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放學的時候,司機小張就給夏雲初打了電話,說在校門口等她出來。
可是夏雲初沒想到的是,厲天昊居然跟着小張一起過來接她回家。不過當時,夏雲初還沒看見厲天昊。
她在出去校門口的必經之路被方鍾浩攔了下來。她知道沒辦法避開他了,在同一個學校,他想要堵住自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還不如就現在把所有現實的問題都解決,一一跟他說清楚罷。
“雲初,其實你不快樂是不是,你也不是心甘情願嫁去厲家的是不是?你告訴我,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幫助你了!”方鍾浩的神情有點激動,因爲他一看見夏雲初,就會想到她受苦的樣子。
他想牽住她的手,卻被她一下子躲開了。
“方鍾浩,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這是我的私事,麻煩你不要過問可以嗎?而且很多事情不是像彎彎說的那樣,確實,我是被俞家逼迫,可是後來是我自己自願的。”
夏雲初淡淡說道,似乎不想再跟眼前的男人扯上什麼關係,只想快點將他打發。方鍾浩的一片好心不應該用在這裡!
“你自願去照顧一個殘疾人?一個面目全非又生活不能自理的殘疾人?雲初,你是善良,但是我不相信有人會這麼高尚!只有聖母才能做得到!”方鍾浩明顯就是說夏雲初沒有這麼高尚。
兩人正說着話,校門口忽然堵住了一堆人,正在吱吱喳喳地不知道討論什麼。
“喂喂,快看那個人,都那副鬼樣子了還出來嚇人!”
“天哪,是不是被燒的?”
“可是他來我們學校幹嘛?會不會是sy而已?”
“你見過人家會模仿這種這麼噁心的樣子嗎?”
‘鬼樣子’,‘被燒’,‘噁心’……夏雲初聽到這幾個關鍵詞心裡一緊,她下意識想到一個人——自己的‘丈夫’厲天昊。
可是他怎麼會來學校了呢?會不會又是厲炎夜玩的小把戲?之前他就試過這樣將她騙出去。。
可是那時候沒人看到,而且是聯合樑彎彎來騙自己的。這次卻是有人在校門口看到並且議論紛紛。夏雲初心裡沉了,覺得肯定是厲天昊過來了。
心裡着急想要衝出去的夏雲初卻被方鍾浩一把握住了手腕,他這次不會讓她再逃避自己了!
“方鍾浩,你快放手!到底想怎樣?我都說了我是自願嫁給厲天昊的,跟俞家無關,與任何人無關,與你更加無關!能放開了我嗎?”
夏雲初只想過去看看被人羣的議論圍攻的人是不是厲天昊,如果說他,那她一定要帶他走!
忽然間,方鍾浩從自己的袋子中掏出一份報紙,放到夏雲初面前,這是四個月前的那一份報紙。
“雲初,你說自己自願嫁給的一個面目全非的這樣的殘疾人?!”
方鍾浩找了很久,才找到這一份報紙。上面是厲天昊在醫院搶救的報紙。上面的頭條赫然放着他蜷成一個蝦米的模樣,全身黑乎乎的,就像一塊炭一樣,連五官都分辨不清。好像只有彎曲着身體才能減少一點點疼痛。
看着都疼!
夏雲初看着看着,晶瑩的眼淚忍不住從眼眶裡流下。
“雲初,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也不要再欺騙我了!你不是心甘情願嫁過去厲家的!分明就是被逼。我知道你善良,更加知道你同情憐憫這個被大火燒傷的男人,可是你自己也知道,這些與愛情無關。你在厲家恐怕只是擔了妻子的虛名,而現在的厲天昊只需要照顧和治療,那都是保姆和醫生的責任!”
方鍾浩一直在強調她現在在厲家的處境,想讓夏雲初看清楚自己在厲家是可有可無的。既然是這麼痛苦的存在,爲什麼還要留下呢?只要她不想在那裡待着,他方鍾浩就有本事將她救出來!
“雲初,你別擔心,只要你想走,我就會幫你脫離厲家那個苦海!那個厲炎夜不是霸道又暴戾嗎?你可以遠離這麼一個惡魔。而厲天昊需要照顧的話,更加專業的保姆會比你做得好。爲什麼要讓他們囚禁了你的人生自由呢?”
“你出來之後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我也不會逼迫你跟我在一起。重要的是你開心就好了”方鍾浩又加了一句。
“千萬不要讓自己的一時心軟害了自己的一生啊雲初!”
方鍾浩越說越是激動,此時彷彿自己是一個救世主的模樣。
夏雲初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厲家的位置,甚至是連一個保姆都算不上的。自己連黃媽和李管家能夠進去的醫療室,她連看都不能看一眼厲天昊。
她不指望自己多受尊敬,可是最起碼厲炎夜要將她這個‘嫂子’看在眼裡。
此時校門口的人議論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難聽刺耳。
“這個人燒傷成這樣,爲什麼還敢大搖大擺坐着輪椅出來呢?”
“誰知道他是不是心理變態了?聽說這些人都是這樣的,自己從外面受到的打擊,就會通過炫耀一些東西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所謂缺什麼曬什麼。”
“就是,坐着輪椅,卻讓司機開着加長林肯,他是要證明自己無論燒傷多嚴重,都會有女人不停往自己懷裡撲呢!”
“哎哎哎,這也說不定是在做什麼街頭採訪,尋找拜金女欄目,哈哈哈……”
“還有綠茶婊!”
議論聲不停鑽進夏雲初的耳膜,如果被包圍的人真的是厲天昊的話,夏雲初真的會很難過。一想到他都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要接受人們的嘲諷,而他只不過是想過來看一看自己罷了。
“方鍾浩,你快放手!我最後跟你說一遍,無論我在厲家是怎樣的存在。除非厲天昊親口跟我說離婚,不然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如果你還想問我爲什麼,我現在就把原因都告訴你:那是因爲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拜金女,只要有錢,做什麼都可以!你滿意了嗎?”
夏雲初吼完,甩開一臉呆滯的方鍾浩,心慌意亂地往人羣中擠去。
校門口堵得連一個小孩子都擠不過去,越來越多人涌進來。夏雲初奮力地撥開人羣,衝進去之後,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果然是‘厲天昊’!
他帶着一頂鴨舌帽,脖子上面本來遮蓋傷痕的圍巾不知道爲什麼歪到了一旁。那張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和爬滿傷疤的脖子頓時展露在人前。難怪大家討論得這麼激烈。
他腿上的薄毯也滑到了膝蓋那裡,疤痕斑駁的雙手一直延伸到袖子裡。
其實司機小張原本就替‘厲天昊’蓋過很多次毯子了,可是都被他自己有意無意弄滑了,就像故意將自己的殘缺全部露出來給別人看一樣。
小張不理解爲什麼他要將自己給別人踐踏,承受這些沒必要的指指點點。
終於擠出人羣的夏雲初忍不住低聲哭泣,顫抖着聲線喃了一聲:“天昊……”
看見被人羣夾攻的厲天昊,夏雲初心裡難受極了,他就坐在那裡,被人冷嘲熱諷,被人奚落。說的話有多難聽就說得多難聽。
夏雲初沒有想過要躲開,而是在這種風頭浪尖之下向‘厲天昊’走了過去。
她跟以往一樣,慢慢蹲下自己的身體,跟‘厲天昊’平視。
“天昊……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身體不好嗎?”
夏雲初的聲音很溫柔,比起周圍的人那些尖銳刺耳的聲音,夏雲初的態度顯得更是溫柔無比,溫馨且溫暖。形成鮮明的對比。
‘厲天昊’看着夏雲初溫潤的眸子,說道:“老婆,我來接你放學。”聲音沙啞蒼老得如同一個老人,而且沉甸甸的有點不清晰。
不過也足夠令周圍一圈的人聽清楚了。這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喊這個從自己學校裡面出來的女人做“老婆。”
夏雲初心裡一下子不知道是什麼想法,這是厲天昊第一次喊她做老婆,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在厲家,恐怕一直都是隻有‘厲天昊’把她當做妻子。倒不是說黃媽和李管家不好,只是他們對待她的態度還是不夠表明她是‘厲天昊’的妻子。
而且還經常撮合自己跟厲炎夜,他們這樣怎麼對得起‘厲天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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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天昊’的一聲老婆如同在一個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立馬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不,更像是投下一顆炸彈,掀起萬丈風浪。
“天哪,還真的有那種拜金女!”
“你聾了?人家這是兩夫妻!身殘志堅的老公來接老婆放學,怎麼想怎麼溫馨好嗎?”
“可是這男人被火燒得也太嚴重了,要是我,情願死都不要嫁給這樣的男人。大晚上的抱在一起睡覺,不會做噩夢嗎?”
“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關了燈,都一樣。一下子就過去了!”
“說不定人家這是結婚之後才毀容的呢?你們的思想別這麼齷齪,人家是真愛好嗎?”
“真愛?我就呵呵了。有錢纔有真愛,你要是一個窮光蛋,我看那女人還不趕緊將你治療的錢都卷跑了?”
人們議論的對象漸漸轉移到夏雲初身上,更加難聽的話都能夠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