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被點名的宏德頓時懵了。
他乃聖僧大弟子。
師父死後繼承一向宗衣鉢,這次來主要是重在參與。
畢竟他又不傻,知道就憑自己一門,想單獨向那李慕玄尋仇,無非是多送幾條人命,只有藉助神道教之手。
此外,少了師父,他要是再不跟其他門派多交流。
恐怕被這羣人賣了還不知道。
但沒想到的是,一直受自己敬仰的老神官,居然會指定自己過去。
要知道,這突然出現的種花異人,身份不明、手段不明、修爲不明,貿然出手搞不好就得在陰溝裡翻船!
隨即,宏德剛想婉言拒絕。
就見老神官言道。
“小宏德。”
“這長臉丹鳳眼的異人,既然能被常人給發現,說明修爲不過如此。”
“你若能將他擒來,或是從他嘴裡逼問出種花各派的情報,也算是份不小的功勞,大夥也會念你一份情。”
此話一出。
宏德的眼前頓時一亮。
師父死後,他們一向宗缺少頂樑柱,已然有勢頹之象。
雖然早就歸順天皇,依附於神道教,但因爲信仰問題,一方面被佛門罵,另一方面又融不進神道教核心,兩頭都不佔好,不倫不類的。
而現在,若是能擒住那種花異人。
在倭島吞併東北之後。
一向宗或可在將來的利益分配中,多分一杯羹,或者保持原有配額。
想到這。
宏德感謝的目光看向老神官。
“小僧定不辱命,必將那種花異人擒來,獻於宮司大人!”
說完,沒有半點廢話,立刻轉身,準備帶人去碼頭看看什麼情況,而他身邊的人也不多,畢竟長崎不是他的地盤,這次衆人座談也就帶了十二人。
不過皆是門中好手!
“這孩子。”
看到這一幕,老神官嘴角微微噙起,臉上掛着一抹笑意。
隨後,他望向來傳話的小童,說道:“終究是老友弟子,恐他有失,你傳我話,派幾名神官過去從旁協助。”
“是!”
小童連忙跑去傳話。
見此情形,在場不少人看向老神官的眼神多了份敬重。
比壑忍的忍頭則是暗暗搖頭,覺得一向宗的人是真蠢,三言兩語就被人誆去打頭陣,什麼功勞、情分,當初他們比壑忍也爲貴族老爺們立下不少功。
可然後呢?
說白了。
將來利益的分配,還得看自身實力,否則就得仰人鼻息而活。
他人隨便扔兩塊骨頭,就得乖乖聽話去賣力。
至於那老神官派人去協助是好是壞,無非是想要一手情報,又不願站在前面打生打死,順帶瓜分下功勞。
就這麼一趟下來。
一向宗出人出力,搞不好最後人情、功勞還得是伊勢神宮的。
真成他麼跪着要飯的了!
心念至此。
忍頭心中生出一抹野望。
佛門在倭島已經跪的夠久,不想跪的便跟自己一樣被逼進山裡。
但今時不同往日,只要把種花大陸給打下來。
那邊土地遼闊,資源豐富,不似倭島這般狹窄,到時他們比壑忍既可以不用跪下,又能光明正大的行事!
思索間。
老神官的聲音響起。
“小女娃。”
“繼續講講那李慕玄吧。”
老神官一臉悠閒模樣,“那邊不用去管,且待小輩擒賊而歸。”
而見老神官一副智珠在握,氣度超然的模樣,芳子心中頓時大定,倒不是擔心碼頭那種花異人太強,畢竟這裡是倭島,對方能掀起什麼風浪?
而是覺得有老神官在,根本無需擔心李慕玄之流!
只待兩日後各派動身
就是種花異人大難臨頭之日!
與此同時,烈日高懸。
往日熱鬧的碼頭此刻卻空無一人,只有一具具溫熱的屍體倒在地上。
“果然,這種小地方很難釣到大魚。”張之維神態自若,單手掐住一名陰陽師的脖子,稍稍用力將其折斷後,隨意的扔在地上。
他於昨日便抵達倭島。
一路談不上辛苦。
就是半途那倭人船長不配合,直接被他扔下船餵魚。
好在旅順不遠處就是煙臺,他在那找了個認路、會開船的漁民,以這艘船爲酬勞,讓他帶自己到倭島。
而到了這以後。
他通過魚鮮的方式,將患病屍體和魚混在一起給送了出去。
至於箱子。
不過是掩人耳目,順帶釣魚用的。
畢竟倭島這趟不能白來不是,就算抓不到舌頭,殺幾個倭人崽子出氣也挺好,算是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
當然,他也有分寸。
不管怎麼說,這地方都是倭島,就憑他一個殺不了多少人。
現在也就賺第一下的情報差,等到蠱毒爆發,哪怕自己像老李那般多才多藝,耗也要被耗死在這地方。
所以隨便殺個百八十號人就夠了。
心念間。
張之維擡頭看了眼太陽。
現在是未時。
再過一個時辰差不多就天黑了。
要是再沒大魚上鉤,他就放火把碼頭燒了,然後坐船跑回大陸。
然而,就在這時,數道身影出現在前方街道,張之維目光看去,只見十幾個提着戒刀的僧人朝他這走來。
說實話,這要是不穿着僧袍。
他還以爲是山匪。
不過他能明顯感覺到,眼前這些僧人不似前面那幫臭魚爛蝦。
大概到了蝦兵蟹將的地步,尤其是領頭的那位,一眼望去修爲甚至比陸瑾都要高,勉強稱得上是一條大魚了。
正想着。
只聽遠處僧人開口喊道。
“支那人!貧僧乃是一向宗現任主持,你是什麼人?爲何來此!”
蹩腳的漢語響起。
張之維眼前頓時一亮,殺了數十人,可算碰到一個會說漢語的舌頭了!
隨即,他緩步朝對方靠近,不着痕跡的瞥了眼暗處之人,嘴裡笑道:“我是你大爺,來給你們這羣崽子送禮。”
“你大爺?”
宏德聞言微微一愣。
他曾隨師父到大陸弘揚佛法,學過漢語,所以會說幾句。
只是並不擅長而已,但看對方的樣子,似乎還挺和氣,又是來送禮,於是道:“大爺!你若是乖乖就擒,貧僧或可放伱一條生路!”
“哈?”
張之維眼神變得古怪起來,但倒也沒做口舌之爭。
畢竟
距離已經夠了。
下一刻,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碼頭上方炸響!
恐怖的動靜瞬間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也就在這時,數百道雷電自地底噴薄而出,宛若一座監牢,將眼前僧人,以及躲在暗處的那幾名神官籠罩在內。
“怎麼回事?!”
“對方什麼時候動的手!”
“嘶!嘶!”
一道接一道的聲音響起。
看着雷光下身材高大,如同神祇降世的挺拔青年,一向宗僧人的瞳孔猛地一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尤其是宏德,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壓迫感。
他整張臉蒼白無比。
就連握戒刀的手都有些發抖!
來這之前,他其實有想過對方可能很棘手,畢竟膽敢孤身來犯,不是愣頭青,就是對自己手段無比自信。
但他並未當回事。
要知道,這裡是倭島!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就算修爲不比師父。那也是中年一輩的中流砥柱!
然而,誰知道!居然碰到一個修爲不亞於自己師父的妖孽!
而且對方竟然還率先出手偷襲!
想到這。
宏德畏懼的看向這名高大青年,雖然不曉得對方爲何沒像殺掉地上這羣人一樣,把自己給直接做掉,但由此可見,自己或有活命機會。
畢竟他纔剛當上一向宗主持。
往後好日子還長呢。
不想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是的,跟老李那傢伙待久了,出手總想着偷襲。”
張之維嘴角微微揚起,而後看向那會說漢語的僧人,直接問道:“你說你是一向宗現任主持,那麼貧道問你,你們島上那四大高手最擅長什麼手段?”
“此外,這次前往種花的有哪些門派?”
話音剛落。
一名僧人突然憤怒的喊道。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們,很快就會有人來收拾你!”
此話一出。
張之維微微蹙眉,他聽不懂,但對方似乎很有骨氣的樣子。
隨即,正要動手,卻見爲首的宏德急忙喊道:“大爺,他剛纔說,可以把情報告訴您,但前提是放過我們。”
“嗯?”
張之維表情怪異。
然後他又瞥了眼那滿臉憤怒的僧人,瞅着似乎不是這個意思啊。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報,於是伸出兩根手指道:“貧道做買賣向來公平,兩份情報,放兩個人。”
“你們也別想着拖時間,我只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說不完或糊弄我,你們都得死。”
話音剛落。
一道耀眼的雷光劃破天際,恐怖的轟鳴聲令人心頭一震!
“是是是。”
見此情形,宏德被嚇得連忙點頭,骨氣這東西跟性命相比一文不值。
至於師仇,相信師父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爲了延續一向宗傳承忍辱負重,一定原諒自己,甚至是大加讚賞的。
隨即,沒有半點隱瞞。
他直接道:“四大高手中,排在最末的當屬那位居合大師。”
“他出招只求一劍必殺,只要別讓他找到破綻,或者靠近,他的居合就發揮不出作用,另外,據說他身子壓的越低,出刀的速度就越快。”
“啊?”
張之維表情怪異。
他有些搞不懂這倭人的劍道了。
身子壓的越低就越快。
那要是趴在地上,該是什麼速度?
隨即,他開口問道:“比之你師父,也就是那叫啥聖僧的如何?”
“這”見提及師父,宏德心中一緊,聽對方口吻,似乎跟師父打過交道,莫非他曾同自家師父交過手?
還是說師父是被他殺得?
想到這。
宏德看向面前之人,心中浮現個大膽的念頭,難道他就是李慕玄?
除了他,種花還有誰在這個年紀。
能擁有這等恐怖修爲!
不過此時的宏德,早已被嚇破了膽子,自然不可能找對方求證什麼,於是道:“比我師父在殺力上要略勝一籌,修爲則要低一點。”
“嗯,繼續。”
張之維聞言點了點頭,那就是兩個半巴掌的實力了。
“排在第三的是明治神官。”
“他曾經是名陰陽師,麾下有不少強大式神,如酒吞童子,茨木童子,還有被譽爲最強大妖怪的玉藻前,本體是隻狐狸,擅長魅惑和召雷喚火。”
“最強?”
張之維摩挲着下巴。
他不是老李,對倭人流派並不瞭解,式神更是一竅不通。
但既然能被冠以最強。
實力應該不差。
於是道:“比你師父如何?”
“.”
宏德嘴角微微一抽,他感覺自己那死去的師父成了衡量的標準。
當然,現在顧不上這些,於是道:“兩人未曾交過手,但若真生死對拼,面對一衆式神我師父或會落入下風。”
“嗯,繼續。”
張之維大概有了想法。
而宏德接下來也學聰明瞭,直接道:“第二的是熱田神官。”
“世人只知那裡供奉着三神器之一的天叢雲,卻不曉得其實八尺瓊勾玉現也在那,手握兩件神器的情況下,三個師父也不是他對手。”
“前者威力極大,後者據說可享受天照大神的賜福。”
“神器?”
張之維微眯着眼睛。
他對器物一道向來不在意,但也知道,所謂的神器,其實往往跟香火念力掛鉤,就比如他們天師府的劍、印。
不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其實神也就那樣。
若神有用,世上就沒有天災,又何須世人香火供奉?
此時,宏德繼續道:“至於那第一的伊勢神官,這位老前輩的修爲深不可測,反正我師父說他見那人如井蛙,生不出半點挑戰之心,甘願伏居其下。”
“至於手段.”
“倭島這百萬神明皆聽他命,就連天皇也對他禮重三分。”
“詳細的小僧是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若運功,十個師父也不是他對手。”
“這樣麼?”
張之維眼中閃過忌憚,倭島雖小,但也不容小覷。
畢竟種花有四億人,倭島也有七八千萬,而神道教又是他們的第一大派,做爲魁首,實力自然不會差到那去。
自己想在倭島殺他。
難度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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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張之維問道:“他也參加這次行動?”
“參加!”
宏德立刻點頭,接着道:“這次大夥都搶破了頭要去種花。”
“不是大派都沒資格參加,攏共算下來,加上我們一向宗,共有十三個門派,分別是伊勢神宮,熱田神宮.”
一連串的名字報出。
其中大多是武士流派和神社,另外就是佛門和陰陽師家族了。
“沒想到你還挺上道。”張之維聽完很是滿意,他都有點捨不得放對方走了,想抓着一起跑回種花去。
畢竟這種軟骨頭可很難碰到。
正想着。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
“支那人,既然來了,就別走了!這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張之維轉目看去,只見一名白髮蒼蒼的老神官,身旁跟着許多人,氣勢洶洶走來,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
旋即,他側頭看向那宏德,問道:“翻譯翻譯,他說了啥?”
“他說你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宏德急忙說着:“這就是老神官,旁邊都是我剛纔說的大人物!”
他當然不是大發善心,爲對方考慮,而是萬一這人不敵老神官,落在對方手上,自己泄密的事不就暴露了嗎?
到時還怎麼在倭島混?!
“呵。”
“你還挺會翻譯。”
張之維歪着腦袋,沒有估計翻譯對不上字數的事。
隨後,他擡目看向老神官等人,面露桀意,說道:“來都來了,當然要試吧試吧再走,否則要是讓老李、老馮知道,多丟面子啊。”
話音落下。
他身上噴薄出耀眼奪目的金光。
站在陰沉的天空下。
宛若黑夜中燃燒的熾熱火焰,又似一輪驕陽,照徹四面八方。
也就在此刻。
一道淡漠且無比自信的聲音響起。
“喂,你們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