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你現在來問長問短有意思嗎?
慕向東一手抓着她發白的拳頭,再收緊。
他的眉宇蹙得極緊,好不容易聽到她呼吸緩了一些,他心卻愈加沉重。如果……如果剛纔沒有停下來查看,那她……
他不敢去想,這個可能性的可怕程度,在他心裡隨便定個位都是個炸彈。
紀安言白着臉吸了很多口,才緩緩鬆開手。
一切回籠,他也放開了她。
倆人坐在馬路邊的長凳上,隔開一段距離。晚風乍來,在這個初春還是隱着一絲寒意。
“你經常這樣嗎?”他沉聲問。
“沒有啦。”紀安言搖頭,“最後一次是三個月前,也不是很嚴重。”
又是一陣默。
須臾,慕向東卻開口,似乎有些艱難,“知道有病就別四處亂跑!”硬邦邦的語氣,聽不出是不是關心。
她纔想起自己的目的,舉起文件念念不忘地拿給他。
“你既然回頭就代表會考慮看看這個不是嗎?”紀安言剛剛還因病懨懨的小臉一下就刷過了希翼,褶褶生輝。“你看看。”
慕向東冷眼看了幾頁,在她緊張搓手的瞬間倏然開聲。
“筆呢?”
“恩?”她從包包裡找出一支鋼筆。
慕向東接過,然後攤開紙的最後一頁,刷刷寫下了簽名。
她訝異。
“你,你就這樣答應了?可是朱安榮他……”
“我是他的代表律師,我說了算。”
“啊?可是你之前不是……”明明很反對,很不屑……
紀安言回過神來,聲音微黯,“你不會是因我的病而同情我吧。”
“不管出自什麼原因,你都達到你的目的了不是嗎?”慕向東冷言,“上車,我載你回家。”
紀安言自是不敢說出什麼“我的車在那我自己回家”之類的蠢話。車子天天可以見,慕向東可不是。
她乖巧地爬上副駕駛,回頭看着慕向東那半攙扶她的手,有點受寵若驚。
慕向東二話不說地直接把她送去和楊蕊住的單位。
坐上車後,她不確定地看了他一眼,終於問出了一直困在腦子裡的疑問:“這倆年你都在哪裡了?”
“英國。”他精簡地答。
“英國?!那,那你怎麼會和EM扯上關係,怎麼……”
“夠了。”慕向東不耐地操着方向盤,眼神略帶焦躁,“我這倆年在做什麼,又關你什麼事?孩子是你不要的,讓我一無所有也是你的主意,你現在來和我問長問短有意思嗎?”
紀安言傻傻地聽他發完一通脾氣,才覺得從腳底冒起一股通透的無力和悲哀。
她其實可以大聲告訴他:不是的,我們的孩子還在,他還好好地,他還在家裡。可他的側臉是這樣的凌厲,彷彿她再多說一句話就會將她千刀萬剁一樣。
車子在單位前停了下來。
紀安言攪着裙襬,猶豫地張嘴,卻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下車。”
剛剛一番對話後,他脾氣顯然冷了很多,渾身透着異樣的疏離。
她垂着頭,“不管怎麼樣,今天謝謝你。”
謝謝他毫不猶豫地簽下那個案,謝謝他停下車來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