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辦一件要緊的事情,所以讓我先留在這裡,晚一些再跟他匯合。”
“要緊的事?什麼要緊的事?”
“這個,他沒有告訴我。”
“哦……?”
這一下,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我立刻回味過剛剛她說的話,劉漓剛剛問我是不是見到輕寒了,也就是說,輕寒應該已經回成都了,所以至少是已經上路了,她纔會這麼問。
可是——
他不是爲了尋找莫鐵衣他們纔來到這裡的,我現在剛剛趕過來,他怎麼又走了?
而且,牀上的莫鐵衣受了這麼重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對勁,身後傳來那個老人家慢慢走進來的腳步聲,劉漓擡頭看到他,正要說什麼,那老人家已經說道:“我走到半路的時候遇到顏小姐他們了,聽說是來找劉公子的,所以把他們領過來了。”
“哦。”
“現在,你們先說話吧,我再去請大夫過來。”
說完,他又轉身走了。
我對這裡的一切還有些不太明白,看到他又轉身走了,而牀上的莫鐵衣,顯然是傷得很厲害,一點響動都沒有,便擡頭看向劉漓,正要問她,就看見她緊皺着眉頭,突然對靈芝說道:“立刻把東西準備好,我們現在就走。”
靈芝詫異的看着她:“現在?我們不是要留在這裡等——”
“別問那麼多,快去!”
“是。”
她立刻匆匆的過去將那些包袱收起來,我看着劉漓這樣,心裡的疑惑更加深了,便說道:“你們——”
話沒說完,她已經朝我伸出一隻手:“扳指給我。”
我一時間愣住:“你說什麼?”
“你身上有一個扳指的,對不對?把那個扳指給我。”
“……”
她怎麼會知道,這個扳指?
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胸口那個劇烈跳動的地方,現在,微微的有些震動,我看着她:“你說什麼?”
“扳指給我。”
“……”
“輕寒說你身上有一個扳指,馬上給我。”
我的喉嚨都微微的哽了一下,用力的嚥了一口口水:“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知道,輕寒趕回去,就是要問你拿回那個扳指!”
“……”
這一回,我的聲音都啞了,半晌纔開口道:“他要問我拿?”
“沒錯,他離開的時候很匆忙,我問他要去做什麼,他說,他要趕回成都,要去問你拿一個東西,但是他不肯說是什麼,我追問了半天,他才說,是一個扳指。”
說完,劉漓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在你身上吧?”
“……”
她說完這些話,我還是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他說,他要去問我要這個扳指?”
“沒錯。”
“他,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
劉漓原本是淡淡的表情,這個時候突然看到我眼中泛着一點流光,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她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
我喃喃的,不知道是跟她還是跟我說:“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知道這個扳指對我的意義,他爲什麼要問我要回去?”
這一回,劉漓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什麼意義?”
“……”
“難道,是承諾?”
“……”
我沒有說話,可是從我臉上的表情,劉漓似乎已經看到答案了。
男女之間的事情有的時候很深,有的時候卻也是最容易明白的,雖然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扳指到底是什麼來由,但只看着我現在蒼白的臉龐和失神的表情,似乎就都明白了過來。
她也沉默了下來。
我的喉嚨哽咽得連說話都有些困難,帶着一點難耐的沙啞,道:“他說,他要找我拿這個扳指?”
“不錯。”
“爲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要這麼做?”
劉漓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到這裡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一直都不讓我去管,說是怕我遇到危險。不過這件事,他是在遇到他們之後,才決定的。”
說着,她指了一下牀上的莫鐵衣。
我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了起來。
莫鐵衣……輕寒追到這個地方,就是爲了找到莫鐵衣,找到當年刺殺他父兄的真相。
而現在,他要拿回曾經送給我的扳指……?
難道說——
我有些控制不住的接連後退了好幾步,身後的素素急忙伸手扶住了我,急切的道:“大小姐,你怎麼了?”
“……”
我說不出話來。
胸口陣陣的隱痛讓我呼吸都有些困難,緊接着,眼前都有些發黑。
劉漓看了我一眼,對素素說道:“趕緊扶她過去坐下,她的臉色不好看。”
不用她說,素素已經伸手環着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還湊過來給我靠着,一邊拿出手帕給我擦拭額角的冷汗,劉漓自己走過去給我倒了一杯水,遞到我面前。
我看着水中自己蒼白的臉龐和失神的眼睛,一時間也有些惘然。
難道,我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難道,下令刺殺劉世舟的人,真的是——我的父親?
這個想法一旦從腦子裡冒出來,就是像是一團陰霾,瞬間將我吞沒,一時間我覺得眼前的光明都消失了,整個人都淪陷在了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連他們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耳朵裡來來回回聽到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
那種感覺,令人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老人家從外面回來,沒能請到大夫,但是帶回了傷藥,他叫來了幾個人過來幫忙,看來也是這個村子裡的村民,老實本分的樣子,我和劉漓便退出了這個房間。
外面已經天黑了,站在村頭,能夠看到天邊一輪明月,清冷的月光正好照在這個山窩前。
那種感覺,像極了那個人。
此刻,我的腦海裡滿滿的都是他,笑着的時候,平靜的時候,還有那雙眼睛,大多數時候都閃爍着這樣近乎涼薄的光。
輕寒,他真的會因爲這件事,而問我要回這個扳指嗎?
他,會這麼做嗎?