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浪子著
狹小禪房內,一片死寂,只有那昏迷的中年婦人呼吸之聲連續響起,給人帶來了這裡還是有人存在的感覺。
玄奘怔怔的站立着,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躺在牀上的婦人身上,手中血書與汗衫顫抖不已,似乎在述說着此刻主人的心情。金羿三人、法明長老,都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只是靜靜的看着玄奘,此刻他們又怎能瞭解到當事人玄奘的心情啦?
血書上的字跡雖說已經變的幹黃,好像是在向這眼前的幾人展示着她的滄桑與古老,內容清晰明瞭,雖說只上短短的幾句話,可是這血書上所記載的事蹟卻彷彿是自己親眼目睹一般,眼前浮現那艘過河的客船之上,相依相偎的一對恩愛夫妻,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那男子正是考得功名趕往江州赴任的進士,此刻兩人卻在彼此眺望遠方的寒山,碧水,落霞,孤鶩,本來是春風得意時,洞房花燭間的璧人,幸福甜蜜至極,然而在這一刻危險卻漸漸靠近他們,那一名彪悍的梢公,手執一把榔錘,靠向了他們,距離越來越近,手起錘落,瞬間將那男子給敲破腦袋,墜入水中,頓時江水染紅了方圓兩裡的水域。那賊子將那男子害死,奪了印章,佔了那女子,得意洋洋的頂替那男子,趕往江州上任。那女子此時朱胎暗結,要不是那女子將這孩子產下之日,那賊子剛好外出公幹,纔有此機會將這孩子給送入江中,不然估計那後果……,想來那自己的母親不知道在這十八年內受盡了多少苦楚……
玄奘先前還是瑟瑟發抖的全身,漸漸恢復了平靜,雙眼之中淚珠業已忍不住滾滾直下,順着那俊郎的臉頰流下,“嗒……嗒……”,淚珠滴落低下,一滴、兩滴、三滴……,就這樣玄奘的眼淚流了將近一刻時間,若非親眼所見,金羿三人怎麼也不相信這時間之上還有人能夠流出如此之多的淚水,這流下的淚水估計都快盛滿一碗了,那鋪在禪房地上的石板青磚也被打溼了好大一片,溼潤的陰影向着四周擴散,擴散,面積還在不斷的增大。
陡然,瞧見那滴落在地面之上的淚水,顏色由先前的無色,變成了紅色,那還是淚水嗎?不,當然不是,那紅色的淚水散發着的腥臭氣息,鑽入這禪房之中其餘無人鼻子之中,那已經不能說是淚了,那是血,不……,那也不能完全是血,那是血與淚的結合,那是血淚,玄奘居然流出了血淚。
金羿急忙躍出,真元隨即發出,瞬間便將玄奘周身要穴給制住,點了他眼球下方的‘淚腺穴’,讓這流淚的和尚先把這血淚止住,繼而點了他‘昏睡穴’,玄奘慢慢合上雙眼,沉睡了過去,雖說那顆佛心還是那樣肆無忌憚的瘋狂跳躍,但是睡一睡總是好的。
“老僧謝過小施主,方纔要不是你及時出手,玄奘小徒保不準會出什麼危險!”法明長老看看倒躺在金羿懷中的玄奘,心中悲苦。
“長老,你說哪裡話,想來玄奘法師目睹你給他那封血書,知曉了自己的不幸身世,心疼其母親的這十八年來所受之苦,心有感觸,才流下了如此血淚,讓他睡上幾個時辰再好不過了。”金羿將那玄奘扶起走向那方纔由兩女拿出來攤在地上的草蓆,輕輕將其放在那草蓆之上,默默的看着這對還未完全證實關係的‘母子’,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這種感覺尤爲熱烈的當然還是那來自崑崙的冷芷雪,她也是棄嬰,想來當初自己父母將自己遺棄,也並不是那麼狠心,估計也是被自己天生多病的原因給逼的吧,如此一想,心中豁然開朗,原先對自己就抱有的恨卻在這玄奘血淚的感染之下被稀釋。
…………
次日凌晨,玄奘從昏睡之中醒來,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簡直猶如夢魘,但他畢竟不是夢,它是真真正正的發生了,而且就現在的情形來看,自己的雙目好生疼痛,似乎黏合在了一起,睜不開來。
“噔”,“噔”,“噔”,“噔”輕微的腳步之聲響起,只聽見金羿的聲音道:“長老,溫嬌姐,你們都沒有去休息嗎?”
接着一聲溫柔的女聲音道:“金羿兄弟,我和法明長老都睡不着,都在這裡照看着孩兒!”話方一說完,便伸出雙手,撫摸這玄奘的臉頰,弄的玄奘心裡一陣尷尬,畢竟玄奘是做了整整十八年的出家人了,哪裡接受過女子這般待遇,即便是自己的母親也不例外。
“老衲倒是無所謂,只是殷女施主你溺水多時,還是得多注意休息。”法明長老道。
殷溫嬌聽到法明長老的話,手在玄奘的臉頰之上頓了一下,道:“我也想去休息,可是我十八年來未曾見過孩兒了,今朝我想好好看看他,我怕過了今天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們母子分離了整整十八,十八年了,我這苦命的孩兒如今已經是江州地域家喻戶曉的玄奘法師,只是恨我只知其名,卻未曾來這江州拜會一下,要不然估計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得以和我兒相聚,真的天意弄人,想不到我一直以爲那葬身魚腹的孩兒,竟然就只是隔得如此百里距離。”
那女子接着說道:“若非今日要不是金羿兄弟恰巧經過將我救起,若非如此,我母子兩人怎麼可能在此相聚,你又是我堂兄殷嘯天的恩人,你多番有恩於我們殷家,請受溫嬌一拜!”那隻貼在玄奘臉頰之上的玉手離了開去,似乎殷溫嬌站起身子想對金羿施禮,可是那手方纔離開不到須臾又落回了玄奘的臉上,這次便不再是撫摸而是重擊了。
“溫嬌姐,你別如此,我與嘯天大哥乃是兄弟,爲兄弟治好天殘乃是份內之事,你是嘯天大哥乃是堂兄妹,我也理應幫你,只不過這救你乃是巧合,能讓你們母子相聚更是巧合中的巧合,金羿不敢居功,溫嬌姐,你看,玄奘法師醒了。”金羿所站之方位清晰的看到方纔殷溫嬌那一記‘重擊’打在玄奘臉上,玄奘明顯的眨了幾下眼睛,知其已經醒來,纔出言提醒殷溫嬌,免得她又要再次跟起來謝自己。
金羿這一招果然奏效,只見那殷溫嬌瞬間便偏過螓首,看着那躺在地面草蓆之上的玄奘,輕聲開口道:“孩兒,你醒來了嗎?”滿是關心,倍加溫柔。
玄奘知其在假裝未醒也是不能,當下徐徐睜開雙眼,看着此刻正滿懷關心看着自己的美貌中年婦人,道:“你真的是我娘?”
“是的,徒兒殷施主的確是你生生母親”,這發話的是不是別人正是玄奘的授課恩師法明長老,法明長老慢慢將玄奘昏倒後發生的事情簡略的複述了一下。原來昨日玄奘被金羿給點了昏睡穴後不久那殷溫嬌便醒了過來,瞧見法明長老手中的血書,似乎很是激動,要不是因爲身體虛弱,說不定早就衝上前去,將其躲過來。金羿、法明長老四人見其反應如此激烈,這與自己幾人方纔的猜想完全吻合,見他如此激烈於是由法明長老出言想詢,結果卻得到了完全肯定的回答,其一那件汗衫無論是上面的繪圖,還是製作的材料,甚至哪兒有口子被殷溫嬌所道出;其二就是那封血書,上面所記載的事蹟被殷溫嬌給完全背了出來,隻字不錯;這其三便是她那張與玄奘七分相似的秀顏,如此三方面,還有什麼值得懷疑,這殷溫嬌必然就是那玄奘的生生之母。
玄奘聚精會神的聽完恩師的講述,看着眼前這坐在自己身前,凝視着自己滿臉關懷的婦人,秀美的臉頰之上全是蒼白,想來也是因爲沒有休息好的原因所致,知道那是她自醒來一起便守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心下感動不已,母愛的確是世間之最親。
玄奘當即爬起身子,‘撲通’一聲,結結實實跪倒在地,倒頭如搗算,道:“母親大人在上,請受孩兒一拜,這十八年,你受苦了!”說完‘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每一記磕頭都重重的敲擊在石板之地上,當他擡起腦袋之時,額頭之上業已經磕出了鮮血。
他如此一來倒是嚇壞了殷溫嬌,但見她急忙伸手柔荑,將玄奘扶起,隨手拿出一張布帕,將其而頭之上的鮮血擦掉,柔聲道:“我兒無須如此,只是這十八年來,爲娘沒有盡到一絲責任,你不會怪爲娘吧!”
玄奘法師這次眼睛抽瑟了一陣,但終究未能留下淚,昨天他已經將淚水流光,將腦袋伏在其母膝蓋之上,顫聲道:“母親大人說哪裡話,要不是那賊子劉洪,我們一家又豈會遭受這般劫難,您也不會受這十八年來的苦,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玄奘雖是出家之人,但也要向那賊子討過公道。”
殷溫嬌聽他此言一出,急忙伸手將其嘴掩住,忙道:“我兒,你休得胡說,誰給你說的我們的仇人是劉洪的。”語態閃爍,眼神慌亂,明顯的言不由衷。
“溫嬌姐,你從昨天在這禪房之內時起,你不斷的說着夢話,劉洪這個名字被你念了不下三百遍,若不是此人對你們有深仇大恨,你又何須如此刻骨銘心,呵呵,你就別裝了,玄奘法師也是聽到的。”齊蕙兒出聲將那還想狡辯的殷溫嬌給堵了回去。
“你們都知道了?”殷溫嬌目光疑惑地看着這房中的五人,再得到金羿五人的點頭肯定之後,殷溫嬌嘆息一聲,道:“我兒,爲娘勸你還是不要去想着報仇的事了,那劉洪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要不然我早就將消息告訴你外公和堂舅了,這十八年來,我縱然受盡他多番凌辱,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說道這裡全身微微顫抖起來,似乎對那賊子充滿恐懼。
“母親,爲什麼不報仇,那賊子再厲害,可是仇是一定要報的啊!”玄奘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母親居然叫自己不要去報仇。
“還是不要去報仇了,相信孃親,孃親不會騙你的……”
“這……”玄奘看了看溫嬌,眼光漸漸瞟向了金羿,似乎希望着什麼。
金羿聽到這裡神情微微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道:“溫嬌姐,我想知道一下,你說那劉洪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對付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殷溫嬌擡頭看着金羿,似乎是發現救命稻草一般,這眼前身懷種種絕技,和自己兒子差不多的小兄弟給她的驚喜太多太多,自己剛醒來的時候,自報姓名後,他第一反應就問自己是不是當朝吏部尚書,凌煙閣二十四將之一殷開山之女,再得到自己肯定回答之後,他更是說出自己醫治好了堂兄殷嘯天身患了四十多年的天殘,而自己也確是在一月之前收到堂兄家書,家書上所述,堂兄的天殘的確是被一名叫金羿的神秘少年給治好,此番又對自己有恩,難道他真的是我們殷家的福星。
當下緩緩站直身子,對着玄奘說道:“我兒,這金羿兄弟對我殷家又莫大的恩情,又是你堂舅的忘年之交,你上前拜謝一下!”
玄奘也從草蓆之上起身準備向金羿跪拜而下,可是自己似乎被什麼力量給拉扯住,根本跪拜不下,知道是金羿不願意受自己的禮儀,開口說道:“金羿前輩,小僧永遠銘記你對我們一家的恩情,‘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有朝一日,玄奘會報答你老的!”放棄了下跪的趨勢,方纔那股阻力瞬間消失不再。
“溫嬌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叫玄奘法師對金某行什麼禮,要是這樣金某立馬走人。”金羿本就討厭這些世俗之間條條款款,見此佯裝不快。
“哎,當年他謀殺光蕊時,只不過是一介船伕梢公,只不是個普通人,可是過了一年時間,他帶着一名紅衣道人回到官府之後,那道人紅衣似血,鮮豔奪目,紅脣如朱丹,滿臉的陰寒。自那之後,他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時候很是邪異無比,剛開始時他只是變的身手矯健,瞬間便將十名江洋大盜給擊殺,可是前不久我親眼見到他將十幾名江州府衙牢房內的死囚給帶到一間房舍之中,過了一會他便紅光滿面地走了出來,嘴角還有一絲血跡。我出於好奇,也想知道這廝究竟又在做什麼事,於是悄悄地用手指捅破窗紙看看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看到我自出生以來最爲恐怖的事情,那些半柱香之前還是生龍活虎的死囚,已經變成了一具具紅色乾癟的屍體,死狀慘烈,彷彿是被人活生生給吸乾了血肉,想起方纔那廝嘴角的血跡,我心裡忍不住打了一寒戰,這就是我爲什麼不讓玄奘去報仇的原因。”說到這裡,殷溫嬌終於道出了那劉洪的可怕之處。
“南無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法明長老不住的宣讀着佛號,手中木佛珠不斷細數。
“血煞壇!”金羿、齊蕙兒、冷芷雪三人彼此對望,心中同時想起了這邪道最爲歹毒的門派,想必那劉洪帶回江州的紅衣道士定然是血煞壇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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