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天狂子沙啞渾厚的聲音傳來,雲滇又重新恢復了視力,看着葉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葉蕭上前錘了他肩頭一拳,笑道:“玩什麼啞謎啊?師兄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因爲你太蠢了!”天狂子快步而來,擡手扔給雲滇一隻玉瓶,道:“這裡有五顆聚靈丹,現在就去靜室打坐!”
“我還沒……”雲滇大喜,隨即又苦笑着想解釋什麼,結果吃天狂子眼睛一瞪,只好揣着聚靈丹喜滋滋地去了。
“你小子,這兩天到底都領悟了些什麼?”天狂子當頭就是一個爆慄,敲得葉蕭有些發懵,不過念及還需要天狂子解惑,所以敢怒又不敢言,心裡十分憋屈,盤算着等老傢伙發泄完了,再想辦法反擊。
“說啊!”誰知天狂子看到葉蕭無語,又是一個爆慄敲下。
心頭一陣黑血翻涌,葉蕭久久無言,半晌後才和盤托出了自己這兩天的敢想收穫。
天狂子越聽眼睛越亮,最後長嘆一聲,收起了開玩笑的興致,正色道:“真說不上你小子是愚蠢還是好運,居然可以跳過過程,直接領悟到隱體術精髓!按理說以你的修爲,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隱體術?”葉蕭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不錯!正是由老夫結合俗世武技所創,在修行界獨一無二的隱體術!”天狂子傲然額首道。
當初天狂子以武入道,在修行界乃是散修的身份,向來爲世家以及宗門的修士所輕視,武者性烈,免不了經常要大打出手,鬥法不是他所擅長,所以落敗時候居多,爭強好勝的天狂子不甘受辱,針對修行者作戰時過於依賴神識的弱點,創出了這隱體術。
隱體術脫胎於凡俗殺手的隱匿之術,殺手行刺,講求一擊必中,爲了把握行刺的最好時機,便會盡量地僞裝自己,採用收斂氣息,改變形體等等手段,如毒蛇樣的潛藏在暗處,趁目標不備,然後暴起傷人。
“修煉流雲步,豈非也是這樣?”聽到此處,葉蕭心中微動。
“鑿石溺水的目的,是想讓你充分了解身邊物體的特性,無論剛柔,都有其明顯的優缺點,爲修煉隱體術打好基礎,誰知你小子……”天狂子看着葉蕭微微搖頭,似乎不知該怎麼評價這個弟子。
“石頭堅硬,但有紋理可循,以此下手,自然事半功倍,水雖柔軟,但若不順勢而爲,便會被困在水底無法動彈……”葉蕭略有所悟,旋即又困惑道:“但這只是對付它們的方法,跟隱體術又有何關係?”
“雲滇其實並沒有確認你的位置,他只是懷疑而已,嚴格來說,這場遊戲是你勝了!”天狂子忽然轉移了話題,談起了剛纔捉迷藏的遊戲:“可是你知道,雲滇爲什麼會懷疑你在劍葉櫚下嗎?”
看葉蕭搖頭不語,天狂子便解釋道:“你太託大了,雖然你已將氣息完全收斂,甚至還模仿出了劍葉櫚的呼吸……”
說道這裡,天狂子看着葉蕭笑笑,道:“也就是吞吐元氣的規律,可是你對劍葉櫚並不瞭解,如果一株劍葉櫚能長到和你腰肢一樣粗壯,那得要上千年才行!”
“原來是這樣!”葉蕭恍然大悟道:“要模仿或者和某樣東西隱匿在一起,就必須充分地瞭解這個東西!”
“不錯!”天狂子滿意地點點頭道:“不過世上東西千千萬萬,要一一瞭解,無異癡人說夢,我所創之隱體術,便將世間萬物按五行分類,掌握之後可以自由結合,再輔以幾種簡單的化形斂息術,加上障眼法,要瞞過修行者的神識,簡直易如反掌!”
天狂子激情飛揚,一張黑臉隱隱泛紅,顯然是得意之極:“方纔你小子若是投身水中,隨波逐流,或是改變形體,化作棱角分明的大石,就算雲滇肉眼可見,又怎會懷疑到悠悠流水,或是腳下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葉蕭聽得熱血澎湃,不過想到要充分掌握隱體術,還得到築基之後,不免又有些遺憾,道:“可惜我現在還無法修煉障眼法。”
“什麼是障眼法?”天狂子霍然望向葉蕭,厲聲道:“說穿了便是騙人的把戲!修行者所謂的障眼法,不過是製造出幻象,混淆對手視聽而已,又怎及得隱體術直接以化形的真實存在?”
葉蕭錯愕不已,有些不能理解天狂子的激動,默默等待半晌,只聽天狂子語氣放緩,扔給葉蕭一塊玉簡又道:“小子,你現在只有不到七天的時間修煉隱體術,每多掌握一分,活命的機會便會大上一點!”
“這一次的禁地之行,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天狂子顯然清楚葉蕭心中的困惑,悠悠地解釋起來。
“就在爾等參加測靈會的時候,蒼月門險些遭遇滅頂之災!”天狂子語出驚人,聽得葉蕭駭然不已,這才知道了靈獸塢大舉進攻的事情。
“靈獸塢謀劃良久,氣勢洶洶,即使雲飛等一干內應被剷除,按理說也不該如此輕易偃旗息鼓!何況據我等推測,觀禮的衆多修行世家,只怕也有大半投靠了靈獸塢!”天狂子似乎極爲關心蒼月門的命運,憂心忡忡地道。
“也許是他們不想兩敗俱傷吧!”葉蕭忍不住地道。
“絕非如此!靈獸塢弟子多爲化外蠻夷,又和妖獸朝夕相處,最爲嗜血殘暴,若說他們怕死,簡直就是笑話!”天狂子搖頭否認道:“就算掌門天木子以雷霆手段,警告了幾位世家家主,又拉來了沉星谷和雲麓派做同盟,也不應如此!”
“莫非是跟突然冒出來的禁地有關係?”葉蕭很快便抓住了重點。
“不錯!”天狂子點頭讚賞道:“傳聞中禁地裡妖獸縱橫,再聯想到靈獸塢最擅長和妖獸打交道,所以……”
“如果是這樣,那靈獸塢就不該提前打草驚蛇纔對!”葉蕭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漏洞。
“打草驚蛇?不錯,你小子確實聰明!”天狂子毫不吝嗇地讚揚道:“不過用施壓二字更爲合適!”
“施壓……”葉蕭沉默不解。
“數百年前,漢國修行界突然出現了一位僧人,依次求見五大宗門掌教,欲要在漢國廣傳佛法……”天狂子並未解釋,反而講起一件數百年前的舊事,葉蕭知道他絕不會無的放矢,也就靜靜地聽了下去。
五大掌教自恃身份,又因教派之爭,竟無一接見,僧人無奈,只好求其次地拜會一些修行世家,想得到他們的支持,結果耐不住一些家主的無理挑釁,最後竟然定下戰約,只要僧人擊敗這些世家的代表,便會得到他們的支持。
“恐怕還是五大宗門在背後指使吧!”葉蕭不屑地想到,隨即便被天狂子證實。
“誰知僧人不但佛法精神,修爲竟也不弱,十幾個世家高手,車輪戰固然不行,羣毆竟也沒戲,就連偷偷藏在他們的中間的宗門高手,也不是僧人的對手……”說到這裡,天狂子禁不住仰天長嘆:“好一個和尚!只可惜老夫晚生了幾百年!”
“那僧人立派了沒有?”話一出口,葉蕭想到如今漢國修行界的現狀,便已知道了結果。
“立派?”天狂子一聲冷笑,語甚不屑地道:“人都沒了,還怎麼立派?”
見葉蕭迷惑,天狂子便解釋道:“僧人獲得賭戰勝利之後,也受了重傷,便自行覓地潛修,那些宗門高手急着返回各自山門,稟報此事,商討後決定由僧人傷好後,挑選一處山頭立宗,誰料他們重新下山之後,便沒了僧人的蹤跡,各大世家也搖頭表示不知,遍尋未果後,只好放棄!”
“那……”葉蕭更是迷惑,這件事跟禁地有什麼關係?
“幾年之後,幾個世家家主,便結伴出行,結果只有一個姓吳的家主活着回來,身負重傷不說,連一個字的遺言也沒留下,便同樣墜入了輪迴!”天狂子突然嘆息道:“後經確認,吳姓家主所受的傷,極有可能是那個僧人造成的!”
“而幾個家主最後露面的地方,便在如今的禁地附近!”
天狂子的話如一道驚雷般炸響了葉蕭,想起吳飛揚留下的藏寶圖,幾乎已經可以確認就在禁地之中,身子不禁微微抖了起來。
“小子,你怎麼了?”天狂子發現了葉蕭的異常,關切道。
“沒什麼!”葉蕭一慌,趕緊掩飾道:“這些家主,也太陰狠了點!”
“和尚修爲精深,又身負重傷,也難免他們動心,殺人奪寶,本來就是修行者慣爲之事!”天狂子放下心來,告誡葉蕭道:“禁地之行兇險無比,然而爲了爭奪這次禁地之行的名額,幾個世家卻一反常態,表現得十分積極,不但派出了各自家族的精英弟子,甚至不惜藉助靈獸塢施壓,所以我等才聯想到了此事!”
“葉蕭,禁地裡最可怕的,恐怕還不是那些妖獸,而是人啊!”
“可是僧人既然是修佛的,所下禁制,又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妖獸?而且那幾位家主的後人既然知道此事,爲何數百年也沒有找到僧人的遺蛻?”葉蕭轉念想起吳飛揚似乎已經去過秘窟,便旁敲側擊道。
“這個也許只是巧合,也許另有緣由!”天狂子微微點頭,表示同意道:“至於禁地所在之處,乃是一片方圓數千裡的大山,那些世家後人既然沒有路線圖,想要找到先人所去之處,無異癡人說夢,所以纔會特別珍惜這次機會!”
天狂子的語氣,突然變得非常嚴肅,看着葉蕭道:“你們這批築基期以下最爲精英的弟子,如果還是無法探測出禁地的秘密,那五大宗門便決定聯手,以最強的實力,強行轟開禁制!”
“那不是將我等當做了探路石!”葉蕭禁不住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