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逼一把無根生後。
左若童立於原地,兩三個呼吸間,滾滾真炁如浪潮般席捲地面。
與此同時。
他身上浮現濃濃氤氳清炁,身體也變得若虛若實起來。
看到這一幕,周圍三一門弟子目光陡然一亮,這些年他們其實沒少看師父出手,但都只是追着陸師弟打而已,沒動過真格,誰曾想今日居然能見到。
一時間,衆人臉上浮現喜意。
至於師父會不會敗?
並非自大狂妄。
若是少門長出手,師父說不定會被後浪拍到沙灘上,但其他人實不足慮。
此時,似衝疑惑的看向李慕玄,問道:“師兄不是準備突破三重嗎?怎麼看這架勢,準備跟這紫陽派弟子動手?”
“師叔,咱先在旁看着吧。”
李慕玄開口。
對於撕裂逆生就能精進的事,他與師父並沒有告訴門人。
倒不是藏私,只是這方法屬於投機取巧,而且只能增長技藝,對性命修爲沒有半點幫忙,所以這纔沒有言明。
“嗯。”
似衝聞言只得點頭。
心中卻覺得奇怪,莫非同這紫陽派弟子交手,能夠提升逆生修爲。
若真如此
可就要請對方在山上常住了!
對此,無根生自是不知,看着臉上露出認真之色的左若童。
他的念頭很簡單,隨便應付幾下,然後用神明靈助其突破,至於是生是死,就由不得自己,全看左前輩修爲了。
如此想着。
無根生雙腿運足勁炁。
下一刻。
他的身體猶如一道閃電,瞬間出現在左若童面前,然後腰胯猛然用力。
一記凌空飛踢直踹對方面門。
見狀,左若童稍稍擡手,擋住此擊的同時,順帶抓住無根生踢來的右腳,然後手臂發勁,就像扔沙袋般用力將對方給扔了出去。
半空中,無根生單手撐地,接着一個空翻將力道化解。
待到好不容易站穩身形。
回頭看去。
只見大盈仙人早已消失在原地。
也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有人在自己背上點了一下,於是立即轉身,手臂也一同橫掃而出,陣陣破空聲響起,卻是撲了個空。
此刻,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
“小朋友,別藏了。”
左若童淡淡道:“貧道可不會保證,每一下都有分寸。”
聽到這話,無根生循聲回頭看去,視線瞬間被一直白皙的腳給佔據,下一刻,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
呲.
伴隨一陣摩擦聲響起。
無根生止住身形,額頭冒出一陣冷汗,直覺告訴他,大盈仙人沒在跟自己開玩笑,對方雖然不會,也不捨得殺了自己,但打個重傷還是沒問題的。
反正有逆生在,怎麼都死不了。
想到這。
無根生知道不能再藏了。
這場架須得讓對方滿意,自己才能全身而退。
隨即,他眼神一凝,再次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身上的氣勢也在一瞬間到達頂峰,身體也變得愈發輕盈。
察覺到無根生的變化。
左若童嘴角噙笑。
而一旁的三一門弟子則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的盯着無根生,
“師叔,您能看出他用的是哪派功夫嗎?”
澄真的語氣格外凝重。
“看之前的招式,像是橫練一派,但又極像全真的手段。”
說話間,似衝轉頭望向李慕玄,問道:“剛纔聽水雲說,這馮道友是紫陽派的子弟,莫非是紫陽山人留下的傳承?”
“嗯。”
李慕玄點了點頭。
聞言,似衝面色頓時一變,若真是紫陽派,那也就是全真弟子。
而單靠淬鍊便能有這般強大的肉體。
此人天賦着實不凡。
不過跟自家慕玄還是有一段距離,但也已經屬於曠世罕見了。
想到這,似衝不由琢磨起來,怎麼曾經一沒聽說這門派,二沒聽說過這人,按理說這樣的人名氣應該不小纔對。
同時,他又怎麼助師兄突破呢?
帶着這些疑惑。
似衝目光緊盯着場上的無根生,對他生出濃濃的好奇之心。
另一邊,無根生在調整好呼吸後,擡目看向左若童,面無表情道:“前輩,你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沒必要去賭這注定走不通的路上。”
雖然只跟對方接觸了兩次,但他知道對方跟自己是一類人。
也正因這樣。
他挺不想看到對方毀在這裡的。
“總歸得證一下。”
左若童認真說着,臉上泛起一抹笑意,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久。
“那便恕晚輩得罪了。”說話間,無根生眼中泛起一抹藍意,身體也在一瞬間消失原地,一掌直拍左若童面門,速度比剛纔快了數倍不止。
見此情形,左若童遞出一掌抵擋。
砰的一聲巨響!
兩股力道碰撞所產生的餘波,瞬間將堅固的地面震塌。
與此同時,左若童手掌的氤氳清炁就像積雪碰到暖陽,白紙碰到火焰,瞬間化作炁光脫落,露出本就白皙的皮膚。
“果然是真的,無根生,你就是貧道的成道之機。”
左若童眼前頓時一亮。
這些年他跟慕玄交手過不少次。
雖然同樣能撕裂逆生,但效率卻有些慢,同時還要顧及不撕裂慕玄的逆生,免得弟子先自己一步突破三重。
無根生這種就很方便了,簡直是爲他三一門量身定製的。
說實話。
他還真有些捨不得放無根生走。
而就在左若童欣喜時。
周圍三一門弟子見到師父手上脫落的逆生,不可思議的望向無根生。
“這怎麼可能!師兄在逆生一道上,也就慕玄才能比肩,怎麼會被人如此輕易給撕裂?”似衝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澄真也是如此。
這麼多年。
他不是沒見過有人破開自家逆生,但那也要看對的是誰啊!
就說龍虎山天師,當初他跟師父交手時自己也在場,那一戰雙方雖然沒用上全力,但天師也是費了老鼻子勁才破開逆生。
難道這馮道友修爲超越了天師?
這顯然不可能。
想到這。
澄真轉目看向李慕玄,問道:“師弟,這手段能剋制咱們的逆生?”
“差不多。”李慕玄點頭承認,對於無根生的底細,他當然不會泄露出去,畢竟人家來幫自己,自己還將神明靈大肆炫耀,只要有心人稍一對比。
立刻就知道馮道友就是無根生。
江湖上最大的魔頭。
這事一傳出去,無根生得被追殺,三一門也得被各派攻訐。“原來如此,難怪你要把他帶回來,難怪師父要當着大家的面跟他交手。”澄真點頭道:“師父是想借此機會告誡我們,逆生雖然獨步天下,但也有剋制之法,不可狂妄自大。”
“哈?”
李慕玄眼神不由古怪。
但並未說什麼。
而不遠處的陸瑾則是神情凝重,不相干比他想象的還要強。
這年輕一輩天下第三的位子,恐怕還得讓對方暫居一段時間,自己得再跟師兄繼續修行,纔有可能打敗對方,同時還不能依靠逆生三重。
必須得在性命和符籙上下苦功才行。
一時間。
陸瑾眼中充滿鬥志。
“不相干,你等着,我一定會超越你,成爲天下第三的!”
另一邊,對於這位隱藏的挑戰者,無根生並不知道,知道也不會當回事,現在的他,注意力全放在左若童身上。
在破開對方的逆生後。
無根生沒有留情,用出全力的他身體好似一團輕盈的微風。
但每一拳的力道卻是都發揮到極致。
身形不斷變換方位,嘗試從各個不同角度攻擊左若童。
而左若童只是站在原地,輕描淡寫擋下拳腳,每一次碰撞他的逆生都會被撕裂,但眨眼間工夫又恢復如初。
“小朋友,乾的不錯。”
左若童誇獎一聲,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慢慢靠近那個極限。
同時,無根生的實力他認可了。
在羅天大醮上。
包管能替自己猛抽瑾兒一頓!
旋即,左若童沒有耽誤,趁着無根生出手間隙,猛地一掌揮出。
見此情形,無根生心中駭然的同時,兩隻手死死抓住對方的手,並朝同一方向旋轉發力,試圖逼對方將手抽回去。
但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在擰一根千錘百煉過的鋼胚。
完全沒辦法撼動分毫。
於是乎。
他只能加快神明靈的梳理速度,試圖破開逆生後再找機會脫身。
可不管他怎麼努力梳理,逆生在消散的一瞬間又快速復原,兩者速度幾乎同步,並且在這個過程中,他被左若童的勁道給強行摁倒在地。
“小朋友,辛苦了,就這樣引着我突破二重的極限吧!”
左若童眼神中帶有幾分感謝。
無根生雖然是全性掌門,但並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而且還幫了慕玄和自己,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親自道謝一聲,否則等下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前輩,您這樣做值嗎?沒過去怎麼辦?”
無根生眼中泛着藍光。
“自有後來人。”
左若童語氣無比自然,不只是慕玄,門人弟子就是他這麼做的底氣。
一個門派的延續,永遠不是靠某個人,他相信慕玄,更相信自己教出來的弟子,縱然自己失敗身隕,但總歸是給炁化這條道畫上句號。
日後門人也可安心跟着慕玄向前。
“好!”
無根生咧嘴一笑。
這位大盈仙人比他想象中還要想得開,這樣的人也值得自己幫。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再無顧忌。
隨即,無根生咬緊牙關,神明靈破解的速度再次加快,左若童的逆生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撕裂,沿着手掌一直到手臂,露出原本面貌。
見狀,或許是感到自己快到極限。
左若童再次開口。
“小朋友,再幫貧道一個忙唄,這是貧道最後一個心願。”
“啊?”
無根生聞言直接呆愣住。
您老又鬧哪出?該不會是準備讓自己幫所有三一門弟子提升吧?
就算您是仙人。
也不能可這我一頭羊一直薅啊!
正想着,只聽左若童說道:“參加羅天大醮,替我好好教訓下瑾兒。”
“這”
無根生眼神變得複雜,沒想到這位仙人,在生死之間最忘不了的還是自家弟子,還想爲弟子鋪路。
或許對方不是真的仙人,但這德行卻是與真人無異。
心念至此。
無根生沒有猶豫,當即答應道:“好,這件事我答應了。”
“不過您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左若童眼中泛起好奇。
“以後李不染對我準備動手的時候,您老得拉着他。”
“哈?”
左若童頓時一怔。
這啥要求?
慕玄這麼良善的孩子,平時說話都和和氣氣的,怎麼會對人動手?
不過這要求倒也不算過分,但正當左若童想點頭答應時,只覺不斷撕裂的逆生已然達到極致,身體也在術的作用下,發生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整具身軀越來越輕,直到最後就像天地間飄蕩的炁一般。
而對於無根生來說。
發現之前摁自己的左若童突然收勁。
逆生也被完全破解開來。
於是猛地一推。
左若童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接被他推飛出去。
而在半空中,左若童就像一隻泄氣的皮球,又像被融化的積雪,身體表面浮現一陣清炁,待到落地之時,只剩那件白色衣物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
周圍的三一門弟子頓時瞪大了雙目,不可思議的盯着地上的衣物
師父這是徹底炁化飛昇了?
還是炁化失敗而亡?
“師叔,慕玄師弟,師父這是.”澄真眼底閃過驚恐之色。
似衝同樣如此,並且腦海中浮現過往一位位長輩的身影,難怪他們離開之後從未回來,原來都死在了突破第三重的關竅.
想到這。
他不由看向身旁的師侄,卻見對方神情自若,與往常無異。
半點沒有死了師父的模樣。
而與此同時。
陸瑾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縱然經歷了師兄險些單殺師父的事,但此刻的他大腦依舊一片空白。
“不相干殺了師父.師父被炁死了?!”陸瑾失神自語,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而過。
自己該怎麼辦?
要不要找不相干報仇?但這好像是師父自找的。
難道說師父早就預見了自己會死。
所以才特地準備好席,讓大家在吃席的同時,含淚輔佐師兄繼任門長?
正想着。
一陣清風從他耳邊拂過。
此時此刻,先前散掉的清炁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匯聚在衆人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