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的嘆口氣:“三天前公司宣佈破產,林總給了我一筆錢,說是這幾年跟着他辛苦了,以後若是能東山再起,希望我們還能再合作,我當時不肯收,可是他卻發了很大的火,後來我收下了,問他有什麼打算,他說他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說我要跟着他,他拒絕了,說這件事很危險,怎麼也不讓我跟着,他離開公司後我便偷偷的跟去了,他先是回了家,片刻後又出來,卻在走出宅門的時候,被兩個戴墨鏡的男人攔住了,我當時聽他們說什麼,華哥想會會他……
“華哥?”朝顏大吃一驚,腦中一陣暈眩,差點沒昏過去,要是被仲華強帶走了,那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也不清楚這個華哥是誰,這幾天我找不到林總,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朝顏哽咽着搖頭:“他沒回來,他一定是被他們綁架了……”
“綁架?那……那我們趕緊報警!”李達嚇的臉色蒼白。
“不行,你不知道詳細情況不要亂來,我會想辦法!”
她說完,起身離開了李達的公寓,踩着茫茫夜色,來到了姜騰宇的住處。
門鈴按響,片刻後,門打開,姜騰宇詫異的睜大眼:“朝顏?你不是出國了嗎?”
“騰宇,現在情況緊急,我長話短說,你哥有危險,請你去救救他……”
姜騰宇臉色驀然間冷卻,他淡淡的說:“公司破產,我也沒辦法。”
“不是破產,是他被人綁架了,那個人叫仲華強,你聽說過嗎?”
“仲華強?”他震驚的瞪向她:“你怎麼知道仲華強這號人?”
“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先想辦法幫我救人好嗎?”朝顏滿懷期待的等着他答應,見他沒有想救的意思,再次懇求:“就算我求你了,不看在他是你哥的份上,就看在我們曾經是好朋友的份上,幫幫我好嗎?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她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眼圈紅了,咬着脣瓣不讓自己哭出聲。
“抱歉,我無能爲力,仲華強是南北七省的龍頭老大,我的勢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所以,幫不了你。”
“你騙人,你就是不想幫是不是?就算仲華強勢力再大,你也要想辦法啊,他是你哥啊,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事不關已的話!”
朝顏大聲的哭喊,心都要碎了,以爲姜騰宇是唯一可以幫助她的人,可是現在,卻漸漸失望了。
“你要這麼理解我也沒辦法,我說了無能爲力就是無能爲力,能幫的話,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伸出援手,幫不了的,哪怕是親哥哥,也一樣沒辦法!”
“你就是恨林家是嗎?騰宇,我知道你不是這麼冷血的人,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哪怕犧牲自己,也要幫助別人的人,更顧況是你的親人,你若不是恨,你怎麼可能一再申明自己無能爲力?!”
姜騰宇怒目瞪向她:“不要再跟我提親人,我早就說過,我姜騰宇是孤兒,沒有親人! ”
“我告訴你真相,其實你誤會你媽了,她不是故意要丟下你,她是有苦衷的!”
朝顏抓住他的胳膊,把上官夫人告訴她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她以爲騰宇聽了以後,便不再恨林家,不再恨林家的每個人,然而,她又錯了。
“你告訴我這些根本沒用,因爲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我的心已經死了,所有的苦衷對來說,都是開脫的理由,說了還不如不說,說了只會讓我覺得虛僞。”
“姜騰宇!”朝顏憤怒的吼了一聲:“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你這簡直就是病態的心理!”
“我怎樣用不着你來評判,再跟你最後申明一次,我不會管林家的任何事!請你出去!”
朝顏終於失望了,很失望,她冷冷的撇了一眼面前冷漠的男人,抹乾眼淚,轉身離去……
夜更深了,這個城市曾經熟悉的讓她閉着眼睛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可是現在,卻只剩下陌生。
她孤單瘦弱的身影在蕭索的馬路上,漫無目地的行走着,暗黃的路燈拉長了她的影子,偶爾一陣風吹起,吹得影子搖搖晃晃,更添了幾分淒涼……
她還有什麼辦法,還能去找誰幫忙,歐陽楓現在被楊菁菁父親逼得自身難保,姜騰宇明明有辦法卻不願伸出援手,那麼,還有誰可以幫她,她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嗎?!
走到一棵鳳凰樹下,鳳凰花又開了,火紅的顏色,曾經她覺得很美,可是現在卻連多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因爲那個顏色,太像人的血……
她想到李清照的一首詩:“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已經沒有什麼,比這兩句話更能詮釋她此刻絕望的心境。
萬般無奈之下,走投無路之下,她來到了費少城的別墅,和去找姜騰宇不一樣,這一次她並沒有報太大的信心,完全只是試一試的心態,人在絕望的時候,對於結果已經無所謂。
費少城對於她深更半夜出現十分詫異,當聽完她的來意後,意味深長的笑了。
“幫不幫你就說一句話,你們曾經有那麼深厚的友誼,我相信你也不會見死不救。”
“你想用過去的情分來感化我是沒有用的。”
他雙手環胸倚在門旁,一臉戲謔的望着顧朝顏。
“那你的意思是不會救對嗎?”
她冷冷的擡起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他喊住她:“我可以想辦法,但是我不可能白白的幫忙,我想要什麼,你懂的。”
朝顏閉上眼睛,世態炎涼,冷暖自知,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想要什麼?”
“要你!”他篤定站在她身後說:“只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就幫你救出林悅生。”
呵,她冷笑,悠悠轉身,斬釘截鐵的回答:“如果是這樣,我情願陪他一起死。”
是誰說,上旁關了一扇門,必定會給你留一扇窗。
對於朝顏來說,如果不是別人撒謊,那就一定是上帝對她太薄。
毅然決然的離開了費少城的別墅,她除了絕望外,一點也不後悔,也許有人可以爲了愛情什麼都願意犧牲,可是她不可以,她有自己的原則,讓她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做不到,況且,那也不是悅生想要的。
如果人生真的就是這樣了,那麼就這樣吧,她情願爲他殉情。
就在她爲找不到仲華強一夥人的藏匿處而黯然傷神時,一名不速之客出現了。
那天,朝顏無助的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朝顏。”
疑惑的轉身,卻在看到眼前人,吃了一驚:“喬曼?”
“很意外嗎?找個地方聊聊吧。”
“好。”
兩人到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坐定後,她問:“什麼時候出獄的?”
“上週。”
喬曼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內容,她百無聊賴的盯着手中的陶瓷杯,等着朝顏問下一句。
朝顏緊緊的打量她,想從她的面貌上看出一點竇華月的影子,她很好奇,喬曼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爸在哪裡?”
不管喬曼知不知道,對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她現在只想找到林悅生的下落。
“呵,我就知道你接下來會這樣問。”
喬曼一副瞭然於心的態度,她俯身上前:“你是想知道我爸在哪裡,還是想知道林悅生在哪裡?”
朝顏手指微微顫抖:“告訴我地址。”
“怎麼?你想救他?”她諷刺的笑笑:“你救的了嗎?”
看來,施喬曼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不然,她不會說出如此狂妄的話。
“這是我的事,你告訴我地址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說呢?”
“你若不想說,你就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朝顏篤定的斷言,依她對喬曼的瞭解,若不是想達成什麼目的,她是不會現身的。
“呵呵,說的你好像很瞭解我。”
“我本來就瞭解你。”
喬曼鄙夷的哼一聲:“抱歉,我沒打算告訴你。”
朝顏不想浪費自己時間,起身說:“既然你不打算告訴我,我另想它法。”
“別急着走呀。”
喬曼拍了拍桌子:“你回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朝顏已經沒有耐心再陪她耗下去。
“你跟我說些好話,哄我高興,我高興了,我就告訴你悅生哥在哪裡。”
看着她一副得意的表情,朝顏壓抑着憤怒,走到她面前,諷刺的笑笑:“想聽好話是嗎?想讓我哄你高興是嗎?好,你聽清楚了——你,施喬曼,和你媽一樣討厭!”
說完,朝顏頭也不回的走了,這幾天她處處碰壁,早已經習慣了人情的冷暖,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亦不過如此,更顧況是一直處於敵對的施喬曼。
她繼續穿梭於人羣中,卻不料施喬曼跟了出來,她攔住她的去路,嘆口氣:“好吧,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勉爲其難告訴你好了。”
前方的陽光依舊刺眼,朝顏直視着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大坡山左後方有一片廢棄的加工廠,林悅生就在其中的一間倉庫裡。”
朝顏不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但還是淡淡的說了句:“謝謝。”
面無表情的繞過她,施喬曼對着她的背影喊了聲:“別說我沒提醒你,你不去,他也許會死,但你去了,也許你們兩個都會死!”
這是一條無法選擇的道路,似乎不管她去還是不去,悅生都會死,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會不會陪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