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的飯點,厲炎夜正好趕到醫院。
躺在病牀上的厲天昊下意識向厲炎夜和黃媽的身後望去,半晌之後才失望地問道:“藍藍沒有來嗎?”
未等厲炎夜作答,他又近乎自言自語道:“不過也是,我這副殘容還是別見她了。免得嚇到她。”
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姚若藍,他煩躁之餘,更多的是比較自卑的哀愁。
不用想也知道厲天昊現在的心理活動,黃媽又是看着他長大的,當然明白他心裡的悲涼。將話頭接了過來,“大少爺,若藍小姐是因爲生理期,所以很累,都沒有什麼胃口吃飯了呢。不是她故意不來的。”
這個只是黃媽說的小小的謊言,真正的姚若藍已經被厲炎夜禁錮起來,黃媽怎麼可能會知道她的生理期呢?只是代替姚若藍聊電話的何小姐,最近確實來了月事,還問黃媽有沒有女性用,所以她急中生智,找出這麼一個藉口安慰厲天昊。
果然厲天昊一聽事關姚若藍的身體,立馬緊張起來。
“什麼?生理期?難怪她今天說話的樣子有點疲憊呢。電話也沒有說幾句就掛了。”
很明顯,厲天昊相信了這個不是藉口的藉口,繼而開始他的泛濫關心模式,“她現在怎樣了?肚子疼嗎?黃媽,我得拜託你,藍藍從小身子就嬌貴,你要好生照顧一下她。最近煮的東西多帶點鐵元素,然後多花點心思熬湯,暖胃還有補血……”
“咳咳。”厲炎夜不得不咳嗽兩聲打斷他大哥的侃侃而談。“行了,厲天昊,我聽着都起了起皮疙瘩,那女人真有這兒嬌貴?你都將她當成親媽一樣供養着了!”
厲天昊不自覺有點不好意思,他頓了頓開始揭起厲炎夜的老底。“是嗎?要說雞皮疙瘩,應該是說你這個三更半夜冒雨出去給雲初買女性用的事情?明明是很關心自己的老婆的,偏偏整天板着臉,給誰看?厲家二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彆扭了?”
一瞬間的溫馨笑容,讓兩個男人像是回到了半年前無憂無慮的生活中。他們互相調侃互揭老底。
厲炎夜卻沒有什麼難爲情的表情,不用猜都知道是黃媽給自己的大哥彙報了他跟那個女人所有的事情,都不用他親自來說,大哥就比他還要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說起來,雲初上次還跟我打電話說要離婚,你們倆怎麼了嗎?還是又吵架了?”厲天昊忽然變得正經起來,嚴肅地問道。
厲炎夜的眉頭一皺,是了上次那個女人跟大哥通電話了,自己問她說了什麼,她還不回答!原來竟然是跟大哥說這事?看來她真是皮癢了,幾天都不折騰,膽兒也養肥了?
“我之所以沒有跟雲初說你纔是她真正的丈夫,是因爲我想把這個機會讓給你。這事還是你自己親口跟雲初說比較好。”
厲天昊很久沒有說過這麼長的話,不過現在狀態好很多了,也不像在跟夏雲初打電話時候那麼虛弱。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如果你真的不愛她,那就放她走。當初是大哥不對,不應該隨便塞個女人給你。雲初是個好女孩,不過要是你是在沒有感覺,也不用勉強。”
放她走?怎麼可能?厲炎夜的字典裡面從來沒有這個詞。
不過厲炎夜並沒有立即回答厲天昊的話,只是轉身接過黃媽手裡的海帶湯,舀了一勺子遞到厲天昊面前。
“我不喝,你每次都這樣迴避我的問題!這次我不會屈服了!”厲天昊知道厲炎夜又在轉移話題,以前他都相信了厲炎夜的話,每次都被他成功轉移話題,真是後悔莫及。
厲炎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的好大哥,你什麼時候當起情感專家了?”
厲炎夜將勺子裡的湯喝道到自己嘴裡,深深地看着厲天昊,清冷卻莫名帶着一點試探之意的聲音響起,“大哥,如果姚若藍不愛你,你會放手嗎?”
厲炎夜的聲音聽着平淡無奇,因爲他知道姚若藍在自己大哥的位置,所以不會貿貿然很認真地去問。這樣他肯定會知道一些什麼的。自己大哥的腦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不過厲天昊的身子猛然顫動了一下。滿臉斑駁的疤痕雖然是已經將他的神情掩埋在下面,可是他放在手邊的手已經出賣他了,那手不停地顫抖着。
他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了姚若藍,他還活在這個世上做什麼。還不如像當初一樣直接睡死了過去得了。
厲炎夜何等細心,自然看到了厲天昊的不對勁,他伸手去環住他瘦削的身子,手腳冰涼,還在微微地顫抖着。他這樣的反應,已經給了厲炎夜最好的答案。
這一輩子,姚若藍活,厲天昊就活。如果她死了,厲天昊也活不成了。這一生,都沒有辦法擺脫這個姚若藍了。
良久,厲天昊的嘴裡才艱難地說了一句悲涼的話,“如果離開我,會讓她感到幸福,那麼我會……放她走……”
“你說的什麼渾話?!男人就不應該輕易放棄,而且你不是最愛這個姚若藍了麼?怎麼捨得放手?而且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愛她了。如果你想要她不受苦,就只能趕緊好起來,不要讓被人先下手!”
厲炎夜是很討厭大哥跟姚若藍這個蛇蠍女人在一起,可是沒有辦法,他知道如果沒有姚若藍,大哥根本就不會太活下去,她是他的信仰。
所以就算厲炎夜多麼地不願意,他也只能言不由衷地鼓勵大哥這麼做。
現在的厲天昊無疑是陷入沼澤的人,姚若藍就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換做是其他的東西,他非但不會接受,甚至會愈加掙扎起來,然後就會越來越陷下去。
厲炎夜唯一擔心的就是姚若藍這條救命稻草總有一天會斷掉,那麼大哥到時候就同樣會沒命了。
所以現在只能儘量將厲天昊從沼澤裡面營救出來,到時候再想辦法將姚若藍這根救命稻草加堅固。
厲炎夜的安慰無疑是給了厲天昊極大的心裡鼓勵,可是聯想到某些事情,原本已經恢復的信心突然又被按下了。
“我這個鬼樣子,還有資格讓若藍跟着我嗎?只會嚇到她罷了。”厲天昊還是自怨自艾道。
“哥,你又來了!都說了不要再說這種話,多喪氣,你捨得將自己深愛的女人送進別人的懷裡?沒有人比你對她更好的了。哥你要相信我!你要是想將她送給別的男人,還不如讓我送去魅色,以她的姿色,一定可以成爲魅色的頭牌的。到時候要什麼男人沒有?”
厲炎夜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了,用這個激將法,激起厲天昊對姚若藍的保護欲,還有求生的慾望。
“你敢?!”厲天昊果然開始反對起來。
“我敢又如何,就算我現在立馬讓人將她送過去,你也沒有本事阻止我。等你身體好了才能夠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呢。記住我這句話,大哥。”
厲炎夜眯起眼神,神情凝重地說道。
從醫院裡面走出去的厲炎夜心情很差,因爲經過今天的對話,他清楚意識到姚若藍在大哥心中的位置,比他想的還要根深蒂固,可謂就是命。
讓他擺脫姚若藍,就相當於要他去自殺,這樣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厲炎夜不會再冒險了,不過就上次的光景,他就差點永遠失去這個世上唯一的至親了。
現在重要的是,怎麼找一個跟姚若藍相似的女人給大哥。光是打電話已經滿足不了大哥了,他現在就以很想見到那個女妖精了。
可是讓人冒充聲音容易,變了一個人就難了。
而本尊才被他擺了一道,絕對不可能會乖乖配合他去讓厲天昊接受治療的。唯一的解決方法好像就是跟她服“軟”,虛情假意地出賣自己的肉體。
可是厲炎夜偏偏不想服這個軟,所以他還是另外想辦法。
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連一向溫順的夏雲初也變得伶牙俐齒起來。她乾脆住在了學校,給她打電話又關機;中午去找她吃飯,還乾脆躲在宿舍裡面吃泡麪了。這女人是怎麼了?
看來,是他這些天都沒有好好調教她的錯了。
英語六級在早上終於考完,夏雲初已經累成一條狗,趴在牀上嗷嗷待哺,完全不想動。
換了衣服的樑彎彎倒是十分來勁,一個勁地招呼夏雲初去飯堂裡面吃飯。
“雲初,快點起來,我們要去飯堂吃飯了!”樑彎彎之所以這麼興奮,是因爲每天中午都能夠看見厲炎夜,而且能夠跟他共進午餐,這是多少女人都羨慕不來的啊!
昨晚夏雲初躲在宿舍吃泡麪的時候,就只有她和厲炎夜在飯堂裡面一起吃飯,真是想想都覺得浪漫到極點!
樑彎彎知道厲炎夜想見的人是夏雲初,而不是其他人,可是能夠讓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人都會有這麼一點虛榮心的。
或許是因爲樑彎彎本來就有一點點殘疾問題,所以自卑的她更加享受那種五星級待遇,衆星拱月的感覺。特別是看到女生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但是夏雲初除了不想見厲炎夜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最近很懶得動,完全不想出門。如果不是要考六級,她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了。
“你去,我不想吃,也不想動。記得不要給我打包,只會浪費罷了。”夏雲初渾身無力地說道。
可是樑彎彎就當沒聽到後面那句似的,“沒事,那我就下去了,我一會給你打包!”
她今天化了一個精緻的淡妝,一步步向樓下走去,每一步都是雀躍。就算跟厲炎夜不是那種關係,可是被別人看見自己跟這麼俊美的異性站在一起,也是一種光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