“要你管!”吼了一聲,她快步走了出去。
門口的侍衛都不敢攔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大街上。這雲州她還是第一次來,看着比金華繁華許多,她不由得在街上閒逛起來。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真不敢想尹雪苼還活着,死了三年的人都跑出來跟她爭,而且還帶着個孩子,而她肚子裡的孩子……她能爭的過嗎?
起初,她小,是不喜歡赫連曜的,反而整天纏着對她好的藍子出。可隨着年齡的長大,她開始崇拜赫連曜,就像所有的少女都喜歡英雄一樣。
赫連曜對尹雪苼的深情更讓她好奇,總想着能代替尹雪苼成爲赫連曜的女人,可赫連曜不搭理她。所謂的夫人名號不過是爲了報答金華當年對他的恩情給了個空頭銜,他也說過,等她有了心儀的人就放她自由,像嫁妹子一樣把她給嫁了,嫁妝就是金華。
其實這也沒啥不好的,但是一年一年的,她就特別崇拜赫連曜,她覺得像她金鑲玉這樣美麗聰明的女人只有權傾天下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所以她就是扒住了赫連曜,怎麼都不鬆手。
藍子出對她的情愫她視而不見,不喜歡又不放他自由,就這麼吊着他,讓他能看不能吃,每次當他要放棄的時候就給個甜棗,等他看到希望的時候又給他一巴掌,藍子出一個三十的大男人。給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給弄的焦頭爛額,苦不堪言。
但是金鑲玉一點沒有內疚的感覺,她非常享受男人對她的愛慕和付出,甚至覺得這是一種榮耀。
也不知道金大頭怎麼就教育出這麼個小變態,要是早知道她這樣,還不如當年把那一發甩到牆上去。
小變態有小變態的方法,她去問表哥要了一點藥,在過年的時候偷偷放在赫連曜的酒杯裡,然後就有了肚子裡的孩子,可是赫連曜竟然提起褲子不認賬,說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也得是,她頂着赫連夫人的頭銜,而且要不真是他的還不借機休妻?他能留她到現在?
所以,金鑲玉覺得他就是矯情,等孩子生下來,要是個大胖小子給他們赫連家繼承香火,看他還能不承認?
但是萬萬沒想到,尹雪苼也生了,還是個兒子,還比她的大。這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了危機。
她在街上閒逛,雖然沒有人認識她,但是架勢還是拿的足足的,身後一直跟着倆個保鏢,都是酷酷的大高個兒,別人羨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感到非常的滿足。
她逛累了就去了咖啡館,叫了一個蛋糕和一杯果子露,喝了一杯覺得味道不錯,就又點了一杯。
結果一喝就多了,她趕緊去上洗手間。
保鏢在外面等着,這個可沒法子跟來。
剛解決完生理問題,忽然一隻軟軟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妹妹,我們好久不見。”
金鑲玉一回頭,看着對方裹在黑色披風裡的臉,不由得大驚失色,把手裡的包掉在了地上……
保鏢聽到裡面有動靜,便不顧避嫌的去敲門,“夫人。夫人,沒事吧?”
金鑲玉打開門,臉色有些難看,卻強自裝着鎮靜,“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我上個洗手間,你們跟着喊魂兒呢。”
保鏢們都不敢說話,藍師座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保證她的安全,否則誰願意伺候這樣的主子。
“大八關在哪裡?”她問手下。
保鏢也不是雲州本地人,找人問了知道。
金鑲玉叫了一輛汽車,直接去了大八關。
雪苼從齊府回來後臉色就不怎麼好,赫連曜帶着小皓軒騎馬回來看到她坐在花園裡喝茶,見了皓軒有點笑模樣,可是轉頭對他的時候就是一張晚娘臉。
赫連曜很是納悶,自從那晚倆個人聊了之後雖然她還是沒有接納他,但是已經不對他那麼冷漠,甚至有說有笑給他追求的機會,現在可是一下又回到了原點,不,應該比以前還冷漠。
赫連曜推推皓軒,皓軒卻推他,“你去。”
他硬着頭皮上前,把一束野花給雪苼送過去,“給。”
“紫蘇花,你們跑到軍營去了?”雪苼皺眉,她伸手拉過皓軒,果然是一身的汗,再仔細看他的衣服,有泥水。
皓軒憋了一肚子的話不敢說,給雪苼開了頭便喊起來,“媽媽,太好玩了,我去訓練,打假人,還下河……。”
雪苼眉頭皺的更緊,粗暴的打斷他,“赫連曜,皓軒生病剛好,這才幾月天你就帶着他下河,這幾年我們沒有你這個當爹的過的也不錯,可是你出來就添亂。”
赫連曜摸摸孩子的頭,“你不是說他身子骨弱嗎?我帶着他鍛鍊一下就好了,我赫連曜的兒子哪能不在軍隊裡摸爬滾打?”
雪苼臉掙的通紅,她啪的把書扔在桌子上,“想要找兒子繼承你的地位讓金鑲玉給生去,我的兒子姓餘,跟你沒有半點關係,皓軒我們走!”
皓軒烏黑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他偷偷的拍了拍赫連曜的大腿,“爸爸你保重,我走了。”
赫連曜站在原地煩得差點又要喊奶奶,這是怎麼了?早上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石頭跑過來偷偷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赫連曜頓時鎖起了眉頭,“她來了?這個藍子出吃飽了撐的嗎?怎麼帶着她來了?”
石頭嚇得大氣不敢出,“司令,要不我去跟藍師座說說,讓他把人給送回去。”
赫連曜煩躁的踱步,“算了,就這麼着吧。對了,讓廚子把我帶回來的魚收拾一下,一會兒我下廚。”
石頭嘴巴張的老大,司令要下廚給夫人做飯!
雪苼回到房間後就深呼吸,她覺得自己失態了,情緒越是發泄的多就代表她越在乎,說好的淡然處之呢。
皓軒偷偷摸摸的走進來,抱住了雪苼的腰。
雪苼低頭,發現他已經換了乾淨的衣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是正常的溫熱,便把他抱在椅子上。
“媽媽,對不起。”皓軒知道錯了,趕緊道歉。
雪苼嘆息一聲,“媽媽也對不起,跟你發脾氣是媽媽的不對。”
皓軒擡頭望着她,烏黑的眼睛純淨的像一塊水晶,“那媽媽是不是生爸爸的氣?”
雪苼一皺眉,這孩子懂得太多了吧?
“媽媽”皓軒抓着她的衣襟,“媽媽,你別生氣,爸爸他是爲了讓你高興。其實我沒有下河的,爸爸自己去水裡給你抓魚,我就在邊上看着,爸爸說你喜歡吃魚。”
“是……嗎?”雪苼的語氣變軟了,倆個人之間的回憶並不只是怨恨和悲傷,更多的是甜蜜和愛戀,只是這些雪苼封存在心裡一直不敢放出來,她怕一旦放出自己會被淹沒。
忽然,石頭在外面大喊大叫,好像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雪苼皺起眉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心裡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