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炎夜端起面前最後一杯酒,聲音頓了兩秒,才重新開口,“就敬我們美好的未來!”
“我們的感情始於美好的邂逅,雖然說過程確實是曲折坎坷了一點,可是我還是希望我們兩個的未來也將是美好的!”
厲炎夜將第三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就適可而止地站起來,準備走了。
“我們還有未來嗎?”
就在厲炎夜轉身的瞬間,姚若藍在後面喃喃了這麼一句話。
一句話能夠讓人充滿希望,也可以將人推下萬丈深淵。而厲炎夜選擇了讓姚若藍充滿希望,因爲他不得不給她希望。
只有姚若藍有了希望,夏雲初纔會有希望!
“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內心的寬敞明亮,給自己留一個淨土,那裡就是希望。”厲炎夜的話沒有肯定,但是也沒有否定,只是模棱兩可。
可以已經是給了姚若藍很大的鼓勵,他的意思是不會計較她跟他大哥的過往仇恨嗎?
在他離開九茴香之後,姚若藍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之後,她才端起桌上的那杯威士忌,巧笑嫣然,“夜,那就敬我們美好的未來!”
厲炎夜鑽進那輛黑色卡宴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溢出了成串的汗水。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將腹部的西服鈕釦打開,然後就看見了裡面的襯衣被鮮血給染紅了。
原本就是剛剛做完簡陋手術,傷口還沒癒合,又被姚若藍在懷裡這麼一折騰,肯定又裂開了。
“沒事,不過就是輕微裂開了,死不了。我都已經幫你微微固定過了。”
身後忽然傳來富安不緊不慢的聲音,厲炎夜側過臉,一眼就看到他那張欠揍的死人臉。
“你這臭傢伙,不聲不響,想要嚇死老子?沒被姚若藍那個女妖精折騰死,都被你嚇死了!”
嘴裡罵着他,但是厲炎夜看見富安的瞬間,心裡頓時就安定下來了。
“至於第三杯,就敬我們美好的未來……厲炎夜你是演戲真是可惜了一條好苗子,說不定你去了還可以拿個影帝。”
富安一邊淡淡諷刺着厲炎夜,一邊用止血藥劑幫厲炎夜處理傷口。
厲炎夜有點惱火:“你居然偷聽?”
富安倒是不以爲然,“又不是我一個人聽,嚴老二他們都聽着呢!”
“你這狗膽子還真大,明知道他們在這裡埋伏你,還敢出現?”
厲炎夜說完,下意識左右看了一下有沒有可疑人物。
“我既然來了就不怕,況且坐你的車,是最安全不過的。”富安說着,用紗布在厲炎夜的勁腰上纏繞多了幾圈,這樣可以減緩二次傷害。
對於富安忽然出現在他車上這種事,厲炎夜已經見怪不怪了,富安的特徵就是神出鬼沒。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厲炎夜就趕緊發動了卡宴。腰間的疼歐婷還在繼續着,可是他只能加盡油,在柏油馬路上加速前行。
嚴老二總不會在大白天跟他厲炎夜叫囂的,況且不是還有一個姚若藍在?
卡宴開出了一段距離,總算是離開了嚴老二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外,後面的富安忽然說了一聲:“去一下南門的菜市場,我要買點新鮮牛肉!”
厲炎夜愣了一下,以爲是聽錯了。
這種時候去買菜?而且是富安提出來的?嚴重一點說來,他們現在可是在逃命啊!
富安揚高了聲音,“怎麼?不敢去嗎?”明顯是在諷刺厲炎夜膽小怕死。
厲炎夜冷嗤一聲,“用生命去買菜?”
富安反問一句,“難不成就因爲被嚴老二追殺,連飯都不吃了?”
“……”厲炎夜覺得自己跟富安的思想隔了一條銀河。
只不過他當然沒有選擇用生命去買菜,而是直接向着厲家的方向呼嘯飛馳。
黃媽看見平安歸來的二少爺厲炎夜,當然是喜出望外,面對厲炎夜又是一頓噓寒問暖。
就算是山雨飄搖的時候,黃媽都沒有忘記要在冰箱裡面裝滿了食物。
生活的真諦亦是如此。
……
嚴老二看出來了,義父河屯這次過來s市,帶着的是他前半生的感悟,雖然說他的手段仍然是那麼兇狠,可是兇狠背後透露出的,是一個強者的孤獨和無奈。
準確來說,嚴老二並沒有參與進去河屯的前半生,所以對於他的世界並不是很瞭解。
嚴老二忽然覺得義父河屯,似乎變老了!
不止是沒有辦法跟歲月做抗爭的容顏,更有那顆歷經滄桑的心。
嚴老二進去的時候,河屯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手裡的檀木手串被他把玩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嚴老二不知道義父河屯在擔憂什麼,論財富,他擁有富可敵國的錢,論權勢,他又是權勢滔天的人!那麼還有什麼可缺的呢?又在擔憂着什麼?
他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只是覺得這一次義父河屯跟厲炎夜的博弈,變得拖泥帶水。沒有以前的乾脆利落。
他是恨厲炎夜的,想要將他除之而後快,可是又有一種如果對手死了,獨孤再也沒有求敗的可能。
這不是亡命之徒河屯應該有的心態。
“若藍又去折騰那個夏雲初了?”對於剛纔發生的一切,河屯多多少少都會接到一點消息。
姚若藍是他唯一的義女,多少都會偏愛她多一些。只不過所謂的偏愛,只不過是在沒有觸碰到底線的一種縱容罷了。
“嗯,我沒有讓她殺了夏雲初。”
嚴老二能夠跟在河屯身邊那麼久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懂得一個道理,就是對河屯千萬不要撒謊。只要他發現你有一點任何撒謊的跡象,無論真假,立馬都會了結你,然後從他的義子中再選一個補上。
河屯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所謂的“義子”殺人工具!
“若藍可是越來越放肆了啊。”河屯只是淡淡的語氣,沒有責備,一點溫度都沒有。河屯彷彿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只不過她的放肆,給您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嚴老二當然不會讓河屯開口問他是什麼,這種廢話,一進來的時候河屯就對他們說過了。
“夏雲初懷孕了。”
“什麼?那個女人正懷孕?”河屯也想不到,然後愣了一下。
“是的,而且厲炎夜是不知道的。”嚴老二補充了一句。
河屯隨後就笑開了,“這個好消息可是來的真及時啊!原本以爲這個女人的籌碼不夠重,不足以跟厲天昊抗衡。”
“現在看來,二合一的選項,跟厲天昊應該可以有的一拼了。”河屯習慣性地扭動了他的珠子,冷聲說道。
一開始在墨家莊的這一場博弈中,厲炎夜一下子就放棄了夏雲初,原本以爲讓他再選一次,也只不過是沒有多麼痛苦。畢竟一開始就選擇捨棄的女人估計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可是現在這個好消息是說厲炎夜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懷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將自己的妻兒送出來當誘餌。
這下終於可以讓厲炎夜做一個痛不欲生的選擇了!不再是什麼不痛不癢的選擇!
“現在這個遊戲還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河屯剛毅的臉上出現了陰森的笑,“就等厲天昊這個選項了!”
“可是厲天昊現在在墨家莊裡面,曾經的軍事用地。恐怕是易守難攻!義父我們應該怎麼做?”
河屯微微垂下眼睛,沉思片刻,然後擡眸問道:“若藍呢?”
“估計又去折騰夏雲初了。”
關押室。
姚若藍帶來的醫生正在給夏雲初包紮傷口。
“你們注意用藥。她可是一個孕婦!”姚若藍居高臨下地看着兩個醫生,一男一女。
女醫生一邊小心翼翼,動作極輕地擦拭着夏雲初的傷口,一邊回答姚若藍,“我們會小心的,給小姐用的都是孕婦能夠用的藥。”
夏雲初的目光淡淡在姚若藍臉上掃過,真是奇怪,這個女人不過出去一趟,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那麼溫柔。
可惜這個溫柔應該維持不了多久,她就會亮出她的毒牙了。
夏雲初的神情是麻木的,連心都是麻木的。姚若藍的那番話,讓她深深受創,那陣哀痛還沒有過去。
夏雲初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跟小傢伙居然是厲炎夜丟給河屯的誘餌。她在心裡已經問過無數次,爲什麼那個男人能夠這樣對待他們兩母子!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孩子,不都應該是他厲炎夜最親近的人?
可是他卻選擇了犧牲自己跟孩子,以換取他大哥的安全。
她能夠理解厲炎夜想要保住厲天昊性命的心,可是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爲什麼一定要用他們來當誘餌?
肚子裡的小傢伙似乎餓了,這一陣飢餓感讓她想到自己都已經是一個當媽媽的人了。親爹已經這麼對待它,自己這個媽媽就應該好好補償它,它也只有自己了。
“剛纔,夜約我出去了。”姚若藍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等着夏雲初去開口問。
夏雲初還是沉默着,不過從姚若藍這麼親暱地稱呼厲炎夜來看,這一個約會他們應該很開心。
“他求我,善待你。”姚若藍自討沒趣,因爲夏雲初不開口,所以她只能自己繼續說下去,她實在是太想看到夏雲初痛不欲生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