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喜帖
程一菲和彭羽喵覺得紀安言這一趟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她髮絲凌亂,樣貌狼狽,眼裡卻透着一股歐若拉般決絕的光芒。
“哎,紀安言,你跑哪去啦!”
紀安言默默地看着她們,看得倆人心中一怵。可兩秒後她卻突然笑了起來,“沒事。程一菲,彭羽喵,我有事兒宣佈。”
二人瞪着眼珠子,“什麼事兒?”
“我這次若不能以第一等榮譽畢業,紀安言三個字我倒過來寫!”
“……”
日子久了,大家逐漸都信了她這次的誓言不是鬧着玩兒的。紀安言成績本不錯,只是向來嬌生慣養,生性好玩,惰性常常把自己的那點小才華給磨滅了。萬教授以前就曾經把她帶到辦公室訓話,說她可惜了一大片前途。她那時倒不覺得啥,背後有個市長父親大人在撐着,縱使天塌下來她還能踩着一片雲飛翔。
可現在,不一樣了。
每個週末回到家看見本是大家閨秀的母親扛着那一盒盒紙箱上下樓梯,心都酸得不像話。紀安言好幾次都忍着淚偷偷躲到樓梯口,捂着嘴巴狠狠地哭。
活了二十年,她早慣了呼風喚雨的日子。
紀佑丞從小到大簡直把她拿在手掌心疼着,甚至到了A大,人人都要敬她三分。難怪人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樹倒猢猻散哪,以往那些討甜頭的豪門少婦呢,一夜間不見了蹤影。加上那一次的官司她娘倆輸得徹底,一分錢都沒有分到。
楊蕊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了,素來雍容華貴的形象被時光磨滅成了滄桑。她堅持在超市擺個檔子,明知來人會對她指指點點,可紀安言勸了許久她還是堅持己見。她沒轍了,只能每個週末給她按摩除疲。
“媽,”紀安言給媽媽捏着筋骨時柔柔地說,“咱倆就這樣過了好嗎?”
楊蕊嗔怪地看着她,“什麼叫這樣過了?一個女孩兒怎麼這麼想?我閨女還要嫁個好人家的。”
“不嘛就不。言言就跟您這麼過一輩子了。”她摟着媽媽的頸子撒嬌,話到尾端居然變成了哽咽。她立馬收聲,怕是再說下去眼淚就噼裡啪啦地往下掉。
楊蕊無聲地笑了,並未看到背後那抽泣的肩膀。
“言言,媽媽有你就夠了,真的……”
良久,她想起了什麼,“對了,剛剛寄來了個帖子,給你的。”
“喜帖?”紀安言擦乾眼淚,走到桌上,粉紅色的信封差點晃了眼。她打開一看,“卓韻玲”三個字掉入眼簾。
卓韻玲和紀安言算是一對閃亮的姐妹花,倆人都是高幹子女,以前上學時還綁同一條辮子,公用一個書包,這有人說要是一方是男的,早譜出一段浪漫的青梅竹馬情來。無奈她十五歲那年搬到了美國,直到去年倆人視頻聯絡時她突然就崩潰地哭了起來。
“紀安言我怎麼辦?我懷孕了,我有了他的孩子。可他家人不喜歡我,我到底怎麼辦吶!!”
紀安言那時嚇壞了,怎麼勸她都不果。
這不,撬來了好消息。她淚光閃爍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