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捲過地上一片蕭瑟落葉。
重顏站在寒風裡,靜靜的觀看着不遠處的前明河。此刻,前明河安靜的流淌,沒有一點之前暴動的氣息存在。
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身後,跪了下來:“公主,你要的那個人,我給你找到了,不知公主現在是否要見一見?”
駱平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的背後,重顏已經習慣了這種見面,亦或叫做不見面談話的方式,點了點頭。
他這樣做,總是讓自己擔心,若是哪日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不是駱平,她可怎麼辦。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駱平產生的一種依賴吧。
她轉過頭。
駱平稍稍窒息。
幾年未曾真正擡頭見過公主的臉,當年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曾經一本正經的在自己的面前吩咐,要做的事情,不能做的事情,盡忠是必須的,背叛的下場等等。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是孤兒,也許冬顏公主也不會在那麼多人裡面對自己另眼相待,因爲當初,他只會一些簡單的東西,根本不是其他人的對手。
她爲何要用自己呢。
駱平輕輕嘆了口氣,如果自己要謀反,反正就是一條命而已,沒有拖家帶口沒有牽掛,多好啊。
可是,她就是因爲自己是孤單一個人,才說:“從此,你叫駱平,是我一個人的手下,不聽命與任何人,出了什麼事情,有我罩着你,但是我讓你做什麼,就算是死,你也不能反對。”
就是這樣霸道的語氣,駱平接受了這個女孩子,只是因爲她說,他只用聽她一個人的話,有了事情,還有她在,他不用擔心。
她有讓他活下去的實力。
三年前,她站在皇宮深深的圍牆之內,擡頭望着駱平站在牆上的身影。
只有這個男孩子,在自己挑選的人裡面,最成功的表現了他不凡的能力,不僅有武功上面的,還有他的心智。
因爲雙親離開的早,而孤苦伶仃一個人在外流浪,受過各種苦。
他心裡想的十分的簡單,吃飽,就夠了。可是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
還想要榮華富貴,想要很多東西,希望家人也能雞犬升天。但是重顏需要的,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一輩子活在陰影裡面爲重顏的生活保障。
後來,她給了他超越了吃飽的東西,比如,他在外面也有了一處宅邸,他有花不完的錢,他想要的東西,只要說,只要不是很興師動衆,基本都可以得到。
就算他不說,重顏也知道,什麼樣的東西才適合給他。
當年,一把塗毒的幻月,收買了他的忠心赤誠。
他欣喜的捧着幻月,那圓弧的外形,幾乎一圈都是鋒利的刀刃,殺人不見血,並且奇毒無比,是他最喜歡的武器,直到現在還在用着。
“怎麼還不去叫他?”重顏淡淡開口。
月光下,黑色的影子唯獨那一雙亮亮的眸子像是在攝人心魄。
他接受過訓練,必要的時候,要負責去勾引必要的人。
但是現在,他沒有,他只是面對着自己的主人,那個冷清的小女孩,時常會微笑,但是面對自己卻面無表情的女孩,他心裡一陣抽搐。爲何對我不能笑?
“是。”駱平垂首,有些事情想想就可以了,不用多說。
但是他不知道,就是這想想,這慾望的膨脹,日後會釀成什麼樣的後果。
過了一會,他帶着一個男人走到重顏的面前。
男人身穿金色藍色的袍子,手中拿了一把羽扇,看見重顏,忙彎了腰:“拜見公主,草民付奇正。”
重顏看着這個人,沒有說話。
此人看樣子年逾四十,頭髮兩鬢有些斑白,像是平日裡就很操心的人,而手裡卻溫文爾雅的握着一把扇子,此刻卻是將要入冬了啊。重顏心裡十分奇怪。
“不知這位……是做什麼的?”
“哦,草民經營着一家扇子鋪,這不,此刻也不景氣,就清閒了下來。”他恭恭敬敬的回答着。
重顏深吸了一口氣:“好香,不知先生還喜歡香料?”
“多有冒犯,此爲醉天,是用百花取其花蕊秘製而成,若是公主喜歡,在下倒是有一些,明日讓人給
公主送過去。”
重顏笑笑:“倒是不必了,先生,天山水長細細流可有何解?”
付奇正笑了:“回公主,天山水長,不如萬里山河,萬里山河信步走,便是草民心聲。”
當時,重顏問董玉郎,若是那人是冒充的可怎麼辦。
董玉郎只說:“天山水長細細流,萬里山河信步走。”
見答案對上了,重顏從袖子裡拿出當時的那封信,交給駱平,又由他送到付奇正手上。
付奇正對着重顏鞠了一躬:“多謝公主舟車勞頓相送書信,若是賞臉,請讓草民宴請公主一番,聊表心意。”
重顏臉色立刻變了:“先生,此刻若有多餘的糧食,不如分給無法吃飯的百姓吧,與其讓我吃一頓可有可無的盛宴,不如讓他們生存下去。”
付奇正自知失言,當即閉嘴。
重顏擺手:“下去吧。”
駱平立刻帶着付奇正離開了。
月色迷人,可惜花已凋謝。
若非是自己出門在外,怎知人間疾苦。
不一會,駱平又回來了。
重顏就在前明河邊遛達,駱平就跟在後面。
忽然,他開口:“公主,回去吧,天冷。”
重顏搖頭:“日日在那個營帳中,總是感覺喘不過氣來,很多事情讓我頭疼,想就這麼走走,吹吹風也好。”
駱平一咬牙,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快走兩步走到重顏旁邊,披在了他身上。
誰知,重顏回頭,看着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你。”
這燦爛的笑容讓駱平心中一熱,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真正的微笑了,那些人,不是臉上透露着貪慾,就是色慾,在誘惑面前無法保持那份純真。
“其實有時候,很羨慕那些生長在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有着安靜的生活,過着自在快樂的日子,想去玩樂就結伴上山,下水,捕魚,洗衣,可是我在宮中,就要做我的公主,成爲一個所有人都害怕的人。”
駱平緘默着,他沒有資格評論公主說的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