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陽公主在頓了頓之後,又開口道:“可是,就算是我不願,那又能怎麼樣呢?皇家的婚事,原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說到這裡,安陽公主似乎也對此,感到有些失落。
畢竟在宮中,父皇說什麼,那就是什麼,她怎麼能有反對的資格呢?倘若實在不聽,那就是抗旨,抗旨這樣的重罪,誰都承擔不起。
“公主似乎,也並不是規規矩矩的人!”這話,倒是司馬蕊說的。
畢竟後宮不能幹政,但是安陽公主去找皇帝,提出自己的意見,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她也不算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安陽公司一聽這話,就知道司馬蕊所指何意。
她當即便紅了臉,開口道:“的確如此,我不僅不是一個規規矩矩的人,我還很羨慕那些絲毫不用講規矩的人,尤其是四皇嫂這樣,一個女子卻做了王爺,這簡直就是這麼多年來,少有的稀罕事兒。若是有一天,我也能這般就好了!”
這下,夜魅算是明白了。
以安陽公主這種性子,若是要做出她跟鍾若冰商量的出格事兒,想必是很有可能的。
夜魅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安陽公主身側的宮婢,見着那宮婢若有所思的模樣,心裡也明白了什麼。
想起自己剛剛跟安陽公主說的那些有關於北辰邪焱,和皇帝皇后之間關係的話,夜魅也意識到了,傳入這奴才的耳中,想必不是很妥當。
於是,她又比較突兀地開口說了一句:“說起來,你四皇兄和父皇母后之間的關係,雖然沒有緩和,但是最近父皇一直重用你四皇兄,我猜他心裡也是有些感動的,所以最近偶爾也跟我說起父皇的好話了!”
安陽公主一聽,見着夜魅眼角的餘光,在看自己身後的宮婢,一時間也明白了什麼,於是故作開心的點頭配合:“哎呀,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說,父皇只要肯重用四皇兄,四皇兄是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夜魅點頭:“是啊,他管理兵馬,也很是盡心,一直也怕父皇失望!”
安陽公主立即愉悅點頭。
……
四皇子府。
其實這段時間,鈺緯一直都發現,四皇子殿下似乎心事重重。並不像是平常在夜魅跟前,表現的那樣高興。
今天,夜魅不在府邸。
北辰邪焱便又如往常一般,在屋頂上躺着,看着天上的雲彩,時而伸出手遮擋一下刺目的陽光。
就在這時,鈺緯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殿下,您最近總是鬱鬱寡歡,是因爲覺得日子無趣了,還是因爲……向陛下裝出一副您要改邪歸正的樣子,令您覺得勉強?”
畢竟四皇子殿下,對陛下和皇后的不喜歡,就是宮裡頭打掃廁所的人都知道,但是如今,爲了四皇子妃的大業,卻不得不假裝一副,洗心革面,對皇帝陛下畢恭畢敬的樣子。
莫說是別人了,就是鈺緯看着,都覺得,四皇子殿下這個戲,演的太辛苦了!
北辰邪焱聞言,倒只是嗤笑了一聲:“都不是!不過是在父皇面前,演演戲罷了,豈會令焱心情不快?反而看他被焱愚弄得,以爲他自己當年的所爲,都不算什麼,才讓焱覺得面目醜惡得可笑!”
人就是這樣的,做了傷害別人的事情,最終又發現這個人,是對自己來說有用的,他就會想要挽回,並且還會認爲,一點小恩小惠,就會讓人對他感恩戴德。
看世人這般愚蠢天真的面目,對於北辰邪焱而言,就是十分好玩的事兒,他豈會覺得,勉強?
而至於無趣,事實上,只要夜魅在自己身邊,哪怕只是度過平淡的一日,也令人快歡喜愉悅,又豈會有無聊這一說?
他真正在擔心的事情,是……
鈺緯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殿下,難道您是爲了那件事?”
這下,鈺緯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那件事……
那件事,是絕對不能讓夜魅知道的。若是知道了,以她的性子,跟四皇子殿下之間,怕也是完了。
北辰邪焱沉默了一會兒,看着鈺緯的臉色,心裡也明白,他是猜到了。
北辰邪焱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優雅的聲,緩緩地道:“不錯,此事她若是知道……”
說到這裡,他便只剩下一聲苦笑,並道:“從一開始,這件事情焱就不敢告訴她,到如今……她決定坦然面對自己的心,跟焱在一起,焱便更是一個字都不敢提了!”
因爲他心裡清楚,這件事情一旦提了,他們就完了。
如今的幸福,也會化爲浮沫,最後一點影子都不剩下。
鈺緯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開口道:“當年還知道那件事情的人,並不多,就連百里思休都不知道。似乎只剩下一個大太監還知道,那個人屬下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在查了,屬下在找到之後,會在第一時間除掉,這樣的話,四皇子妃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他這樣一說,北辰邪焱的眸中,掠過片刻的猶豫。
最終還是冷下眸色,緩聲道:“嗯,不能讓她知道。”
縱然會愧疚,會覺得對不起她,可是……他不敢讓她知道,這輩子都不敢讓她知道,就當是他自私一回好了。
於是,鈺緯這時候也是明白了,四皇子殿下,是害怕這件事情走漏了風聲,最終讓夜魅知道了。
畢竟就是他鈺緯都能看出來,四皇子妃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
他趕緊道:“殿下您放下,屬下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殺人滅口,不會給您留下絲毫的後顧之憂!”
“嗯!”
北辰邪焱應下。
袖袍之下的拳頭,也緊了緊。這個秘密,一生都不可說!
就在這時候,小官進門來傳話:“殿下,四皇子妃回來,還帶回來一個人,安陽公主!”
北辰邪焱揚眉,安陽公主他是有印象的。
對於自己這個妹妹,他談不上有感情,但是也談不上厭惡。可總歸因爲她老是喜歡靠近他,說一些他不怎麼願意聽的話,卻到底是一片好心,所以倒也沒有折磨凌虐過她。
這時候聽說她竟然跟夜魅撞上了,倒是有些意外。
這會兒,夜魅就已經帶着人進門了。
進門之後,安陽公主還沒來得及問北辰邪焱在哪裡,一擡頭就看見,北辰邪焱就在屋頂上,悠閒的靠着。
她的嘴角頓時抽搐了一下,但是心裡又羨慕起來。
其實她也經常想在屋頂上躺着,只是因爲在宮裡,那些嬤嬤們都不準,說身爲公主,行爲舉止都應該得體,成爲所有大家閨秀的典範,爬上屋頂這種事情,是一定不能做的。
就是母后看見了,也少不得要斥責,所以她一直不敢。
夜魅看了她一眼,問:“你想上屋頂躺着?”
這話一問,安陽馬上扭頭看向夜魅,一臉期待:“我可以嗎?”
安陽公主身後的侍婢,立即開口提醒了一句:“公主,您不能上去!”
夜魅看了那侍婢一眼:“這是在四皇子府,我說她可以上去,她就可以上去!”
“這……”那宮婢也不敢忤逆夜魅,畢竟剛纔在侯府,已經見過夜魅是怎麼爲難夏初墨了,一個郡主都被爲難成那樣,自己只是一個奴才,要是四皇子妃真的要收拾自己,那小命都保不住,她頓時也不敢出聲了。
這下,看她不說話,安陽公主頓時感覺自己自由了,趕緊對着夜魅開口:“那四皇嫂,你帶我上去吧!”
這就是夜魅想要的。
皇后既然讓安陽公主出宮,那這個宮婢,一定是皇后派來的,所以想跟安陽公主私下說什麼,就只能在屋頂上去說,避開這個宮婢,不然的話,她們剛剛商量完,此事就讓皇后知道了。
更別說,安陽公主要上屋頂,這宮婢出言反對,但是要來四皇子府邸,她卻不反對,理論上安陽公主去侯府看熱鬧,看完之後這宮婢就應該催促安陽回宮了,卻沒攔着她來四皇子府,說明皇后也想借安陽公主,探聽一點東西。
剛纔馬車上,夜魅都知道,爲北辰邪焱的事情圓場了,眼下想跟安陽公主單獨談事情,自然是更不能讓這個奴才知道了。
安陽公主話音一落。
夜魅就拎着安陽公主,一個跳躍,就上了屋頂。安陽公主嚇得閉上眼,等到眼睛再睜開,就已經在屋頂上了,她頓時笑開了。
那宮婢在屋檐下,看着安陽公主上去了,心裡也開始着急起來。皇后讓自己跟着公主過來,並且吩咐了,公主如果跟四皇子妃親近的話,自己千萬不能反對,看看她們都談一些什麼。
現在她們上了屋頂,談的話自己就都聽不到了,那自己回去,怎麼能皇后娘娘交代?
看她們兩個人上了屋頂。
北辰邪焱倒是有些詫異,魔邪俊美的臉上,帶着一分疑惑,掃向夜魅,緩聲道:“愛妃,你這是……”
夜魅是什麼性子,北辰邪焱當然清楚,她並不是那種,喜歡跟嬌滴滴的小姑娘,打交道的人。
但是卻跟安陽在一起。
夜魅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棄的冷聲道:“快下去,我有事情跟你妹妹說!”
北辰邪焱愣了一下之後,忍不住笑了。優雅的起身,並寵溺地掃了夜魅一眼,緩聲道:“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這樣跟焱說話了!”
上來之後,絲毫不客氣,直接趕自己走。
此事,也的確是只有夜魅能做得出來。
“快滾!”夜魅還嫌棄他動作太慢,揮了揮手。
北辰邪焱倒也不生氣,只無奈的笑笑,下了屋頂。他也是發現,自己在這個家裡,是越發的沒有地位了。
安陽公主看得一愣一愣的。
尋常都只見過四皇兄欺負別人的場面,什麼時候看見過這樣的,四皇兄居然被四皇嫂,欺負的一句都不狡辯,直接乖乖的起身下去了,並且四皇嫂剛纔用的詞是什麼?
快滾?!
四皇兄這都不生氣?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在所有人的眼裡,惡魔一樣的四皇兄嗎?
見安陽公主傻愣愣的,夜魅坐下,問了一句:“怎麼,很意外你四皇兄會對我這麼好?”
安陽公主呆愣了一會兒之後,纔跟夜魅一起坐下,點點頭:“是啊,我認識的四皇兄,不是這樣的啊!”
她幾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覺了。
說到這裡之後,她忽然扭頭看了夜魅一眼,開口道:“四皇嫂,四皇兄一定是真心愛你的,所以他對你,纔會跟對別人都不一樣!”
若是換了一個人,對四皇兄說方纔那話,怕是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夜魅倒是笑了,看向安陽公主:“那麼,你希不希望,也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做你的駙馬呢?”
安陽公主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一聽這話,頓時便紅了臉。
低下頭沒好意思回答夜魅的問題,卻是轉移了話題,開口道:“四皇嫂,你答應帶着我上屋頂,也是因爲有事情想要跟我說吧?我總感覺,你在馬車裡面問我,如果父皇把我賜婚給不喜歡我的男人,我是不是會同意,這句話不簡單!”
安陽公主不傻,她當然能意識到,這其中的問題,更別說這會兒還故意避開下頭的宮婢。
想必,就是方纔四皇嫂讓自己看見,四皇兄對她的寵溺,也都是故意的。
夜魅點頭,倒是直言不諱:“我說了,你別傷心!”
安陽公主點點頭:“您說吧!”
夜魅開口道:“夏侯諶跟司空府的嫡女,鍾若冰,已經兩情相悅。夏侯諶去找父皇賜婚,但是父皇不同意,因爲父皇想把你嫁給夏侯諶!”
安陽公主一聽這話,就白了臉。
縱然她對夏侯諶,說不上喜歡,只是有一些好感,但是知道即將成爲自己未來夫婿的人,其實已經心有所屬,這無異於一個打擊,那證明……自己要是嫁給了夏侯諶,莫說是想要體會四皇兄對四皇嫂這般的好了。
怕就是一般夫妻的相敬如賓,都做不到!
她臉色慘白了半天,方纔不敢置信問:“父皇……父皇他爲何要這樣,棒打鴛鴦?”
夜魅既然明着跟她說,就沒打算瞞着她。
直接就開口道:“因爲陛下擔心夏侯諶和鐘山大人聯合,父皇對夏侯諶,並不是完全放心,或許擔心夏侯諶未來會有謀逆之心!但是,我能對你保證,就算是鍾若冰嫁給夏侯諶,鐘山也不會跟夏侯諶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