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敢,但又覺得不去做,心裡十分不安,奢望公主可以允許草民跟隨大軍前往前明河。”古洛嵐靜靜的瞧着白紗後面的燭光閃爍,裡面的人悄無聲息。
其實在重顏的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只不過,她要再細細想一想。
“先生,此事冬顏自己也拿不準主意,還要再想許久,不如你先退下,容我幾日,看這傷勢,只怕也不易舟車勞頓。”
古洛嵐見她如此說,也不多言,欠身退了下去。
聽着門合上的聲音,重顏嘆了一口氣。
手扶牀木雕花,摩挲上面已經極爲光滑的紋理。
若是帶着古洛嵐,也不失爲一種收攬民心的方式。若不帶着他,到時候他也會自己趕過去。
與其讓他自己過去,還是收買了這個人比較好。
從月兒和月兒孃的反映可以感覺出來,古洛嵐在百姓的心裡還是有一定的威望的。雖然搞不清楚他要去前明河到底是因爲什麼,也許真的只是爲了救濟人民,但帶着他總是沒有錯。
想到這裡,她放下了心,既然有了結果就好好睡覺。
古洛嵐此時還站在門口,聽屋內沒有任何動靜,四下裡也沒有任何人。悄悄往院子的另一頭走過去。
那放着幾口大水缸的地方依舊是那佈滿塵埃的樣子。
空氣裡卻若隱若現的浮現着淡淡的香味。
那放着藥箱的槓子明顯要比其他的乾淨很多。
好在是此處並無過多人來。
他走過去,探頭向那月光照射下昏暗的槓子裡看。
圓月十分給面子的,似是又亮了幾分。
水缸伸出,隱隱約約泛着紅色的,藍色的,綠色的細微光芒。
他淡淡一笑,從衣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的藥粉,灑了進去。
那些微弱的光芒似是蠕動了幾下,就靜止了。
輕輕眯起眼睛來,嘴角露出迷人的笑容:“這樣才乖……瀲灩……等着我……等着……很快,我們就能團聚了!”
他卻沒瞧見,在不遠的地方,房檐下面站着一個人,渾身花色的外衣,露出一張平靜的臉。
朦朧月光下,凜然就是一張乾淨的臉。
“古哥哥,你在幹什麼啊?”
月兒走過來,聲音清亮,嚇了古洛嵐一大跳。
“月……月兒?你怎麼還在這裡啊?”古洛嵐的臉龐都有些扭曲了,一雙手緊緊攥着,心裡不住的顫抖。
月兒瞪大了眼睛:“孃親說怕公主一個人在這裡,就讓我來陪陪公主,我想看看小雞們都睡了沒有,就過來了,結果就看到古哥哥一個人在奇怪的笑嘛……好嚇人,古哥哥在幹什麼啊?”
“月兒乖,跟哥哥說,剛纔都看見什麼了?”古洛嵐彎了彎僵硬的膝蓋,蹲了下來,伸出了雙手,做出抱的姿勢。
誰知道,月兒立刻撲了過去,倒是讓古洛嵐出乎意料。
就在剛纔,他還在想,四下無人,不如……
但此刻月兒的舉動,讓他不忍下手。這樣一個沒有心機的小女孩,爲何要平白無故送了一條性命去。
他抱起月兒,讓她的手環過自己的脖子,輕輕抱起來,貼近她的臉:“月兒,跟哥哥說說,看到什麼了?”
月兒將腦袋放到他的脖子旁邊,搭在肩膀上:“就看到哥哥在奇怪的笑,別的沒有什麼啊……”
古洛嵐鬆了口氣。
抱着月兒往重顏房子的方向走:“那就快去陪公主吧,哥哥也快要回去了。”
月兒扭了扭身子不幹了:“可是我還沒有看到小雞呢!”
“月兒乖,小雞都睡了,要看也要等明天啊。”
月兒只得乖巧的點點頭,古洛嵐抱着月兒離開,月兒晶亮的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幾口布滿灰塵的水缸,此刻看起來,已經於以往沒有任何不同。但剛剛古洛嵐的一舉一動,全部被月兒收在眼底。
不得不說,月兒也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孩子。
剛纔她看到古洛嵐微微攥起的手,就知道不可以講實話。
然而,她已經開始好奇了。
那個水缸是孃親好幾年前就擺在那裡的,一直沒有用,當年也用來裝過水。後來製備了新的水缸,這些水缸就沒有用處了。
此刻,古哥哥似乎用的很好。
古洛嵐心裡也在嘀咕着,這個月兒平時和自己玩的很好,感覺十分的聰慧,不知道剛纔那個樣子,是不是裝的。
若是被人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恐怕命不久矣。
若是她沒有發現,而自己卻白白迫害一條生命,恐怕今生今世,就算死也會良心不安吧。
他此刻已經快走到重顏的居所。
微笑着放下來月兒,拍拍她的腦袋,輕聲哄着:“月兒,既然沒事做了,就回去找公主歇下吧,明日再找小雞去玩好不?”
月兒點點頭,轉身跑到了屋內。
古洛嵐不放心的站在門口,不一會,就微微移到了另一個牆角邊上,靜靜看着那已經黑下來的屋子。
目光卻移到了本該是重顏所在的房間內。
那薄紗後的身影,縈繞在心頭,忽然像極了那個人……很像……十分的像……所以每次見冬顏公主的時候,古洛嵐都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不敢擡頭正視她的眼睛。那雙純淨無暇的眼睛,像是可以穿透任何黑暗的光芒一般,照進自己黑暗的心靈裡。
突然,房門開了一條口子,一雙眼睛從裡面窺視古洛嵐所在的地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