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那一瞬,恍若十年
“不,我… …”
後面的吵雜聲堵住了她欲出口的拒絕。“誒,你沒事兒吧?”
“是啊,坐下來先歇着吧。”
“就是,趕着去投胎呢?也不會看着點。”
任錦急匆匆地對那些人伸手讓他們噤聲,把手機拉了開,對長輩們說:“沒事兒的沒事。”
“怎麼了?”似察覺了什麼,她的聲音軟了點。
“沒有。”任錦笑,“我還有一個站,你等着。”
“你要不要去醫院啊!!!”背後有人突然嚷道。
紀安言神經一緊,“你怎麼了?怎麼了?”
“沒事… …”
“你別騙我!快說!”她顧不及了扯着嗓子罵。
她記得小時候也是有一次,任錦給她捅了個蜂窩,然後託人送給她。她興奮得不像話,在電話裡蹦蹦跳跳地問:“錦哥哥,你好厲害呀。你沒被蜜蜂蟄傷吧?”
他當下立即否認,“沒事。”
結果紀安言在醫院看到他時他幾乎已是被蟄得留下半條命,臉青鼻腫,連呼吸都是弱的。她哇一聲就哭了。自此她就認爲任錦每說一句沒事兒就代表真的大事兒了。
“任錦你說實話!”
“……”
“……”
“我出車禍了……”
紀安言覺得血液都在倒流,她也不知道所謂車禍嚴重到什麼程度,腦袋像當機了一樣。
“那去醫院啊!”車禍不去醫院還幹嘛去。
任錦儘量放鬆語氣,“一點兒也不嚴重。我已經在公交車上了,你在家門口等我就行。”
“你怎麼在公交車上?怎麼不去醫院?!”
紀安言一下那麼慌,都忘了問他怎麼知道她現在住哪。
她這麼由內而發的驚慌打在任錦耳裡,就像一道鎮定劑。久違了,紀安言的關心。久違了,紀安言所有的所有……
他稍微靠在車窗上閉眸歇息,腿上的痛似乎都減輕了許多。
“沒什麼大事。要等下去醫院也不遲。你別走,我快到了。”
他一再強調讓她別走。紀安言還想繼續說什麼,卻悲催地發現通話滅了。手機沒電了。可她沒辦法回家充電,這兒離家裡也有一段距離,怕任錦恰恰是那時候來了就找不到人了。
紀安言在公車站傻等了一分鐘,纔想起要通知慕向東她可能遲到一些些。
可後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手機沒電了,只好作罷。
十分鐘後公車終姍姍來遲。
紀安言就這麼坐着,看着那人一拐一拐地從公車上下來。他對着她笑,明媚得像春日裡的陽光,暖了大片黃土。
那一瞬,恍若十年。
紀安言從以前到現在不斷地在算日子,後來不知是死心了還是累了,她不再算了。只覺得好久好久了……久到她認爲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她就可以把任錦這個人完全從生命的記憶中抹去。
可他卻回來了。在這個時候。
任錦的眉毛依然是往上彎的,不粗也不細,就這麼恰到好處地勾勒在他杏仁般的眼眸上。髮絲剪短了,不像從前,風張揚地吹着時,會有種翩翩美男的陰柔洋溢。他成熟了,高了,一切的一切她都覺得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