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歌又擺擺手,不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大咧咧的盤膝坐下來,一手將書舉在眼前,一手豎起食指,指尖綠芒閃爍,忽然快如閃電的在胸口十二處要穴上連環戳下。
滿升看的目瞪口呆,驚呼一聲:“你該不是要在這裡修煉吧!”
他說對了,於歌就是要在這裡修煉。整整一夜,他才找到需要的信息,那書上雖然只有只鱗片爪的記載,卻足夠捅破橫亙在於歌心中的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了。
書中有一句話點醒了於歌,“欲擒故縱,欲取先予”。這不禁讓於歌想到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珍瓏棋局那一幕,虛竹正是靠着棄子才盤活整局棋。而地球上不也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嗎:退一步海闊天空。
一直以來,於歌不斷的將元氣涌進泥丸宮,希望能夠靠着增強元氣的濃度和強度來促成凝聚。此刻他反其道而行,將書中得來的領悟應用在修煉之中,先封住胸口的穴位,將經脈之中的元氣派空,身體變成一個空空蕩蕩的大皮囊。
滿升見於歌充耳不聞,急得躥進大殿中來,一把將門關上,躡手躡腳的走近。
來到於歌近前,他不禁一愣,只見於歌周身有一絲絲的木系元氣涌動不休,盤旋震盪,團團將於歌圍住,如同將他罩在一團霧氣之中。
“這傢伙到底在修煉什麼?”滿升看的目瞪口呆,想要靠近,卻有些怯了。
不等滿升搞清楚,元氣又是一變,化成七道手指粗細的長長綠線,一股腦的鑽進於歌的七竅之中。
於歌身軀一震,頭頂三寸處忽然閃現一道光華,那光華最初只是一團乳白色的氣霧,很快就凝結成無數微小的牛奶般的水滴,浮在空中,煞是好看。
再過一瞬,所有的水珠都迅速的凝結在一起,在一團光暈之中壓縮凝聚,融合一處,漸漸現出一顆光華璀璨的乳白色珠子來。
“難道他在凝聚神竅!”滿升猛地驚醒,明白過來。
他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三分羨慕,三分嫉妒,三分怨恨,還有一分的不知所措。
“小小年紀就能開闢三個靈竅,成爲煉魂師。他怎麼就這麼好命!”妒火逐漸蓋過其他的情緒,將滿升的雙目燒的通紅。
忽然,一道靈光在腦海中閃過,讓他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
“他正在修煉的緊要關頭,沒有絲毫的防備。我若是偷襲的話,他就算不死也會重傷……”滿升眼中現出一抹殺機,“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殺了他之後便挖個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覺!”
他心裡打定主意,戰戰兢兢的踏上前一步,只見那白珠滴溜溜旋轉着往於歌的腦殼裡鑽,心知不能耽擱,揚起手來便要發出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頸子後面一涼,好像有人站在背後,朝他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滿升渾身寒毛驚得乍起,猛地回頭,身後卻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怎麼回事?明明感覺有人在的!”滿升心驚膽戰,疑神疑鬼的四下看去,
大殿之中只有那些陳舊的架子和落滿灰塵的書籍,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見鬼了!”滿升確定四下無人,回過頭來再看於歌,卻見那白珠已經沒入於歌的體內。他心知時間不多了,咬緊牙關又踏上一步。
滿升正要動手,耳畔卻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分辨不出到底發出何處,來自何人。
“是誰!”滿升嚇的魂飛魄散,幾乎跌倒在地,大殿裡空曠幽深,連個鬼影都沒有,這聲音到底來自何處呢?
就在這時,於歌的雙目猛然睜開,渾身上下綻放出一團綠瑩瑩的光華,手中那本書被一股大力“砰”的一聲粉碎成無數的紙屑,紛紛揚揚的飄在半空,宛若春日裡的片片飄絮。
滿升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往於歌看去,就見他眸子裡閃爍着三點綠色精芒,熠熠生輝。
滿升哀嚎一聲:“於……於歌,你開闢了神竅嗎?”
於歌一臉的茫然,等空中那些紙屑紛紛落地,他才露出一絲笑容來:“我這算是突破了吧?”
天光大亮,冬日暖陽大方的將陽光灑在星瓏峰之巔,照在於歌的臉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站在峰頂,眺望遠山,於歌真想長嘯一聲,抒發心中的暢快之情。他實在沒有想到,只是往藏經閣走了一遭,竟然就幫助他突破了困擾將近一年的瓶頸,一舉凝聚了神竅。
此刻於歌只覺得身輕如燕,泥丸宮中的神竅、絳宮中的氣竅和丹田裡的精竅都飽滿充盈,元氣豐裕,三個靈竅之間隱隱有一條纖細的氣機相連,構成一個整體。
身體之內,更有了驚人的變化。於歌能感覺到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發癢,他看過書上的記載,說這是“魂師”境界的第一步。全身的骨頭都會重新生長,等完全換了一副嶄新的骨架,才能進入煉魂師的門檻,真正的熔鍊和使用侍魂。
丹田裡那顆搗亂的綠珠也有了一點不同,不知何時,綠珠上的綠意濃重的如同一團化不開的染料,濃郁翠綠,嬌豔欲滴。只是運起枯木逢春之後,元氣依然奔涌進綠珠之後,似乎永遠也填不滿那個無底洞。
於歌將綠珠的變化拋在一邊,看看時間不早了,徑直往傳功堂走去。
星瓏峰頂這三座建築其實都是凌雲門內最冷清的地方,凌雲觀就不必說了,只有逢年過節纔會有人登門,藏經閣也鮮有人問津,否則那些書籍上怎麼落上那麼厚的灰塵。
唯獨這傳功堂,卻是很多士人夢寐以求要去的地方,可惜進入凌雲門的士人之中,十個裡倒有一大半一輩子都沒有機會。
進入傳功堂的條件,只有一點:開闢三個靈竅的士人。
這條件其實說難也不難,每年都有不少士人開闢了所有的靈竅,邁入煉魂師的境界。按理說,他們都有資格進入傳功堂。
這些新鮮的煉魂師之中,偏偏很少有人來傳功堂,這都要歸結於凌雲門的門規。
士人一進入凌雲門就會被分配給煉魂師做扈從
,其中有一些能得到煉魂師的垂青,傳授功法,指點修煉,開闢靈竅。可也就是這些人,一旦成爲煉魂師,都會被原來的主人推薦加入凌雲門內的幾大分堂。
凌雲門每個分堂都有獨門的修煉功法,跟那些功法比起來,傳功堂那些老掉牙的功法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久而久之,進傳功堂就成爲一個罕見的現象,除非某些沒有任何靠山的士人開闢靈竅後,纔會無奈的選擇進入傳功堂。不過這種機率,實在太小了。
機率很小,不代表沒有。比如今天,傳功堂就走進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於歌。
一大早,嶽百歲的左眼皮就跳起來,他撕了一小塊黃紙貼在眼皮上,只盼着今天不要出什麼怪事。
事實上,自從嶽百歲五年前來到傳功堂,別說怪事,就連尋常事都沒遇到過一件。五年來,居然沒有一個人踏進過傳功堂,若不是每天打掃,這裡只怕要被灰塵給淹沒了。
打個哈欠,嶽百歲懶洋洋的抄起掃帚,準備打掃一下院子,才走到院中,就看見一個少年逆着陽光走進來。
嶽百歲一愣,伸手揉了揉眼睛,他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呢。
“老丈,請問傳功堂的嶽長老在嗎?”那少年看見嶽百歲,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開口問道。
嶽百歲這才知道,竟然真的有人來傳功堂了,五年來的第一個,也是他接手傳功堂後的第一個!
“老丈?”見嶽百歲呆呆的不言不語,於歌還以爲這老頭年紀太大,有點耳聾,所以特地提高了分貝。
“我聽見了。”嶽百歲嚇了一跳,手裡的掃帚差點掉了。
“老丈,請問嶽長老在嗎,我想求見。”於歌有點尷尬的說。
“你找嶽長老做什麼?”嶽百歲捻着白鬍須,慢條斯理的問,一邊問還一邊上下的打量於歌,尤其注意到他眸子裡的三點精芒,不禁微微頷首。
“我剛剛開闢了精氣神三竅,來請嶽長老傳功。”於歌說。
嶽百歲激動的都快哭了,五年了,總算有個人需要自己了。他把掃帚一丟,頗有氣概的說:“我就是傳功堂的長老嶽百歲,小子,你找對人了!”
幾秒鐘之後,於歌就被嶽百歲拉進傳功堂的中心大殿,一把按在椅子上。
“小子,你想學什麼功法,金木水火土哪一系的,你是想要殺人如麻的,還是要輔助治療的,你是想做個捕獵遊魂的獵手,還是當個笑傲江湖的遊俠?”嶽百歲語速極快,讓於歌想起了機關槍……
“等……等等。嶽長老,我纔剛剛開闢靈竅,對你說的這些都不太懂,能不能請你慢慢解釋?”於歌見嶽百歲越說越快,連忙制止他。
嶽百歲意猶未盡的停下來,眼珠一轉說:“沒問題,我慢慢給你講。乾脆你就住下來吧,我從頭給你講起,有十天半個月就能講清楚了!”
“十天半個月!”於歌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咳咳……嶽長老,也不必說的那麼詳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