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哥哥的過去
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那應該是哪樣?寧靜琬越發迷茫,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的目標到底是我哥哥,還是我?”
鳳君寒苦笑,面露難色,他的目標當然是琬兒,而不是江南雁,但是江南雁敢做出這樣的事,無疑是挑釁了他的尊嚴,他也不會輕描淡寫就此放過,何況江南雁是聰明人,應該在當初作此決定之時就已經預料到今日的後果!
只是他不能照他以前的作風一般處置江南雁,這個他原來最看重的心腹,只因中間夾着他最愛的琬兒,現在的江南雁是琬兒最依戀的哥哥,他們兩人的感情遠超過以前不鹹不淡的半路兄妹之情。
以前江南雁雖是真心疼愛琬兒,可是琬兒對江南雁的態度,始終若即若離,琬兒雖不排斥江南雁,可是對江王府所有的人都有一種隱隱的疏離,沒人能走進她的內心!
現在不一樣了,在琬兒看來,江南雁是她相依爲命的哥哥,若是他殺了江南雁,琬兒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這件事必定會成爲兩人永遠無法跨越的障礙!
“爲什麼這樣問?”過了半晌,他終於想到了這樣一個避重就輕的算不上回答的反問。
寧靜琬淡淡一笑,一字一頓道:“因爲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利用我哥哥來要挾我?”
一抹苦笑在鳳君寒優美的脣邊輕漾開來,從表面上來看,的確是這樣,若不是因爲江南雁,琬兒最親愛的哥哥,她絕對不會這般順從地跟着他離開燕子鎮,離開燕歸樓,她不過是擔心自己對她哥哥不利!
鳳君寒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琬兒的問題,只能含混其詞道:“不是!”
可寧靜琬哪有那麼好糊弄?好糊弄就不是寧靜琬了,“既然你高風亮節,沒有打算利用我哥哥來要挾我,我可沒有得罪過你,我也就沒有必要隨你入宮了吧!”她並不知道景王爺到底是住在宮中,還是王府之中?天高皇帝遠,這些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鳳君寒這一刻真希望琬兒愚笨一點,好糊弄一點,可惜不是,他沉默良久,才嘆息一聲,“你就不想知道你哥哥以前到底做了什麼嗎?”
寧靜琬聞言,心驀然一緊,儘管她知道哥哥和這個男人之間一定有過往,哥哥有難言之隱,可是以前她天真地以爲景王爺一行人在燕歸樓呆一陣之後就會離開,她和哥哥很快就可以恢復以前的平靜生活,既然哥哥也不想說,她也就沒有追問的必要。
她明白,有些事不必太認真,更不必太糾結,追究來追究去,若最後反而遍體鱗傷,又能怪得了誰?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已經離開燕歸樓,要去往未知的京城,此刻,寧靜琬忽然發現,她對哥哥的過去幾乎是一無所知,只知道哥哥一直很疼愛她,燕歸,燕歸,燕子歸來,到底意味着什麼?
她和哥哥的相逢是在瀛洲仙山,她的記憶中只有漫山遍野的紅色曼陀羅,還有仙山雲霧,煙波浩渺,還有師傅玉真人,這是她關於自己的所有記憶,這就是她的全部人生。
自從哥哥接她下山之後,哥哥帶她見識了世間各種各樣的東西,哥哥常贊她聰慧至極,無論什麼東西一學就會。
閒暇之時,哥哥也會和她開些小小玩笑,說不知道爲什麼,這般聰慧的阿靈在仙山修行卻愚鈍至極,無論怎麼清修也不見任何長進,毫無悟性,什麼時候才能如玉真人一樣參透天機?
她和哥哥過着簡單而幸福的日子,一直只有他們兩個人,後來在燕子鎮暫居下來,他們生活中的人才漸漸多起來,可是沒安定多久,便遇到了景王爺,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不過,寧靜琬對眼前這個居心叵測令人捉摸不透的景王爺也沒抱什麼希望,也沒指望他真告訴自己哥哥的過去,他要想說的話,早就說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一片沉默中,“你哥哥早已娶妻,府中有盼他歸來的明惠賢妻!”鳳君寒緩緩的一句話讓寧靜琬驀然從茫然中驚醒過來。
寧靜琬修長玉手緊握,哥哥早已娶妻?爲什麼從來沒聽哥哥提起過?
寧靜琬仔細回憶,從來沒聽哥哥說過自己有嫂嫂,他只說她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是她唯一的哥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寧靜琬從未懷疑過哥哥的話,哥哥那般疼愛她,憐惜她,豈會欺騙她?
寧靜琬恍然憶起,哥哥好像有一對藍田玉如意,視若珍寶,寧靜琬有一次拿在手中把玩過,溫滑玉潤,一摸就知道是玉中之上上精品,必定價值連城,難道那個是嫂嫂送給哥哥的定情信物?那哥哥爲什麼要離開嫂嫂?
寧靜琬只覺心亂如麻,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哥哥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去?又和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關係?寧靜琬只覺呼吸艱澀,有無數種可能,此刻,她只想趕快見到哥哥,把這一切問個清楚,“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我哥哥?”
良久,才傳來他醇雅磁性的聲音,“你哥哥並不和我們同路,他先我們一步,提前去京城了,不過你別擔心,他很好,回京之後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
寧靜琬一笑,手指微微顫抖,她明白,哥哥的命運如今掌握在這個握有生殺大權的男人手中,根本由不得他自己!
鳳君寒見狀柔聲道:“別害怕!”
寧靜琬沉默不語,害怕就不是她了,初始驚愕不過是因爲太過意外,冷靜下來之後,早已不再害怕,既然要面對的是未知的命運,害怕根本無濟於事。
而且,她相信,這男人暫時不會對她和哥哥不利,如果要殺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麼麻煩,以他的權勢,想要他們兩個人的命易如反掌,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鳳君寒看着琬兒不似往日那般璀璨的眼睛,心底一陣抽痛,他已經命人召逍遙回京,鳳臨,南疆,異域……哪怕窮盡千山萬水,也要醫治好琬兒的眼睛,讓這雙明眸早日恢復往日神采!
寧靜琬忽然覺得疲憊,緩緩閉目,只覺面臨一派黑不見底的深淵,竟似每個人都有牽扯不清的往事!
看着琬兒臉上的倦色,他心底一疼,柔聲道:“此去京城,路途遙遠,不必急於一時,來日方長!”
他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像一個夫君對深愛的妻子,不知爲何,寧靜琬忽然對他說的那個自己很像的女子有了一絲好奇。
他是景王爺,也就是實際意義上的皇上,九重天闕的帝王,天下皆知,後宮佳麗三千,萬紫千紅,帝王的薄情寡幸,自古皆一樣!
寧靜琬有些奇怪,他身側,必定美人如雲,環肥燕瘦,鶯歌燕舞,卻爲何對一個死去的女人這般懷念,這般溫柔?似乎還有着,深情和痛楚,她到底是怎樣的女子?
自己長得像她?那他要自己在宮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寧靜琬想到此,心忽然一緊,淡淡道:“我不想休息,我只想安靜一會!”
鳳君寒的手僵了一下,掀起車簾,看着窗外荒草在秋風中飛出悽美華麗的弧度,琬兒對他,早已沒了往日的溫度,他在琬兒眼中,不過是仗着無上的皇權,破壞了琬兒生活的人!
滿是深情的眼眸對上一片淡然疏清,無限諷刺,卻怪不得別人!
夜裡,寧靜琬躺在絲滑細膩的錦被中沉沉睡去,心中的迷茫也抵不過身體的疲累。
一個偉岸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寧靜琬的牀前,久久地看着琬兒靜謐的睡顏,秀眉緊擰,似乎在夢中也不安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撫平她緊皺的眉心,卻又害怕驚醒了她。
秦弈風壓抑不住眼眸中的驚喜,聲音低喃,“琬兒,真的是你!”
如此星辰如此夜,還有一顆狂喜躁動的心!
夜涼如水,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秦弈風艱澀出聲,他不是沒有見過琬兒的睡顏,可是眼前的琬兒纔是真真切切存在着,再也不是夢裡。
良久,身後傳來輕輕腳步聲,秦弈風並不意外,也沒有回頭,這是鳳君寒的地盤,他的舉動早已在鳳君寒的人的監視之下,不過他並不在意,鳳君寒能把他怎麼樣?他對琬兒的情意,從未掩飾過,鳳君寒也心知肚明!
秦弈風依然深深地看着琬兒的沉沉睡顏,當身後的鳳君寒不存在!
“你還要看多久?”終於,身後傳來淡淡的不悅聲,卻很輕柔,似乎是怕驚醒了琬兒的清夢。
熟悉的敵人,熟悉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只是微微不悅,可是秦弈風知道,這看似平靜的聲音裡面隱含的並不是薄怒,而是盛怒,鳳君寒和他一樣,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能這樣,已經宣示了他的極度不悅!
秦弈風緩緩轉身,看着許久不見的鳳君寒,淡淡一笑,“景王爺,別來無恙?”
鳳君寒的目光越過秦弈風,看向牀上沉睡的琬兒,目光一柔,隨即又低聲道:“多謝少島主掛念,看來青雲島最近很閒!”
夜色深濃,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出了寧靜琬的房間。
看着鳳君寒溫柔地替琬兒關上房門,秦弈風忽然一笑,透着淡淡嘲諷,“景王爺,如果本島主沒有看錯的話,琬兒似乎不記得你了!”
鳳君寒一頓,旋即歸於淡然,秦弈風果然是秦弈風,連這個都看出來了,琬兒本是他的王妃,夜晚卻並未與他同宿,換了別人可能不會起疑,可那是秦弈風,明察秋毫的秦弈風,不起疑纔怪?
鳳君寒看着這個和他一樣俊逸出色的男人,語氣淡然卻篤定,“不管琬兒記不記得我,她都是我的妻子!”
秦弈風冷冷一笑,“不一定吧!”
鳳君寒看着秦弈風,淡淡道:“少島主,這裡是我鳳臨,不是你青雲島,不是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地方!”
秦弈風不以爲意,淡淡一笑,“想不到幾年不見,景王爺依然還是這般自負!”
鳳君寒看着夜色中的秦弈風,一襲黑衣,霸氣狂妄,傾城擔心的有道理,秦弈風和他相比,毫不遜色,又對琬兒情深相許,就算是以前,他也無法肯定,琬兒到底有沒有對秦弈風動心過?
只是以前他對琬兒太有信心,他心裡很清楚,琬兒喜歡他,愛着她,雖然琬兒自己並不願意承認,還有最重要的是,琬兒是他的王妃,琬兒如此聰慧,這就註定了和秦弈風不會有任何情感上的牽扯!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在琬兒心中,他只是個陌生人,甚至,是破壞了琬兒生活的陌生人,或許在三年之前,琬兒對他的深濃情意在他不拒絕柳鶯鶯的曖昧之時就漸漸煙消雲散了!
鳳君寒看着眼前的秦弈風,緩緩開口,“那你一定知道,琬兒如今生活在黑暗中的事?”
秦弈風當然知道,他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心痛不已,語氣鏗鏘,“我知道,我會成爲她的眼睛,給她光明!”
這般篤定深情的話語讓鳳君寒的心一緊,旋即恢復了平靜,“秦弈風,本王已召了百里逍遙回京爲琬兒醫治眼睛,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本王不想在這裡和你大打出手!”
秦弈風聞言,眼裡閃過一絲猶豫,深深地看了一眼琬兒的房間,想起琬兒說過的話,若有來世,我願意嘗試和你演繹一場天荒地老的愛戀。
可是看到鳳君寒,他深邃的眸光再度冷了下來,淡淡道:“我不會給你太長時間!”
話音一落,秦弈風挺拔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再不見蹤影!
鳳君寒看着琬兒的房間,深寒眸瞳中有苦澀,有痛悔,有惆悵!
琬兒,這紅塵萬千,只有你真正懂我的抱負,解我曲中意,可是最後,卻是我親手將你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視線漸漸模糊,水光盈盈間,似乎聽到了琬兒輕柔嫵媚的聲音,王爺,我願助你大權在握,換你江山錦繡,他日君臨天下,若不能許我唯一,請給我自由。
琬兒,我知道這就是你最後一個條件,雖然你從未說過,或許你已經覺得沒有意義,其實我早已明白,卻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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