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赫連曜當他白長卿是什麼,他總得像個孫子一樣給他殿後擦屁股。
喬裝後的赫連曜坐在車裡,看着不少學生往車門子上撲,他冷聲對白長卿說:“你們江南地區大學最多,這些年輕人熱情愛國,但是容易被人利用,你還是要好好防範這一塊兒。”
白長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個不用你教,去哪裡?”
“自然是餘公館了,難道去你家?”
“敢!”白長卿讓司機快開車,彷彿跟他坐在一起都渾身不舒服。
還沒到餘公館,在中途換了三輛車,白長卿的小心謹慎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此時,餘公館裡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長安見莫憑瀾找了人去書房商議,便有些擔心的問雪苼,“看來這次事情鬧的很大,赫連曜有麻煩了。”
雪苼望着窗外的景色。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那不正好嗎?他們被麻煩纏身就沒法子管我們了。”
長安一愣,“你真是這麼想的?”
雪苼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機會難得,趕緊收拾東西,而且今晚我們能睡個好覺了。”
“誰要睡個好覺?昨晚雪苼沒睡好嗎?”說曹操。曹操就到,赫連曜走進客廳,身後還跟着臉色難看的白長卿。
雪苼的臉一下子就僵住,這個王八蛋竟然沒事?!!
她跟白長卿打了個招呼,然後轉身就上樓,沒有跟赫連曜說一句話。
赫連曜問道:“皓軒呢?”
“在房間裡練字,失陪了。”
餘州司令都不管,隨便把兩位司令給扔了到客廳裡。
倆個人正面面相覷,幸好有下人來說莫憑瀾有請。
一見赫連曜,莫憑瀾就挖苦,“赫連司令,還真是桃花運呀。聽說牀單都染紅了。”
赫連曜哼了一聲,“是呀,你要不要去滾一下?”
莫憑瀾豈肯罷休,“赫連兄,看到一個跟雪苼長得那麼像的女人躺在血泊裡,你沒有一點心疼?”
赫連曜冷笑,“我這個人天生的善良,肯定不落忍,哪裡像莫司令,親手把自己的女人給打傷扔到了水裡,還……”
“赫連曜,你閉嘴。”
白長卿一拽莫憑瀾,“我們商議大事,不要理他。”
赫連曜作勢出去,“好,你們聊着,我去找皓軒玩。”
“回來,都是你惹的事兒,要是引起滬上學生大暴亂就壞了,赫連司令,算我求你了。”白長卿做低伏小,真真快要被赫連曜搞瘋了。
赫連曜坐下後翹起二郎腿,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莫司令,早上沒吃飯,來壺雨前在來盤點心。”
莫憑瀾都要給他氣炸了,“那要不要我找個姑娘給你捶捶腿?”
“這個就不要了,不過要是莫司令給捶,我也不嫌棄你手糙。”
白長卿一拍桌子,“你們兩個有完沒有?要不要我找個戲臺子給你們兩個搭夥說相聲?”
“閉嘴。”這次赫連曜和莫憑瀾竟然是異口同聲。
三個人就算在商量對策也不能阻止事態的蔓延。因爲對方早就準備好了,所以第二天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全是軍閥逼死女記者的新聞,因爲死者是滬上大學教授的女兒,滬上各界人事口伐筆誅,學生們更是從赫連公館到總統府來回遊行。要求嚴懲兇手。
雪苼一大早兒醒來就看到赫連曜在露臺上看報紙,他旁邊還放着一杯英國紅茶,清晨的風柔柔的吹亂了他的短髮,他眯起眼睛,看起來很是愜意。
雪苼皺起眉頭,想了想還是開口。“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他沒有像平日裡那樣因爲雪苼的主動說話就欣喜若狂,而是淡淡的看了雪苼一眼,“擔心有用嗎?再說了,我要是抓進去坐牢就沒有人糾纏你了。”
雪苼勾動嘴角,“我覺得你該檢討下自己,畢竟是一條人命。”
赫連曜放下手裡的報紙。他走到露臺的邊緣和雪苼面對面,雖然倆個人隔着的距離要有一兩米,但是他的高度他的氣勢都讓雪苼感到了壓迫,“赫連曜!”
“你叫什麼?如果不是帶着目的接近我,如果不是一早兒就註定了當個犧牲品,她會有這樣的下場嗎?”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如果愧疚後悔,那麼恐怕早就灰飛煙滅了。但現在死的是個柔弱女子,世人肯定就把心中的天平偏向了肖雪,認爲赫連曜是以權欺人把人給逼死,他有一百張嘴也辯白不了。
就像三年前,他明明是挽救了雲州幾萬百姓。他明明就救了天下蒼生,但出賣和背棄不會因爲這些而改變,雪苼也不會因爲這些不去恨他,這就是人,這就是矛盾的人生。
擡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雪苼搖搖頭。轉身走進屋裡。
赫連曜看着她的側顏,總覺得早上的她更有一種勾人的軟媚,好想好想抱抱她。
“新爹爹,你看我媽媽長得漂亮嗎?”不知道什麼時候,皓軒走了出來,小小的胳膊抱着他的大腿。
赫連曜蹲下,狹長的眼睛看着皓軒圓圓的小臉兒,“皓軒,你媽媽是不要爹爹了,你別不要爹爹,行嗎?”
皓軒不太懂媽媽爲什麼不要這個高大魁梧又官大的新爹爹,但是新爹爹的樣子好可憐,他伸手小手摸了摸赫連曜的頭,“新爹爹,沒人要是很慘的,你放心好了,皓軒要你,而且只要你乖,媽媽也會要你的。”
赫連曜眼睛似蒙上一層水霧,竟然沒來由的溼潤了,“真的嗎?”
皓軒點點頭,“是真的。媽媽看着兇,其實心很軟,每次皓軒只好聽話哄哄她,她就不生氣了。”
赫連曜把孩子給抱緊,“能嗎?媽媽會原諒我嗎?”
“嗯,新爹爹加油!”
赫連曜把臉貼在皓軒的小臉上兒上,皓軒覺得他的鬍子有些扎人,而且他抱的好緊不舒服,但是又覺得新爹爹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可憐。便嘆了口氣,有他抱着。
這些大人呀,真不聽話。
外面都要翻天了,聲討赫連曜的呼聲越來越大,甚至一些不法分子混入了遊行隊伍,藉機對店鋪打砸搶奪,場面甚是混亂,而總統府在此時一點動靜都沒有,態度很曖昧。
越是這個時候,大總統更把球踢出去,閉門謝客誰也不見,白長卿跑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
白長卿怒了。
要是滬上混亂倒黴的還是他,他不能容許有些人這麼糟蹋他辛苦建立的城市。
這一次,他帶着人來的,卸了總統的十二道崗,直接闖入了總統的臥室。
大總統還摟着一個比他女兒還年輕的姑娘在膩歪,給白長卿拎起光溜溜的身子給扔了出去,大總統一邊抖着手穿褲子一邊喊:“白長卿,你要造反嗎?”
“總統先生,要造反的人在外面,把你的總統府都要圍起來你不知道嗎?”
大總統現在倒是安逸起來,搭上一件紡綢衫子又走過去點了一根菸,頗有氣勢的抽了一口後說:“長卿呀,這些事你來找我有用嗎?誰不知道我這個大總統和參議院是個擺設。”
白長卿看着他手裡的香菸冷笑,“要這事兒不是你搞起來的你以爲我會找你?總統先生,別放着好日子不過聽那幫王八孫子蠱惑,他們要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沒有人管你,而能管你的人只有我。”
白長卿咄咄逼人,是撕破臉的架勢。大總統氣的手指發抖,“白長卿,你忤逆。”
“把人給我帶進來。”
白長卿一揮手,秘書長就給人推進來,他五花大綁甚是狼狽,看那一雙不整的衣衫,估計也不是從正經地方抓到的。
大總統的心都涼了,可還要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白長卿,放了我的秘書長,不要以爲誰都治不了你,我要開國會。我要,我要……”
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劇烈的咳嗽着。
白長卿掰着秘書長的臉給他看,“總統先生,您和秘書長先生聯繫了一幫愛國文人,然後依靠秘書長的計謀選了肖雪當誘餌。本來你們想讓肖雪刺殺赫連曜,但是我們的赫連司令英俊瀟灑美貌無雙,肖雪一眼就看上了他,甚至還想利用他脫離以自己父親爲首的愛國會,雖然計謀失敗但是我們的秘書長將計就計來了個軍閥逼死良家婦女,想的是一石三鳥!”
秘書長還想狡辯。“我沒有,明明是赫連曜囂張把人給逼死。”
“肖雪是自殺嗎?手腕的口子割的那麼深,要不要秘書長也試試自己割一下?你們要鬧我不管,但不準危害到滬上這座城市的安全,外面那些人你們以爲能控制的了嗎?現在四馬路霞飛路這些最繁華的商業街都被人渾水摸魚打砸搶奪,你們太愚蠢了。還是這本來就是秘書長的意思?”
秘書長嚇壞了,這個時候他只能緊緊咬住大總統,“是總統閣下要我這麼做的,我也沒有辦法。”
總統驚訝他的反水,“我讓你去殺人鬧事了嗎?”
“總統閣下,事到如今您不能都推我身上。總統閣下,我是奉命行事。”
大總統面如土色,他既放不下架子辯解又不知道如何辯解。
白長卿倒是救了他,“總統先生,您不用害怕,我不會相信他。因爲他本來就死大洪朝公主何歡兒派來的奸細。”
“什麼?他是奸細?”
“要不您以爲呢?來人,把這個殺人兇手押下去,總統先生,這場災禍因爲您而起,還得您站出來滅了它。”
大總統無計可施,只好點頭任由白長卿安排,這個結果也是三個人這幾天商量出來的處理方法,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邊平息事情,而餘公館那邊,雪苼卻把赫連曜送到了風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