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的猜測聲中,漩渦已將所有的冰屑都吸附到了一起,漸漸地停止了旋轉,真正變成了一道靜止不動的巨大冰柱,高有兩三丈,直徑也越有一丈,在陽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冰柱內顯出了上官鴻靜立不動的身影,雙目緊閉,纖毫畢現,看不出一點生機,就如置身於冰棺之中。
葉蕭心中寒意大生,他自然不會認爲上官鴻鬧出偌大陣勢,只是爲了給自己找個睡覺的地兒。
所有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既爲眼前這奇詭的一幕,也因清楚鬥法會已到了最爲的一刻。
已化身琥珀一般的上官鴻,就在萬衆矚目之下,突然眨了眨眼,動作雖然微小,卻讓葉蕭的心猛然一跳,更加凝重的戒備起來。
眨完眼睛之後,上官鴻便開始不斷地做出動作,或是擰擰脖子,或是擡擡小腿,偶爾還拍拍胸脯,而冰柱也隨着他的動作,開始輕微地晃動起來,並且越來越強烈,終於隨着上官鴻一個跨腿,驟然發生劇變!
上官鴻一步跨出,冰柱底部也似在瞬間分成了兩半,就像是兩條腿一樣,隨着上官鴻的緩步而行,開始急速地變化,如被上官鴻的雙腿吸收,而上官鴻一個擺臂,冰柱的上半部也相應地甩出一塊,同樣地融入上官鴻的手臂。
上官鴻終於由步行改爲奔跑,速度越來越快,胸膛每一次急促地起伏,都會讓冰柱縮小一分,不消片刻,冰柱就化爲了上官鴻貼身的巨型盔甲,光線折射所產生的錯覺,讓盔甲內的上官鴻,也變成了身高丈許的巨人。
變化終於停止,所有人望着臺上宛若天神般的上官鴻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
示威性地在臺上跺了一腳,發出“咚”的一聲巨響,上官鴻面帶微笑,看着葉蕭的眼神卻隱含一絲譏誚,嘴脣微張,透過厚厚的冰壁,聲音就如洪鐘大呂:“有幸敗在我的冰甲神術之下,葉師兄你已值得驕傲了!”
葉蕭止住了心頭的震撼,聞言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反駁道:“個頭大就能濟事麼?上官師弟莫非被凍壞了腦子?”
萬萬沒有料到葉蕭竟然會當衆撕破臉皮,上官鴻一時也無法保持儒雅的風度,面色一沉,再不答話,小山似的拳頭當即便砸了下來。
“好傢伙!傻大個倒也不笨嘛!”葉蕭大呼小叫,存心要激怒上官鴻,感受到那股冰寒刺骨的拳風,心情卻凝重到了極點,絲毫不敢大意地踩起流雲步,如猴子般從巨大的拳頭閃到一邊,揚手打出了一記火球。
火球去勢如電,上官鴻卻毫不在意,視若無物地繼續邁腿追擊葉蕭,直徑尺餘的火球砸在他的身上,連一個小小的坑洞也未曾擊出,就那麼蠻不講理地揚起巨大的拳頭,向葉蕭兜頭砸下!
頭頂瞬間被陰影籠罩,顯得那股寒意更盛,葉蕭一邊忙不迭地躲避,一邊急促地轉動腦筋,苦苦思索着如何對付這近乎刀槍不入的上官鴻。
金槍刺只能刺下一點冰屑,火彈術被上官鴻一把抓住,炸下幾塊冰塊後,又迅速被他恢復,泥沼術只能陷進他一條小腿,起不到半點牽扯的作用,而重力術雖能延緩上官鴻的速度,但他只需幾步就可跨出籠罩範圍。
葉蕭的眉頭越皺越緊,早已沒了用言語刺激上官鴻的興致,苦苦地支撐着一波又一波的攻擊,試圖熬到上官鴻法力耗盡之時,身形有如滔天巨Lang中的一葉扁舟,數次都被逼得險象環生,不知不覺中已經被逼到了擂臺的邊角上。
上官鴻見狀大喜,發出的狂笑就如雷鳴一般,瞅準葉蕭避無可避,直直地一拳橫掃過去,帶起的寒風已凍徹骨髓!
葉蕭被逼無奈,只好一拳迎上,胸口轟然一震,手臂差點被巨大的力量震斷,與此同時,寒意沿着拳頭滲遍全身,血液瞬間凝結,面上已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幾乎要被凍僵當場,所幸元離命火自行運轉,解了身上寒意,方纔狼狽地自上官鴻腿邊躥了出去。
上官鴻輕輕地咦了一聲,他這冰甲神術,自然不只靠蠻力攻擊這麼簡單,身上附着的寒意,都能將一般對手慢慢凍僵,即使不能觸及,僅憑拳風,也可以減緩對手的速度,想不到卻在葉蕭這裡失效了。
上官鴻的這一聲輕咦,聽在葉蕭耳中卻如吼叫一般,心中微動,百忙中低頭一看,在自己迎擊上官鴻的拳頭上,發現了一點水漬,剎那間腦海如有一道電光劃過,也許除了支撐到上官鴻法力耗盡,還有另一個取勝的方法?
元離命火在與吳飛羽一戰中已經暴漏,再遮掩已無必要,然而葉蕭所顧忌的,卻是元離命火萬一不能克敵,體內失去保護的自己,便會徹徹底底地輸掉這場比賽,連支撐到上官鴻法力耗盡的機會也不再有。
這兩條路都有取勝的機會,區別只是前者更加燦爛,而後者則顯得不是那麼令人信服。
說話間上官鴻便已轉身再度撲來,高大的身材,竟然一點也不笨拙,拳風凜冽,漫天寒意大盛,再度將葉蕭罩在了拳勢之下。
葉蕭呼的吸猛然一滯,拼與不拼,在電光火石間便已決定,若不能以驚人的姿態一飛沖天,此前的所作所爲又有何意義?
於是葉蕭挺胸,擡頭,扎穩馬步,冷冷地望向上官鴻擊來的一拳,元離命火盡數洶涌在右臂中蓄勢待發。
然後一拳擊出!
臺下一陣驚呼,兩人體型相差的實在太過巨大,葉蕭的一拳,簡直就如螳臂當車,就如妄圖撼動大樹的螻蟻一般可笑。
上官鴻面色微愕,顯然也沒料到葉蕭竟不再躲避,心中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妥,但卻來不及多想,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毫不遲疑地砸下了自己的拳頭。
一股淡青色的火苗,在葉蕭揮拳的同時,便悄悄地鑽了出來,如靈蛇般纏繞在了葉蕭的右拳上,只可惜上官鴻並沒有察覺這一點。
兩拳瞬間相撞,驚人的一幕也旋即發生,葉蕭小小的拳頭,就如通紅的鐵條刺進了積雪一樣,刺入了上官鴻拳頭附着的冰層之內,然後葉蕭就像一顆炮彈般飛了出去,落在了數丈開外,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可惜!還是功虧一簣!”葉蕭勉強地爬起身子,飛快地給自己施加了回春術,望着依然如天神般聳立的上官鴻,心中一陣苦澀,知道自己還是輸了,方纔短短一瞬,他感應地非常清楚,就差那麼薄薄一層,沒能夠觸及上官鴻的拳頭。
上官鴻仰天狂笑,笑聲肆意張狂,跟他以往示人的儒雅形象極爲不符,因爲兩**擊的一瞬,實在太讓他心悸了,體外以靈力凝出的冰甲,和他心神相連,被葉蕭一拳擊穿的時候,那種靈力飛速流逝的感覺,委實太過可怕,幸好……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驀地,上官鴻得意的狂笑變爲了驚懼地吼聲,身上的冰甲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縮小,他狂涌而出的靈力,化作一道道急促流轉的青色光華,卻根本來不及修補。
葉蕭一愣,這才感到自己和放出的元離命火還有感應,心中立刻便明白過來,這正是元離命火吞噬靈力的特性在作祟,看樣子上官鴻身上的冰甲,也跟吳飛羽的牢籠一樣,純粹是由靈力組成,而且並未和體內斷絕聯繫,想到這裡,便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其實若是普通的冰塊,元離命火燒得一會,也就熄了,偏偏這層冰甲卻是上官鴻以靈力凝出,也就難怪元離命火越燒越旺了,而且上官鴻若不斷絕靈力,恐怕還要將元離命火引進體內,玩一處的好戲!
儘管欲將上官鴻殺之而後快,但此時此刻出現這個結果,卻是葉蕭不能也不敢面對的,笑了一會,便出言擠兌道:“上官師弟,若你不散去冰甲神術,靈火也不會熄滅,言盡於此,信與不信都在師弟,只是若因此受到什麼傷害的話,就不要怪師兄沒有出言提醒了!”
上官鴻聞言面色登時蒼白一片,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依葉蕭所言,散去了身上的冰甲,然後強笑着拱手認輸。
趁着上官鴻失魂落魄的機會,葉蕭趕緊收回了元離命火,聽着場下傳來如海Lang般起伏的高呼,心中卻有些疑惑,他知道上官鴻還有一張神秘的道符,而且威力絕對不小的樣子,卻不知爲何沒有施出來。
不過,勝利現在已實實在在地握在了手中,而自己的鋒芒也已畢顯,想必此後的蒼月門,也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吳飛羽上官鴻這樣的人,再想躲在背後算計自己,恐怕也得小心一些,既然如此,現在又何必自找不快?
“現在我宣佈,本屆測靈會的第一名,就是來自於蒼月峰的葉蕭!”就在葉蕭出神的時候,住持執事已經高聲宣佈了比賽結果,場中的氣氛瞬間便達到了沸騰的頂點,葉蕭面帶微笑,驕傲地站在臺上,享受着一Lang高過一Lang的歡呼,腦海閃過穿越後的一幕一幕。
亦父亦友的老李,心意難測的天蒼子,不知所蹤的雲飛,擠眉弄眼的包達庭,微笑如鐵皮皺起的王五,俏臉通紅的雲雪,滿臉不甘的上官鴻,眼神陰冷的吳飛羽,還有那個便宜師傅天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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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張面孔,都刻在了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