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不語,喬治笙等了半晌:“怎麼不說話?”
宋喜回了句:“不想說。”
氣得喬治笙肝兒疼。
合着他憋了一晚上的氣,她一句不想說就給打發了。
車內一時間陷入沉默,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像是一對兒對峙的獅虎,誰也不肯率先讓步。
約莫半分鐘的樣子…
“停車。”宋喜率先開口,聲音平靜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意。
喬治笙側頭問:“幹什麼?”
宋喜道:“回家。”
喬治笙說:“回哪個家?”
宋喜似是突然被戳到了,當場翻臉:“是,我沒有家,我心裡有數,用不着你提醒我,停車!”
喬治笙不語,宋喜傾身去按中控,想要直接跟前面的司機講,喬治笙攔住她,低沉着聲音道:“一喝多就發瘋。”
宋喜往回抽手,不想被他拉着,喬治笙輕而易舉的將她雙手桎梏住,還挑釁的說了句:“你能翻出我手掌心?”
宋喜氣得渾身發軟:“你放開我。”
喬治笙說:“我放開你,你能去哪兒?”
宋喜說:“用不着你管。”
喬治笙說:“我是你老公,我不管你誰管你?”
宋喜被老公兩個字眼戳到心坎兒,心酸的眼淚汪汪,死活甩不開他的手,當場委屈道:“喬治笙,你對我不好……”
眼淚掉下來,她連個遮擋的手都沒有,一時間更加心酸。
喬治笙看着她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滾落,瞬間心軟,就像是一座城牆轟然坍塌,而他不想去管。
鬆開她的手,他擡手想幫她擦眼淚,宋喜一把揮開,自己擡起胳膊擋住眼睛。
喬治笙非但不生氣,反而更心疼,一邊輕輕拉着她的胳膊,一邊低聲道:“別哭了…”
宋喜再一次說:“你對我不好!”
喬治笙既無語又委屈:“……我對你不好?”
宋喜的情緒被酒精放大了很多倍,邊哭邊說:“你以前成天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兒,我每次絞盡腦汁去哄你,最後也是熱臉貼冷屁股,你還逼我吃東西,吃到我吐,我病成那樣,你居然說怕我死你家裡……你說你會對我好,我纔跟你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直說,犯不着天天氣我。”
喬治笙聽着前面,心裡確實難受,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嘴上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元寶跟他說過很多次,嘴巴乖點兒,甜一點兒,多說兩句好聽的,比背地裡做多少實事兒管用多了,他就是不聽,結果…
可她說最後一句,他不高興了。
“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
宋喜拿開擋在眼前的手,淚眼婆娑的看着他道:“照片又不是我發給你的,你跟我翻臉,今天在監獄門口也不是我想碰見沈兆易的,你還跟我翻臉,我招你惹你了?”
喬治笙看她微揚着下巴,滿臉眼淚,又委屈又強勢的樣子,心底說不出是生氣還是想笑。
薄脣開啓,他也還是那句話:“你有老公,沒什麼仇是我報不了的,幹嘛找姓沈的幫忙?”
宋喜聽到這話就來氣,顧不得掉眼淚,一口氣提上來,瞪眼質問:“董儷珺當着我的面兒,說活該我媽一走這麼多年,從來都不回來看我,她要是有我這種女兒,就當沒生過……我當時恨不得自己手裡有把刀,我寧可坐牢進去陪我爸,你問過我當時發生了什麼,是什麼心情嗎?我不怕你生氣,沈兆易抓走她們兩個的時候,我心裡爽得不了的,我巴不得她們兩個惡有惡報!”
這還真是喬治笙沒有想到的,他晚上問了跟宋喜去監獄的保鏢,保鏢說當時離着遠,他們下車還沒等過去,沈兆易先到了。
保鏢又沒聽見董儷珺跟宋喜說了什麼,喬治笙也就以爲是簡單的口角衝突,誰料想…
心底的不爽和醋火瞬間落到最低,與此同時增長的是愧疚和心疼,喬治笙擡手擦掉宋喜臉上的眼淚,低聲道:“別哭了,是我的錯。”
宋喜擋開他的手,別開視線道:“你沒錯,你哪兒會錯,你錯了都是對的。”
喬治笙從來沒被人這麼劈頭蓋臉的揶揄過,可心底一點兒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難得乖順的應承:“你說得對。”
宋喜說:“對什麼?我怎麼做都是錯,怎麼做你都看我不順眼。”
喬治笙說:“是我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你平時總說自己大氣,原諒我一次。”
宋喜哼了一聲:“不敢。”
喬治笙從未說過這麼多軟話,伸手去拉她的手,宋喜沒躲開,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處,低聲道:“摸摸,我也會心疼。”
宋喜抿着脣瓣,低着頭不說話。
喬治笙輕聲說:“我沒覺着你會揹着我跟別人怎麼樣,我就是不願意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對你好,更不想叫你欠別人的情,如果我身邊有這樣的人,你不會吃醋嗎?”
宋喜發泄完了,這會兒也能認真聽進喬治笙的話,她是講理的人,沉默片刻,開口回道:“你下回再生氣之前能不能先問問我?是我的鍋,我自己背,不是我的鍋,你幹嘛非往我頭上扣?”
說起來還是有些委屈,喬治笙一把將她拽進懷裡,摟着說:“你給我點兒時間,我慢慢改。”
他沒有多餘的解釋,認了。
宋喜卻忽然用力抱着他,又哭了一場。
喬治笙大手扣着她的頭,哄着道:“我給你報仇。”
宋喜窩在他懷裡,這個懷抱她當真又愛又恨,恨是一時的,恨不能錘死他,但愛是一直的,她貪戀他身上的味道,溫度,有時候甚至想衝破皮膚,直接觸到他的心臟。
兩人同一屋檐下一年,但真正走到一起才這麼幾天,聰明人又如何?談戀愛又不是拼誰更足智多謀,就像喬治笙說的,給他點兒時間。
其實他們都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去慢慢適應,慢慢默契,慢慢變得更好,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